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分离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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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并不知道自己惹怒了谁,只是出来巡逻的时候,感觉到了些许动静,便怀疑有人入侵。

    等凑近之后,感觉到前方传来的巨大压力,他瞬间浑身冷汗直流,两股战战,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无形的巨兽吞噬。

    看到余渊身上突然升起的怒气,祁云晟也顾不上自己的害羞,连忙拉住他,道,“别冲动。”

    “……”

    余渊并不话,但已经面色铁青,他恨不得将断这一切的人挫骨扬灰。

    即便是他都能感觉得出来祁云晟刚刚想什么!

    他明明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只要祁云晟出来,余渊甚至能压住自己下意识的别扭,以坦然的态度接受他,不再吓到他。上辈子的事情让他这辈子的决策都趋于保险。

    云晟是个很容易被吓到的人。

    他无数次这么提醒自己,而他招来的指导,那个江何湖,也时常提醒他,不要用鲛人的思维去推断人类的想法。

    他们是很脆弱的。

    带着这样的行动准则,余渊等至今日。

    好不容易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好不容易便!

    愤怒让他的气势不断往外扩散,甚至超出了平常的界限,将那扰之人直接压倒在地,无法武戏。

    他痛苦地挣扎着,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次平常的巡逻,就要遭遇这等可怕的事情。

    眼看事态要一发不可收拾,祁云晟深吸一口气。

    他扒住余渊的头,再度现出一问。

    比起先前紧急情况下的权宜手段,如今的吻带了几分忐忑。祁云晟像是将方才消散的勇气重新凝聚了起来。

    余渊伸手抱住了他。

    那个人的身体如此温暖,如此真实,心脏还在跳动,在强势地宣告它顽强的生命力。

    不是上辈子那个冰冷的尸体,而是活生生站在眼前的祁云晟。

    余渊的怀抱越来越紧,让祁云晟有点不太舒服。他感觉余渊的双手似乎要化为囚笼,将自己困住。但是不知为何,他从余渊身周的灵讯之中,读出了几分紧张。

    紧张?

    余渊也是会紧张的男人吗?

    祁云晟内心一暖,不由得闭上了眼,去迎合余渊的怀抱。

    不是逃避,不是远离,而是顺着对方的力道,与其挨在一起。

    两人的呼吸仿佛都要在一起,混杂之后辨不分明。祁云晟一方面感叹着自己终于还是走出这一步,却不由得犹豫另一步。

    不过渐渐地,他也没法去纠结这个,因为他的意识逐渐迷乱。

    而余渊这边,比起唇舌交接的旖旎,更加为祁云晟如今的状态动容。

    不知不觉,他以保护者自居,强行跟着祁云晟已经很久很久。

    这样的日子颇有几分不自由,不像是海宫里那般游刃有余。但是余渊从不后悔他重生至今的所有举动。

    云晟不喜欢海底,就不待在海底。

    云晟害怕他,就在无归岛的旁边加一座岛。

    凡是云晟的要求,自己都会答应,因为他本身就是鲛人皇失而复得的珍宝。

    甚至于将海皇珠拿去复活祁云晟这件事,他也根本不后悔。

    与祁云晟相处至今,他也知道了更多更详细的有关五灵的资料,这让他更加庆幸做了正确的选择。

    他们一路走到了现在,没了上辈子的隔阂,彼此之间似乎都挨得近了几分。

    而如今,余渊终于得到了他所期待的。

    只是似乎还差点火候。

    鲛人皇的怒火被浇熄,此时并不想理闲杂人等。那巡逻之人看准时机,连滚带爬地逃离了。

    这一段经历,绝对会成为他的心理阴影。

    唇舌分离的时候,不管是哪边,都有点不舍,余渊没有放开祁云晟,只是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就好像是害怕他突然消失那般。

    祁云晟觉得他好像读取到了不少古怪的灵讯。

    紧张,害怕,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这真的是来自余渊的灵讯吗。

    他有些无所适从,便干脆靠在余渊的胸口,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继续积蓄勇气,以此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出口。

    方才只是情急之下的意外,被情绪支配的大脑让他获得了比平时多得多的勇气。

    余渊或许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许没有明白。但是如果自己没有出口的话,就少了一分仪式感。

