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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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冬苗伸手想要摸一摸,却摸上了他冰凉的手背。

    像是一点星火落入浇了燃油的新柴上, “腾”的一下, 他的肌肤由她接触的地方开始一点点温暖、泛红。

    牧川拿出手机, 调到了前置摄像头, 轻声:“看这里。”

    冬苗温声望向手机屏幕,只见屏幕上出现她整张脸和他的侧脸,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 看上去, 他像是要吻。

    就在她要避开的时候,他却主动后退一步,松开手, 把他送给她的礼物, 显露在屏幕中。

    那是一条金耳坠, 细细的链子下面缀着一片雕刻的极为细致的雪花。

    细细的链子衬着她白皙的颈项更加柔嫩。

    牧川磨了磨牙,心安放着自己张狂的心思。

    冬苗按住衬衫领口, 动了动脖子, 细细的链子及雪花跟着晃动,她笑:“还挺漂亮的。”

    “虽然两只耳坠不一样, 但……还挺别致的。”

    她转过头,冲他笑了笑,突然, 她像是注意到什么,睁大了眼睛。

    “哎,你的耳朵……”

    他的耳垂红红的, 上面还穿着过敏棒。

    “你什么时候去的耳洞?”冬苗一脸诧异,“刚刚吗?”

    牧川轻松一笑,“嗯,刚才在车上看到有耳洞的地方就顺便就了,姐姐送我的耳坠我总要戴着啊。”

    冬苗实在难以想象他一个男人戴着猫头耳坠的样子。

    不过……

    冬苗往后一倒,靠在门上,仔细端详着他干净俊美的脸庞,笑:“虽然那只耳坠是女式的,但我觉得你带上不难看。”

    牧川难以置信,“仅仅是不难看?”

    冬苗笑着伸出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她将手掌竖起,食指探出勾向他的耳垂,似乎要用自己的手指模仿出耳坠的模样。

    她眯着眼睛端详一会儿,“你戴着不会显得女气,应该很好看。”

    牧川的嗓子里突然爆出一声气音,而后大力咳嗽起来。

    冬苗无辜地看着他,立刻松开手。

    牧川却连忙捉住她的手,轻轻握了一下,才不舍地慢慢松开。

    他捂着嘴,咳嗽不停,声音发颤:“没有姐姐好看。”

    冬苗平平静静“哦”了一声,转过脸,盯着前方。

    过了会儿,她才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带着笑意:“我知道我很好看。”

    明明她夸的是自己,他却不知怎么的,耳朵红的厉害,咳嗽声也更大了。

    冬苗为他开了一瓶水,他连连摇手。

    “既然了耳洞就要好好保养,心别感染了。”

    牧川放下手,嘴唇咳嗽的红滟滟,他声:“这是贯穿伤,是要心对待。”

    他觑了她一眼,语气微凉:“我又没有经验,也没有人照顾。”

    冬苗无语,“你这弟弟,怎么这么会撒娇呢?”

    “姐姐不喜欢?”他紧张盯着她。

    冬苗叹了口气,“只要不过界,我还是很喜欢的。”

    牧川蹙了一下眉,心脏像是被方才用来耳朵的□□狠狠贯穿了。

    姐姐在把他跟谁对比?

    牧川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心道,是哪个电话号码的主人吗?

    他双手攥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肌肤开始泛白。

    冬苗调转方向盘,重新上路。

    无声开了一会儿,冬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冬苗瞥了旁边一眼,只见牧川蜷缩着身子,双手抱在一起,眯着眼睛靠着椅背,从车窗中射进来的阳光温柔地镀上他的脸颊,他连长而纤细的睫毛都是金色的。

    此时的牧川像是一只没有骨头的慵懒猫咪。

    他的脑袋摇摇欲坠,一点一点,可爱的要人命。

    冬苗摸了摸自己仅剩的耳坠,唇角勾起。

    午后的阳光,醉人的阳光,躺在洁白床单上的两人,手握着手一同入睡。

    王子与公主。

    记忆如同水中的浮沫,刚刚冒一点头,就突兀破裂。

    冬苗猛地踩下了刹车。

    牧川猛地一晃,安全带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胸膛。。

    “咳咳——”他捂着胸口,咳嗽不停,却第一时间伸出手去摸她的脸。

    他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变了调,“姐姐!姐姐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

