水獭的夏日派对(2)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夏日派对也是派对, 殊途同爷爷出现得正正好。他诺开心地邀请他一同前往参加派对。
他诺陪着殊途同爷爷慢悠悠地走到活动会场, 派对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中央河湾是一块平整的滩涂地,浩荡洋洋的红久河便是从这里折弯, 又缓缓朝着毛春城流去。中央河湾水草丰茂,绵延萋萋,每到春夏季,这里就会成为森林居民们休憩游玩的场所。
今晚的河湾萤火飞流,热闹非常。场地中央用巨大的树桩搭起临时舞台, 上头站着今晚耀眼的明星DJ, 一只名叫蹦擦擦的纯白色中国菜兔。只见他头戴一顶时尚的黑色海军平顶帽,脖子上晃动着一条硕大的金色大链子, 随着音乐的节奏又蹦又跳,铆足干劲暖场,将场面炒得热热的。所有来宾情不自禁地沉迷其中,投入地扭动腰肢。
他诺眯着眼睛欣赏了一会儿,暗自点头,这样有活力的能够和客户交流的兔兔会是一名好员工。
生活在森林里的绝大多数成精者都会遵从本心,以原形的姿态生活,出席夏日派对这样的场合也不例外。青釉和貉爪拉爪跳贴脸舞,松鼠在水鹿漂亮的大角上蹦迪。当然, 少数形象骇人的成精者们为了不引发恐慌, 会化作人形出现, 以示友好。
在喧闹的精群中, 他诺就发现上次参选落选的华南虎虎真。他的人形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精壮男子,生得膀大腰圆,金睛巨口,往地上一座,像座山似的,气势逼人。也不知这位老虎先生今晚过来是不是也有想要联谊的意思。想到昔日的山中大王也有单身汉的烦恼,他诺忍不住偷笑起来。
虎真身旁坐着另一位不容忽视的男子。相较于老虎先生的健硕体格,这位男子身量更为修长,刚劲内敛,面容俊朗,一对鹰目却锐利如刀。从外形看来,这位先生陌生得很,他诺并不认识,却不知为何总有一股熟悉感。他诺暗自量半天,不想却对上那位先生锋利的一瞥。海獭吓了一跳,正要抱头獭窜,对方却迅速缓和眼神,还冲他友好地点头致意。他诺怔愣着,恍然想起来,这不就是金雕大哥吗!没想到金雕大哥这样的酷哥也单身吗?现在的婚配市场也太残酷了吧。
其实这样想是海獭先入为主了。水獭的夏日派对也不仅仅是对单身精开放的,有家室的成精者,又或者单身却并不急着找对象的,只要愿意,都可以来参加派对。虎真和应浩南就坦然自在,看样子并不是来联谊的。
金雕大哥已经认出他来,他诺不好意思不去招呼。他抱着一碟香煎鱼走过去,笑着和金雕大哥招呼。金雕大哥又将他诺介绍给身边的虎真。
虎真并不认识他诺,却听过神仙外卖,态度温和与他诺聊了几句。虽然他尽可能地做到和颜悦色,虎真身上散发出来的王者威压仍旧让他诺感到不适。
这位老虎先生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要收敛气势呢,他诺心想,也许他是有意如此,好让别精都能尊敬他吧。而同样气魄十足的天空王者金雕大哥就不会如此让獭喘不过气来。果然相较而言,海獭还是更喜欢金雕大哥这样的酷哥。
若起原形,其实老虎也不过就是大一点的猫咪吧。想到这,海獭不禁怀念起他的阿强来。阿强一定也是这样气焰嚣张强大无敌,真希望他能亲眼见一见。不过,罗阿强这只神仙竟然这么久了都没有再回来看过他,未免太冷酷无情了,海獭至今也没弄明白它是什么动物。
应浩南告诉他诺,他和虎真是过来帮忙的。他诺这才想起来,由于繁殖季节的雄性们脾性暴躁易怒,很容易发生暴力冲突,因此夏日派对通常会邀请几位强者镇压,肃清场面。这些强者原则上需要来自水獭本族,但由于水獭自身修习不易,少有能够胜任的,因此也接受外族强者。想来虎真和应浩南就是今年被邀请的强者。
