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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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个下午, 在酒厂‘轰隆隆’地设备声中悄然流逝, 梁嘉莉带着测试样本和陈佳河离开酒厂的时候,天色渐昏。

    两人沿着开发区的大道,一路往外走, 开始车。

    这个地段不是市中心, 车很难。

    陈佳河站在一处岔路口电话叫出租车,梁嘉莉站在路旁等着。

    等的过程中,宁振喧开车过来了。

    黑色的奔驰SUV,稳稳停在梁嘉莉面前, 宁振喧摇下车窗,转过头,一脸微笑, 对着车外的女人,道:“嘉莉,要回去吗?我送你。”今天探到梁嘉莉来了酒厂,他一下班便驱车赶过来了, 就想约她谈谈一些事。

    梁嘉莉蹙蹙眉, 她不喜欢跟宁振喧多牵扯什么。

    不仅是因为他是她的前任,最重要的是, 他已婚。

    她不想跟已婚的男人有过多的纠缠。

    “不用了,我们叫的车很快就到了。”

    “其实,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怎么样?”宁振喧继续, 用他自以为很了解梁嘉莉的那种自信,约她。

    “不用了,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我们研究所谈。”

    宁振喧呵呵,随即收回视线,看向车前,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道:“嘉莉,我知道你不想嫁给宁泽,其实我可以帮你,你考虑一下。”

    “那么你帮我的条件又是什么?”她从不会觉得宁振喧是对她‘余情未了’才想来帮助她。

    他能那么果断抛弃她那刻起,她就知道了。

    负心与虚伪,被他演绎的完美至极。

    “嘉莉,别这样,我是真心想帮你。”

    梁嘉莉从车旁,退开两步,目光看向别处,:“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这么看来?难道真是爱上我那个‘狗屎’一样的弟弟了?”宁振喧笑笑,唇角的冷意随着手指敲在方向盘上而渐渐扩大,但这种扩大的冷意,也只是停留在他唇角稍纵即逝的片刻。

    很快,宁振喧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走到梁嘉莉面前,刚才唇角的冷意已经换上了一副‘深情款款’的笑容,“嘉莉,我不想你嫁给他,其实我一直很后悔跟你分手,我真的……”

    梁嘉莉听不下去,直接断:“宁振喧你别恶心我了行不行?”完,扭头对一直站在身后的陈佳河道:“陈,你看一下,我们叫的车到了没?”

    陈佳河拿出手机,看了看叫车的路线和时间,回道:“还有5分钟,就到这里。”如果不是碍于梁嘉莉在场,他其实很想马上冲上去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

    “嘉莉,你不相信我的?当年我真的不得已。”宁振喧依旧用他的‘深情表演’继续道。

    整张脸没有因为梁嘉莉他恶心,而产生一丝丝不满。

    他不是那种浮躁的男人,一向知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所以,这种级别的忍耐,他做的很轻松。

    “我不想听。”梁嘉莉疲于应付他,应该是根本不想应付他,再次退后两步,与他保持距离,宁振喧想再进一步,陈佳河突然就窜到了宁振喧面前,抬手将他往外一推,警告道:“离我们梁老师,远一点。”

    “你又是哪根葱?”宁振喧被陈佳河推了几步,差点重心不稳跌下去。

    等站稳,一把就揪住陈佳河的领子,抬手握拳,要揍他。

    梁嘉莉怕他们真的起来,忙走过去拽陈佳河,想拉开他。

    结果被两个男人一推,她自己先摔了下去,手掌着地,蹭破了一层皮,有血渗出来。

    陈佳河见状,用力推开宁振喧,然后去扶梁嘉莉,“梁老师,有没有摔伤?”梁嘉莉怕事情更麻烦,握住掌心,不让他看到有血,摇摇头,回道:“我没事。”

    起身,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宁振喧道:“你以后别再找我,我根本就不想见你,哪怕一分一秒。”

    话已至此,宁振喧再留下,只会显出自己的拙劣演技和难堪。

    不过,他倒也无所谓,抬手整理一下刚刚跟陈佳河推搡时,弄乱的衣服,转身回到自己车上,上车前,宁振喧回头对梁嘉莉了一句话:“嘉莉,希望你好好想清楚,我可不希望你新婚不久就成为寡妇。”