    冬苗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摸了一手的冷汗。

    等回过神来,她立刻避开,轻声:“没事,就是刚才路上跑过一只猫,把我吓了一跳。”

    牧川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清澈的眸中倒映着积雪反射的苍白光线。

    冬苗没忘记,他可是个人形测谎机。

    她别过头,心道,那不是她的记忆,不是。

    她病好了之后,就决定再也不要想起那些事情了。

    冬苗缓缓呼出一口气,等心态平稳一些,准备继续开车。

    她的手刚抚上方向盘,就被另外一只手握住了。

    她转过头。

    牧川冷淡地目视前方,就好像正抓着她的不是他的手。

    “嘿。”冬苗对着他的脸颊吹了一口气,神奇的是被她吹过的白皙脸颊竟一点点涨红起来。

    “别握着了。”冬苗提醒他。

    牧川转过头,问她:“我握着什么?”

    “我的手啊。”

    牧川一脸认真,“不,我握的是我的世界。”

    冬苗:“……”

    她勾起唇,笑道:“是吗?”

    她抬起左手直接把他的手撂了下去,“对不起啦,你的世界要跟你拆伙儿。”

    根、根本撩不动!

    牧川狠狠地瞪着她,眼中都快要冒火了。

    冬苗轻咳一声,抵了抵眼镜,镜框的寒光更显得她禁欲冷漠。

    牧川大力从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狠狠撕了一页,揉搓成球塞进衣兜里。

    冬苗暗自好笑,神情轻松:“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阻止我继续开车,那咱们就在这里停一下好了。”

    冬苗将车停在路边,两人下了车,寒风凛凛,只有头顶的暖阳带来一丝柔和的温度。

    道路两旁是覆盖了厚厚积雪的田地,看上去就十足绵软,阳光洒在新雪上,呈现多角姿态的雪花结晶反射出晶亮的光线,如同钻石的切面所反射的璀璨光芒。

    牧川站在一颗行道树下,神情恹恹,还没有从刚才的击中回过神来。

    冬苗看了看树,又看了看他,感觉自己的心境似乎回到了多年前。

    她捂着嘴偷偷站到他旁边。

    “喂。”

    她掏出手机,调整为照相模式,温柔唤他。

    牧川毫无防备地回身。

    冬苗突然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一脚行道树。

    树干的颤动传递到树梢,树梢的积雪再也承受不住,摇摇欲坠。

    冬苗转身就跑,可还没等她跑出两步,她的腰就突然被一双手狠狠勒住。

    那双手臂将她紧紧箍住,往后一拉。

    “哗”的一下,树梢上的积雪落了两人满头满脸。

    毛茸茸的积雪偏往脖子里钻,冬苗被冻的了好几个冷颤。

    背后的人把她搂的更紧了。

    她的后背撞到他的胸膛,他灼热的呼吸喷向她的脖颈。

    落进她衣领中的积雪,尽数被他的呼吸融化,融化后的雪水黏在肌肤上,缓慢流淌,温柔吮吸,带走她肌肤的温度。

    他靠向树干,连同她也跟着震颤一下。

    他握着她攥紧手机的手,高高举起。

    脸颊一热。

    “咔嚓。”

    冬苗茫然地看向手机屏幕,屏幕上是刚才那幕的定格。

    眉眼干净的少年眼中的情感再也掩藏不住,他侧着脸,虔诚地吻上她的脸颊,而被吻的女人眼镜滑下,一脸茫然失措,两人头上都堆着积雪,仿佛共同顶着新娘的头纱。

    “王子愿意娶公主吗?”

    “王子当然会娶公主,还会为公主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冬苗猛地闭上眼,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假的都是假的,记忆中的声音都不过是她生病了产生的幻觉,她现在病好了,不会再听到这些的。

    可是,如果真的好了,那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姐姐,我再也忍不住了,如果要我的话,请不要我的脸。”他低低的声音贴着她的脖颈响起。

    他的话语如同一条蛇,从她的肌肤上滑过。

    她的汗毛被激得竖起来了。

    他站在她身后,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转过她脸,微微垂眸,无声又温柔地吻上她的嘴角。

    他的唇上是冰雪与阳光的味道,矛盾,又如此相得益彰。

    冬苗睁大眼睛,看着从枯枝间隙落下的光束,看着绕着光束飞舞的冰雪,看着冰雪中他泛红的脸庞,看着他因羞涩而不安颤动的银色睫毛。

    他是冰雪与阳光中孕育出的美少年。

    冬苗抬起手。

    他觉察到了,身子不安地颤抖。

    她滚烫的双手捂住他的双颊。

    他不肯推开,也不肯睁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的美梦不会破灭。

    她的唇贴着他的唇,感受着他唇上细的肉刺,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睫毛颤了颤,睫毛上的霜雪随着渗出的一滴泪化开,他冷淡的话语下压抑着灼热滚烫的心绪。

    他:“如果不是因为爱,我凭什么要委屈自己?你以为这不是我的初吻吗?”

