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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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蜜月旅行,时黎回到帝都,天气已经转凉。

    “我们晚上吃……”

    话音未落,时黎就瞥到挂着笑脸的助理张焕,他候在玻璃门外,西装革履,皮鞋也没忘擦油,笑得人模狗样。

    张焕是陆商帮忙挑选的助理,时黎大闹公司开了一批人,一时间找不到帮手,陆商就帮忙牵线,将一个准备辞职的助理介绍给时黎。

    也是凑巧,张焕母亲病重,陆氏工资虽然不低,可也是真的累,他医院公司两边跑,身体出了点问题,只能含泪辞职。陆氏给他多开了三个月工资已经十分人性化,没想到陆董居然还给他介绍新工作,张焕感激涕零,为时黎服务也尽心尽力。

    时兴集团各方面都比不上陆氏,可公司有公司化的人性化,准时上下班,人事部了解到张焕的难处,还给他安排了合适的假期,这些天慢节奏生活,张焕还养胖了点。

    “时总——”

    扰老板与前老板,张焕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可这个好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时黎,想到什么,张焕挺了挺后背,将公文包开,抽出一份文件递了上去。

    “时总,你送去的方子经产品部检验,是无毒无害的,但对人体有什么益处,什么具体疗效还需要再一次试验。咱们公司仪器设备不能进一步检验,陈工做主送去了国家药物研究院,昨天检验报告才寄回来——”

    看他合不拢嘴的表情,时黎就知道方子肯定是有效果的。

    时黎也笑,将手提包丢给张焕,转过身看陆商,“我要去一趟公司……”

    陆商笑不出来,耸耸肩,颇有些无奈道:“看来约会又要延迟,明天早点起,我带你去看新房。还记得答应我什么吗?再忙,也别忘吃饭,晚上早点睡,我会电话监督。”

    “好的,我会乖乖拍照给你监督的。我先走了,你让秘书来接。”

    蜜月旅行中,时黎并不是一直在肆意地玩,晚上她也会看资料,陆商处理陆氏合同时,她就跟副总们通视频电话,遥控指挥时兴新产品的宣传。有时候她会熬得比较晚,陆商就会强行抱着她睡,时黎为了安抚他,只能答应陆商,以后会注意时间,照顾好自己。

    坐上公司安排的车,时黎拿着合同仔细看。

    早在一周前,公司就过好几个电话,催促时黎早点回程,电话里副总只言片语、道不清,时黎只能应付过去,现在该把之前没清楚的事情清。

    时黎将工作手机开机,很快就有电话进来,车内只有她和张焕,张焕一直接触时黎能经手的所有合同,也没什么好瞒着,时黎干脆开了免提。

    “时总,婚礼事宜都忙完了吗?”

    声音是副总,时黎与他关系还算融洽,也有心思开玩笑,“老李,我的事情处理差不多,我还给你带了喜糖,你你没空参加游轮派对,我就亲自送到你办公室里,这下你可不能拒绝。”

    电话那头笑了笑,直接进入正题,“时总,您送来的方子很牛!”

    李副总已经四十几岁,不懂什么潮词,“牛”对于他来已经足够洋气,时黎从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声调中听出他的喜悦,挑高眉笑问:“把你高兴成这样?”

    “你是不知道,这一次给咱们公司电话,可是蔡国手!蔡老可是响当当的中医领头羊啊,他亲自电话来,足够证明咱们的方子,特别牛!”

    蔡国手、蔡喜福?

    那可是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时黎对中医领域知之甚少,就算国手蔡老也只是在新闻联播刮了一耳风声,传他能医治癌症,无论是报还是政府宣传,蔡老在中医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注意到他们的方子,陈工只是送去检验,再怎么样也不会到蔡老手里吧?

    时黎抿唇想了想,“先别忙着激动,告诉我,蔡老怎么知道咱们的方子的?”

    “来也是巧,咱们送去检验的方子经的是蔡老徒孙的手,蔡老徒孙本来就是中医药大学毕业的,也懂这些,他觉得方子精妙,又送去给蔡老看。老先生仔仔细细看了会,直呼奇妙,咱们的方子有意思——”

    “蔡老的话咱也不懂,反正就是这个方子很好,更大程度配比出合适的药量,药材选择也廉价,最重要一点!别的养胃方子总是偏暖,中医强调养胃就是暖胃,这老年人喝还算滋补,年轻人可受不了,三罐下去准要流鼻血,市面上那些养胃产品,为了更好适应人群,就死命添加寒物,想把火气降下来——你也懂的,养胃的东西掺杂那么些冷物,效果能好吗?”

