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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从高处坠落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拖累了拍摄进度的人,不是太宰治这个主演,也不是最上京子这个女配而是天马行空,总是在“把编剧当场气到升天”的边缘徘徊的导演,希斯利。

    以往总是站在镜头前的希斯利,第一次体会到了痛并快乐着到底能够让他有多纠结。

    太宰治的每一个眼神,那双鸢色的瞳孔后面,都像是藏着一个故事等待挖掘;他每一个不经意间的笑,有的是轻轻一抿,有的是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却都有着相同的让人心疼的味道。

    但是作为导演,希斯利不可能把全部的镜头都放在太宰治一个人的身上,甚至于他得自己操刀,把这多得惊人的片段删删减减,只留下最净化的部分。

    “要不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喝上一杯?”

    某一天的拍摄结束后,希斯利带着满身的疲惫,强行拉着雪满去喝酒。雪满自然是答应了他的邀约,不过他的身边肯定是少不了太宰治这根尾巴。

    四人的卡座,雪满和太宰治坐在了一边,希斯利一个人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看着那两个只要同框出现,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情侣,希斯利撇撇嘴,叫了度数低的酒,自己晃悠着杯中的冰球,听那清脆的碰撞声——对他来,酒精只是麻痹疲惫神经的工具,他只是想找个人话而已。

    “我,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旁若无人的对视?”

    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希斯利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就不能像在片场一样克制下自己吗?你们是刚确定恋爱关系的笨蛋情侣吗?”

    “既然都不是在片场了,为什么还要克制。”

    太宰治一副无辜的样子眨了眨眼,“还有我们不是刚确定关系哟。”

    希斯利眼神放空。

    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对面那带着粉红色泡泡的氛围,能够把他给腻个半死。

    半晌,希斯利似乎是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慢慢的开了口,“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杀。”

    不管任务目标有着家人还是朋友,不管他身上有着什么样感人的故事在杀的眼中,所谓的目标,就只有被杀死这一个结局——就像是有着太宰治存在的片段,必须要被剪辑出精彩的部分,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改变。

    “杀?”

    太宰治不太能跟上希斯利的脑回路,就像他永远都不知道,为什么轮到自己拍摄的时候,天宫抚子总是会和最上京子一起,对着他又是捂嘴又是跺脚看得人还有点瘆得慌。

    “是啊。”希斯利很是惆怅的道,“你忘了自己在剧本里面的结局了吗?”

    在初升的太阳的照耀下,从高楼的顶层一跃而下。

    “我觉得这个结局很棒啊。”

    太宰治真心实意的夸赞道:“他那样的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吧与其无所事事的在这个时间游荡,还不如痛快一点的离开,这样对他,还有整个世界来都是一件好事。”

    “我当然知道这个。”

    只是知道得越清楚,就越会舍不得。

    希斯利喝了一大口酒,眉间染上了愁绪,“你就不会想要活得更久一点吗?我是电影里面的角色。”

    “不想。”

    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希斯利的好意,太宰治的真实理由相当简单:要是这部电影火了,有人挥着钱找着关系让他拍第二部他是可以果断的拒绝,但是人情就是这么微妙的存在,你的推拒,在他人的眼中可能是不合时宜。

    所以还不如干脆的死掉,不给他这个主演再次出镜的会。

    “我的角色可是杀,杀你明白吗,就是一个在踏入这行的时候,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未来绝对不会通向平静生活的职业。”

    “杀了那么多人还想着善始善终?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倒不如,作为一个杀,主角还能保住自己的心没有走向混乱,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有人救赎过他,而他也曾成为他人的救赎;干干净净的来毫无负担的走,对他来就是最好的结局。”

    “以及,给一个杀太好的结局,可不太符合核心价值观的哟,要是有孩子看了以后学坏了怎么办,导演,你还是要考虑一下社会影响的嘛。”

    太宰治把希斯利的酒杯添满,自己则是端着只有半杯的酒,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雪满话,偶尔少少的抿上一点,不给雪满把他酒杯拿走的会。

    “你的也是。”

