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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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北晚体力逐渐恢复。

    山头那边寂静无声。

    她等待着。

    等待着他的归来。

    他们的人几乎将整个山坳翻了一遍,还是未能找到秋诀。

    这日,北晚喝过太医送来的汤药,她换上黑袍,装戴好所需的东西,出了营帐。

    星屠方带人回来,她看到北晚站在营帐前对领军的男人着什么。

    她走上前行礼道:“北大人身子还未完全康复,这是要去哪?”

    北晚:“去寻他。”

    星屠怔了怔,随即道:“这些事交给我们便好,大人好生歇息,不要操劳,这也是殿下行走前的意思。”

    北晚望住星屠的眉眼,她道:“我歇好了。你们都搜过什么地方,在这里标注出来。”

    她伸将准备好的地图交到星屠中。

    星屠展开地图一看,地图上有北晚精细的标注,整个地图清晰无比。

    她的双微抖,张了张口,声音低不可闻道:“大人,山坳的每一寸地方几乎都被我们寻遍了现在山上野兽出没”

    北晚鼻子一酸,她忍住了。

    他们终归还是足相残,两败俱伤了。

    可她并未高兴得起来。

    秋诀生死未卜,她心有愧疚。

    北晚将地图从星屠中拿过,:“我带人去再寻一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寒冬的天气,山的北面,全是积雪,阴冷无比。

    雪厚难行,北晚与军队走的极慢。

    凛冽的风照着北晚扑面而来。

    她裹紧黑袍,想,人会不会被埋在雪下?

    北晚问:“上次这里是下雪是什么时候?”

    星屠跟着她,道:“半月前了。”

    没有新雪覆盖,人若是跌进雪里应该能看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命令道:“都注意脚下!”

    众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在山坳中缓步慢行。

    将士们喊着殿下,太子殿下。

    空旷的山野传来一阵阵回音,却无人应答。

    北晚带领大军一直找,一直找。

    半月过去,他们带来的食物吃完了,要回去了。

    她还是没有找到他。

    大军在原地休息。

    她走到山崖前,看着高悬的山野,远处云雾缭绕。

    空气寒凉逼人。

    此刻,北晚满脑子都是秋诀,他看她时眉眼暗藏的星辰,微笑时唇角的弧度,抚摸她脸颊时,掌心的温度,那种感觉时而清晰无比,时而模糊不见。

    她不信他就这么死了。

    他可是未来疆壁国的皇帝,怎会就这么轻易死了。

    北晚想起秋诀。

    她还没有意识到,眼眸里的泪水已砸在她的背上。

    冰凉一片。

    “秋诀。”她朱唇微启,喃喃的念叨着。

    她从不轻易落泪。除了家人她对别人几乎是没有多余的情绪。

    北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抬将眼里的泪擦掉。

    “秋诀。”她再次唤道。

    这一瞬,眸中的泪意如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是再也见不到你了么?

    北晚在山崖旁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完毕,她深吸一口气,回到军队中。

    星屠朝她走过来道:“大人,我们该回去了。”

    北晚咬住牙,没话。

    星屠又道:“粮食与水所剩无几,若再在山中耗下去的话,我们都回不去了。”

    北晚艰难的开口道:“好。回吧。”

    他们花了十几日的功夫下山回到军营中。

    北晚快步回到她与秋诀的营帐,进去口迅速环视一周。

    他没来。

    这里没有他来过的痕迹。

    她身子忽地没了力气,身上的伤口开始发疼发痒,后半夜便高烧不止。

    十二月末。

    京瑜城内传来消息,皇帝秋世宗再度病重。

    秋世宗命北晚带兵即刻回京,只留一部分人留在檐州继续寻找太子。

    星屠对北晚道:“大人你回去主持大局,我留下继续找殿下。”

    北晚问道:“会找到吧?”

    星屠点头肯定道:“一定会。江脂盟的人也出动了,江盟主将搜索范围扩大,除了山坳整个檐州,乃至檐州周边都开始搜寻,殿下定会平安归来的,请北大人放心。”

    北晚:“好。保重。”

    星屠:“保重。”

    北晚回京,已经是三月初春。

    她与将士们在路途中过了宗元二十年的新年。

    这一年北晚二十四岁了。

    夜幕,她与大军仍在前行。

    她骑在马上,看着远方城镇里燃着新年的烟火。

    此刻她想问秋诀,今年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可秋诀听不到。

    北晚今年的新年愿望啊,仍是,江山易主,北家沉冤昭雪,外加一条,她希望秋诀平安归来。

    她从腰间拿出秋诀送她的酒壶,她对着远方的烟火举杯道:“新年快乐秋诀。”

    北晚归京,安顿好将士后,便马不停蹄的入宫。

    长秋殿。

    秋世宗命喜乐端了托盘过来。

    北晚将中的兵符放在托盘中。

    喜乐将托盘端给秋世宗。

    秋世宗半躺在床榻上,看一眼,道:“收起来吧。”

    喜乐依言将兵符收好。

    北晚垂着头,异常安静。

    秋世宗咳嗽着,虚弱道:“这兵符,朕收起来,是留给太子的。”

    “臣知道。”北晚应道。

    “太子与老五的事,朕都听了。”秋世宗咳嗽的止不住。

    喜乐忙拿着痰盂,捧着等秋世宗吐痰。

    北晚起身将茶水沏好,端到秋世宗面前,道:“皇上喝口茶润润。”

    秋世宗接过杯子,涮了一口。

    倏地,他一口茶水呛住,茶喷出到痰盂中,继而咳出血来。

    北晚神色未变,她道:“传太医。”

    秋世宗抬压了压:“老毛病了,稍安勿躁。”

    喜乐用锦帕替皇帝擦拭唇角的血渍。

    北晚将茶杯放下道:“殿下会回来的,还请皇上不要太过忧心。”

    秋世宗听闻秋诀,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当初他本不该同意太子挂帅出征的。

    “朕知道太子是为了国家百姓着想,才答应老五只身前去应战的。朕都知道,他比他们任何人都适合坐到这个位置上来,他是个心善的孩子。”

    北晚隐忍着,跪地道:“是臣办事不利,没护好殿下,还请皇上责罚。”

    “你?”秋世宗哼笑一声,不愿多。

    北晚垂眸静等责罚。

    秋世宗却:“回去歇息吧。”

    “北晚谢皇上开恩。”北晚俯了俯身,躬身退出长秋殿。

    她一路沉默着,走出宫。

    宫外却瞧见两顶轿子停在乾璟桥旁。

    她走过桥,厮瞧见北晚,朝轿子里的人禀报了一声。

    轿中人下来,是宋允席与段葭。

    北晚脚步微缓,最终还是朝他们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