他诺还是不太习惯站在虎真身旁,别别扭扭和应浩南两精了几句话,很快便借口溜走了。他无所事事地溜达了一圈,人群和舞蹈都不是他的爱好,最后躲进角落里塞了一顿海鲜大餐。吃饱喝足,海獭再次巡场。这一次,他发现同样躲在角落里的水獭二哥。
今年的夏日派对来了不少年轻貌美的水獭伙儿或是姑娘。在人类的古老传里,水獭曾经被误认为水鬼,只因其身姿娇柔,在水下的形状肖人,又能婀娜游荡。水獭修人其实具有先天优势,起码成人形后,容貌都不会太差。今晚出席的水獭青年们各个不差,哪怕是男孩子都长相柔美,花样年华,又为参加派对精心扮一番,站在一处,颇为赏心悦目。
不过,水獭二哥毫无疑问是全场的目光焦点。在年轻一代的水獭成精者当中,他无疑是佼佼者。上佳的样貌,挺拔的身姿,强大的力量,无一不受獭仰慕。连月光落在他脸上,衬托出的轮廓棱角都酷得刚刚好。不少年轻水獭扎堆着假意交谈,眼角却在偷偷量水獭二哥。
然而,他诺从水獭二哥兴致缺缺的呆滞眼神中准确读出,恐怕二哥今年会继续单身下去。
忽地,他诺的下肢一沉,低头看去,原来是他他米。
他他米的身形比春天的时候又长大了一些,脸颊看起来更加圆润,可见水獭妈妈将他照顾得很好。此时,他他米用后肢支起身体,两只前爪有力地扒住他诺,整只獭的重量都压在海獭的身上,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他米是不是又胖了呀。”他诺嘀咕着,弯腰将水獭抱了起来。
他他米快活地叽叽叫,扭动着粗大的尾巴。
“听你在班上欺负别的朋友了?”他诺问道。
他他米的尾巴僵住,不再摆动,故作淡定地扭开脑袋,一脸无辜的模样。
他诺叹气,摸了摸他他米的脑袋。“不过有些朋友确实很不让獭喜欢呢。”他这样着,相信自己的弟弟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去欺负同伴。
被同学欺负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没有獭比他诺更清楚了。他诺因为原形特殊的缘故,从没少受排挤。那时候,几乎没有同龄的朋友愿意和他交好,上学的第一天,他就“荣获”揉脸怪这样的外号。这个外号一直跟着他直到毕业。做课间操的时候,几个身强力壮的同学会将他挤在墙角,挤眉弄眼地学他搓揉脸上的毛毛,发出戏弄的嘲笑声。
有很长一段时间,海獭都是由水獭大哥和二哥轮流接送上下学的。有哥哥撑腰的海獭无人敢明面欺负,但暗地里的疏离仍旧不可避免。成精的幼崽数量少之又少,整座林子里只开设一两个班,每个班上也没有几只朋友。只要有一只不喜欢他,那被挤兑几乎就成定局了。哪怕他是班上第一个修成人形的聪明妖精,哪怕他始终待人友善不惹事,但从来没有别人愿意挺身支持他。每每回想起来,他诺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当时作为一个软弱胆的幼崽,面对同伴的恶意时,心中涌起的那股绝望之情。
尽管他现在已经很大了,也不再像当年那样面对欺压不知所措,但他诺仍旧明白,同伴的意见对于一只幼崽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不受同伴的认可在那时候看来简直就像是天塌下来一般恐怖。他不愿意自己的弟弟也忍受这样不愉快的遭遇,因此他诺并不反对他他米用力量保护自己。很多时候,奋起反抗要比默默忍受更加适合。
“你很厉害这样很好,”他诺想了想,还是决定多些道理,“不过绝对不能仗着自己厉害就去主动招惹欺负别的朋友哦。不管是谁,都不应该生活得那么难过。”
他他米用力点头,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他诺的爪子。
看着他他米,他诺忍不住回忆起自己不算美好的学生时代。回忆还未散去,一抬头,他猛地在精群里发现一个熟悉的令獭讨厌的身影。
席森森!
一只可恶的犀牛!
他诺幼儿园兼学的同桌!