    他声音低哑,听上去似乎有着不尽的委屈和辛酸。

    “十年前,我就想要给你了。”

    冬苗似乎被他的话吓住了,她双手用力地掰开他的脑袋。

    “你冷静一下。”她沉着眼,状似冷静自持,可被吮出红的唇却让她身上的禁欲气质多了一份撩人的冷艳感。

    牧川退而求其次,他双手交叉环在她的胸前,将脑袋埋进她的后颈,深深吸了一口。

    雪的味道,她的味道,明明如此冷,却让他不可抑制的燃烧起来。

    “为什么你不承认我和姐姐你……”

    冬苗一字一顿:“那不是我,我病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我做的。”

    牧川终于注意到了,她似乎是在逃避。

    他早该注意到的,只是关心则乱。

    她站在他的面前,他高效运转的大脑就会不听使唤,就好像她是钻进他脑内计算机的病毒,肆意摧毁他,搞坏他。

    牧川急促呼吸着。

    灼热的呼吸全都在她的脖颈上。

    冬苗抬起头,望着枯枝上的太阳,她低声:“放手。”

    牧川闷声:“姐姐,我真不想放,我不想再等一个十年了。”

    “放开!”

    “我……我……”

    她脖颈一凉,似乎有什么液体贴着她的脖颈滑落。

    “不行,”他执拗起来,“我不能放。”

    冬苗抬起手,摘下眼镜,她淡淡:“你是在欺负我不会反抗是吧?”

    哎?欺负?

    牧川将自己的上牙磕在她的脖颈上,他压抑:“一直以来不都是姐姐在欺负我吗?”

    姐姐只是默默看着,看着我如此爱你,看着我凭借着本能,跌跌撞撞地走在讨好你的路上,你却不愿伸手拉我一把,甚至连教教我,该如何才能讨你喜欢也不愿意。

    “姐姐,你真的很过分。”他的语气微凉,似乎心同田地里的雪一同化开,带走身体里的温度。

    冬苗却突然挣脱开他的手,一脸恼怒:“磨磨唧唧,磨磨唧唧……你真的好烦啊!”

    她反身将他压在树上,明明她没有他高,却硬是撑出了两米二的气势。

    “我你啊,怎么这么会撒娇!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猫吗?”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总是来撩拨我!不管不顾!”

    她眯着眼睛,掐着他的下巴,微长的指甲在他的下巴处留下一道红痕。

    她凤眼一挑,原本冷艳从三分跳到了十分。

    “弟弟,我警告你无数遍了,是你自己不识好歹,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牧川平静地倚着树干,安静又温柔地看着她,像是一只爱上人类的仙鹤,就算是她剪掉他的羽翼,扼断他的脖颈,他也依旧引颈就戮。

    真是让人火大的眼神!

    主动摘下眼镜的冬苗似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尖锐,暴躁,极富攻击性。

    她将他抵在树干上,自下而上量他。

    “弟弟,姐姐今天就告诉一个道理。”

    她压下他的脑袋,缓缓地,用令人头皮发麻的语气:“有些人不是你能随便撩拨的。”

    罢,她就像是一只黑寡妇蜘蛛似的,凶狠地咬上他的唇,长驱直入,用她的霸道与甜美在他口腔中横扫千军,将他的是溃不成军。

    他的脑袋被她搅拌成糊糊,隐隐约约,他脑海里只有唯一一个意识——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熟练啊!

