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冰岛过新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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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了?到哪儿?

    安桥看屏幕上岛上川发来的消息,忍不住问他:“勇助先生知道白奶奶家在哪儿吗?我好像还没跟你们过地址吧!”

    岛上川一愣:“应该知道吧,我看他那架势好像是很确定的样子呀。”

    “你确定?”安桥表示怀疑,白奶奶和勇助先生半辈子没联系过了。

    如今的中国变化那么大,很多地方都已经物是人非。一个日本老先生独身来到中国,想寻找几十年前的痕迹,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更何况,白奶奶也是几经搬家,才最终在这里定居下的。

    安桥觉得有点儿悬,这日本老先生要是真在中国迷了路那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还是让两人的见面少点儿曲折,赶紧跟白奶奶相遇吧。

    这么想着安桥,赶紧拿着走到了白奶奶身边。

    白奶奶跟李女士的话题已经从5楼的双胞胎大壮家聊到了隔壁区开饭馆的刘老太家。

    看到安桥过来了,李女士还招呼她坐下来跟他们一起来。话题隐隐有从家长里短转到他学习成绩上的苗头。

    安桥赶紧打断开口道:“白奶奶有事跟你讲。”

    “什么事儿啊?”白奶奶笑容慈祥的望着她。

    安桥想直接他们找到勇助先生了。可话刚到嗓子眼儿,她看着白奶奶这已不如往年健康的身体又给咽了下去。

    她怕自己把这消息出来之后,再刺激到了白奶奶。

    安桥先跑去饮水那接了杯水递给白奶奶

    “奶奶您先喝口水压压惊。”

    她一边着,一边又把李女士从对面沙发上拉到白奶奶这边。

    “妈,你扶着点奶奶!”

    李女士被她这通操作给搞得莫名其妙:“又是喝水压惊,又是扶着,安桥你这又是再搞哪门子幺蛾子呢?”

    “瞧你的。”看着自家老母亲不信任的目光,安桥翻了个白眼。

    待她目光转向白奶奶时又变得温柔起来:“奶奶,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儿,但怕你听了之后会太激动,你得先答应我,咱们不激动哦”

    虽然现在白奶奶的身体已经好了,可之前她病倒在家里被救护车抬走的画面,对于安桥来还历历在目。

    白奶奶被她这副模样给逗笑了:“行行行,奶奶这么大岁数了,啥大风大浪没见过。跟奶奶还卖啥关子,你就大胆的吧,奶奶绝对不激动”

    “那我就了。”安桥问她:“奶奶,你还记得你上次生病吗?”

    “记得呀,怎么不记得!”白奶奶一听是这件事,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奶奶还得谢谢咱们桥桥,多亏了你才救了奶奶一命呢!”

    李女士一开始还被安桥这架势搞得还有点紧张,以为她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没想到就了个这。

    “好端端又提生病的事干嘛?你白奶奶现在精神健康着呢!”

    她神情轻松了下来,她后来专门去医院跟白奶奶的主治医生沟通过,除了发烧没有任何问题。

    老人家除了身体弱点,其他都倍儿好呢!

    “我当然知道奶奶健康啦!”安桥顿了一下:“我想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奶奶一件事儿!”

    “什么事啊?”白奶奶笑着桥:“桥桥问的事儿,奶奶一定知无不言!”

    “就是上次奶奶生病时,我听到迷糊中奶奶一直在叫勇助这个名字。”

    她试探性地道:“奶奶,勇助是谁呀?”

    奶奶的神色一滞,似乎是没想到会从安桥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勇助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禁忌。

    这两字一出口,白奶奶还没什么,李女士的脸色就变了一下。

    她狠狠的剜了安桥一眼,开口转移话题的:“瞎什么呢你!去去去回屋写作业去!”

    李女士是知道勇助的。

    她跟白奶奶邻居这么多年。

    平日里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难免会聊到几句。

    她觉得这个名字应该是白奶奶那段前尘往事中的一个痛。所以平日里交往李女士也总是对这个名字闭口不谈。。

    大家都知道白奶奶曾跟过一个日本人,那个日本人就叫勇助。

    可后来勇助去了哪里了呢?是活着还是死了?他跟白奶奶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儿呢?大家都不得而知。

    不知道的多了就难免有点猜测。

    都三人成虎,这区里向来是人多嘴杂,什么样的话都有人,传来传去就传的变味儿了。

    也不知这话里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但白奶奶在这住了那么多年,平日里邻里邻居都不跟她往来,要真是算起原因,便就是因为这些个流言了。

    不知道是从谁的嘴里先传出来的。

    传着传着就全区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白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个卖国贼,卖国求荣嫁给了日本人,跟着去了日本,可那日本人根本不在乎她,就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是战利品,当成了俘虏。

    到了日本之后,日本人就对她腻了,便百般折磨,她承受不了痛苦,就又偷偷跑回了中国,当然也有人,是那日本人把她给赶回来的。

    可不管这话是真是假。白奶奶的过往里的确有个勇助。

    李女士还以为安桥是从区里哪个长舌妇的口中听到了这事,怕她话没有轻重,会激伤害到白奶奶,便连忙打断了她,想赶她回去屋去。

    安桥却不愿离开,一把拉起了白奶奶的,又一次问道:“奶奶您连生病的时候都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嘛?”

    白奶奶一愣:“我叫勇助了?”

