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A+A-

    向家有家传统的轻工业制造公司,是早年向宗铭拿血汗挣下的。

    行政办公室、工程技术人员再到下面车间工人,也就几百号人,但父亲经营得很好,正式交给向东元的时候,生意也是蒸蒸日上的。

    向宗铭口头点拨过兄妹俩,将来的遗嘱,儿子方作为接棒经营者,多少也比女儿多些,但差不出一大截。他怎么分心里自然有数,拢共就这一双儿女,他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因家产生龃龉的事,在他们向家,不准出。

    这些年,除了父亲给的房产、车子,以及绑在父亲名下的副卡,向明月活得还是个女孩,父兄浸淫的生意场,她不闻不问。

    如今父亲身体缘故,基本在家将养的状态。

    公司事无巨细,全是向东元在奔走。

    他劳心劳力自不必,即便将来父亲改了遗嘱,将家业都给了兄长,向明月也无多少怨言,这一切基于他们兄妹俩感情甚笃的缘故。

    无疑,向明月是爱自己兄长的,除了父亲,她也多少有些怵向东元,后者倘若真黑脸训斥她些什么,她还是会怂的。

    正因为百分的信任与尊崇,才叫她反弹出百分的厌恶乃至恨意。

    她与周映辉到工厂门口,即便是自家的产业,向明月进兄长这片阵营,还是要老实在门卫安保处交换访客证,得了向总的应允,安保哥才放他们通行了。

    一路上楼,直奔向东元的办公室,向明月走得飒极了,周映辉扽她劝她冷静点也不管使。

    不到晚上十点,公司行政楼里还有员工在加班,看到一对登对的男女径直去老板的办公室,多少有点窥探欲。

    向东元的秘书下班了,向明月与周映辉轻易闯进了他的办公室。

    某人自若坐在办公案前,身上的穿扮懈怠得很,领口的领带扯松了些,两袖的袖扣摘掉了,衬衫袖子恣意地卷着,露出臂。

    里夹着烟,烧燃得一屋子的云雾。

    向明月眯眼打量兄长,形容冷峻、颓靡,好似有十本账与她清算的隐忍。

    时候,她犯错总是躲到哥哥后面;得知哥哥谈恋爱,她不开心了好一阵,那时她还太,到拿占有欲去排斥外面的人。

    后来再大一些,向东元又反过来去排斥她喜欢的一切男孩,他也朝她过,能叫我和老爸满意的男人,你才能嫁,别一门心思情啊爱啊,傻姑娘。

    这些年,向明月多番觉得与哥哥生分了,各自有家庭、天地的缘故。从前兄妹俩时常抱团的家庭氛围也去而不返,是她太骄矜孩子气,人生就是这样,分骨肉的别离才是主题。

    向东元大她八岁,向当当再会玩把戏,也玩不过教她这些把戏的人。

    向明月请的那个私家侦探,不是学鸡,但也失了,来之前,对方在电话那头告诉她,向先生活动的那个夜场是朋友的,他带一个妹子出来没多久,私家侦探那头就被夜店的安保拎出来了,扣了车子,砸了相。

    眼下向东元丢了里的烟,重新点一根,兄妹俩没功夫绕圈子,短兵相接,“谁叫你查的?”

    “爸还是何晴?”

    向明月兀自一声冷笑,坐在兄长案前的那张椅子上,坦然接他的话:“你先告诉我,有没有这回事吧?”

    “哪回事?”

    “外面养女人。”

    “”向东元看一眼在场的外人,“辉,你先出去罢。”

    “谁也不准走。敢做就要敢认。”向明月丝毫不委婉的口气,“大嫂之所以气回娘家,也是知道你外面有女人了?还是你的那个|婊|子朝大嫂耀武扬威了?”

    “话中听点!”向东元呵斥道。

    “呵,破坏别人的感情再家庭的女人不是婊|子是什么?还是,你向东元每次和那女的上|床的时候都把婚戒摘下来,骗人家你是单身王老五,那人家婊得情有可原,你彻头彻尾渣透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管了。”向东元阖阖眼,面上依旧冷情得很。

    “那你妥善好你的妻儿再。你们夫妻俩有矛盾,老向跟着吃心,他难受朝我抱怨,我又怎么听而不理。”向明月噎回去。

    向东元良久不语,闷声坐在一圈蓝色烟雾之后。

    向明月再问他,“哥,你老实告诉我。我和周渠结不成婚那会儿,你是不是已经这个状态了,外面有女人,家里有妻儿。”

    “”

    “那你那些教训周渠的话,怎么骂得出口的!你舍不得你妹妹受委屈,那么又对你妻子这样,是在干什么?”