    晶莹细碎的雪花,温热质感的阳光,还有贴合着他双唇的甜美。

    牧川大口大口吞咽着,如同久行在荒漠中的旅人,遇到甘泉,即便撑破肚子也要喝个痛快。

    可是,即便是水,过量饮用也会引起身体不适,世间一切东西过量了即为毒,冬苗已然成了他的毒。

    他双手顺着她的肩头滑下。

    突然,她抽身而退。

    牧川眨着布满水汽的眼睛,茫然不解地看着她。

    北风从旷野上吹来,卷起晶莹细碎的雪沫。

    她拂过脸颊边纷乱的青丝,抹掉头发上沾的冰晶,像是抹掉了甜点上的糖类。

    她扬着粉嫩的脸颊,凤眸明艳,红滟滟的唇吐出一口薄艳的气。

    “怎么样?知道招惹我的下场了吗?”

    牧川靠着水,觉得自己像是一滩液体,正要顺着树干滑下流走。

    他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心翼翼地提议:“再来一次?”

    冬苗抚着头发的手一僵,轻轻一哼。

    “做你的春秋大梦,没有经验的弟弟。”她吐字格外清晰。

    牧川脸色未变,他轻声:“因为,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想与姐姐一同体验。”

    冬苗轻笑一声,转过身,冷冰冰:“我不喜欢比我的,比我的太过粘人。”

    她迟疑地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唇,垂下眉眼,唇微微抿紧。

    “真的不喜欢吗?”他跟在她的身后,“我觉得姐姐并非是不喜欢。”

    冬苗停下脚步,回眸问:“你什么?”

    牧川站在雪后的阳光下,身上还沾着细的冰粒,像是洒满了碎钻,整个人闪闪发光。

    他执拗地盯着她的眼睛,轻声:“我的推理告诉我,姐姐其实很喜欢我。”

    冬苗猛地绷紧了身体,像是开启了自我防护机制。

    牧川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缩紧,他继续敲击着她的硬壳,“姐姐喜欢我,我能看的出来。”

    冬苗双肩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哈”的一声。

    牧川上前一步,“不是吗?”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身影,“难道我猜错了吗?姐姐讨厌我吗?如果不是喜欢我,怎么会让我上车,一路上照顾我,进了旅馆帮我付钱,还毫无芥蒂地让我进你的房间,看着你睡觉。”

    他像是猫变成了大老虎,一步步将她的身子逼到车门上。

    同样是猫科动物,他此时给她的危机感多了不少。

    他的脸在她的正前方,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鼻子。

    冬苗突然伸出手,狠狠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牧川“嘶”了一声。

    冬苗面无表情:“弟弟,太自作多情是种病,我人好不行吗?”

    她推开他,转身去拉驾驶座的门,门刚刚拉开,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又按上了。

    他从背后靠近她,哑声:“我认识的姐姐,并不是这样烂好心的人。”

    “姐姐一向很保护自己。现在的姐姐很怕这个世界,所以把自己隔绝在玻璃罩中。”

    冬苗轻哼一声,“话是要负责的,你有什么证据?”

    牧川冰凉的手指贴在她的手背处,顺着她的手指慢慢滑下,修长的两指捏住她的眼镜腿儿。

    冬苗松开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牧川将金丝眼睛架在自己的鼻梁上,镜片被糊上一层白雾,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纤长的睫毛扫过白雾弥漫的镜片,像是刷子似的刷开白雾。

    “这是没有度数的眼镜。”

    冬苗揉着耳朵,淡淡:“女生为了好看戴个平光镜怎么了?”

    “明明画了精致的眼妆,却用眼镜遮起来,这是因为美吗?”他声音冷淡,眼神锐利。

    冬苗双手环在胸前,“每个人审美不同。”

    牧川指了指她环抱的手,“拒绝的手势,我的话让你感到危险了,让你没有安全感了?”

    冬苗冷笑。

    虽然她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他一点点剥开衣物,站在冰天雪地里。

    牧川收回手,摘下眼镜,捏在手中把玩,他低垂眉眼:“我不是想要姐姐你难堪,我只是想让姐姐走出来,就像是……”

    就像是多年前,你把我带出那个玻璃罩子一样。

    冬苗转过头,扬起的长发拂过他的脸颊,她的发丝比北风更冷。

    她弯腰坐进了驾驶座,牧川动作极快地上了她的副驾驶座,动作之迅速就像怕她扔掉他一样。

    冬苗简直被气笑了,“明知道会惹怒我,你还敢这么,心我真把你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牧川望着她,神情好不无辜,他软声:“姐姐不会的。”

    冬苗硬邦邦:“你可别又我喜欢你的瞎话。”

    牧川一本正经地点头,“谢谢喜欢。”

    冬苗被噎住了。

    这人还真就只截取自己想听的话听哎!