    至于余渊……

    不知怎的,祁云晟有种感觉,余渊会一直保持在目前这种“克制”的状态。似乎是只要跟在自己身边能够保护自己,他就满足了,不会再多做其他的举动。

    是因为余渊自身的别扭性格,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据他所知,鲛人皇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都是强势到蛮不讲理的。他们不会管什么外界阻碍,也不会管什么实力地位。只要真心相爱,便将一切当作浮云。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恋爱脑,是昏君的预备役。但是每一任的鲛人皇都用实力牢牢压着下方的臣属。

    而只有龟丞相拥有剥夺皇位的能力。

    这些事情成为了东云洲常见的笑谈,而只有知道龟丞相的来历,才能知道它选人的标准。

    它在寻找与它曾经主人相似的鲛人来统领御灵一族。错过成为了伤痕,永远刻在它的背上,祁云晟有时候也怀疑,大半时间在晒太阳睡觉的龟丞相,是否是在借助梦境寻它过往的主人。

    即便是这样,它也尽心尽力监督着无垠海。

    明明其他的事情上都有几分任性妄为的霸道范,唯独与自己的关系之上,这位鲛人皇就突然懂得了分寸感。

    祁云晟感觉,也许等自己将感情出口,才能得到余渊如此行事的答案。

    只是……

    有点难。

    不远处,青叶捂着嘴偷笑。

    啧啧,他就知道会是这种发展。

    其实他一早就观察到有巡逻的人到了那边附近,只是出于某种搞事的心态,他不仅没有阻止,还帮助对方遮蔽气息。

    结果如他所想,关键时刻被断的余渊,仿佛喷发的火山,看起来让人心里别有一番畅快感。

    那巡逻之人逃离之后,他秉着送佛送到西的想法,出招将其晕。

    要是喊来了更多的御灵一族,恐怕那两个家伙就没有相处的空间了。

    真是的,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他啧啧两声。

    御灵一族这边的守备倒是有点松懈,毕竟这里也可以算祭坛的外围。

    青叶看着不远处的建筑,“倒是个聪明人。”

    “可惜啊,聪明的家伙都早死。”

    身为实至名归的老骨头,青叶见过祭坛的建造者,也是那第一任司祭。

    当年的环境还是太好了,好到恶意也有了滋生的环境。渡过天灾之后的休养生息期后,因为贪欲和本性,不少灵族又活动了起来。

    而此时心态逐渐转变,带着强烈优越感的御灵一族,渐渐地成为了众矢之的。

    因为御灵一族的特性,他们不会用太过明显的手段,反而不断在暗地里鼓捣,让御灵一族屡遭磨难。

    时势造英雄,这样艰难的生存环境下,御灵一族出现了一位天才,他成为了族长之后,便开始寻找御灵一族新的出路

    奚泉府是玄极无意间留下来的生机,独立于太虚界之中,以通道作为维系。凭借着先辈提及的只言片语,御灵一族找到了它的所在地。

    除了族长以外,没有人知道奚泉府原本的主人,是一名蓝衣修士。

    是的,没错,这块地方,原本是他的地盘。他住进来的时间,可比这些辈早多了!

    那位族长循着线索找到了奚泉府。

    彼时的青叶,还没有被血凝玉束缚着,他将东西直接丢给了青鸾一族,眼不见为净,自己则是四处飘荡,偶尔见见老友,偶尔回到这里睡大觉。

    那个子发现了他,还试图和他定下契约,而青叶的强大让他无法成功。

    在意识到青叶并非等闲之辈后,他便开始与其交流。

    即便到现在,青叶也不得不感叹,那人的创造力只比玄极输那么一点。

    带着对玄极的怀念,青叶同意让出奚泉府,同时对方也展示了他的独门手艺。

    一个的,名为晟的乐器。

    为了感谢青叶的慷慨,那族长吹奏了一曲,让青叶感觉挺舒适的,原本的几分不爽直接消散。

    族长带着残余的御灵一族举族搬迁,进了这神秘的奚泉府。

    不知道是不是玄极在这里待过的缘故,御灵一族总是容易拥有更好的进境,那位族长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事宜。

    组织建立祭坛,教授生活手段,探索这广阔的奚泉府。

    遍体鳞伤的御灵一族迎来了喘息的时机,从此也在太虚界没了声名。

    那位族长意识到一直处理杂务的话,会拖慢对于传承的研究,便设法立了一个族长的名头,由下面的人自己安排人选,而他,便转为了司祭。

    族长权柄看似极大,实则事事要受司祭的牵制,涉及祭坛的事情,没有司祭的同意甚至都无法完成。

    初代司祭在未知的情况下,为了御灵一族的未来不断探索,终究让他整理出了不少管理的办法。

    似乎是因为和青叶接触过的原因。他深刻地明白,对于御灵一族来最重要的是传承。青叶也偶尔指导过他。毕竟自己一把老骨头,什么事情没见过。而那人永远是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