    她竟是不知道自己在生病期间一直喊着这个名字。

    安桥点了点头,心理却在想,这得是多深的感情才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脱口而出这名字。

    此时此刻白奶奶内心也的确不太平静。

    她曾经以为再听到这个名字时,她的内心可以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可没想到,到底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当听到勇助这两个字从安桥的嘴里出来时,她心跳的速度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心激荡了一下,是几十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是的。”安桥不顾一边李女士疯狂使眼色,继续道:“您昏迷时,不停地叫着这个名字。”

    白奶奶闻言表情有些惘然。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以为这个名字于自己的意义早已被时光蹉跎完了。

    没想到,原来竟是一直不曾被遗忘。

    透过身前玻璃茶几上的反光,白奶奶隐隐约约能看到镜面中的自己。

    她的头发是那么的花白,脸上的皱纹是那么的深。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就仿佛昨天她还是那个给勇助做饭的女娃。

    她爱穿粉红色的裙子,爱梳两条天真可爱的马尾,总是对着勇助横眉冷对,还偷偷往他的饭里加过量的调料。

    她都忘了是从哪年开始,她不再爱粉红色了,长长的头发也给剪掉了,勇助没有了,饭也不想做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一时间白奶奶的记忆又陷入到了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回忆过过去了,可这么一回忆,却发现每一幕都在她的脑海里被清清楚楚的记着。

    那个时候的日子多难过啊。

    国仇家恨,生离死别。

    她在战争中失去了所有。

    然后在恨中被敌人救赎。

    勇助是个好人。

    如果没有他,她可能早就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白奶奶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勇助也不过是个虚长她几岁的半大少年。

    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着勇助回到日本。

    她记得,那是一天下午,老式收音广播里宣布着战争结束的消息,山头的土坡上,她正在摘野菜,勇助过来了。

    他一切都结束了,日本退兵了,他要跟着一起走了。

    “跟我走吗?”

    她记的勇助这样问她。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好像很复杂,有太多的情绪交杂在了一起。

    只记得他们似乎面对面沉默了很久。

    就在勇助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走。”

    不走能怎么办?

    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她的亲人也都死光了。

    白奶奶想着在哪儿过不是过,所以就跟勇助去了日本。

    可去了之后,她才发现,她以为自己早就死了的心其实还会跳的。

    即便他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但她的家乡还在,她的家还在,在日本的每一天她都背负着心理的折磨。

    她是中国人,日本人侵略了她的家园,杀死了她的亲人,可最终他却嫁给了日本人,去到了日本。

    有太多次,她甚至想到了自杀。

    后来,白奶奶选择了回国。勇助没反对也没同意,只是默默无声地送她离开。

    离开日本的时候,她不曾后悔。

    也不曾想过自己到底放弃了什么。

    只是偶尔在回国之后的半梦半醒中会想起勇助,想起那个多少年时光之前土坡上的坏子。

    回到国内的生活,不算太差,可白奶奶却过的磕磕绊绊。

    她从岁跟着勇助,就一直被他捧在了心上。

    她的坏脾气,他包容,她的坏习惯,他迁就,她想要的,勇助都给,她不想要的,勇助就绝对不会让那些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一起的时候,她把这当成了习惯,熟视无睹。离开之后她就开始思念。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只要一闭上眼,就满心满脑子都是勇助那坏笑的模样。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中国话里的那句日久生情,的真没错。

    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便是一块石头也都捂热了,更何况是人。

    原来她在这些年的相处中,对勇助早已经有了深深情愫。

    不知是亲情还是爱情。

    “勇助啊,是我丈夫。”

    白奶奶从回忆里走出来,开口跟安桥道:“他是个日本人,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那奶奶,你想见他吗?”

    安桥问她。

    这问题倒是把白奶奶给问到了。

    想见吗?

    只能想过。

    有时候想得狠了,甚至恨不得能立刻就回去。

    很多很多年之前过那么一段时候,她甚至想勇助想的,要把眼睛给哭瞎。

    可现在,已经这么大年龄了。

    何况那么多年也从不见勇助来找她。

    恐怕啊,勇助早已结婚生子,儿孙满堂了。

    奶奶的叹了一口气:“不想见了。”

    她心里不上什么滋味儿:“都是前尘往事了,已经翻篇儿了。”

    安桥沉默了一下,她望向白奶奶的眼睛,仿佛要看透她的内心一般问道:“如果他来找你呢?”

    “他来找我?”白奶奶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出了声:“他怎么会来找我,要是想找早就来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安桥无言以对。

    是啊,这都过去几十年了。中日本就相邻,离的不算远,特别是这些年,中国发展的很快,从日本来中国也不再是什么难事。

    勇助先生为什么不来找白奶奶呢?

    安桥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毕竟勇助先生从岛那里听到白奶奶的消息时反应是那么的强烈,他对白奶奶也一定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岛上川告诉过安桥,勇助先生没有孩子,没有结婚,孤身一人,四海为家。

    之所以会到了他的民宿还多亏了那中国菜的招牌。

    他他怀念中国菜的味道,想透过这个菜去记起某个人的艺。

    现在想想,那某个人应该就是白奶奶了。

    “奶奶。”安桥握住了她的,轻声细语地的:“他来了,勇助爷爷真的来找您了。”

    “什么?”