    过了会儿,冬苗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不要喜欢我,我不值得。”

    “人间不值得?”

    冬苗恶狠狠磨牙,“揍你哟!”

    牧川神色自在,“请动手,只要给我留一张脸就好了。”

    冬苗哼哼两声,“为什么给你留脸?就揍你的脸。”

    牧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睛一弯,笑望向冬苗,“我怕丑了之后,姐姐就不喜欢我了。”

    “我现在也不喜欢你。”

    “苗苗……姐。”他软着嗓音,甜甜地唤她,声音就像是放在橱窗里撒了巧克力碎屑的甜饼。

    冬苗的指尖一颤,心都要骤停了。

    她刚才只听到他软绵绵叫了一声“喵喵”,只觉得自己心被他的猫猫拳击中了。

    天啊!

    她抽空看了一眼镜子。

    还好,还好,她的表情还算是正常。

    冬苗狠狠捏着方向盘,冷声训斥:“不准这么叫我。”

    卖萌什么的……简直犯规!

    “哦。”牧川所在座位里乖巧地应了一声。

    过了会儿,他转过头问:“喜欢吧?不讨厌吧?”

    他又对着她轻轻叫了一声“苗苗”。

    啊!

    冬苗一脚踩住了刹车。

    完蛋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软绵的“喵喵”“喵喵”“喵喵”。

    冬苗转过身,“我跟你……”

    牧川双手搭在膝盖上,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不知怎么的,冬苗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乖巧”的表情包。

    “咳。”她努力板着脸,“你……”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牧川扫了一眼,整个人突然紧绷起来,如临大敌。

    冬苗狐疑地抓过手机,只见上面的来电显示写着“情萌生”三个字。

    她嘴角一抽。

    这是什么鬼!

    冬苗看向牧川,牧川却在她转过来之前就别开了脸。

    冬苗张张嘴,刚想“你别误会”,又一想,他跟她是什么关系?她特地解释做什么?不定人家还不在意这个,她若是执着于解释还显得怪怪的。

    她摸了摸脖子,清了清嗓子,按下了通话键。

    将手机凑到耳边,她只听到了那一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等了一会儿,那边还是没有话。

    冬苗不耐地用指勾着自己的耳坠,眼神则探向牧川。

    牧川在座位上动弹了一下,慢慢地,缓缓地,朝她的方向靠近。

    他冷淡地看着窗外,耳朵却不断朝她的方向靠近。

    冬苗微微勾起嘴角,心中的不耐一下子就被敲散了。

    她对手机那端的人也没有那么抵触了,她捏着手机缓缓:“吧,你一遍遍来电话,究竟要做什么?”

    她撸了撸袖子,白皙的手肘抵在车窗边缘,她垂眸,轻声问:“我这里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话音一落,牧川倏地回过头,正对上她望向他的视线。

    两人对视一眼,牧川似是放弃了什么,甩了甩手,又往冬苗的方向移了移,大大方方听了起来。

    冬苗瞪了他一眼。

    牧川却比她还要委屈。

    “姐姐,”手机里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我只是好久没见你了,有些想念。”

    牧川“呵”了一声。

    冬苗瞥了他一眼。

    “哦,这样啊。”冬苗清清淡淡应了一声。

    “抱歉,别生我的气。”

    冬苗皱了一下眉。

    “就算是分手也能做好朋友不是吗?毕竟我们两个曾经有过相同的记忆,我们又认识了这么多年……”他的声音如同春日溪水流淌出来。

    冬苗听着他的声音,后背靠着柔软的坐垫,神情也软化下来。

    牧川重重咳嗽了一声。

    “嗯?姐姐生病了吗?”

    冬苗假模假样咳嗽了几声,含含糊糊:“唔,有些发烧咳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边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怎么办?我现在好想飞到姐姐身边啊。”

    以前交往的时候,她还觉得他的情话很动听,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被牧川喂情话喂的有些齁住了,冬苗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腻歪。

    “你别了。”

    那边许久没有声音传来。

    冬苗看着周边被雪覆盖的田野,低声:“既然没有什么可的,那我就挂了。”

    “姐姐是在回家的路上吗?”