    御灵一族渐渐稳定下来的时候,青叶也产生了离开奚泉府的心,他出发就出发,直接到外面的世界游荡了一圈。

    御灵一族突然消失,有人他们是去隐居了,也有人那是天道的安排,还有人他们其实是被其他的灵族杀光了。

    反正谁也别想找到落单的御灵一族。

    因为断绝了内外联系,所以那些别族培养好的内奸,似乎也只能在封闭的奚泉府中蹉跎。

    等青叶游玩一圈,想起了那记忆中的奚泉府,回去看的时候,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那初代的司祭死了,是在专心研究的时候,被试图谋夺司祭之位的族人刺杀,从此身体迅速衰弱。

    谁都知道,他被伤及了根本。

    在司祭死前,御灵一族上下进行了一番大清洗,不仅仅是出手的族人,一些有内奸嫌疑的人,不是被抓起来便是被直接暗杀。

    而后司祭还是死了。

    他留下了大量的阵法和管理手段,留下了司祭传承,带着几分遗憾离开了人世。

    新的司祭当选,用的阵法是当年玄极用过的——似乎只有玄极才搞得出这种筛选人的手段。

    青叶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提及了两句,那人竟然非常有热情。

    【“救世者能做到的,我想我也能做到。不,我必须要做到!如果没有这样的手段来保障,谁都不知道被污染的人心会残酷到何种地步——御灵一族也不例外!”】

    结果因为难度太高,他三天两头求见青叶,直接把青叶搞烦了,带他去看了玄极鼓捣过的阵法,其中就包括这个。

    他也不太清楚一向独居的玄极搞出这种阵法做什么。在他们的印象了,玄极一直都是默默窝在一个地方折腾东西的人。

    还真被他复制过来了。

    其余的财产也不少,大多封存到了祭坛之中,其中包括那人用过的晟。

    青叶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御灵一族不过是一个比他年轻的种族罢了,他对那司祭颇有青眼,也不过是从对方身上看到了玄极的影子。

    如今他离开了,青叶对这个盘踞在奚泉府的御灵一族没什么兴趣了。

    离开前,他去祭坛那儿偷出了那子用过的晟,但是不管怎么吹都不出声,便将其丢了回去。

    【“别看这些声音,虽然目前还没有做到完美,但是我已经能用它给大家带来笑容了”】

    【“这个晟还是我自己独创的呢,无聊的时候可以吹出一些音来解闷。嗯?这算什么?当然是音乐啦!”】

    青叶自那之后在太虚界之中四处晃荡,心情好就到处找灵族里的好手来大家,心情不好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下,等待不知时日的苏醒。

    乏味的生活渐渐将他侵蚀,好友的不知踪迹也让他不是很愉快。

    因为大家的状态其实都不太好。

    后来?

    后来青叶决定顺着“惩罚”,结束无聊的日子。

    没想到他重新苏醒了——在青鸾一族的领地。

    他这是从无聊的生活过度到另一个更无聊的生活里吗?

    青叶觉得只能认命,忍受更加糟心的乏味。

    然而他还是忍受不住,连人带玉溜了。

    这青鸾一族,实在是无趣得过分啊!

    离开青鸾一族的领地之后,青叶觉得他需要做点什么来排解自己的无趣。

    要做点什么呢?

    蓦地,他想起了音乐。

    吹的吹不响,那有没有别的?

    在研究了一番乐器如何造出来后,青叶便自己动手,搞出了一张七弦琴。而那血凝玉也被他随手嵌在上头。

    然后青叶发现,他真的能靠这缥缈无形的音乐来找乐子!

    琴魔青叶,横空出世。

    他将解救自己无聊生活的宝物称作音乐。从此开始了听觉灵敏之人和御灵一族的噩梦。

    坐在树上,青叶抚摸了一下他的宝贝七弦琴。

    跟着自己度过了这么久的岁月,还是跟新的一样。

    他不由地陶醉了一番。

    奚泉府里玄极留下的痕迹太多,那极光便是其中之一。他经常回来,也是为了与老友聊聊天。

    有时是讲述自己的经历。

    有时是痛骂他的不省心。

    也有时是分享他的弹琴心得,并感叹可惜没有琴,不然就能现场演奏一番。

    每一次每一次,青叶都试图找点不一样的话题。而对方,永远如同和自己第一次见面一般。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每每在那极光下闭上眼,意识被抽离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永远是这个。

