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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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族人口不旺,在整个宇宙中,一共占领有三个生命星系。

    而超过一半的人口,都集中在母星上。

    虫族的母星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眉星。

    是因为从太空望下去,整片大陆成弯弯的柳叶形,像是脸上的一弯眉毛。光听名字很是风雅,和外界人严重茹毛饮血的虫族不太一样。

    虽然叫眉星,但是眉星一点也不,虽然只有一片陆地,体积却大概有十七八个地球加起来那么大。

    此时,眉星的王宫内部,一处很不起眼的楼内。别枝迈过了结界,面带微笑地走进了明亮的楼内。

    这栋楼从外面看着破破烂烂,内里却别有洞天。穿过很长一段通道,直达地底,再通过一层一层的验证,就是倚艳笙的实验室了。

    是实验室,但是实际上只有倚艳笙一个工作人员,也没有别的实验设备。四周都是冰冷坚固的合金,连口窗户都没有。不过,地底也不需要窗户。

    这里只有一口棺材似的长缸,里面装满了透明的液体。

    赵容成的遗体沉在最下面,他面容平和,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鲜活的仿佛下一秒就能睁眼醒来。只有仔细看,才会发现赵容成的心口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洞。

    这个洞贯彻了整个胸膛,看伤痕,似乎是有人从他的背后射了一箭。箭簇从身后宛如闪电般袭来,射穿了前胸。

    那一定是相当恐怖的一箭。因为赵容成身上的其他伤口都已经痊愈,唯独这里,伤口的边缘处依旧闪烁着金芒,源源不断地腐蚀着皮肉。

    他的诛邪长.枪仍然被紧握在手上,只是似乎失了灵性,从中折成了两截,光华不再,再也不复赵容成生前还在时的灵动。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倚艳笙坐在轮椅上,低声感叹了这么一句,然后慢慢松开了手。

    别枝笑吟吟地看着他,银色的瞳孔里却没倒映出倚艳笙的影子。

    “你这病秧子身体肯定没有赵容成的身体一半好用吧?”别枝站在了他面前,然后伸出了手,“需要我扶你吗?”

    “不用。”倚艳笙推起了轮椅。

    赵容成已经死了,那外人能看见的,自然不是赵容成。

    但是没关系,只要让大家都确信是赵容成就可以了。

    更何况,出来的的确是“赵容成”,只不过里面换成了倚艳笙的芯子罢了。

    在“赵容成”躺进来之前,这口缸里,装的是“林恩”。

    别枝跟在了他的身后,优哉游哉:“赵容成死了,那是不是可以开始正式宣战了?可以让姚重华弄死李铮了吗?”

    “不可以。再等等。”倚艳笙语气冰冷的回答。

    别枝眉心的朱砂痣鲜红,眉头紧蹙。

    他有些不高兴地询问着:“为什么?”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死之前很想看见虫族恢复故土……再不然,恢复几千年前的霸主地位,也是可以的。

    倚艳笙抬起了头,漆黑的眼眸里是微微的冷光:“你的问题太多了,别枝。”

    别枝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危险的眯起了眼,“你若还是你,我自然不敢这么和你话的。”

    倚艳笙推着轮椅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然后侧过了头,他仅剩的半张完好无损的脸对准了别枝,笑起来很是温润雅致,“是吗?”

    虽然是笑,倚艳笙的眼底却毫无笑意。威严和垂怜同时出现在了他的眼里,他的瞳孔成了奇异的金色,耀眼的几乎能把人灼伤。

    封藏已久的记忆慢慢涌上心头,别枝的一边胳膊突然不受控制地轻颤了起来。

    别枝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倚艳笙,会有另外一名圣阶和他一起伏击赵容成。

    他并未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

    虫族这边无人动弹,帝国那边,又是哪一位圣人,一箭射死了重伤的赵容成?

    ……难不成是倚艳笙自己吗?

    别枝深吸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握紧了自己有些发颤的手腕,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来,然后微微低下了头。

    “是我逾越了。”

    ***

    赵阀的祠堂也在帝星,由主家一脉看护。

    赵阀的主家袭的是全帝国唯一外姓的亲王爵,封号晋。

    不过现在当家的家主却并非晋亲王,而是这位晋亲王的侄孙。

    据,当初选家主的时候,晋亲王赵天山直截了当地越过了这位侄孙,而是大庭广众之下问了赵容成一句:“你要当吗?”

    赵容成是这么回答的:“不了,麻烦。”

    于是家主之位就落在了现在这位赵东风身上。不出意外,待晋亲王百年之后,赵东风就会是新的晋王。

    时间不等人,每多呆一分,救下赵容华的可能性就要少一分。

    于是加文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想刻传送阵,多传送几次,直接回帝星。”他对除夕。

    从十八星系到帝星,哪怕是最快的星舰,也需要漫长的航程。

    而以加文目前的水平,只能刻一个人的传送阵。

    大概是没想到过他直接作出了这么一个决定,除夕愣了一下,然后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好。”

    加文翻找起了帝星的星域图。

    从十八星系直接回帝星还是有一定难度,可以从第六星系中转。

    “按道理,我这么熟练,只是横渡虚空而已,应该不会刻错。”

    加文有些忐忑又盲目自信的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于是,两个时后,时隔十年,他终于又一次踏到了帝星的土地上。