席森森几乎是他诺童年噩梦的代名词。身为犀牛,席森森自就长得身躯庞大,上学时原形的体重就已经接近半吨了,更别他拥有铠甲一般坚硬的厚皮。对上席森森,他诺是也不赢咬也咬不动。不幸的是,这只犀牛不知道为何,特别喜欢招惹他诺,一天不欺负他就难受得浑身发痒。揉脸怪的外号最早就是由席森森带领弟们喊起来的。
此时的席森森已经是大人模样,因为原形吨位过大不得不化作人形,看上去牛高马大,像顶倒挂的金钟,哪怕在精群里也能让獭一眼看见。一见他,那些可怕的记忆愈加清晰起来,他诺顿时觉得心血上涌,浑身炸毛。他下意识地武装起自己,进入战斗状态。但转念一想,成年后的犀牛的重量级估计要上吨了,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精。
他诺怒瞪一眼席森森,烦恼地揉搓着脸颊上的毛毛,继而忿忿扭头,抱着他他米转身离开。可怜的水獭不知道自己哥哥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受到不好的情绪,在他诺怀里不安地扭动着。
他诺将弟弟放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哥哥只是看到一只讨厌精。”
他他米闻言,迅速直立着站起身来,挡在他诺身前,挺着肚子,气鼓鼓地掐腰怒视着周围的可疑精怪,为自己的哥哥抱不平。
他诺顿觉得心里十分熨帖。他的脾气向来来得快去得更快,走出精群没几步,原本腾腾冒起的怒火就熄灭了。想想没有必要啦,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自己已经长得如此大,有家人有朋友有事业,再也没有什么必要去计较以前的糟心事。他嘀嘀咕咕地安慰着自己。
派对已经进入到后半程,节目逐渐成年化,已经不适合他他米这样的幼崽参与了。水獭一家忙着招呼客人,估计没有时间照料崽。他诺算自己将弟弟送回家,哄他睡觉。
他他米乖巧地跟着海獭,时不时着哈欠,用空着的爪子不住地揉眼睛。平时这个时间点水獭应该睡觉去了。
他诺和水獭妈妈了一声,拉着他他米的爪子往家走去。才出派对不远,一个没留神,迎面撞来一个人。他诺顺势要往后跌倒,没想到那人比他倒得还要快还要顺畅。
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精怪,身体又软又冰,直接被撞翻在地,以不可思议的姿势扭动着。
他他米被吓精神了,一把抓住他诺后背的毛毛。他诺伸出爪子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无声地安慰着。又将视线转下地面,凝视着那个莽撞的路人。
“对不起,”他诺道,“你还好吗?”
那人一个鲤鱼挺从地上弹了起来,派对的亮光在他的脸上的刹那间,他诺瞥见他那双有着竖条瞳孔的细长眼睛。
那是一双典型的猎食者的眼睛。
原来是一条大蟒蛇呀,他诺心想。又问道:“你没受伤吧。”
“啊,没事。”蟒蛇先生回复道,声音沙哑,“不过我的眼镜掉了。”
他的眼神不太好,蹲在地上摸索半天。最后还是他他米从草丛堆里拖出一副黑框眼镜来。蟒蛇先生连连道谢,也不顾上面的草屑,慌忙戴上眼镜。他诺上前去扶他。蟒蛇先生再次慌不迭地道谢。真是一位有礼貌的先生。
戴上眼镜后的蟒蛇先生肤白唇红,文质彬彬,看起来很有书生气质,年纪也只在二十出头的样子。他诺从未在百叶林里见过他。
“你也是来参加派对的吗?”他诺好奇地问道。
“派对?”蟒蛇先生一脸茫然地望向灯火荧荧之处,似乎是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啊,抱歉,我本来是想去猫尾巴渡口的,结果应该是迷路了,怎么都绕不出去,只好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走。”
