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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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内,北晚狭长的眸子潋滟如星。

    她红唇微扬,白雪落在她长袍的黑羽处,寒风一吹结成的冰碴,晶莹剔透。

    跟踪她的是两个女子,穿一红一白,系宽长披风,扎紧身剑袖,戴遮面帷帽,若不是颜色区别,两人穿的一般无二。

    红衣被北晚拿长鞭锁住脖颈,白衣持剑,招招夺命。

    北晚闪躲两下,将长鞭握在左,绕了两圈,握紧,身子朝后一翻,单倒立,长鞭扭成一股,右拾剑,身子腾起,剑尖指地,用力,她飞身上了屋顶。

    红衣被勒着脖颈一起拽上了屋顶,她指卡着脖颈的鞭子,涨红了脸。

    白衣追至,将剑化作风,细密软绵的剑风缠绕在北晚周身。

    北晚拿剑当刀使,一招携万钧之势劈山断岳,顷刻间便破了白衣的招式,并将她的长剑斩出一道裂痕。

    宗无楼的“斩风”她学的已是有模有样。

    白衣明显吃了一惊,她后退一步,站定,继而出招,如此又过了两招。

    北晚一接招,红衣便被她勒着如布偶一般随之摆动。

    最后一剑,北晚主动出击,一剑刺喉。

    白衣被逼的步步后退,忽地,脚下一空,人栽了下去,千钧一发时她一勾出屋脊,整个人悬在屋角。

    北晚左将鞭子一收,把红衣捉在中,她懒得问是哪路人,准备将红衣连同白衣一起扔下去,再赐她们一剑,双双毙命即可。

    她左刚做了个扔的姿势,红衣突然喊道:“北晚!”

    北晚的顿住。

    “你是?”

    “五年未见,别来无恙。”红衣女子幽幽道。

    北晚只觉声音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是谁。

    在疆壁国,她没有朋友。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没话。

    北晚拽着红衣行至白衣跟前,脚落在白衣抓着屋瓦的,凉声问:“你哼什么?”

    白衣的目光冰冷可怖,只看着北晚,一字未。

    方才北晚的脚没用劲,只轻轻落了上去,此刻,北晚改了注意,她抬起脚跟,脚尖用力。

    “北晚!”红衣再次叫住她,“我是景行,她是行止。”

    听到这两个名字,北晚周身如触电一般,脚瞬间收回,身子向下一倾,一抓着白衣的肩,将她提了上来。

    北晚回身又去解红衣身上的鞭子,人始终沉默。

    来的竟是故人。

    片刻后北晚坐在悬山式屋顶的正脊上,乌云下,雪洋洋洒洒,似乎没有停的意思,她沉默着眼睛望向北方。

    景行拽着行止坐在她身旁,景行行止两人摘下帷帽。

    北晚转头看了一眼。

    景行,红唇烈焰,凤眼上翘,长了一张火辣妖气的脸;行止,柳眉凤眼,偏巧鼻梁生的英挺,气质清冷禁欲。

    两姐妹,一火一冰,还似从前一样,变化不大。

    北晚收了眸子,一时间想起好多往事。

    好一会,三人谁都没话。

    景行先开口打破沉寂:“五年不见,我和行都打不过你了。”

    北晚很轻的弯了一下唇。

    景行的后话堵在喉咙里。

    这不该是老友相见的场面,景行想过无数次,她和行止来疆壁国找北晚,见面先切磋武艺,再叙旧,不至于老泪纵横,倒也不该是现在这样安静。

    景行问:“怎么五年不见,你老沉不少,还闷地像葫芦一样。”

    北晚没笑,也没答。

    景行缄默了。

    半晌后,北晚开口道:“怎么想起到疆壁国来了?”

    “三殿下他很想你,所以”景行道。

    行止眸子一抬,冷声打断:“三殿下没过这句,是姐姐想来看你。”

    行止话毕,看北晚一眼,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落。

    三人都张了口,景行便开了话匣,直言道:“晚,其实我很担心你。”

    北晚垂下眸子,双叠在一起,很是沉默。

    景行继续道:“在来的路上我便听你被册封为天策正司,位高权重,册封礼、册封宴声势浩大,疆壁国的皇帝极其重用你,现下江湖上无人不知你的名号。我怕”

    话到一半景行戛然而止。

    北晚抬眸看着她,已知她接下来要什么。

    景行酝酿了词句,继而道:“我怕,这些对你不利,那皇帝是想让天下知道,你本领通天,‘天策’也在你里,一些江湖的歪门邪道定会打你的主意。”

    “歪门邪道自有朝廷帮我解决,这些我无须担心。”北晚平静道。

    “我知道你一意孤行要干什么,可你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么?”景行抬高了声,话语稍急。

    “我无需全身而退。”

    “北晚!”景行倏地站起身,寒风肆虐,吹得她红衣飘飘,眉目厉地如刀锋一般,“你别忘了,你在这世上并不是孤身一人,祈国有三殿下等着你,我和行也将在疆壁国陪着你,你的父亲”

    “我不需要陪。”北晚打断她。

    行止冷哼一声,没搭话。

    景行继续道:“由我和行止护着你,好歹,你在疆壁国有个照应,也不至于落得一个人行事。”

    北晚稍稍抬眸睨着景行,问:“你们赢了我么?”

    景行理屈词穷,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行止呛道:“若不是姐姐牵挂你,你以为我会来?你别不识好歹。”

    北晚没理,继而道:“何谈保护?”

    景行颇带责怪的看行止一眼,行止起身,顺着正脊走到屋顶的另一端落座,耳不听心不闹。

    “我不需要保护,你们走。”

    北晚也起身准备离开了。

    “北晚。”景行站在她的身后,一字一顿,话语坚定道:“我心意已决,我和行止会在疆壁国助你,直到完成大业,否则休想赶我们离开。”

    北晚转过身,绒毛似的白雪落入她的氅衣,片刻间便消失不见。

    景行与她对视两秒,缓和了神色道:“现下江湖上已经传开,疆壁国皇帝将‘天策’交到你的中,你打算怎么办,送回祈国么?”

    北晚自然的移开眸子,淡淡道:“皇帝给了我空匣子,里面没有‘天策’。”

    “什么?”景行皱眉。

    正脊另一侧的行止也抬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