    白奶奶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眼睛眨巴了两下,眼里满是茫然。

    安桥忍着心酸把寻人启事的事情告诉了她,又跟她了日本的那家民宿和糖醋排骨的故事。

    “跨年那天的时候我朋友就发消息找到了勇助先生。那时候我正在英国,便想着回来第一时间跟你。回来后却发现你去旅游了,这事儿就一直耽误着了,直到今天您回来了,本来我是想待会儿跟您到楼下去您家里给您听。可是”

    白奶奶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她没有话,眼角蓄满了泪水。

    “可是刚刚我朋友给我发了消息勇助也也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已经买了票飞来了中国,算算时间可能今天就已经到了”

    她依旧没话,眼角的泪却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身子微微有些发抖,眼里不上是什么情绪。

    复杂又有些沧桑。

    李女士赶紧拿纸巾给白奶奶擦泪。

    她也有点懵了,没想到安桥会爆出这么一个大消息。

    她瞪了安桥一眼,怪她之前不先跟她商量一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走漏,害得她现在也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个勇助先生现在人在哪儿呢?”李女士替白奶奶向安桥问出了口。

    一道这个问题安桥就有点头疼,谁能想到这位勇助先生会这么不按套路出牌,连地址都没问就直接就跑过来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本来是想先和奶奶确定好再通知勇助先生过来,可没想到勇助先生太心急了,还没等我把地址给他,他就已经先来到了中国。”安桥问白奶奶:“奶奶,你知道勇助先生会去哪找你吗?”

    白奶奶的思绪飘去了很远。

    她想到了很多地方。

    他们第次见面时的巷子。

    他们逃命时的山。

    他们居住过的草房子。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时代变迁,原本的巷子现在是所学,曾经的山林被夷平建成了高楼大厦,至于他们居住过的草房子早就被一把火烧的干净。

    别是他了,就连白奶奶自己也已经找不到具体的位置了。

    只有那个战争结束时,他们定下去日本决定的那个土坡。

    现在也依旧还是个土坡。

    前年政府本来想在那建一家疗养院,周围都已经动土了,可最后不知什么原因项目搁浅,那土坡便还继续留着。

    白奶奶起身跟安桥一家人告别:“我先走了。”

    李女士还以为白奶奶是要去找勇助赶紧催着安先生一起起身,要开车带着白奶奶去找。

    “白姨,这几年变化那么大以前的地方哪还能找着!我让老安开车带着你去找吧!”

    白奶奶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通工具,能用上的只有一台破三轮车。

    这找人还不知道要跑多少里路,骑个三轮车总是费时又费力的。

    “不用了。”白奶奶却拒绝的很坚定:“我不去找他。”也不用找。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还能是哪儿呢?

    只有那个土坡。

    他们最常去的地方。

    真的是太久没有见到了,久到他的长相声音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她真的爱他吗?白奶奶这样问自己。

    如果真的爱的话,又怎么会记不起来呢?

    她跟勇助都老了。

    她老,勇助只会更老。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准备好,在现在这样的时刻见到现在的勇助。

    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什么样的话呢?痛哭流涕吗?

    白奶奶的心里只是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想不到。

    她起身转头离开了安桥家,那一瞬间他的身影冷漠的让人觉得疏离。

    李女士和安先生面面相觑。

    两人想跟下去送送把奶奶却被白奶奶拒绝了。

    安桥没话,她知道白奶奶需要时间。任凭是谁也无法在刚得知几十年未见的老伴儿又出现了的第一时间就作出判断。

    安桥觉得白奶奶是想见勇助先生,那眼里的感情骗不了人。

    白奶奶又一向心软。

    白奶奶走后,李女士狠狠地瞪了安桥一眼,忍不住的唠叨了起来:“妈妈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事儿你总得跟我们先商量一下吧。现在你白奶奶不愿意去见那个叫勇助的可怎么办!”

    “你错了。”

    安桥摇摇头:“白奶奶一定会去见的他。”

    安桥没错。

    白奶奶的狠心只延续到了晚上。

    东北的夜里冷的厉害,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吹着窗户砰砰作响。

    八点多钟的时候,她躺上了床,关灯准备睡觉,可听着窗外的动静,翻来覆去十几分钟愣是没睡着。

    她这一天一直在回忆以前的事儿。

    这会儿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更都是从前。

    她想起了几件事儿。

    她跟勇助第次相遇时。

    半大的少年把他从日本官兵里救了下来。

    她扭头就狠狠从勇助的胳膊上咬下了一块肉,然后转身要跑。

    那个时候世道乱得很,她一个人跑走根本活不下来,恐怕走不了多远,就会再被日本官兵抓住。

    勇助就站在那里,胳膊上地下流的都是血,一脸坏笑着跟她:“你跑吧,跑不了多远你就得回来。你听着我就在这等你,会一直等到你回来。跟着我你就不用死。”

    她不信那个邪,仗着身子,躲在大人们的后面跑出了老远,可惜最终等着他们的不是美好结局。

    当她一身鲜血,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跑回到那个巷子里时。勇助还站在那里,他胳膊上的血早就已经凝固,能够裸的暴露着,空气中满是铁锈味。

    勇助脸上还是那让人讨厌的坏笑,带着一丝丝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看吧,没错吧。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等。”

    还有一次是后来到了日本。勇助想和她在日本结婚领证,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广深太太。