    希斯利叹气,其实跳出了“舍不得太宰治死”的这个怪圈后,他也觉得让主角死了这个安排格外的奇妙。

    他不准备把主角落地后的惨样拍下来,那未免过于血腥,而是只拍下对方头朝下的坠落姿态,想想那四散开来的绷带,和主角脸上那带着解脱意味的恬静笑容没错,作为一个发刀子的人,就要让这把刀又美又惨,让看到的人,就算是知道这是刀,也会含泪吞下去。

    “应该会有很多人伤心的吧。”

    希斯利不由得感叹。

    “爱意终有一天会消退,但是求而不得的意难平,将会永远的萦绕在心头之上,久久无法散去。”

    太宰治半垂着眼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啦,酒也喝完了,我们两个就不陪着导演你通宵了,不要忘记明天还有工作哟,导演你可别一不心喝多了,到时候出现在头条上那可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

    “走走走,不要来烦我。”

    希斯利板着脸把这两个人赶走。雪满给了他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却没有挥开太宰治拽着他袖子的,顺着对方的力道,走到了大门口。

    雪满给希斯利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半个时后过来接人。

    “难得这么早下班,直接回家太无聊了吧。”

    太宰治怂恿着雪满再续第二摊,“我想吃狐狸家的关东煮这个点应该出来了吧,妖怪的店铺和便利店里面卖的是天壤之别,今天吃不到关东煮的我一定会伤心得哭出来yy”

    他着着就变成了唱,临时编了个节奏把关东煮的食材名放了进去,唧唧歪歪了半天,终于磨得雪满同意。

    于是在回家之前,两人中途就变换了方向,朝着狐狸的关东煮摊走去。

    这还是太宰治第一次上门品尝到刚从锅里面夹出来的关东煮,之前他想吃的时候,雪满都会叫外卖,下单后的五分钟,就会有一只从天而降的狐狸落在他们家的后院里,呼扇着耳朵,把中的木盒递过去。

    听狐狸老板,这是他家一个关系很远的亲戚——反正看这妖怪的耳朵和尾巴,就知道他们都是狐狸,顺便照顾一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再加上人类的外卖业务也传到了妖怪的耳朵里,有不少妖怪想要足不出户就可以吃到只能到店品尝的美味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狐妖外卖应运而生。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在这个摊子上,遇到了许久没有碰面的侑子和竹青。

    “哇哦是雪满!”

    侑子的眼睛被热情点亮,不过她关注的不是雪满这个人,而是他带来的酒,“好久没有和你喝过酒了,你回来的时候都不通知一下我们这些老朋友”

    “是你们这些老酒鬼吧。”

    雪满无奈的从空间里面拿出了酒坛子递过去,“不是我酿的,但也是难得的精品;太宰,你坐在我旁边就好。”

    “哦?护得这么紧,是怕我们把他给吃掉吗?”

    背对着他们的竹青的头扭了有一百八十度,并且在太宰治看过来的瞬间变成了一颗可怖的鸟头,想要吓唬一下对方。

    太宰治反应平平,他淡定的坐在了雪满的旁边,接过了狐狸递过来的菜单,还心情很好的在那颗毛茸茸的狐狸头上揉了一把。

    吃关东煮还有狐狸可以撸,赚翻了。

    “有推荐吗?”

    看到雪满正和侑子聊着天,太宰治逗起了狐狸,“不可以推荐油豆腐哦,我知道狐狸都喜欢吃这个。”

    “咦?”狐狸急了,“可是油豆腐很好吃呀,我们家最受欢迎的就是油豆腐呀,当然别的也很好吃其实都很好吃!”

    “这位客人。”狐狸老板那总是眯起来笑着的双眼睁开了一道狭长的缝,从中流露出来的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不要欺负我们家的孩子哦。”

    “哪有哪有。”

    太宰治张开了双,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那就先来一份油豆腐吧,啊,这个福袋里面装的是年糕吗?是的话我也要一份。”

    狐狸仰着头去看太宰治,“只要这么一点吗?”这位客人的胃口好呀。

    “因为刚从锅里捞出来的才好吃嘛。”

    太宰治又连着揉了好几下狐狸的脑袋,在老板的警告眼神中,略带可惜的品尝起了碟中的油豆腐。

    不得不,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由狐狸老板亲烹饪的油豆腐,是太宰治吃过的最美味的关东煮,没有之一。