    就像他劝告赤沧的那样,越是尝试,越能明白对方是假的,不过是一个影子。可即便是影子,也让人那么地怀念。

    感慨一番之后,他继续盯着那边的两口。

    那么如今他们会怎么发展呢。

    他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好奇。这是他为数不多,音乐以外的乐趣。

    结束一吻,祁云晟脚步有些不稳,试图快些压制情绪,免得太过仓皇。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经历了什么。

    余渊将其抱起,带回了山谷,祁景硕等人已经将义长老捆好放在一边了。

    “岛主,因为阵法破解及时,他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佘菁道。

    “那就好。”祁云晟道,“要是那么容易就死了,我可不甘心。”

    “那么要我出手吗?”余渊表示自己折磨人的手段可是有不少。

    “不用。”祁云晟摆摆手。

    就在余渊以为他有什么其他安排的时候,只见祁云晟伸了伸懒腰。

    “我自己来。”

    看过了藏书室里的那些记载,他不学点好玩的手段怎么行呢?

    那可都是考虑到残酷性,不适合留在传承里的招数,现在有现成的羔羊,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义长老会明白,有些法术被封存起来,是有它的道理的。而祁云晟将它们施展出来,并不需要花费太大的精力。

    很快,随着法术释放完毕,祁云晟体内的唤灵之力被抽走大半,但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他含笑看着被捆绑起来,并开始抽搐的老人。

    “好好感受一下吧,长老。”

    他方才用出的招数名为深渊之眼,可以将特地的人拉入自己以唤灵之力创造的环境之中。

    那幻境或是大喜,或是大悲,不是让人流连忘返就是让人挣脱不得,是个自由度很高的法术,可以想要让对方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全看施术者自己的意思。

    祁云晟将他过往的回忆糅合在一起,专门为义长老构筑了一个幻境。

    好好地体会他们母子曾经所遭受的痛苦吧!

    而义长老这边处理完,有另一件事要提上日程。

    似乎是为了犒劳大家,祁景硕利用灵器捕捉了一头野兽,升起火堆将其炙烤,众人围坐在火堆旁。

    佘菁显然很是怀念这样的火堆聚餐,因为祁云晟时不时就会来上一次。

    夫人有时候会出现,有时候不出现,大多数时候岛主还是能把她叫出来的。

    鲛人皇有时候会出现,有时候不出现,出不出现全看他有没有突然“路过”。

    现在两边都齐了,甚至那青叶不知何时也摸了过来。

    “这味道不错。”青叶感叹道,“不输这丫头的手艺了。”

    “哪有,前辈过誉了。”佘菁有些不好意思。

    她充其量只是能熟练处理这些食材罢了

    “我想,时候也差不多了。”席红瑛看着眼前滋滋滴油的肉,沉声道。

    “母亲?”

    “这不代表我对你放心了。”席红瑛忍不住皱起眉头,撩了一下长发,“你行事鲁莽,继承了你爹的天赋和性子,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没法放心的。”

    “……”

    “遇到危险不会躲避,为达目的什么冒险的事情都会做。”席红瑛道,“为了逼我出奚泉府相关的消息,还一意孤行去了灵霄仙门,你这孩子,如何让人放心呢?”

    “……”祁云晟低下头,认真受训。不过还是声为自己辩解了一下,“要情报只是顺便,我原本就算去闹事……”

    “那要是我不提供奚泉府的消息呢?”席红瑛道,“你准备如何逃离那帮家伙的追杀?”

    “有余渊,有佘菁。”祁云晟道,“我信任他们。”

    “天呐!你这孩子!”席红瑛有些气急,“就是让人放心不了。”

    “孩子总有他自己的路要走。”祁景硕见状,也出了声,“一味的保护,不是良策。”

    “得轻巧,你被关禁闭那么多年,我可是独自把这孩子看到大的!”席红瑛完,发现祁景硕脸上出现了黯然的神色,便连忙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没怪你!”

    “……”祁景硕却摇摇头,“这些事我确实没做好,让你们母子二人流落在外。”

    “行吧,你这性子也没变!”席红瑛道,“我知道我有点过度保护了,可是这孩子完全不让人放心。”

    “我认同这句话。”余渊忽然出声。“他从不好好保护自己。”

    在这一点上,之前不怎么对付的两人意外地达成了共识。

    祁云晟莫名被数落了一顿,有些无奈,和父亲眼神交流一番之后,也明白这是必然的发展。

    这或许就是性格的奇妙吧。

    将内心的想法抱怨完之后,席红瑛终于再重复道,“所以,我需要换到新的容器里了。”

    “……嗯。”祁云晟勾唇,“这样母亲就是自由身了。”

    “你要记住,以后没有人给你兜底了。”席红瑛道,“之前那样玩命的手段,别用了!”