    她不愿意。中国人就是中国人,流着中国人的血,冠着中国人的姓。她这辈子唯一的名字只能是姓白的这一个。

    勇助把她逼紧了,她就打包行李离家出走了,跑到对面的宾馆住下。

    勇助去求她回去,她在气头上不理他。

    勇助就:“我就站在咱家门口等你,你从阳台的窗户那就能看到我,我也能看到你,你想回家了,我就能第一时间迎接你。我等你回来。”

    勇助果然到做到,站在房门口朝着他住的这个宾馆窗户望着一动不动。

    一整天不吃不喝。

    那时候是夏天,温度高到了40度。

    一两点的时候,气温高到几乎可以把人烤熟。

    勇助站的地方没有一丁点的遮荫,他晒得满脸通红,摇摇欲坠。

    她一下子就又心软了,没舍得让他受那个苦,没撑过天就带着行李回了家。

    还有后来她想回中国的时候。其实勇助是不愿意的。他站在开往中国的渡轮码头上紧紧的盯着她。

    他:“我站在这儿等你,改变想法了就回来,你知道的,我会一直都在。”

    渡轮开出去老远了,她往码头那望去,还能看见他在那站着。

    刚回中国的时候,白奶奶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这个倔老头回去了吗?不会还在码头站着吧?

    后来日子过得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不想。

    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当年的那种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白奶奶再也忍不住了,她噌地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穿衣服穿鞋子,然后骑着她的三轮儿车出了门儿。

    那个土坡离她住的区其实并不远,也就2公里。

    白奶奶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拼命的蹬着三轮车。

    她既害怕又急切。

    当她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那块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坡时。

    白奶奶蹬脚踏车的步子停了下来。

    她从车上走下来,朝那土坡望去。

    一个跟记忆中不太一样的背影矗立在那。

    有点老,有点瘦,还好像变矮了许多。

    记忆中的他有宽阔的肩膀,笔直的身躯。

    可眼前的人是那么的苍老,背微微的弯着,里还拄了个拐棍儿。

    白奶奶迟疑了一下,朝着那人影走了过去。

    广深勇助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他没有年轻时的好体力,两条腿都站得麻的,没知觉了。

    他觉得身体难受的不行,心里更是难受。

    因为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

    他还记得年轻时那会儿,他一站就能站上好几天。

    他的姑娘心软,舍不得他站,就会跑过来向他低头服软。

    广深勇助嘿嘿笑了一声,什么姑娘现在恐怕都变成老姑娘了吧。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广深勇助拄着拐棍儿转身看去,还没见到人,就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麦芽糖味。

    一个老太太站在他的对面。

    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她的头发花白,腰也弯了。

    以前她总喜欢扎两个麻花辫,卷发老气。

    可现在她的头发又短又卷变成了以前她口中那老气的样子。

    她以前很凶,总是爱跟他置气,特别是十来岁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一句不好,她就会扑上来咬他一口。

    现在她的牙都掉光了,想咬也咬不了了吧。

    勇助看白奶奶的时候,白奶奶也在打量着他。

    确实不一样了。

    记忆中的广深勇助是个爱笑的坏子。

    她岁遇到了9岁的广深勇助。

    那个时候的他放荡不羁,桀骜不驯,满肚子坏水,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温柔。

    他的眼睛狭长,眼里总是闪烁着狡黠的光。

    后来在日本,29岁那年,她离开了40岁的广深勇助。

    40岁的他成熟又有魅力,桀骜变少了,温柔变多了。

    现在,她4,他5。

    她没有了以往火爆的脾气,烫了短发,变得慈祥温柔。

    而他呢,温柔没了,桀骜又回来了,以前的帅气一丝都不见了,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个又老又怪又丑的坏老头。

    白奶奶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

    “活该。”

    她骂到。

    听见她话,勇助先生突然开始哭,他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拐棍儿往边上一扔就像个孩子一样的,哇哇大哭:“秀莲!秀莲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好狠的心把我一个人丢下!我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了吗!”

    他的哭声中气十足,一看身体就健康的很。

    白奶奶怎么也没想到,以前那个专横又固执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一面。

    岁月果真是把杀猪刀。

    把那个能撑起天的男人变成了个神经病。

    被他这么一闹,横跨在两人面前的50年时光的隔阂,一下子就仿佛不存在了一样。

    她经过几十年已经磨平的脾气,突然就有点儿回来了。

    白奶奶凶巴巴的走过去拽着勇助先生的头发骂:“哭什么哭,谁允许你哭的,我都没有哭,你就哭,你有什么脸哭!”

    勇助先生一边擦着鼻涕,一边顺势抱住她的大腿:“我委屈呀,我能不哭吗!我老婆跑了不回家,一走就是四十多年。我在码头边一站就是一个月差点站成望妻石。”

    勇助先生没,其实他站的不止一个月,他整整站了年。

    他甚至把房子卖了,买下了码头旁边的一个仓库就住在了那里。

    他每天都要在码头上站着,看着轮船开来开走。

    直到后来那个码头的国际线路停了,再也没有中国开来的船了。这个倔老头才死了心。

    白奶奶不话了。

    她伸摸了摸勇助先生的脸,粗粗糙糙,凹凸不平。

    跟记忆中的男人差了太多。

    以前那张脸多帅气,多光滑,多鬼斧神工。

    现在可好,就是一普普通通的老头,甚至还有点丑。

    这么想着,白奶奶的眼泪却流得更多了。

    “起来!&qt;她像拎垃圾一样的拎起他的领子:“别在这哭哭啼啼,还不够丢人的。回家再。”