    他一边吃一边和狐狸聊天,听着狐狸那软绵绵的抱怨,最近大家都喜欢点外卖,上门来吃的客人越来越少了,他每天都要洗好多的木盒,爪爪上面的毛几乎就没有干过。

    “那还真是辛苦啊。”

    太宰治趁捏了捏狐狸的爪爪,怎么呢,不愧是要自己清洗食材和洗木盒的妖怪,爪子上面的肉垫都要粗糙一些。

    可这种靠着自己双给家里帮忙的狐狸,反而更可爱了。

    “那这个给你吧。”

    从兜里面拿出了化妆师送给他的护霜,太宰治直接拧开了盖子给狐狸涂上了一些,“把这个给我的人,这是人气相当高的一款,但是我用不到,送给你吧。”

    浅淡的花香味是不会熏得人头发晕的类型,米黄色的膏体好吸收得让人惊叹,完全不会有那种黏糊糊的感觉。

    狐狸的大尾巴忍不住左摇右晃了起来,“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太宰治把护霜塞到了狐狸的口袋里面,还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去忙吧,老板已经在用凶恶的眼神瞪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侑子爆发出了一串让人头皮发紧的笑声,拍着桌子看向了狐狸老板,“不看紧一些的话,你家的狐狸可要被某些人给拐走了哦。”略略停了一下,侑子又起了另外一个人,“还有雪满,你不要一副认真思考着把狐狸拐回家的认真表情好吗?老板可是真的会吃的人的哟”

    “哪里哪里,我早就不是那种吃人的妖怪了。”

    狐狸老板很是谦虚的摇了摇头,“老黄历还是别提的比较好,吓到我家孩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太宰治:所以老板你过去还真的吃过人?

    这可真是吓得我头都要掉了。

    “是有这么个想法,不过拐回家养的话,有人会生气的。”

    雪满朝着老板点点头,让他放心,他是绝对不会把别人家的崽给拐走的。只是雪满的这个理由,多了几分让人浮想联翩的空间,旁边坐着的侑子发出了意味深长的感慨声。

    “有人会生气噢”侑子端起了边的酒杯,要和雪满碰一个,“也就是一段时间没见,你就变成了有家室的男人了,迟来的恭喜也算哦”

    “那你呢。”

    雪满抿了口杯中的酒,然后把太宰治的酒杯端过来一饮而尽,“你今天已经喝过了。”

    “哈?”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太宰治如遭雷劈,“就那种可以当水喝的东西,而且才喝了不到一杯,哪里能算喝过!”

    雪满不理他,只是让老板给太宰治多来几串萝卜,这是他觉得最好吃的一种,让太宰治多吃点。

    满脸气愤的太宰治吃起了萝卜,狐狸觉得他好可怜,还把自己珍藏的汽水拿了一瓶给他。

    “侑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哎呀,这种事情当然是看缘分喽。”侑子大咧咧的摆着,“单身的滋味如此美妙,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况且一般的男人也入不了我的眼哦,唯一一个看上的你,喜欢的还是男人。”

    她插科打诨,把话题带到了竹青的头上。

    “我听桔梗,夏目最近都很努力哦,学习上不用督促不,练习更是放在了心上,每天都要在训练场上呆够两个时。”

    竹青迟了三秒才“嗯”了一下,声的,“我知道,他训练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的树上蹲着,贵志他是个好孩子。”

    “贵志他没有发现你就在旁边吗?”雪满的表情有些微妙,“那看来他还是不够努力,像你这样的妖怪虽然不多,但还是有,要是遇到了其他妖怪也这么迟钝,他估计就要没命了。”

    “不是的。”竹青不得不替自家的孩子解释两句,“我把妖力压制得近乎没有,还用的最普通的麻雀的形象,他要是能够发现,我才会觉得吃惊。”

    “有时候也要去看一看贵志啊。”

    叹了口气,雪满劝起了竹青,“他可是很喜欢你的——你才是他最亲近的人,除了贵志的父母,你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我不是桔梗对他不好,只是相比于你,桔梗更像是他的老师,他确实能够得到来自桔梗的很好的照顾,只是这份照顾落下去,雪兔阿静他们同样都有。”

    “我觉得像现在这样就够了。”

