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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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清第一缕阳光从拉开一半的窗帘外洒进来。

    梁嘉莉穿着软拖, 踩在卧室地板,微微踮着脚尖,帮宁泽系领带。

    黑色带条纹的领带, 白色的衬衫。

    这是她第一次看宁泽穿这么正式, 相比之前都是休闲装扮的模样。

    很帅,很养眼。

    系好,将领带放平整,:“好了。”

    “今天我不能送你去酒厂了, 不过我安排人等会送你。”

    “嗯。”顿了顿,“宁泽,你不会有事吧?”

    “不会, 如果事情早解决,我去酒厂找你。”

    “好。”

    嘱咐得差不多了,宁泽微微颔首,看着眼前女人, 觉得过日子大概就是这样了, 每天早上有那么一个女人会帮你系领带,会担心你, 会告诉你,晚上她会等你回来吃饭。

    俯身,在她左脸,轻轻落下一吻,“放心, 我不会有什么事。”

    “嗯。”

    之后,下楼,两人一左一右,分开。

    上车前,梁嘉莉回头看了眼那个已经坐上车的男人,心口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宁博臣之前就告诉过她,宁泽一个人势单力薄,要不是他护着,他可能会被宁家其他人弄死了。

    所以,今天的董事会,真的会没事吗?

    因为这种不安,梁嘉莉到达酒厂后,在做实验时出错了好多次。

    这样恍恍惚惚弄了2个时,才调整心态后渐渐进入正轨。

    只是,陈佳河离职后所里没有马上给她招到合适的实习生,她的实验只能她自己想办法完成。

    不过,好在酒厂有技术员,梁嘉莉把陈佳河的工作任务交待给技术员后,就重新开始投入实验。

    10点过后,酒厂上方宽大的玻璃窗外金色光线开始波澜闪动,而在这样一个光线波澜的晴朗天气里,宁氏集团顶楼会议室中却早已沉浸在暴风雨前的低气压内。

    “我会把我手里65%的股权全部转给宁泽,你们有什么意见吗?”宁博臣坐在会议室最中间的位置,看向分列两排坐着的集团几个元老级董事,集团高层,还有宁毅腾。

    几个老董事是向着宁博臣的,但就是年轻一些的集团高层都是偏向宁振喧那边。

    所以老爷子提出来后,一个资历颇老的高层就提出了异议:“宁董事长,我不太赞成您把股权转给根本没有公司经营经验的人。”

    宁博臣听了也不恼,而是很淡地‘哦’了声,问道:“那么孙经理你看,我该把股权转给谁合适?”

    孙思明怕宁博臣对他有意见,便用委婉的语气讪讪道:“股权转让的事,董事长您想转给谁就转给谁,我们是没有权利阻止的,不过,我们只是觉得董事长您可以把股权转给更适合公司长期经营的人。”罢,孙思明往宁毅腾那边看了眼,心底有点虚惊不定,他不知道这么,宁毅腾满不满意?

    宁毅腾沉着脸,没看孙思明,而是看着宁泽。

    他是知道今天老爷子要把股权全部转给宁泽,一点都不想留给振喧。

    他心里不服气。

    “孙经理的意思是谁更适合?”宁博臣继续问道。

    “宁总监。”孙思明壮着胆继续:“宁总监在集团做了几年,对集团内部的运作已经熟悉,没人比他更适合掌舵宁氏集团,假如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管理集团,我担心会弄垮,我相信在座的几位董事也清楚这里面的利弊吧?”

    孙思明话落,几个元老级的董事开始低头交流起来,虽然他们是向着宁博臣,但宁泽之前花名在外,不是什么正派的有为青年。

    所以,在利益面前,他们也担心要是真交给宁泽来管理,会不会像孙思明的那样,把集团弄垮?

    宁博臣对他们窃窃私语交流看在眼里,知道他们的顾忌。

    正欲开口,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宁泽却抢先开口了:“抱歉各位,接下来有件事,如果你们听了以后,还觉得这个股份应该让给我大哥,那就请各位继续。”

    宁泽完,宁博臣看了他一眼,抬了抬手指,让他继续。

    “这是今天上午9点左右,市立医院专家出具的关于我大哥身体状况的检查报告,我特意复印了很多份,你们都可以看看,看完还要坚持,我也没意见。”宁泽朝坐在会议桌后排的陈乾使了个眼色,陈乾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检查报告发给在座所有人,包括宁毅腾。

    【下肢近端肌肉轻度萎缩,行动出现轻微障碍……】这是宁振喧检查报告上的病理检查结果。

    宁泽:“我知道你们现在对我的能力有所怀疑,不过没关系,给我半年时间,我可以将宁氏带上更高的地方,如果做不到,这个股权我自愿转出来。”

    话落,宁毅腾‘啪’地一声,直接将那份检查报告摔在桌上,铁青着脸,咬牙道:“你在胡扯!振喧不过是受了外伤,哪里来的肌肉萎缩症?”