    白奶奶抹了把眼泪,装作冷酷地朝三轮车走去。

    勇助先生见状,赶紧从地上一咕噜爬了起来,捡上了自己的拐棍儿,就一瘸一拐地追着白奶奶去了。

    第2天一早,安桥被李女士和安先生鬼鬼祟祟地从被窝里拉了。

    “爸妈你俩干啥呢?咋跟做贼一样啊?”安桥打着哈欠,不明所以的问道。

    “怎么做贼了!不会话就别!”李女士瞪她一眼。

    “是你白奶奶!”安先生接口道:“你妈今天一大早出去买菜回来,听到你白奶奶家里有动静,怕出什么事就敲门进去看了看,结果呀,看到你爷爷奶奶家住着一个老头!这不,你妈准备拉你去偷偷瞧瞧,是不是那个叫勇助的!”

    安桥一愣睡意都没了。

    “白奶奶找到勇助爷爷了?”她赶紧从床上趴下,穿上鞋就朝楼下跑去。

    “唉你别跑!”李女士拦她:“你偷偷看一眼就行了,爸妈也就是想确保一下白奶奶安全,要真是那个勇助先生,就把时间留给两位老人,让他们好好聊聊,别过去碍眼哈!”

    安桥踮着脚尖儿悄咪咪从白奶家客厅的窗户往里瞅。

    可不就是勇助。

    只见那个曾经在日本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头,正从背后环抱着白奶奶的腰,嘴里跟撒娇一样的,不停的喊着秀莲,秀莲。

    嘶!

    安桥觉得自己被喂了狗粮。

    这画面要是再年轻个四五十岁,那妥妥就是现实霸道总裁和他的娇妻。

    得亏当年白奶奶回国时,肚子里没带个球。

    否则即视感就更强了。

    看到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安桥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她回到自己家,李女士和安先生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怎么样?是勇助先生吗?”

    安桥点点头:“你们放心吧,两个人相处的挺好的。”

    勇助先生凭着他近百年的人生经验,顶着厚脸皮的态度和死皮赖脸的精神,通过装可怜卖惨成功得到了白奶奶的原谅。

    当天晚上两个人就一起来安桥家进行了拜访。

    “桥桥妈呀。”白奶奶的脸上见到了一丝丝女人的娇羞,她笑眯眯的:“我跟这个丑老头准备去旅游啦,过年这段时间不回来啦。之前那段日子多亏了你们家的帮助,也感谢桥桥帮我找到了他。我们带了点东西以表谢意。”

    勇助先生,要把这些年丢掉的跟白奶奶的时光全给补回来。

    第二天一早,两个加起来快200岁的老人,就拉着行李,开始了他们的新年旅游。

    时间过得很快,安桥这边放假都已经有好些日子了。临年30前一天,杜沥给她打了电话。

    “安桥,期末考试成绩班主任发到家长里了,你考多少分啊?”

    “不知道啊。”安桥一脸茫然:“我妈没跟我。”

    “那可能还没发到你的呢!我妈也是刚收到!我这次期末考试进步了,全班第0名,全校前00呢。”

    杜沥有点飘飘然,初三年级全校一共500多个人,以前他都是三四百垫底的命,这次竟然超水平发挥到一百名以内了!

    他妈一高兴压岁钱就多给了他个零!

    安桥回忆了期末考试的卷子,还算简单。文科她稳定发挥没有任何问题,理科虽然是她的弱项,但这次考前她有进行突击,也还算k。

    果然考试成绩没有让安桥失望。

    正在厨房做饭的林女士响了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

    她放下锅铲,拿起点开一看。

    语文45,数学46,英语50,理化2,总分569,全班第2,全年级前0。

    “啊啊啊啊啊!”李女士发出了一声尖叫,从厨房里跑出来:“安桥你出息了!全年级前0!”

    这还真是李女士有生之年收到过的安桥最好的成绩单。

    老天有眼啊。

    她这个老母亲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

    “得亏之前让你上了补习班,回头我得拎两箱奶给你们补习班老师送去!”

    李女士是高兴的不得了,饭也不做了,已经开始盘算着该给哪个亲戚打电话炫耀去了。

    大过年的简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安桥觉得自己今年的红包肯定会特别丰厚!

    年三十,安桥跟着李女士和安先生回了爷爷奶奶家过年。

    果不其然,安桥因为这次考试成绩格外突出,获得了比其他兄弟姐妹们都要丰厚的过年红包。

    春节联欢晚会准时开始,今年的春晚格外有趣,品演员一个个金句不断,全家人看得哈哈大笑。

    杜沥柳非凡路幺幺和安桥的4人群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柳非凡:兄弟们拿了多少压岁钱??

    路幺幺:谁是你兄弟!你的眼里是不是只有压岁钱了,昨天喊你出来玩儿,为什么不出来?

    杜沥:嘿嘿嘿,我今年富了。压岁钱拿到软!我爷爷为了奖励我考了前00,给我包了足足2000块钱。

    路幺幺:羡慕了我爷爷只给了我500。

    柳非凡:安桥呢?安桥拿了多少压岁钱?