    竹青垂下了头,轻轻的摇了摇,“靠近人类太近,妖怪会变得不像妖怪,人类也会越过中间的那条线,变得不像人类。”

    “而且贵志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朋友,我有看到他和一个蓝头发的男孩子一起玩,他还有个黑色头发的前辈,三个人偶尔放学的时候会一起去打游戏。”

    “可以和友人一起度过的愉快时光,这是玲子未曾拥有过的;能够打打闹闹的放声大笑,这是奈奈子没有体验过的——贵志能够将这些全部拥有,我很高兴。”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去打扰他,让他模糊了人类与妖怪之间的界限。贵志是个心底柔软的孩子,他在人类世界生活得那么自在,有人接纳了他我没有必要特意的出现提醒他,他身上还有这另外一份力量,是踏入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要是他以后想要踏进来,那我欢迎;他要是想要留在人类那边,我也不会觉得伤心,倒不如,这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不知何时,关东煮摊上没有了其他人话的声音,只有“咕咚咕咚”的气泡炸开的响动,提醒着他们身处的环境。

    “你的这些话,我全部录下来了。”

    雪满拿出了,主屏幕上是录音的界面,“没有人能够代替贵志本人做决定,即使是你。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他这些,让贵志自己来选择,他要留在哪一边。”

    “这还用嘛,当然是我都要了哦。”

    太宰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要瞧一个人的贪心程度,只要贵志本人足够强大,自由的在两个世界行走又有什么难的。”

    “人类?妖怪?”

    “自己把自己放进了框子里面,还期待着别人遵照自己设立的游戏规则,你不觉得过于傲慢了吗?”

    “可能那个时候的贵志,会变成一统人与妖两边世界的唯一一人,你们不觉得这样的发展更有趣吗?我还挺期待由贵志所领导的百鬼夜行哒。”

    “嗯,这个想法不错。”

    雪满给了太宰治一个肯定的眼神,“贵志确实有着那样的潜力。”

    “诶?你们在些什么东西?”

    侑子瞪圆了一双眼睛,“雪满你可不能随便话的哦,你忘记了那个阴险的眼镜仔,一句话搅得那么多人不得安宁你们这些人,到底能不能有点自觉,不要随便影响这个世界啊。”

    “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雪满用侑子过的话完美的反弹回去,“要是贵志未来会变成这样的大人物,那很多东西得提前准备起来才行。”

    “喂喂喂,你有在听我话吗?”

    侑子翻了个白眼,“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掺和了,反正只要和你牵扯在一起的,未来都发生了改变——世界意识竟然会允许你这样的人乱来,你是他的私生子吗?”

    “真要的话,我只是个偶然路过的热心围观群众罢了。”

    雪满把太宰治吃不下的关东煮几口吞掉,又拜托狐狸老板打包了一些半成品,放到了空间里面,等到后面在剧组的时候做给太宰治吃。

    “那我们就先走了。”

    雪满向侑子和竹青道别,“太宰他最近在拍电影,等到首映的时候,我会提前把票寄给你们。”

    “拍电影?”

    侑子用一只撑起了自己的脸颊,指尖在自己的眼角位置轻点,“拍电影好玩吗?”

    她看上去很有兴趣的样子。

    “还行?”

    太宰治的眉间微微皱起,“如果你有钱的话,那大概就能拥有良好的游戏体验——比如我的这部电影,就是雪满一个人投资的。”

    一个人提供了充足的资金,并且这人还和太宰治有着亲密的关系好处就是,太宰治是全剧组都要捧在心里面的心尖宠,凉了有人递衣服,热了有人在旁边扇风,可以是被其他人用爱在供养。

    当然了,太宰治并不需要这些多余的爱。

    “不过这可能也和导演他们是雪满的朋友有关。”

    耸耸肩,太宰治摆出了一副“我就是个白脸最喜欢的是软饭”的态度来,“雪满不介意把关系用在我身上,你的话就不一定了。”

    他这理直气壮的模样让人不出话来。

    “不要听他瞎。”

    雪满无奈,“希斯利可是过,太宰是他见过的少有的天赋惊人的新人,要不是我一再保证他是第一次演戏,希斯利绝对以为太宰是在其他地方训练过。”

    “演戏本来就很简单啊。”