    “明月,你不也不喜欢她嘛?”向东元口里的她,是妻子何晴。

    他身上酒气很重,案前没有任何文件是摊开的,桌上的电脑也是关闭状态,显然他是临时起意回这里,他被自己的妹妹拆穿了日常行径,甚至被妹欺侮教训,他竟然都无反口,只是思量后问了这么一句,再看向向明月,这一瞬企图得宽宥的眼神,实在太恶寒了。

    向明月掏出包里的烟盒,想抽根烟,气得直发抖,直接捏扁了烟盒,“别拉我下水。我再不喜欢何晴,是我的事!不成为你外面玩女人的理由!”

    “向东元,你混账透了。”

    “这事我会告诉老向的,他有权知道他的儿子拿着他给的金钱光环在外面玩女人,我倒要看看你向东元没钱没势,那些个女的还会不会这么上杆子!”

    “你和何晴的婚姻属于你的家务事。但我还是奉劝你,妥善解决。别让我瞧不起你,更别让你的儿子瞧不起你。婚姻是自由的,但它也是专一的,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忍受她的婚姻生出旁余的枝丫,”

    “时代进步成一夫一妻自然有它一对一的道理和人性,你们一颗心试图掰开给几个女人,那是人恶劣的欲望,一个人如果连欲望都不能管束得住,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向明月一番话,最后某些字眼言重了,兄妹俩一时间面子都磨不开了。

    向东元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抑或他酒醉得厉害,见不得妹这般发难人的咄咄逼人,他是她兄长呀,时候当当多么可人的一个孩子围着他转,如今翅膀硬了,几乎爬到他头顶上的耀武扬威。

    这般道德至高点,实在叫他难堪。

    “当当,是我们把你惯得太天真了。”

    向东元心神很松懈,心中也万般苦闷,找不到任何人蕴藉的不痛快,朝明月了件陈年旧事:

    其实在妈妈生病前乃至生病期间,父亲在外面都有女人。

    且妈妈也是难得糊涂。

    她拿自己的教养与尊严,保全了最后的夫妻和美的假象。

    “当当,呵你,这是不是传中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向东元你混蛋!你瞎!”

    向明月懵了,懵到脚底掉进万丈深渊的骇然,她一时恼怒,怒兄长自己行为不检,还要来污蔑父亲,甚至诋毁妈妈。

    她本能地气恼,就抄起桌案上的烟灰缸要砸向向东元,被眼疾快的周映辉从身后拦住了,烟灰缸里的烟灰及烟蒂簌簌地掉在二人臂上,桌案边缘,地毯上。

    像极了他们眼前的狼藉。

    “我们真是把你宝贝得太狠,以至于你都快三十了,还是如此天真,”

    “当当,我真是见不得你这样孩子气。”

    向东元再,“不然你一提妈妈,老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为哪般。你逃婚那么大的事,他搁置就搁置了,就是因为你太像妈妈,而老向又太愧疚妈妈。”

    向明月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一切訇然倒地般的崩溃,她拒不相信这些,兄妹俩一如从前,向当当在向东元面前只有吃败仗。她背过身去,服在周映辉肩处,挫败地哭地毫无颜面。

    周映辉抱着她,也怪罪向东元,“东哥,你这样何必呢?”

    向明月单搂着周映辉的腰,那亲昵的姿态,二人都太过自然了,向东元的酒劲一点点在迫散,才后知后觉,他俩什么时候一起来过他办公室。

    “向明月,你!”他按灭了里的烟,忽地站起身来,

    他想追问什么,向明月拿起自己的包,拽着周映辉,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兄妹俩不欢而散。

    次日冬至,向东元打电话给向明月,要她回去吃饭。家里买了不少羊肉,你大嫂亲自下厨,话里话外透给她听,他把妻儿接回来了。

    向明月回去后哭了一个晚上,白日去工作室加班的时候,眼睛都是肿肿的,眼下她拒绝和他们任何一个姓向的话。

    “不想吃羊肉,骚得很。”

    向东元那头沉默。

    “当当,我昨晚”

    “别些事后找补的话,因为了也没用,我已经一辈子不会原谅你了。”她不能去找父亲理论什么,一来她鸵鸟,不想从父亲口里听到任何对不起妈妈的话;二来,父亲这身体,她轻易不敢造次什么,也许妈妈是爱他的,才会至死都为了彼此保全颜面,那么她去拆穿父亲,就太叫妈妈难堪了。

    思来想去,她只有忍下这份莽撞,因为她爱妈妈。

    可是活着的人,她轻易都不想原谅了。

    向东元电话里再问向明月,是不是和辉有什么。

    他问得含蓄,她却答得光明磊落,“是。”

    “你胡闹什么?辉比你那么多,我看你才是昏了头的那个。”

    “昏就昏罢。”

    “我跟你,老向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同意。”

    “你们有什么资格不同意,换句话,我为什么要你们同意。”

    “向明月,辉是个好孩子,你这脾性,别去招惹人家,听到了没?”