    安桥:我这次年级前0,家里大人给钱给的特别大方,加起来估计有万吧。

    路幺幺:!!!!!!!羡慕了。

    柳非凡:艹!你怎么那么多?我本来还想炫耀一下,今年我的压岁钱上了5000,结果跟你一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安桥的压岁钱之所以有那么多,主要还是因为李女士一高兴,个人就给她了3000块钱,妈妈都给了做爸爸的,不能落后吧,安先生也给了她3000。

    拜年的时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七大姑三大姨叔叔婶婶舅舅舅妈全给了一通。

    安桥的荷包一下子就厚了起来。

    柳非凡:既然大家都那么有钱,怎么样要不要趁着寒假一起出去旅游?

    路幺幺:我要我要,去哪儿?

    杜沥:出国游怎么样?日本韩国泰国巴厘岛新加坡马来西亚反正亚洲国家应该都玩得起。

    路幺幺:有点心动。

    路幺幺:安桥你呢?

    安桥稍稍迟疑了一下,从英国回来之后,翻译器都没再有过任何的反应。

    往常每逢周六日就会任务满天飞,这一次寒假都放了一半了,也没见有任务的影子。

    安桥:我应该也没问题!

    杜沥:那太好了,咱定个时间吧,跟团还是自由行?

    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安桥一看来电显示是李霖鹿打来的。

    上次从法国分开安桥跟李霖鹿一直保持联系。思鹿画廊已经正式运转了起来,安桥拿自己的存款和李霖鹿夫妻俩一起创办了一家公益基金会,专门为海外弘扬中华文化的团队提供帮助和扶持。

    这个寒假他们一起招募了一大批留学生志愿者,在海外进行中国文化的传播与弘扬。

    一股中国热正慢慢在海外华人圈子里流传开来。

    “喂,安桥新年快乐!”李霖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华夏镇了!你绝对不敢相信华夏镇现在竟然也在过新年,他们当地人还举行了舞龙舞狮表演!安桥,我想邀请你来华夏镇和我们一起过新年,为这群可爱的当地人带来更多的中国特色签证什么的都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办好”

    安桥很是心动,华夏镇跟思鹿廊一样,对于祝红老师和李霖鹿来,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上辈子安桥虽然去采访了鹿廊,但华夏镇的采访却因为要调查那个涉及到恐怖袭击的议员而耽误了。

    本想着那个新闻跟完之后一定要去一趟华夏镇,谁能想,新闻还没跟完,命儿就没了。

    现在想起来安桥仿佛还能感受到炸弹炸开时那股热浪扑在身上,灼伤皮肤的感觉。

    还好老天对于她不薄,让她又重生来过一遍。

    安桥心下一动,问李霖鹿:“我还有几个朋友,可不可以以志愿者的身份一起来华夏镇?”。

    “当然可以。”李霖鹿对安桥是百分百信任的,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你稍后把你们的护照一起寄到你方哥那里,他现在正好在国内,可以帮你们把签证办了。正好我们本来也是想招一些志愿者一起在华夏镇开展新年活动,可惜时间上有一点太赶了,不太容易招人。如果你朋友能来就太好不过了!”

    跟李霖鹿约好了时间,挂掉电话,安桥重新回到了群里。

    群里的消息已经聊到了99+,柳非凡想去泰国阳光海滩比椰子汁,可路幺幺想去日本疯狂购物买买买,杜沥想去韩国追她喜欢的女团。

    三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被柳非凡一句,你们签证办得下来吗给打败了。

    三人一起安桥问道:安桥你去哪?

    安桥:是我们!我刚刚给大家争取到了一个国际志愿者的会,冰岛华夏镇过新年,去不去?

    杜沥:??!!!!冰岛?!

    路幺幺:天呐,我不是做梦吧,北欧啊!我配吗?可我真的好想去冰岛看极光啊。

    柳非凡:啥也别了!就签证能办下来吗?只要签证没问题,我们绝逼去啊,开学了够吹好大一壶的。

    安桥:签证没有问题,是我认识的人。刚刚接了她的电话,就是的这个事情。

    路幺幺:好了,什么都别了,多少钱我交!

    安桥:费用的话可能需要大家票签证费自理。不过到了那边之后,吃住都可以负责。只是需要大家一起完成志愿者工作,在华夏镇弘扬传播中华文化和华夏镇的本地居民一起做一些有意义的活动。

    杜沥:我靠这么好!这可比花钱去纯旅游有意义多了!我爱了。

    刘非凡:安桥别废话了,直接啥时候走吧。

    安桥:大后天?

    路幺幺:别大后天,就是明天都行!我这就去收拾行李。护照什么时候上交?票买买哪一班?

    安桥:你们下午来我家把护照送过来,我一起寄给我朋友办签证,票他也会统一购买的,到时候我们直接去场跟他集合拿护照一起去冰岛就行。

    4个伙伴的冰岛之行就这么定了下来。安桥先斩后奏,把护照给方先生寄过去了之后才跟李女士起这件事。

    “什么又要出国?”李女士一听头都大了:“还去冰岛,那么远又那么冷,你去那里干什么!”