    太宰治继续理直气壮,“那些明明拿了剧本还演得矫揉造作的我才是不能理解,就像是正常生活一样去演不就好了,非要用力过猛。”

    “ok,我了解了,天赋选是不一样的。”

    侑子不想听下去,干脆的挥告别,“下次见,谢谢你的酒,味道很不错。”

    “下次见。”

    雪满点点头,拉着太宰治离开。

    他在回家的路上考虑起了让太宰治本人出席首映的可能性,按照他这种嚣张到了极致的态度,怕是电影还没有结束,黑粉就又可以狂欢一波。

    “太宰啊”

    “嗯?”太宰治扔掉了随意从路边拽着的一根草,“怎么了?”

    “没什么。”

    看到他这个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雪满突然淡定了下来:谁敢黑太宰,那他就找人黑回去。一个只是在娱乐圈昙花一现的新人,一群要在娱乐圈长久发展的明星谁都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至于那些不会选还是一如既往的黑的人,那只能,他们不适合这个圈子,可以另谋生路了。

    到了太宰治杀青那天,剧组弥漫着一股悲伤的味道。工作人员看到太宰治后,双眼便含上了泪水,仿佛这是与太宰治的最后一次见面。

    工作人员这样,太宰治还能忍受,甚至于好言劝了这群人几句,否则让导演看见,他们都要被骂清醒了再工作。

    只是连最上京子都拿出了绢,就让太宰治的太阳穴“砰砰”的跳了起来。

    “我还没死呢。”

    他的声音似乎是从齿缝里面挤了出来,“你这一副我要当场去世的残念脸是怎么回事。”

    “可是今天,太宰先生您就要杀青了啊。”

    作为和太宰治对戏最多的人,京子是真的舍不得对方离开,“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您(这张美丽又魔性的脸),我就难掩心中的悲痛”

    “我记得你杀青是在我后面吧。”

    太宰治勾起了嘴角,带着些许的不怀好意,“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那我之后还会过来看你演得怎么样哦,是不是很感动啊。”

    最上京子:不敢动不敢动(:3)

    “那还是不用了。”

    京子默默的退后,“我还没有化妆,就不耽误太宰先生的时间了,啊导演,导演在叫您哦,就在那边。”她给太宰治指了方向。

    太宰治顺着她所指的位置看过去,希斯利正向他招,旁边站着的是休闲打扮的天宫抚子,捕捉到太宰治的眼神后,她笑着摆了摆,还把另一只拎着的木盒提了起来,用口型,这里面是她带来的好吃的。

    天宫抚子在电影里面客串了一个重要却出场不多的角色,是第一个杀青的演员。其他人都以为她之后就不会再出现,没想到天宫抚子变成了剧组的编外人员,只要太宰治和最上京子出现,就少不了她的身影。

    “太宰先生有吃早饭吗?”

    话音刚落,天宫抚子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傻了,有雪满先生在,怎么会让你饿着肚子出门。”

    “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太宰治从对方的里接过了木盒,他掂了下重量,觉得作为拍摄前的加餐吃掉也没有问题,“我一会儿就吃。”

    “是樱和桃矢一起准备的哦,藤隆最近忙着文物的挖掘,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听到了太宰治的话,天宫抚子的笑容变得更加温柔,“樱还挺担心你不喜欢来着,调整了好几次食谱,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要当面告诉她,料理很美味哦。”

    “可以。”

    太宰治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他对樱的印象很好——谁又会讨厌一个活泼开朗又懂事乖巧的姑娘呢,“导演,你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话要吗?”

    希斯利犹豫了好半天,看着太宰治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憋出来一句简简单单的加油。

    太宰治歪了歪头,“哦。”

    那他也只能简简单单的回应对方了。

    负责给太宰治上妆的化妆师也感受到了剧组的氛围,他只是拉着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全体低迷的原因。

    “太宰先生,我来给您化妆qaq”

    在上妆似上坟的氛围里,太宰治换了个和以往都不同的妆,显得他的眉眼格外的柔和,被他注视的人,有种要融化在那份温柔里面的错觉。

    “呜呜呜呜呜。”化妆师已经开始哭了,把他自己拿精致的妆容哭得一塌糊涂,“太宰先生,为什么您一定要死呢。”