    时黎指甲敲在窗户上,嘴角慢慢上扬。

    “咱们这方子可不一样,药性温和,蔡老就算是五岁儿也能用上,更重要一点,它的味道也不苦。”

    时兴是做养元饮料的,又不是开中药店,方子再好,制作出的成品一股子苦味,又有谁愿意买?人家买保健品就是为了一个心安,又有多少人真的出了毛病才去买保健品抢救身体的?时兴产品开发部第一条,不是保证药效,而是保证口感。

    “这样啊……这些天你们都辛苦了,晚上我请客,大家选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对了,就去凯撒,结账报我的名字——”

    李副总也乐呵呵,一口应下。

    挂了电话,时黎靠在椅背上,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想了一会儿,她一下子坐直,就要给江柔、苏晴晴电话。药谱有效果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她们两个。

    江柔那边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苏晴晴倒是很干脆,问清楚时间、地点,就答应下班后来时兴。

    一路堵车,张焕开得很慢,时黎一点也没不高兴,甚至还哼起歌。

    她心里盘算,再整理出几张方子,凑足一个系列,时黎心也不大,她自然明白那个药谱很多东西是她用不到的,看来要抽时间约蔡老出来聊聊。

    药谱只有到蔡老这些人手里,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世界上很多人比时黎更需要它,与其让它烂在自己手里,不如去需要它的人手里。

    视线中,车挤着车,一辆厢式广告车从旁边擦过,夸张的老虎图片,栩栩如生,时黎看清上面红色的字“虎庄药酒,您的无上享受。”

    时黎将手掌压在窗户玻璃上,指腹间的水汽氤氲出五个的雾点,时黎望着广告词,眼神像在笑,又像在烦恼。

    爷爷,你听到了吗?

    时兴不会像虎庄药酒那样的,时兴也不会被消费者淘汰,我们既要光明磊落,也要发展壮大。

    时黎听清楚自己的心跳。

    年轻有力、野心勃勃。

    。

    “陈工,麻烦你了。”

    时黎将手里的几张薄薄的纸递给站在一旁的产品经理,工装男点了点头,“好的,时总我现在就去送。”

    经手方子的人都签订了保密协议,时黎当然不会不做准备就去信任别人。

    这一次,她将挑选出的方子都默写了出来。

    健胃、养发、补血、补脑、美颜。

    这五个与已经检验过的养胃方子刚好可以凑成一个系列,“六”这个数字,时黎喜欢,也吉利。

    两人着话,办公室的门就开了一条缝,苏晴晴凑着脑袋探进来,“梨子,我来了,你还在忙?”

    “再等一会,马上就好。”

    陈工没留,他还要将东西送到西城研究所。

    时黎靠在老板椅上,苏晴晴推开文件,直接坐在办公桌上,翘着一只脚看她,“梨子你这样子还真蛮像霸道女总裁的,高贵、冷酷、不可一世。”

    时黎模样长得好,周身气势算不上强,与大众印象中的女强人天差地别,平日里走在街上,也没人能看出她是一个公司的最高决策者,她更像宠爱长大的娇姐。可,苏晴晴能感觉出时黎身上那股子韧劲,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抽长,宛若春天的嫩竹,总有一天会成长为挺拔的绿荫。

    与之前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仿佛两个人。看来这些天,时黎从陆商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你今天吃错药?还是没钱付水电费?嘴巴那么甜。”

    苏晴晴嘻嘻笑,凑过来与时黎挤一张椅子,“真有一件事求你帮忙——”

    时黎认真听,时不时皱一下眉,苏晴晴完,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找支票本,一边签字一边嘱咐,“我不懂赌石,但我听过一句话——一刀穷、一刀富。这可比炒股刺激,你见好就收,如果赌输了没钱吃饭,就乖乖来我公司帮我的忙。”

    “好啦好啦,我又不傻,这份工作我早就干腻了,赌翡翠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去见见世面,哪天死了也不会后悔。”

    苏晴晴今天是来问时黎借钱的,她厌倦了现在的猎头工作,想辞职去缅甸赌石,她从苏老太爷手里学过不少东西,一直没机会实践,前几天看到几则广告,苏晴晴突然心动。

    一旦动了念头,苏晴晴一时间收不住心,满脑子里都在想稀奇古怪的东西,少女时光也仿佛近在咫尺,她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苏家没破产前,苏父给她的定位就是接手公司,苏晴晴被父母期望压着,不敢随心所欲。苏家破产后,她又为生活奔波,所有念头都变成“活下去”。

    突如其来的激情,如飓风中的海啸,直接压垮苏晴晴所有“安稳度日”的心,她狂跳的心脏勃勃生长着野心。

    她有技术,她很年轻,为什么不能去试一试?