    “我明白的。”祁云晟点头。

    “谁的?”余渊却是不满地开口,“他惹出的是,我来给他兜底。”

    “还用得着你?”席红瑛轻嗤一声,“别欺负我儿子就谢天谢地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了!”

    余渊觉得自己被污蔑了,这是谣言,必须澄清!

    祁云晟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的嘴仗。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之后的日子,也会这么热闹。

    席红瑛决定转移,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好处理了。祁景硕将父子二人炼制好的容器取出,放在祁云晟的身旁。

    席红瑛闭上眼,身形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缕青烟,飞入那容器之中。

    祁云晟感觉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逐渐抽离,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一片黑暗之中,他仿佛回到了时候,身边有个女人牵着自己的手。

    他们沉默地行走着。

    四周逐渐开始浮现一些气泡,就好像是将一张完整的图撕烂令其四散一般。

    每个气泡之中,都有着会动的画面。

    带着大量血的婴儿呱呱坠地,放声啼哭,痛苦的女人将他拾起。

    那么,那么脆弱,带着她与他的血脉。

    这个孩子,还是出生了。

    大脑仿佛被针刺的痛苦让她放声大叫,在力竭之后,有个老人的身影逐渐显现。

    老人抱起婴儿,剪断脐带,用软布轻轻擦掉婴儿身上所有的血迹。

    这个孩子还是太了,甚至还没睁眼。

    “对不起……对不起……”

    地上的女人突然有了反应,抱头痛哭,“我不是个好妈妈。”

    祁云晟想停下来,但是那个女人还是强硬地往前走,似乎并不留恋这些记忆。

    婴儿渐渐长大,也逐渐感受到了女人的可怕。他会回避发疯暴怒时的她,但是在其余的时候,会主动奔过来。

    “妈妈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稚气的嗓音带着呀呀学会的生涩,似乎是在尽力地安慰眼前的女人。

    她哭了。

    这是一个会安慰疯母的乖孩。

    为什么偏偏是个乖孩呢?

    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里!

    不要被困住,不要做笼中鸟,不要和她一样,被关在这里!

    女人曾发疯之后将他丢出去,但是没多久他又会自己跑回来。

    “母亲,为什么你出不了房间,而我下不了山呢?”

    原来,她的儿子也已经被困住了。

    以喜婆婆的姿态现身,不过是想代替疯掉的自己,去将这孩子养大,然后让他毫无留恋地离开。

    可是时间一长,她发现她还是做不到。

    那是她的孩子,柔弱,毫无反抗能力,她必须保护的孩子!

    强烈的执念让女人的存在开始被扭曲,最终完全脱离了身体。

    以自身为容器,制作了唤灵,然后唤灵的意识再被她侵吞,她已经没有了所谓“正常的身体”。

    在逐渐虚弱,终于撑不住后,她选择换个容器,将一切放在箱子里,留给孩子。

    只要能离开,便是好的。

    “母亲……”

    祁云晟探头看着眼前高大的女人,可是对方并不管自己的挽留,继续拉着他往前走。

    离开了金阳城,遇上了流匪之后,女人终于完全以唤灵的形态出现了。

    无主的唤灵,多么奇妙。

    她护住了这个孩子,成功护住了。

    本想跟他明一切,但是她犹豫了。

    自己是个不合格的母亲,不,现在可以已经没资格当她的母亲了。

    那么就以婆婆的身份,继续下去吧!

    他们一路同行,在祁云晟开启传承之后,唤灵的容器就是他了,这也开始了祁云晟召唤她就要承担极大压力的开始。

    她看着这孩子跌跌撞撞来到了海边,看着这个孩子陷入犹豫,看着他获得了海岛……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无渊密钥形成的荒岛被自己的儿子经营成了远近闻名的死亡之岛。

    不愧是她的孩子。

    在发现了儿子与寻常御灵一族的区别之后,她便坚定了一开始的想法。

    她并不算交代奚泉府的相关讯息,因为孩子没必要去接触。他光是在无垠海,就能活得很轻松了。

    自己只要默默看着他,就可以满足了。

    明明她态度强硬,他却总像是看穿了她的伪装与逞强那般,屡屡示好,甚至有几分讨好的味道。

    为什么要成为这么懂事的孩呢?