    “不只有我,还有我们班同学。”安桥努力服李女士:“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过关于祝红老师的事儿吗?华夏镇找到了,霖鹿姐现在正在那边,她邀请我们过去一起在华夏镇跟当地居民过新年。”

    李女士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但一看安桥护照都已经寄了出去,飞票也买了,又有其他同学跟着一起,也就只好同意了下来。

    大年初四,四个伙伴背着书包,拉着行李箱一起坐车到了北京场跟已经在这等着的方先生会合。

    出发前一天方先生李霖鹿和安桥视频通话讨论后决定免除柳非凡路幺幺他们的来往票费和签证费,由他们的基金会全权支付,但相对应的,他们需在志愿者期间通过文字视频图片,或是其他的方式为本次的志愿者服务做一个相关的内容。

    四个伙伴带着无比的兴奋,踏上了前往北欧冰岛华夏镇的寒假之旅。

    冰岛跟北京有个时的时差,安桥他们到达雷克雅未克的场时,北京时间是晚上:39,而冰岛还是中午的:30。

    冰岛很冷,他们一下飞就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特别是路幺幺,带了整整两层围巾。

    华夏镇位于雷克雅未克,是一个很的镇子,只有不到不到200的居民住在那里。

    他们驱车到华夏镇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一路上路过的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寂静,可快到镇子的时候,看到了远处一片红色的光。

    方先生给李霖鹿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他们到了。

    等车开到镇门口的时候,就见到了李霖鹿。

    镇到处挂着大红灯笼,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商铺店面的门面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福字。

    要不是因为镇里居住的都是外国人,还真要以为自己仍在中国。

    “哇!”路幺幺发出一声惊叹:“这也太棒了吧,没想到在国外竟然还能看到这样具有中国特色的镇!这个镇子上的居民真的不是华裔吗!”

    “他们全都是土生土长的冰岛人。”李霖鹿超他们走过来:“很感谢你们能在新年这个特殊时期来到这里,作为我们新年特别行动的志愿者。”

    “我们才是要感激呢!”杜沥挠挠头:“我还是第一次来冰岛,这里太美了,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当地居民过一次最棒的中国新年!”

    “好的,我们预计会在这里待天,在这天里我们会将中国的新年气氛竭尽所能地搬到冰岛,过年的习俗活动,我们都会在这里复制开展。如果有什么好的点子,请你们畅所欲言!从明天开始之后一周我们都会在镇广场开设中国年集市,镇居民们可以在那里感受到各式各样的中国年活动!”

    这会儿的天色已经很晚,几个学生都是坐了一天的车,还要倒时差,这会儿累得不行。李霖鹿也就没有多,便将他们带去了,他们在镇住宿的地方。

    由于经费有限,房间是两人一间。

    杜沥和柳非凡,安桥和路幺幺。

    半夜3点,安桥和路幺幺的房门被敲响。

    “喂!陆幺幺,开门!”门口传来了杜沥和柳非凡特意压低嗓音的声音。

    路幺幺被吵醒,揉了揉眼睛跑去开门。

    “你俩半夜不睡觉干啥呀?”

    “你干啥?你来冰岛最大的目的是为了干嘛!”柳非凡白了她一眼,晃了晃上的单反道:“走啊拍极光去。”

    “你行吗?”路幺幺有点迟疑。

    他们才刚来到冰岛,之前又谁都没来过。是拍极光,但柳非凡能找到极光在哪吗?

    “废话我当然行!还了!”柳非凡话音一转挑了挑眉道:“咱们不是还有安桥吗!有安桥在什么不行!”

    路幺幺一听深觉有道理。

    转身就回床上去喊安桥。

    “安桥,咱们一起去拍极光不!”

    安桥一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朝窗户外面的天空望了一眼,外面黑压压的一片,恐怕是很难找到极光的。

    可她看了眼三个伙伴那兴致昂扬的样子,不想扫了他们的兴。

    “好。”

    他们扛上相,裹着厚厚的衣服,从宾馆蹑蹑脚地走了出去。

    华夏镇是一个很有中国特色的地方。

    祝虹对它的影响很深。

    这里的居民虽然没有中国人,甚至没有华裔,但是却随处可见中国字。

    在幽暗的路灯下,4个人一路走着一路拍着。

    柳非凡想把在这里的经历剪出一个vlg,所以全程都拿着相在拍素材。

    “喂!”他突然停下来问,压低声音,好三个伙伴道:“你们有有没有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跟踪我们?”

    “跟踪?”杜沥吓得打了个冷战:“这大半夜的除了我们街上哪还有别人。”

    “可我刚刚真的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是咱们自己的脚步声吧。”杜沥吞了一口唾液道:“你可别自己吓自己。”

    柳非凡一想觉得也有可能,他们4个人呢,本来脚步声就砸,可能是听错了也不一定。

    “那个”路幺幺弱弱的举起了:“其实我好像也看到了几个人影闪过!”

    她这话一出,那就是真真把人给吓到了。

    杜沥怂的不行,刷的一下躲在了柳非凡的身后:“哥,柳哥,我亲哥,不行,我被你们的真是太怕了,要不然咱回去吧!”

    柳非凡也有点儿发怵,可他怎么着也是二中一哥啊,面上不能漏怯。

    “怕什么?你柳哥在这,还能让人欺负到你。”他摆出狂酷炫霸拽的精神伙表情,抬脚就要朝路幺幺看到人影的地方走。

    “你别去!”路幺幺不依,一把抱住他胳膊不撒:“就你这胳膊腿的要真有坏人你能干什么?实在不行咱们回去吧!”

    两人正争执着,就听到那地方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话。

    他俩赶紧噤声,仔细一听还不止一个人。

    这怎么的也得有五六个人吧。

    “完了!”杜沥露出了苦瓜脸:“呜呜,安桥我们该不会横尸异国吧!”