猫尾巴渡口并非是人类命名的地点,而是精怪专用的渡口,因地形近似一条猫尾巴而得名。猫尾巴渡口处于森林精怪结界的最边缘地带,渡口以东便逐渐有人类活动。换而言之,人类若是无意从猫尾巴渡口往林子深处走,很难不迷路,通常会被辗转送回结界之外。而森林里的居民们要是想要走水路前往下游的毛春城,通常就会在猫尾巴渡口上岸,然后再选择步行或是其他交通工具进城。
“哎呀!”他诺情不自禁叫出声来,“你走反了呢。猫尾巴在另一个方向,离这已经好远了。”
蟒蛇先生懊恼地皱起眉头,面露难色。
“而且现在月亮升得这样高了,你自己要走到森林边缘可是很危险的呢,最好还是不要去了哦,等天亮了再吧。”
他诺时候可没少听关于会吃动物的大妖怪的故事。传里,那些凶恶的大妖怪便是盘踞在百叶林的边缘地带,月亮爬到正当空时,它们的力量最强大,若是碰见哪只落单的妖精,会一口吞下去,连骨头都不吐。
海獭曾经被这样的床头恐怖故事吓得整夜睡不着觉,偏偏故事的水獭大哥总是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模样,以至于等他长到很大很大的时候,仍旧相信着会吃獭的大妖怪的传,因此还被同伴嘲笑过——唉,总归又是一件伤心往事。
但不管传的真实性与否,不走夜路、不独自在森林边缘徘徊确实是森林里的居民们口口相传的警告。大妖怪或许不存在,来自自然与天道的危机却随处可见。
“可是我点的外卖到了,我得去取诶。”蟒蛇先生这样道。
他诺不由得瞪大眼睛。
外卖?在森林里点外卖?什么外卖?居然不是我送的外卖?
蟒蛇先生向他诺解释道,他原本是毛春城的城市合法居民,因为最近正在备战考研,想找个清净的又远离人类诱惑的地方,于是接受了亲戚的邀请,暂住在百叶林里。昨天才是他搬来的第一天。月湖的珍珠岛上的那条花蟒蛇就是他的姑姑,他诺陪殊途同爷爷散步的时候曾经见过那条泼辣热情的蟒蛇大婶。大婶算下半年出门游历,就将房子空出来留给蟒蛇先生。
“其实今天晚上我本来挑灯夜战,熬夜做题的,没想到肚子饿得不行,就习惯性开手机点外卖。”到这,蟒蛇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搬来百叶林的本意就是为了远离网络和美食的诱惑,潜心研究考验的上岸技巧,没想到第一个晚上就忍不住破戒了。更可怕的是,他编辑好地址、支付完订单才猛然意识到这一点,想要取消时发现已经没信号了。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蟒蛇先生试遍了所有姿势,怎么也上不了网,他着急起来,慌忙从家里出发,算自己提前去指定地点等着外卖哥。没想到他高估了自己的认路本领,在夜色中彻底迷失方向,离目的地渐行渐远。
没想到蟒蛇先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要选择在深夜游走在危险的边缘。
不过更重要的是——
“你居然能连上信号!”他诺觉得不可思议。
人类的智能手机已经普及这么多年了,百叶林里的居民们依旧过着沟通靠喊飞鸽传书的原始生活,原因就是人类没有在山里建立信号站,他们的手机买来也只能当石头用。
“对呀。”蟒蛇先生点点头,“只是信号不太好,距离还是太远了,而且被森林阻隔着。”他搬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在百叶林边缘的东南侧新建了信号基站,还在测试阶段,可能是有新的基建项目了。
他诺自己思索了片刻,也表示理解了。既然林洲先生人类规划着要在他们家园附近建立森林公园,应该是会解决这个问题的。这样想想似乎挺不错的,起码森林里的居民们有望共同享受人类科技带来的便捷生活了。
只不过……海獭皱起眉头,想到他那神仙外卖的招牌。他可是知道的,人类世界里的外卖水平已经发展到一个令獭震惊的高度,几乎每个人类足不出户就能品尝到自己心仪的美食。可以预料到,若是森林里也通网了会是怎样一种盛况。成精者们的生活会掀起惊涛骇浪,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时候还会有人愿意找他下单吗?不过短短几个月,自己的事业难道就要遭遇重创了吗?