    “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我想要保护你。”

    女人终于开口了。

    “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是我能领你前进的极限了。

    女人松了手,祁云晟发现自己的视角在不断上移,就好像是在长高那般。

    离开了母亲的保护,孩子终将要成长。这是一件带了几分悲伤的喜事。

    “母亲先前的日子,已经绑在我身上太久了。”祁云晟上前拉过她的手,“我从来没有埋怨过母亲。”

    “……”

    “大约是御灵一族的天性吧。”祁云晟苦笑,“当时的我能感觉出来……我们母子二人,只能彼此依靠。”

    “你的灵眼很的时候就开启了。”席红瑛到,“但我没想到你能无师自通开灵。”

    于是在他把大黄开灵的第一时间,母亲将他的灵眼封印,让他成为了普通人。

    “即便我做过这样的事情,你也不恨我吗?”席红瑛道,“现在想来,封灵眼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如果你有灵眼,你的生活应该会更舒心一些……”

    “未曾埋怨。”祁云晟面上带了几分释然,“毕竟你的儿子有点傻。”

    “……”

    女人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母亲,怎么了?”

    “云晟,告诉妈妈。”席红瑛正色道,“你是不是经历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祁云晟苦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身为母亲的直觉。”席红瑛道,“你有时候的行事太过古怪,不像是我曾见过的你。”

    “……”

    “我看着你长大,看着你一路成长,论对你的了解,恐怕没有人敢和我比。”席红瑛摇摇头,“但是有时候,你身上总有一种我不出的感觉。”

    “……母亲。”祁云晟道,“也许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追根溯底。”

    “是啊,毕竟你要的事情,连天道都要给你封口。”席红瑛道,“妈妈的意思不是让你出来,而是要你明白,不管发生什么,即便现在我们母子要分离开来,我还是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

    祁云晟只觉得双眼一酸,“我知道的,母亲。”

    “你肯原谅我这个不合格的母亲,我其实也没什么奢求了。”席红瑛完,似乎是要继续前进,被祁云晟拉住了。

    “在我眼里,母亲是最好的母亲。”祁云晟道,“没有母亲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之后的路,要自己走了。”席红瑛缓缓道,“妈妈要放手了。”

    “……不用担心,您的儿子已经长大了。”祁云晟轻笑,“妈妈。”

    比“母亲”更加亲昵的称呼似乎撩动了她的心,女人终究还是忍不住,泪水簌簌而下。

    祁云晟想为她擦去泪水,但是下一刻周围的场景开始扭曲。

    开始了吗?

    祁云晟的内心一片坦然。

    “如果你想的话的。”离开前,席红瑛突然道。

    “嗯?”

    “那就去行动吧。”

    这算是母亲在鼓励自己吗?

    祁云晟苏醒的时候,依旧被塞到了床榻上,身下的触感很熟悉,显然某鲛人皇加了同一套被褥。

    祁云晟有时候觉得这个人仿佛随身带着卧室用品到处走。

    不对,他本来就带着一个相当于移动大房子的銮驾。

    “没什么地方不舒服吧?”

    见祁云晟苏醒,余渊立刻问道,“你爹你没问题,但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太虚弱了?”

    “余渊,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呵,你这人从来不会照顾自己,你的话没法信。”

    余渊的话噎得祁云晟不知道怎么去反驳。

    检查了一边,确定祁云晟没太大问题之后,余渊松了口气。而后突然道,“以后,我会护着你。”

    “……”祁云晟抿嘴,无言。

    “虽然贴身保护那种程度做不到。”余渊到,“但是跟在你身边盯着你还是可以的。”

    “别了吧。”祁云晟哭笑不得。

    “这不是在和你商量。”余渊逐渐显现出了他的霸道。“在你意识到你已经变弱了之前,我可不会允许你到处乱闯。”

    “那带着你就可以了吗?”

    “……这……”

    “带着你也不行吗?”祁云晟道,“还是余渊准备盯着我,让我没办法到处跑?”

    “……知道让我跟着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这很不错。”余渊轻咳一声,话语有些不自然,“有我在,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我知道了。”祁云晟道。“不过……”

    “不过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保护一下余渊。”祁云晟道,“老是你保护我,怪不好意思的。”

    余渊认真地看着祁云晟的脸,最终道,“想这么做的话,那就努力吧。”

    想要变得更强,甚至超越自己的祁云晟,他并不讨厌。

    作者有话要: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