    而后驱车,消失在渐渐亮起路灯的公路尽头中。

    梁嘉莉握着受伤的掌心,一动不动看着公路尽头。

    ……

    回到渝川路的公寓时,梁嘉莉怕奶奶担心,特意去了公寓旁边的一家药店,让药店里的姑娘给她的伤口消毒,贴了两个创口贴,再回去。

    夏天,昼长夜短。

    所以,即便此时已经快要7点,天色也不是很暗。

    梁嘉莉拎着包走到公寓,上楼梯,却在快要到家的时候,突然就在楼梯台阶上坐了下来,头靠在楼梯墙壁上,摊开贴着两个褐色创口贴的掌心。

    对着空荡荡的楼道,沉沉闷闷地吐纳一口气。

    忽然间,觉得很累。

    她一向不喜欢应付那么多人,一个宁泽就已经令她很伤神,现在,宁振喧又跑来骚扰她。

    她觉得很闹心。

    只是,如今,她的前后早已没有退路。

    如果不能退后,她只能试着往前走。

    哪怕再不愿意,哪怕再讨厌。

    还是要结婚。

    在楼梯上坐了一会,等到楼梯拐角有脚步声传来,她才起身,回家。

    公寓内,沈芝梅已经把饭菜端在桌上,等她回来。

    很简单的三菜一汤。

    沈芝梅和梁嘉莉一样,都是有人伺候惯的,刚开始,搬来这幢公寓时,嘉莉还想请一个阿姨来照顾她。

    她拒绝了,梁家都败光了,就靠嘉莉在研究所的一个月一万多的工资,支撑她们的开销和债务。

    加上又给这个公寓重新装修一遍,嘉莉这几年工作存的钱,基本都用光了。

    她自然不想让自己孙女为了她,太劳累工作。

    于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没事就翻翻美食食谱,学着做起了饭。

    其实做饭也挺简单,虽然做不了很丰盛,但家常菜,她还是炒的不错。

    吃饭间隙,沈芝梅提到韩素的忌日,让梁嘉莉抽空陪她一起去公墓园扫墓,看看韩素。

    梁嘉莉点头应允。

    ……

    之后的两天,梁嘉莉依旧重复着带陈佳河一起去酒厂做测试的单调模式。

    掌心的破皮处也渐渐开始愈合结痂。

    这种单调的工作生活模式,一直延续到三天后的一个跟往常一样的晚饭过后,梁嘉莉换了运动装,下楼给沈芝梅买梨。

    沈芝梅有哮喘,医生建议可以吃一些梨,比较好。

    离公寓不远有一个卖水果的摊位。

    梁嘉莉也是他们家的常客,跟老板完招呼,梁嘉莉蹲下身,自顾自在挑选摆在地上的一盒黄皮梨。

    沈芝梅一天差不多只吃一个梨,梨也不能放家里太久,怕坏了。

    所以,梁嘉莉一般只买2-3个差不多了。

    挑完,准备起身给老板付钱的时候。

    一团阴影从她头顶盖来。

    抬头的一瞬,瞳孔在看到那个人的脸后立刻缩了一下。

    脑子有片刻的留白。

    接着,她眼睁睁看着他朝她伸过手,将她从半蹲中拉起来,然后很绅士地松开她的手,对她:“这三天,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因为我希望你能主动一次来找我,不过我想的太天真,你没有来,于是我在昨晚坐在酒窖内喝半瓶葡萄酒后中恍然大悟,你被我耍了那么几次,怎么可能主动?于是我便决定,还是我自己主动来找你。”

    梁嘉莉一动不动看着他,眼里的神色从惊讶、紧绷以及不清的情绪里快速过渡变化着。

    她最近是有想过去找他,谈谈他那天跟她的‘相处’,但想归想,最后关头,她还是退怯了。

    因为她实在没有那个肚量马上去跟他谈类似‘那我们现在开始就好好相处吧’这种话。

    她想她毕竟是女人,遇到那么严重的事,心里总会有气,需要一点时间重新接受。

    于是在这种‘思想斗争’中,她就把这件事搁置了。

    见她没话,他继续:“如果我跟你好好相处,你会接受吗?”

    态度看起来非常认真。

    这种认真的模样,在昏色混着喧闹声的街景里,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其实到底,她只是怕这又是宁泽的一出整她的‘恶作剧’。

    于是在这种‘担心’中,她:“宁泽,你放心,我不会退婚了,只要你别再耍我就行,我实在不喜欢被你耍。”

    “我不会耍你了。”这话的时候,他自觉拿过她手里装黄皮梨的塑料袋,然后去给老板付钱。

    付完钱,从摊位出来的时候,他想去牵梁嘉莉的手,梁嘉莉下意识把手藏在了身后,然后拧着眉,用一种看不透他的眼神看着他。

    “试着跟我相处一下,可以吗?”不给他牵手,他也不急着非要强迫去牵,而是,很自然地对她。

    【试着跟我相处一下,可以吗?】

    是这个男人刚刚对她的,跟他之前所有的态度都不一样。

    带着诚恳,带着放低姿态。

    转变之快就像换了一个人,令梁嘉莉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和猜忌,他继续:“相比起,我用恶劣的态度跟你相处,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接受我这种愿意跟你好好相处的模式?而且,反正我们都会结婚,那么在好与坏之间,你总要选择一样,对吗?”顿了顿,他再次:“之前对你做过分的事,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解释,现在你知道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