蟒蛇先生不知道他诺心中所想,出的话倒是恰好安慰到心绪不安的海獭。“不过确实很不方便呀。一个是信号太不稳定了,几乎是大部分时间都不能连上网络。另外就是,收货地址也很困难。人类外卖员进不来林子,要收货只能我自己走出去。还得填一个既方便又不会惹人注意的代收地址,毕竟在我们的地盘上和人类交往过密是很危险的事情。怎么想都很麻烦。”
他诺瞬间开心起来。“没错!”他拍着爪子,“就是这样的!嗯嗯,还是我们自己的外卖更加可靠呀。”
其实森林里的居民们对于身外之物的欲望并不强烈,毕竟成精者需要潜心修行,沟通天地,并不会太沉迷虚无的物质享受。哪怕是日后真地能通网,沉迷其中的肯定还是少数。
更何况,他有大罗杂货铺的后援呀!大罗杂货铺的货源可不是人类商家可以随随便便得到的,光是一瓶钙片补充剂就能被哄抢卖到脱销,其他地方有钱都难买到,他其实丝毫不用担心。
想到老板,他诺的脑袋再次灵光起来,胸膛燃起熊熊烈火。他重新膨胀起来!
没错,没有错,我肯定绝对必须还是成精界的外卖一哥!
心情很好的海獭决定帮助陷入困境的蟒蛇先生。他将已经困成肉球球的水獭弟弟他他米交给水獭双胞胎照顾,又以一罐力大无穷菠菜糖的代价,恳求水獭二哥陪同前往。
有了厉害的二哥相伴,他诺胆子大了起来,勇敢地走在前头带路。月色正好,夜风带来丝丝凉意,卷走了夏日的烦躁。蟒蛇先生紧跟其后。因为相亲受挫的二哥则黑着脸,不远不近地跟着,像一只沉默的影子。
“对了,我叫佘俊智。”蟒蛇先生这样介绍自己。他其实不太好意思明,当初取名字的时候是取意“又英俊又智慧”。谁能想到他考验考了整整两年还没能上岸,实在对不起这个名字。
人类的考试实在是太难了!
好在海獭也不深究,只是热情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三人用上妖力,紧赶慢赶,用上最快的速度来到猫尾巴渡口边。
“起来,你在外卖订单上到底留的是什么地址呀?”他诺好奇地问道。
佘俊智红着脸,声回道:“我用的其实是系统自带的定位,然后加上路灯编号,然后……让他站在灯下大喊一声。”
……
猫尾巴渡口周围确实有一盏路灯,那是人类能探出的最远的痕迹。每盏路灯的标号不同,这倒是很好理解。但其实日常生活里,几乎没有多少人类能意识到这一点。更何况还有“大喊一声”这样的联系方式,他诺其实很怀疑对方的外卖哥是否能如约将订单送到。
等他们走进那盏路灯的光照范围内后,他诺意识到自己误会别人了。那位坚强尽职的外卖哥不仅将订单准确送到,而且还一直等在冷风里坚守着。
这种职业外卖人的崇高精神让神仙外卖的老板海獭感动了。这要是我的员工该有多好呀!他心想着,往前又走了一步,瞬间化作人类的模样,朝着灯下的那团瑟瑟发抖的黑影走去。
那位倒霉的外卖哥也不知等了多久,蹲在路灯下缩成一坨,身上裹着冲锋衣依旧冷得直哆嗦。他手里捏着一块翠绿色的不知是观世音还是弥勒佛的玉牌,嘴里嘟嘟囔囔着胡话。他的电动车横躺在一旁,防风护具七扭八歪地散落着,几个外卖盒子倒是依旧叠得整整齐齐。
他诺又走进几步,仍旧听不清外卖哥在些什么。他拧着眉,心道这人类哥该不会是在梦话吧。
结果他的动静过大,外卖哥有如惊弓之鸟弹起,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猛地抱住电线杆子,瞪着他诺,眼泪鼻涕横飞,看起来狼狈极了。
“你是人还是鬼啊——”他磕磕巴巴地嚷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这个问题他诺不太好回答,他又不想直接谎话,只好含糊回道:“我也可以是人类。”
他的话音刚落,随着咚的一声巨响,人类外卖哥身体僵直,重重地倒向地面,翻着白眼晕了过去,显然是受到极大的击。
他诺算收回前言。
人类员工果然还是太脆弱了点,身体这么虚,不好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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