    “晚了,已经被我睡了。”

    *

    是夜,周映辉要当班。

    次日,他回来的时候,向明月还没出门,甚至懒懒躺在沙发上,裹了张羽绒薄被,电视里放着笑欢的综艺,她也精神游离般地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样子。

    周映辉到她身边,在她眼前晃晃,她才收神回来,清浅一笑,极为乖顺的口吻,“你回来了。”

    “你不要告诉我,在这待了一晚?”他昨天晚上走的时候,她还没回来。

    临近圣诞,她昨天白日加晚上,赶进度地完成里的项目,又熬夜修补了几个橱窗细节。

    四点才到家。

    洗漱完,就这么靠着。

    “为什么不回房睡?”周映辉问她。

    “等你。”

    周映辉隐约猜到她下文是什么。

    但听她入耳的话,还是叫他微微烧红脸,

    “我姨妈走了。”她妩媚地暗示什么,

    “我想在沙发上。”

    周映辉不理会地转身往自己房里去,向明月等他几个时也着实来脾气了,赤着脚地追上他,“你耳朵塞驴毛啦,我在跟你话。”

    走在前面的人忽地回过身,垂眸看向明月,开口前,脱了自己的外裳,顺便摘脱了腕上的表,一并交给她,“听到了,”他目光落在向明月光着的脚上,微微不满,支配她,“回沙发上待着。”

    他回房洗澡了。

    *

    向明月狡黠地问他,这空落的一个星期,有没有很难熬。

    对于食髓知味的他来。他们那晚次日下午,她来例假了。

    “我想听真心话。”她严阵以待地威胁他。

    “嗯,”周映辉在她耳边了句什么,他短发梢上的一滴水珠子正好滑到她脖颈里去,冰得她不禁一缩身。

    这一假动作,松了周二所有的心防,他用切实无声的行为告诉明月,他想她,很狠的。

    向明月偏不叫他立时如愿,她分|腿坐在他膝上,一点点由着他吻,也一点点去煎熬他的心思。

    她意欲远离,就被周映辉狠戾地扽回来,他双锁在她腰上,不让她再趣味地捉弄他,再眯眼垂眸看某一处,言语尽实地指控向姐,“明月,你弄湿了我裤子。”

    从来厚颜无耻地向明月也有羞赧的时候,那难得不上不下的颜色,太叫人欢心了,他扶着她脑后,耐力地将她按向自己,他一时不想分地吻她。

    向明月在他理智匮乏前一秒,恶趣味地告诉他,向东元你是个好孩子,叫我这个马大哈不准招惹你

    可我告诉他,已经晚了呢,我们二已经被我骗到了,怎么办,我已经睡、了、他!

    她清楚感受到,他在里面跳了下。

    再想什么的时候,周映辉托着她身子,欺身将她推倒在沙发上,“明月,我要你。”

    向明月的被压在身下,她求周映辉,把抽出来呀,不然不心碰到谁的电话上去,就要命了,一大早给她哪个客户直播这些个声音,要死人的!

    周映辉被她逗笑了,也被她带坏了,“不,向明月的声音是要人上天的好听。”

    第一次她以为是生|理|欲|望的错觉,这一回,向明月好像有点认栽了。

    年轻真是资本。

    她爱他的身条,年轻的气息,即便动了出汗,那好看的脸也叫人迷离这近在眼前的爆棚的荷尔蒙气息。

    好闻得很,类似情香般。

    那股力道,叫人不禁屈服,不禁朝他撒娇示弱,很庆幸,周二太吃她这套了。

    又或者,他是真心无理由地喜欢她,才会看她百般好。

    极致的情|欲释放,是能叫人瘫软如泥的。

    二人在沙发上窄仄地拥着,各自歇神,向明月告诉他,昨晚的冬至宴,她没有回去,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兄了。

    她不知道是这个世道爱情如同钱财贬值了,还是她真得太幼稚了,总之,她身边的感情婚姻都不尽如人意。

    “我知道,定是我太天真了。所以向东元才想恶心我。”

    “周映辉,如果哪一天你对我厌倦了,一定要老实告诉我。不爱就不爱,没什么大不了,我实在受不了你们骗人呀,骗我比否定我还叫我难以接受。”

    周映辉从她身后支起身来,扳过她脸,看她也让她看自己,冷着脸问她,“你们是谁?”

    向明月知道这话题不能再聊了。

    她识趣地扯开,从昨晚到现在她还没吃东西,好饿,“我们出去饮茶吧,你晚点再去睡觉,可以嘛?”

    “”

    “呜呜,bllblly。”

    “好,”周映辉答,着从沙发上捞她起身,“交换个条件。”

    “你。”她乖乖搂着他脖子,

    不成想,周二在她耳边低低嗓音道,“再来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