    苏晴晴还缺一点资金,所以她开口向时黎借五十万。时兴已经获得喘息,盈利翻身只是时间问题,五十万对于时黎来不是问题,所以苏晴晴开口了。

    时黎确实不懂这些东西,但她明白一点,五十万不够干什么,她很干脆在支票上写了“一百万”。

    苏晴晴也看清了数目,嘻嘻哈哈搂住时黎的脖颈,用力压在时黎肩膀上,去亲她的头顶,“梨子,你对我最好了!”

    时黎被她压得喘不上气,将支票夹在两指间,“要还的!这是你的梦想支援资金,如果梦想破裂,记得夹着尾巴回来。”

    “知道啦——”

    尾音拖得很长,时黎像是想到别的什么,突然攥住支票问:“为什么你不向江柔借钱?”江柔与她的关系更好一点。

    苏晴晴无奈叹气,“她出国了,鬼知道什么的学术研讨会,她就被导师发配瑞士了,估摸着还要半年才能回来。”

    “半年?”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江柔瞎几把地搞了篇论文,当成大作业交上去,谁知道她的导师一眼相中,觉得江柔是个可造之材,就把她带着去参加新加坡的学术研讨会,研讨会中,也不知道作为助理的江柔怎么一鸣惊人,反而,她被一家瑞士的公司相中,那公司是从事太阳能开发的,鬼知道怎么相中江柔这个经管生,反正就是出了一笔钱,供江柔去瑞士交换留学。”

    时黎难以相信,“江柔会愿意吗?她又不缺这个钱,如果她真想出国留学,早在高考后就出去了。”

    苏晴晴耸耸肩,“事情不是你理解那么简单的。这家瑞士公司赞助了江柔很多师兄师姐,甚至还有外系学生,江柔导师与这家公司感情很好,不忍心拒绝别人的好意,更何况这种事对于普通学生来,代表着工作岗位、实习经验和资历,江柔怎么能轻易拒绝?这不是着她师兄师姐们的脸吗?”

    也对,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江柔如果直接拒绝,就显得太傲慢了。本来她开着兰博基尼上下学就够出格,如果拒绝,江柔还要不要做人?

    江柔不是苏晴晴这种直性子,她要考虑很多东西,反而被束缚住手脚。时黎大概也猜到江柔不情不愿又要强忍微笑的样子。

    “她就那么出去了”

    苏晴晴叹气,“一边骂一边整理衣服的,我送她去的机场,她样子很难看,把她宝贝车的钥匙都拿走了。”

    时黎心中叹息,看来真的气得够呛,江柔之前陪导师开会出差,车钥匙都留给苏晴晴的。

    “哦,对了,我差点给忘了。你看这个!”

    苏晴晴从相册中调出一份文件照片,“你之前不是想考去江柔的学院吗?江柔走之前帮你找了院长,她是副院长爱徒,要这些资料也很容易,她都帮你听清楚了,明年的出卷老师还是之前的那个,经管学院考试内容相差不大,她帮你找了之前的历年真题,还特意找了同学要考研笔记,都放在我家,晚上我拿给你。”

    “还有几个师兄师姐的手机号,他们都是那些学习不错,家境一般的,你可以请他们给你补课,线上线下都行,补课酬金你按照这个表格里的标准给,江柔让我带话,让你努力学习,天天向上。”

    时黎伸手,一张张看,照片中厚厚两堆书,看得时黎头皮发麻,苏晴晴也面露同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努力哈。对了,晚上吃什么?”

    。

    周四,是时黎约定与陆商看房的时间。

    昨天与员工吃过饭,时黎就着手准备联系江柔介绍的师兄师姐,考虑到他们的课程安排,她一共请了三位一对一家教,保证每天学习八时。

    交往、人情都是费脑子的事情,时黎一边客气,一边要听别人客气,这么一来一往,心情都变得浮躁。

    难怪有人,初心不改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她从时姐到陆夫人,生活上没变化那是不可能的。

    “喝一点。”

    还没回过神,嘴巴里就被塞了一根吸管,时黎被迫喝了一口,眼睛都亮起来,“芒果汁,还是热的!”