    安桥:“”可盼点儿好的吧。

    她眯着眼朝那话的地方看去。

    “谁在那里?”安桥用英语问道。

    她依稀听到话的人用的是冰岛语,应该是这里的原住民。而且声音听上去年龄并不大,很可能是群孩子。

    安桥慢慢朝那地方走过去。

    “你别过来。”那边用英语传来一道声音。

    声音很年轻,果然是孩子。

    半夜三更的一群孩子不睡觉在这儿干嘛?

    安桥又往前走了两步。

    一个看上去只有0来岁的男孩儿,砰的一下被推了出来。

    他慌慌张张的在安桥面前停下了脚步。

    “对不起!”男孩完转身就想跑。

    看上去性格很是羞涩。

    “等等。”安桥笑着叫住了他:“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柳非凡杜沥他们一看跟踪者只是一个孩子,也立马都凑了过来。

    闹了半天,他们竟然是被几个孩子给吓着了。这要是被传了出去,还不得丢死人。

    杜沥翻了个白眼儿跟柳非凡左右夹击,朝其他人藏身的地方跑去。

    在一棵大树后面,他们看见了剩下几个人。

    果然也都跟这个男孩儿一样,是一群差不多0来岁的孩子。

    “你们家大人呢!这么晚不在家睡觉,你们集体梦游吗?!”

    杜沥凶巴巴的问他们,问完才想起来这群孩是外国人听不懂中文。

    他正想着用自己蹩脚的英语再给翻译一遍,就听到几个男孩竟然用中文到:“我们偷偷跑出来的。”

    ???

    杜沥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他妈真的是在冰岛。

    外国学生都会中文啦!

    “你们几个能听懂中国话?”杜沥不可置信的问道。

    “当然可以!”几个男孩七嘴八舌的:“我们从就开始学中文,学校里还有专门的中文课!我们这里的孩子都会中文!”

    杜沥嫉妒了,他也从就学英语,英语也是学校中的必修课。可怎么就没练到人家这水平呢?

    “所以你们这么晚不睡觉,跟在我们后面到底想干嘛?”杜沥问他们。

    孩们一听有点害羞,挠了挠头发都不吱声了。

    “尼诺你!”“我才不呢,让雅戈。”“我才不呢,要你们自己。”

    杜沥柳非凡面面相觑,这跟踪的胆量都有,怎么让个原因就这么磨磨唧唧了。

    柳非凡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唬他们:“快不就打你们哦!”

    男孩们一缩脖子咯咯咯的笑:“你才不会打我们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柳非凡一瞪眼睛露出一个更凶的模样。

    哪知这群孩儿一看到笑得更厉害了:“你就是不会,因为你是中国人!中国人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柳非凡被他这么一,哑口无言,脸都有点红了。

    这群孩犯规啊,就呗,咋还夸人呢?

    这还是柳非凡第次从外国人的眼里看到浓浓的信任,因为他是中国人,所以信任他。

    他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自豪。

    “咳!”他装模作样的轻咳两声道:“你别以为夸我们两句,我们就会放过你,快到底为什么跟踪我!”

    “其实,当时是因为好奇啦!”男孩们扭扭捏捏地道:“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活的中国人呢!”

    “对呀,我们只在学课本中见过中国人。”

    “那中国人就长这个样子呀!”

    “长得真好看,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好看!”

    孩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了起来。

    “你们以前从没见过中国人?”路幺幺震惊了:“没见过中国人都能把中文得这么溜,你们也太厉害了吧!”

    “因为中国人是我们的好朋友,为了能和好朋友沟通,我们一定要学会你们的语言!”一个男孩道。

    “我们镇上大多数孩子都没有见过中国人,大人们倒是见到过。我们今天听镇子里来了很多中国人,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才半夜跑出来,想偷偷看看中国人长什么样子。”

    4个中国伙伴无话可,任谁都没想到,他们有一天还会被当成稀有动物这样围观。

    毕竟中国可是世界人口第二多的国家。

    以往都是他们围观外国人的份,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外国人给围观了。

    自豪。

    骄傲。

    还有点得意。

    别,现在要是给柳非凡和杜沥一双翅膀,俩人还真能给飞到天上去。

    “你们呢?”男孩们问他:“你们出来做什么?”

    “我们出来拍照!”柳非凡嘿嘿一笑:“中国跟冰岛有个时时差呢,知道不,这会儿中国应该是中午。我们都睡够了起来瞎逛逛!”

    “是为明天的集市拍照吗?我妈妈明天广场上会开一个中国集市,会有很多好玩的中国特色活动!你们是来和我们一起过新年的,对吗?”

    孩们歪着头用奶声奶气的同音问他:“都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呀!我可喜欢玩游戏了!能会陪我们一起玩吗?”

    看着几个孩期待的表情,几人不出一个不字。

    玩!当然一起玩。

    难得有孩子能因为一个国籍啊这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们!

    这是多么一件荣誉的事情。

    他们可不能坏了中国人的这群孩子眼里的形象。

    柳非凡挺了挺胸脯:“跟着你柳哥玩最好的游戏,打最高级的诨。”

    作者有话要:  我也不想断更。真的是最近太忙了。

    呜呜呜。

    再过几天等上的项目收尾了,应该就可以恢复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