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晚办事利索，下午便面见皇帝，将妃嫔暴毙案的结果呈给秋世宗。

    “怎么处置？”秋世宗看完口供，微抬眸，问北晚。

    北晚低着头，似乎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她心底沉下一口气，缓慢抬头眸中犹豫几分，看着秋世宗道：“臣以为，李笙不该杀。”

    “为何不杀？”秋世宗眸子一暗，问。

    “首先妃嫔暴毙案一事牵动前朝后宫，案子越久未结，关注的人便越多，且天策府初成立，接此案是皇上下令，所以此案处置的结果必然要公正严谨。”北晚顿了顿，刻意将后话压低缓慢道：“万不可让那些朝中老臣看出端倪，以为天策府会偏袒谁或者畏惧谁。”

    北晚的端倪是杀人灭口掩藏罪行，偏袒指的是皇室，畏惧指的也是皇室。

    如果偏袒或畏惧，那天策府的存在便毫无意义。

    秋世宗神情略有动容。

    事前有绿蜡放火烧宝曦宫一事朝中无人不知，事后有碧荷上吊自缢一事轰动大理寺与天策府，若是着急处死李笙，着实会落人口舌。

    “那李笙便罢了，但萧美人宫中的芸月必死无疑。”他松了口。

    北晚心底紧绷的弦稍稍放缓，她知道皇帝必杀芸月，那日长秋殿芸月当着诸皇子的面控诉五皇子秋玏的罪行，就算皇帝此刻不杀，来日秋玏也会下。

    至于芸月这个人证，她已为她想好退路。

    “是。”北晚应道：“那李笙？”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流放，永生不得回京。”

    “他的家人呢？”

    秋世宗看着北晚，一秒后北晚低下头。

    简短的对视让秋世宗的决定推翻又重立，他道：“既然主谋不是他，他又是被牵连的，祸不及妻儿，那他的家人赦。”

    “皇上英明。”

    妃嫔暴毙案结案，周载斩首示众，李笙流放边北，芸月秘密处死。

    这个结果对于五皇子来，怕是最满意不过。

    妃嫔暴毙案本来悄无声息的便可做了，只是那周载是个新，急于求成，用药过度，导致一月内死了三个妃子，这才牵出了他们。

    临出殿时，北晚的余光看了一眼皇帝袖口上的金龙，那龙栩栩如生，尊贵无比，她攥紧，出了长秋殿。

    太子秋诀与星屠正上白玉阶，北晚往下走，与他迎面遇上。

    “北晚见过太子。”她俯身行礼，脸上带着笑。

    秋诀点头，从她身边走过。

    “太子。”北晚唤住他。

    秋诀回头看她。

    “喝酒，来不来？”

    “什么时候？”

    “五殿下为我庆功的时候。”她的意味深长。

    “庆功？”秋诀猜想这案子已经结了，且结果如秋玏所愿。

    “嗯。”

    “喝的是什么酒？”他问的也别有深意。

    “闲话家常的酒。”

    北晚淡笑行了礼，下了白玉阶。

    妃嫔暴毙案结了，朝野上下倒没轰动，死的是无名卒，无人关心，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太医院院使李笙被流放，院使这个位置暂空了下来。

    朝中大臣私下有几句闲言议论，猜测此案和五皇子的关系，捕风捉影，当成饭后笑谈。

    皇帝也解了五皇子秋玏的禁，但仍不许上朝，意为避一避风波。

    案子刚结，次日一早，北晚接到消息芸月在宫中自缢了。

    先有徐贵人宫中的碧荷自缢，再有萧美人宫中的芸月，为堵悠悠众口，还是大理寺接，皇帝命宋允席带仵作入宫验尸。

    北晚则被唤入长秋殿面圣。

    长秋殿内皇帝双交织，坐在案前，见北晚进来，一抬道：“赐座。”

    “臣拜见皇上，谢皇上赐座。”北晚将黑袍一扬，入座。

    内侍青衣奉上茶：“北大人请慢用。”

    北晚略点头，只见殿中的人都退了出去，便知皇帝有话要，她当即正襟危坐。

    “芸月一事你做的很好，有赏。”秋世宗难得一笑，他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双交叠支起下巴，看着北晚道：“，想要什么赏赐，朕都满足你。”

    北晚起身，微俯身道：“启禀皇上，芸月的事，臣没动。”

    “不是你？”秋世宗搁下，收住笑。

    “不是，臣还没来得及动，便听闻芸月自缢了，这才接到圣旨入宫。”

    北晚见秋世宗渐沉下脸，她又道：“妃嫔暴毙案结案，今早朝野上下知晓结果，芸月怕是承受不住打击，所以才会去寻死，也省皇上费心了。”

    秋世宗听言，脸色稍有缓和，点了下头，道：“也好，这一功，还是要算在你头上。想要什么赏赐？”

    北晚双拱了拱，正色道：“臣不讨赏。臣记得皇上交给臣的责任，要守疆壁国盛世，山河无恙，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秋世宗瞧着她，十分满意眼前的这个天策府正司，欢喜道：“好。以后你便是朕的左膀右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朕守这山河无恙！”

    “臣，谢皇上看重。”

    秋世宗大笑。

    他不会想到一个碧玉年华的女子日后会挟势弄权，搅得疆壁国天翻地覆。

    “臣倒是有一事需要皇上特许。”北晚抬眸，神情恭敬的看着秋世宗。

    “你。”

    “皇上要臣看着几位皇子，以免他们生出夺嫡的心思，也要臣清一清疆壁国的不正之风，所以臣求皇上准臣一个特权。”

    北晚仔细瞧着秋世宗的脸色，缓慢道：“臣会赴皇子们相邀，煮酒论剑，也会宴请朝中权贵听他们谈论朝政，会和他们称兄道弟，了解这朝局与皇子朝臣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好发挥天策府存在的作用。”

    秋世宗看着北晚缄默片刻，仔细推敲这其中会有什么他不可控的事，思来想去北晚这样做是最快速清除疆壁国的隐患和毒瘤，对疆壁国百利而无一害。

    “朕准了。”

    “臣谢皇上恩准。”

    妃嫔暴毙案一结，天策府在疆壁国已立住脚。

    天策府正司北晚的名号也愈发响亮。

    她回府不到片刻功夫，天策府外，五皇子府邸的厮等候在门口。

    天策府内的弟子接过厮递来的名帖，看一眼帖上的名字，道：“稍等，我去请示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