    陆商见她伸手捧住杯子,自己换了方向帮时黎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腹温热擦在时黎脸上,触感很好。

    “你不喝吗?”

    时黎举着杯子也要给他喝,陆商避开,“太甜了。”

    听他这么,时黎“哦”了声,低下头继续喝,心也热起来。

    原来这是陆商特意为自己买的……

    距离超市越来越近,时黎见四下无人,伸出右手轻轻扯了扯陆商的袖子,很快,温暖的手掌就包裹住时黎的手背,与她十指相扣。

    时黎被陆商牵着,喝着甜甜的芒果汁,心也仿佛涂着蜜,脑子不由自主地仔细盘算起需要买那些东西。

    刚才两人已经看过婚房。

    婚房在中央别墅区,景色优美,有占地两百亩的人造湖泊,还有占地五百亩的高尔夫球场,可供直升机起飞、降落,最近正在招标新的健身连锁企业,零售企业。建筑风格以欧式为主,四周绿植覆盖面积极大,形成被人喜爱的天然氧吧模式,当然,国际学校、一流医院、马术俱乐部等配套设备一应俱全,时黎一看就喜欢上。

    新房子哪里都好,就是少了点人气味,左右看,都是空荡荡的,虽然也有家具,但时黎总觉得差了些火候。

    两人商议过,如果买了婚房就搬进来,时黎看着干干净净的新房,撺掇着陆商陪她逛超市。

    大概是新入住的缘故,超市几乎没人,稀稀拉拉站着几位售货员,架子上的货物还算齐全。陆商推着购物车与时黎并排走着,时黎时不时低头看一下备忘录,嘴里咕哝:“米、油、酱油、调味料都要买。”

    陆商任由她走走停停,有时伸出手帮她拿货架最顶层的商品,两人配合十分默契,虽然很少交谈,但只要时黎仰起脸,两人视线一撞,陆商就知道该帮她拿些什么。

    走到计生用品区,时黎只是瞥了眼,就耳朵通红想要逃开,陆商却面不改色,推着车慢慢晃进去。

    时黎见人没跟上,不得不转过身找他,陆商神色自若从货架上挑选着,见时黎看过来,用不大不的声音礼貌询问:“你喜欢什么味道?芒果没有了。”

    听到他这么,时黎脸涨得通红,刚才喝下去的芒果汁,口腔还腻着味道,想到什么下。流的东西,时黎拽着陆商的胳膊就要走。

    “走啦!快走,你不走我走了!”

    陆商随意拿了几盒,略显失望道:“只有超薄的。”

    时黎脚步一顿,气急败坏呛声,“难不成你还算买螺旋纹的?”

    在日本那几天,陆商带着她去尝试了一次情侣酒店,给时黎留下相当羞耻的记忆,她是不想再重复之前发生的那些花招。

    陆商眼中藏着戏谑的笑,一边走一边扫落盒子,时黎只是看了眼,就估摸出里面至少有十几盒。

    想了想,时黎还是忍不住,“你有收集癖?买那么多干嘛?”

    陆商俯下身咬住时黎的耳朵,含糊不清道:“夫人,努力点,我们尽快把它们用完。”

    时黎恼羞成怒,一直到付款前,都保持着面瘫脸。

    陆商牵着她的手,自然能感觉出时黎手心的汗,从收银姐开始扫码盒子,时黎的手臂就保持僵硬的姿态,手心也不由自主地渗着汗,陆商想笑又不能笑,今天才看出,时黎真的很傻,明明这种时候可以抛下他,先躲出去,可她还是保持着“英勇就义”的表情陪在自己身边。

    实在是可怜、可爱。

    陆商嗓子痒痒,忍不住逗她,“这些会不会太多了,要不然咱们先拿出来一些?”

    着,当真捏起一盒,当着时黎的面晃了晃,这无疑延长了结账的速度,在收银姐忍笑的视线下,时黎生硬地从陆商手里夺过盒子,丢给手推车,硬巴巴道:“不多,用得完。你闭嘴。”

    晚上,陆商又忍不住吻住时黎的耳朵,戏谑喃喃:“确实不多。”

    他身体力行,教导时黎,什么叫“不多”。

    身体浮浮沉沉,时黎意识也变得酥软,脑中唯一清明的意识,逼得时黎开口,除了溢出□□,还有断断续续的嘱咐,“别……忘了,调闹钟,我明天还要起来——”

    夜色深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