    太宰治相信,等到电影上映后,一定会有许多人问着同样的问题。

    “这个啊,你问导演就好了。”

    他的眉眼弯了起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导演要我演的角色去世,那我也只能听导演的话,乖乖的演了。”

    把锅扔到了导演的头上,太宰治一身轻松。

    虽然坚持着死亡结局的是他,但是意志不坚定被他服的人可是导演哦。

    我演的角色要死,和我太宰治又有什么关系。

    带着这种轻松的心情,太宰治走上了道具组特意搭建起来的高台边上站好——他当然是不会从真正的高楼顶层一跃而下了,虽他是有着保命的段,但是暴露在普通人面前还是大可不必。

    “太宰先生,我来帮您调整一下威亚的松紧度。”

    一个看上去有些紧张的道具组的人员靠近了太宰治,帮他调整着细节。只见他一遍遍的询问着太宰治这样可以了吗,一个问题要重复十几遍。

    “还没有搞定吗?”

    太宰治有些烦躁的开口问他,“在这么下去,就要错过导演想要的太阳初升的那段时间了。”

    “好、好了!”

    被催得惊慌起来的工作人员再次检查了一遍,然后带着慌乱离开了高台,沿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差点把自己从一骨碌摔到了最下面。

    按照剧本,太宰治得先在高台上来一段内心独白。

    只是这独白是后期配音,所以太宰治只能按照剧本上面的心理变化,加上自己的理解,通过面部表情和眼神来体现出他的内心转变。

    有一一,太宰治觉得很无趣

    想死就死喽,哪里来得那么多戏,真正想死的人绝对不会在即将迈向死亡的时候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他们只会大方又自然的迈步,与这个世界告别。

    然而这是在拍电影,不得不走这么个流程。

    等到希斯利喊了声“卡”后,化妆师连忙跑上来帮太宰治补妆。

    “帮我眼角的位置扫一些腮红吧。”

    太宰治主动要求道:“不用很多,少少的一层就够。”

    “诶?腮红吗?”化妆师犹豫了一下,“我要先问一下导演的意见。”

    “不用这么麻烦,这段戏不知道要拍多少次,扫上的这么一点也看不出来,我只是觉得自己的脸色有些苍白,打点腮红的看上去会健康一些。”

    化妆师没有办法,按照太宰治的法帮他扫上。

    “准备好了吗?”希斯利拿着喇叭大声的询问道。

    “好了。”太宰治重新站上高台的边缘,将自己的状态调回希斯利喊卡之前,“然后就是,跳下去了。”

    随着一声“a”,太宰治张开了双臂从高处栽下,一直藏在了绷带下面的左眼,第一次真正的暴露在了镜头的注视前。

    “就是这样”

    希斯利看着屏幕上的太宰治的脸,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神情也在这个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就像是天使一样”

    变故便是在这一刻突然降临。

    检查了几十次的威亚被绷到了极致却没有回缩,只听见一声“嗡”,接着就是清脆的“啪”的断裂,太宰治的身体不由得朝一个方向歪斜而去,那里是建设高台后留下的一部分没有用到的残留道具,有一些锋利的断口,反射出了凌冽的光。

    “太宰!”

    希斯利的瞳孔紧缩。

    “太宰。”

    雪满在众人满是不可置信的眼中一跃而起,将太宰治稳稳的托住后落了地,“你早就发现威亚出了问题是吗?”

    “要是它不出事的话,就没有办法让我有一种死亡逼近的危感。”

    太宰治点头,干脆的承认,“不过还是有一边没出问题,可能幕后黑只是想让我毁容,而不是直接弄死我?”

    “况且不还有你在吗?”太宰治在雪满的脖子位置亲昵的蹭了蹭,“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出事的嘛。”

    “呵呵。”

    雪满冷笑,“回去以后再收拾你。”

    他吧太宰治的脸摁在了自己的怀里,营造出一副“太宰治受到了惊吓没有办法正常话”的可怜模样,赶在其他人围过来之前,就带着太宰治离开。

    “之前拍的镜头可以用吗?”雪满问希斯利。

    “可以。”

    希斯利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回答雪满的问题。

    “那之后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我就好。”

    抱着太宰治,雪满快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  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的哒宰。

    ——走好(默默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