    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冬苗“嗯”了一声。

    “是在国道上?”

    “嗯。”

    “现在姐姐到哪里了?”

    冬苗往四周看了看。

    牧川突然:“青庄县。”

    冬苗便对着手机那端的人:“我在青庄县附近。”

    那段的人笑了一下,笑声通过手机传出,酥酥麻麻的。

    “这么巧?”

    “嗯?”冬苗发出一声疑问。

    “我也在附近。”

    “那……”

    她刚刚发出一声,牧川也不知怎么突然凑过来吻住了她,把她的话全都堵在了嘴中。

    他软声叫她:“苗苗。”

    丝毫没有顾忌电话那端的人,或者,他就是想要让那端的人听到。

    冬苗默不作声地盯着他,既不断他,也不回吻,眼镜下的双眸清明一片。

    牧川一僵,慢慢退回原位。

    手里又传来声音,“姐姐养猫了吗?我怎么听到了猫的声音。”

    滚你家猫!

    牧川咬着牙。

    冬苗瞄了气呼呼的牧川一眼,眼尾上扬,慢悠悠:“是啊,我养猫了,这只猫气性大,又缠人,不过他撒娇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

    “哦?”

    冬苗笑了起来,“冬天还是要养只猫啊。”

    牧川的耳朵都要竖起来了,他望向她的目光复杂无比。

    那端的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的话,只轻声了一句:“姐姐变了。”

    “当然会变,所有人不会停留在原地,大家都在变。”

    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立刻:“可是,医院里那个姐姐在我心里永远不曾变过。”

    冬苗收敛笑容,镜片一片冷然。

    “你错了,十年前医院里的冬苗早已经不是现在的冬苗了。”

    没有等他继续话,冬苗就挂断了电话。

    车内一瞬间静了下来。

    冬苗重新开车,牧川望着路边的牌子也没有话。

    他的手一抓一放,似乎在为难什么。

    突然,他指着路边:“那个标志像是一个人踢脚正步走,这是什么标志?”

    冬苗被他这么一,也起了好奇心,她喃喃:“踢脚正步走?居然还有这样的标志?”

    “喏,你看,就在那里。”

    冬苗顺势望去,只见一道huangse的牌子上有个一个向前的箭头,箭头的右下分出一道斜杠。

    冬苗:“……”

    神特么的踢脚正步走!

    冬苗瞥着他一本正经、满是求知欲的脸,无奈:“那是合流的标志。”

    牧川:“哦,原来是这样。”

    冬苗摇了摇头,“你实在想问问题,你就直接问,别找这么奇怪的借口跟我搭话了。”

    牧川立刻精神抖擞,开口问:“情萌生是什么意思?姐姐的初恋?”

    冬苗:“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

    牧川的脑袋迅速转了起来,他把每个字拿出来翻来覆去地想,想来想去,想到了无数种情况,他正准备一一验证的时候……

    冬苗不太好意思:“就是他名字的时候,手一滑不心错了字。”

    “哈?”

    冬苗平静:“他叫秦萌生,秦齐燕赵韩魏楚那个秦。”

    牧川的身体一滑,整个人都快缩进了座位底下。

    冬苗唬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牧川捂着脑袋想哭又想笑,最终嘴角抽了抽,:“不,我现在觉得姐姐有一句话的很对。”

    他恨恨道:“想太多果然是种病。”

    冬苗:“……”

    车子开了一段时间,冬苗见他继续追问,倒是有些奇怪。

    “你不继续问了?”冬苗问他。

    牧川懒洋洋:“不了。”

    他将自己的脸埋进围巾里,闷声:“明知道答案会令自己伤心……我可还没大度到不在意的程度。”

    他攥着自己的宝贝围巾,用诗朗诵一样的语调喊道:“爱情啊,你的名字为嫉妒。”

    冬苗低头笑了起来,又忍不住呵斥他,“你老实正经一些。”

    他嘟囔了一句:“姐姐假正经。”

    “嗯?你胆子肥了!”

    冬苗转过头,轻笑出声,“我如果是假正经,你就是真明骚。”

    牧川:“明骚易躲,暗恋难防。”

    “哟,你还一套一套的。”

    “十年前,明明应该是我的,跟那家伙究竟有什么关系。”牧川咬着牙,终于忍不住吐露出心底里迈不过的坎。

    那个男人了那么多,他最在意的还是“十年”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