    宁泽唇角淡淡呵了声,很冷地道:“不信是吗?你现在就可以去医院,或者给他的主治医生电话确认。”

    “好,我马上。”宁毅腾急急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给医院电话。

    宁泽不动声色看着他这位‘爸爸’,从开始的气愤到一点点出现奔溃和剥离,心里的冷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如果,当年他能有点良知,不毁了他妈妈,不定,他也不会对自己手足这样下手。

    宁毅腾的反应,在场的董事都看清了,这份检查报告是真的。

    不是捏造的。

    所以,权衡利弊后,他们宁愿选择宁泽,而不是一个行为有障碍的病人。

    董事会结束后,清空的会场,只留下宁博臣,宁泽还有宁毅腾三人。

    此刻,宁毅腾的脸色已经煞白。

    手指握拳,却什么话也不出来。

    摆明了这爷孙两人是串通好的。

    可是,就算老爷子再怎么偏向宁泽,难道宁振喧就不是他的孙子吗?

    他怎么能纵容宁泽做这种事?

    怎么能?

    终于在这种被巨大的气愤压迫中,宁毅腾开口了,语气已经是不清的喑噎:“爸,别忘了振喧也是您的孙子,您怎么可以这样纵容他?”

    宁博臣:“如果我不纵容,你们会放过他?”罢,沉沉叹口气,“两个中,起码我要保一个,何况,振喧也不是很严重。”

    宁泽的计划,宁博臣知道,本来手足相残,他是绝对不允许的,但自己一年年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撒手,万一他走了,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宁泽,到时候还有谁来护他?

    手心手背,他只能护一样。

    “不严重?就算他恢复了,这里恐怕也没有他的位置了吧?你们是要把他赶尽杀绝才满意是吗?”

    “那你对我妈呢?有想过对她仁慈一点?哪怕是放她一条生路,也不至于把她弄死连带还有我,呵呵……做错事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还要反过来指责受害者,这是什么逻辑?”宁泽冷冷看着他,言辞里对他全然没有一丝丝亲情可言,“如果你们还想继续走歪路,我不介意奉陪到底,我妈的案子,我会亲手交到公安局,立案调查,要这样吗?”

    宁泽竟然都知道,宁毅腾的脸色瞬间就像被泼了一层蜡一样更难看了,‘噌’地站起来,握着手指,什么话也不,大步走出会议室。

    宁毅腾离开后,宁博臣对着空落的会议室沉沉地叹口气,“宁泽,爷爷有点累了,送我回家。”

    以后,他是再也不想参与了。

    “嗯。”

    “这半年努力一下,收服那几个老董事,爷爷现在已经没什么权利了,到时候就看你自己了。”

    “我知道。”

    宁博臣点点头,“你算怎么安置你大哥?”

    “城南有一家私人温泉疗养院,我想送他去哪里,好好养养他那个破性子。”

    “嗯,也好,他要是能把这个性子磨好,你也别太为难他,让他继续回宁氏工作,要是不能,那就住那一辈子算了,免得惹事。”这样安排也算可以,起码不用弄得两败俱伤,闹出人命。

    家和才能万事兴。

    至于宁毅腾和许倩,有宁泽妈妈那件案子压着,应该也不敢使出什么幺蛾子。

    “嗯。”

    “走吧。”

    “好。”

    ……

    下午,宁泽特意去了趟医院看看他大哥。

    病房除了宁振喧,只有温佳怡一个人在,本来她并不想来,但是在没有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前,她还要做做样子。

    免得落人口舌,以为她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宁泽开门进来,温佳怡回头见是他,便朝他笑了笑,算是招呼。

    “大嫂。”宁泽走过去,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对温佳怡道:“可以让我们单独会话吗?”

    温佳怡点头,“好。”她正好想出去透透气。

    起身准备走,宁振喧突然开口,音色冷冷又讽刺:“温佳怡,你这个贱货,看我现在动不了,是不是准备勾搭宁泽这个畜生了?”

    温佳怡掀了掀眼皮,懒得搭理他的神经质。

    径直走了出去。

    大概,麻木就是如此,再多的讽刺和恶语相向,都可以当作无视。

    随着,关门声落下,宁泽慢慢踱到宁振喧床侧,手指拨了拨挂在架子上的那袋药水,:“今天董事会的结果,你应该知道了吧?”

    宁振喧沉着脸,眼里恨意四溢,可是他再恨都没有用,他现在动不了。

    还该死的多了一个肌肉萎缩症?

    “是不是你干的?”肌肉萎缩这个病,不可能在短时间就出现的,何况,之前他没有任何症状。

    “大哥,你现在该关心的应该是你以后会怎样?”顿了顿,宁泽继续:“你现在这个样子,那位韩先生应该也不想跟你合作了吧?”

    提到韩东,宁振喧眸色瞬间聚起,韩东的确抛弃他这颗棋子了,“宁泽,我一定会弄死你。”宁振喧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狠狠揍宁泽一顿。

    宁泽眸色微睨,冷呵一声,“大哥,有些债,总归是要还的,我已经对你很仁慈了,如果你想继续好好活着,最好乖乖收起那些歪心思,给自己留一点活着的尊严,别搞得很惨,就不好了,因为,你现在没有任何赢的筹码。”

    这话,宁振喧听得懂。

    股权被他抢走一大半,他还有什么能力和他抗衡?

    瞬间,原本蓄在眼里的恨意如同一泼被晕染的墨汁,渐渐稀释,变成空洞的绝望。

    曾经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男人,现在已经被人踩在淤泥,再怎么爬,都是会被裹挟一身烂泥。

    真是,低级不堪。

    最后,缓缓闭上眼,唇角溢出一抹隐晦又绝望地淡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