    帝星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一如既往的繁华,居民们神色匆匆赶着上班的早车。

    突然出现的加文只是被人见怪不怪的看了一眼。

    帝星上从不缺高阶源武者,管他的——反正,别碍着他们上班就行了。

    加文因为传送的后遗症眩晕了片刻,然后看了眼时间和定位。

    这里离晋亲王府并不远。

    百年前,晋亲王府还在帝星第一区最繁华的路段,后来因为扩建,以及不想被乱七八糟的人围观的需要,整个亲王府都搬至了一处生机茂盛的洞天福地。

    数年前,赵东风曾经在主宅设过宴,卿仪的父亲也在受邀之列。

    幼年时卿仪身为世家子,觉得自家和九阀的区别应该不大,跟着父亲去参加了一次宴会后立马噤声,再也没过这种胡话。

    卿仪给他的地址就定位到这里。

    然而加文的面前,分明是一座高山。

    他思考了片刻,拿出了常思剑。

    剑灵显形,只朝虚空中点了一点。

    瞬间,加文眼前的景色变了。

    他也终于懂了,为什么卿仪会自己当年见识浅薄。

    一座座巨峰悬浮在半空中,云霞蒸腾,永不沉没。足足九座!每一座大山都散发着惊人的气势,似乎是从九天上冰冷俯瞰着来人。

    这些巨峰有的银瀑倒挂,清泉急流;有的鬼斧神工,下无临地;有的冰川覆盖,白雪皑皑……然而这些山岳却都团团围住了最中央的浮空岛,就像是最忠臣的护卫。

    那座浮空岛,就是赵阀后人居住的地方了。大概是以什么特别的方法,让整片陆地腾空而起,岛屿的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哪怕是相隔数公里,都能看到半空中立于浮空岛最前方的牌楼。

    深蓝的门牌上,是苍劲有力的“赵阀”两个大字!门牌的旁边,还立有一块通天巨石。

    上书“文官下轿,武官下马。”

    现在早已没有这么古旧的出行方式了。

    这两行字是开国皇帝当年酒后亲自写在石头上的,本来只是笔墨,不曾想却成了记载在史书上有名的风雅事。

    在加文进来的一瞬间,无数双眼隔着重重山峦看了过来。

    “有人?”一个阴冷的老妪突然出声。

    一个老者回应:“我赵阀近日可不曾请客!”

    “还是个六阶的玩意儿,基础倒还不错。”

    “不请自来,自然是不速之客。命麒麟赶出去罢……等等!”老人的声音突然变了调,“他拿的是常思剑?!”

    话的老妪难掩震惊:“什么?是我赵阀先祖的常思剑?!”

    “没错……长剑如虹,明月暗生,灵蕴其外。是我赵阀的常思剑。”

    “常思剑在明月老祖生前就已是圣兵……”

    有人突然冷哼了一声:“之前赵阀好不容易才又多了一杆诛邪枪,被赵容成拿去,一去不回!”

    于是,九峰之上,赵阀的各位老祖宗似乎达成了一致意见。

    “让他进来。”

    “晋王呢?怎么?”

    “晋王还没醒,老朽做主,放他进来看看。”

    “可。”

    ……

    岛是在天上,地上的路,自然没办法登上天上的赵阀。

    加文思考了片刻,怜爱地摸了摸常思剑,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带我飞?”

    常思剑觉得可。

    一人一剑上前,还没来得及御剑飞行,一级又一级白玉阶突然从深渊底部腾空而起,连成了笔直的一条线,铸成了阶梯,直通浮空岛。

    加文再次被赵阀的豪奢手笔震惊了一把。

    他试探性地踩了上去,发现这白玉阶虽然薄薄一片还漂浮在空中,但是踩上去却很稳。

    “应该不会掉下去……也是,直接让客人摔死,赵阀还丢不丢人了?”

    加文喃喃自语,拾级而上。

    殊不知,他这一番话,又让山上的老祖宗不悦了。

    “不请自来,算什么客人……这后生好没脸没皮。”话的,还是那位老妪。

    “三祖母勿气,我去问问。”

    加文走在了半路,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位老人的声音。

    “我乃赵阀九叔公,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加文停下脚步,看了眼周围,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加文思考了片刻,镇定自若地开始扯虎皮:“我是第三军团主帅宋少羽唯一的学生,奉元帅之命前来赵阀,给齐国公府送信!”

    对不住了元帅,虽然咱们只是点头之交,但是当年是你亲口收我当学生的!我发誓只坑你这么一回……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加文默默在心里给宋少羽上了一炷香。

    “齐国公府”就像是是一滴溅进油锅里的水,半空之中骤然刮起了飓风。吹的加文差点一个仰倒。

    许多不同的声音瞬间在加文的耳边响起。

    “宋少羽给齐国公府送信?”这道声音里不可置信中有一丝惊喜,“……这!皇帝一向宠信宋少羽,不定此事会有转机。”

    “黄口儿!我怎么不知道宋少羽有学生!倒是新收了个来历不明的养子!”这道声音显得很是恼怒,“怕不是信口雌黄,张口就来!”

    “齐国公府只剩个在祠堂禁闭的赵容华,难道要放一个外人进我赵阀的祖祠不成?!”

    一时之间,原本团结一致的九峰长老似乎分成了两派。

    这两派人争吵的时候并没有顾忌加文,大概觉得一个喽啰根本不值得顾忌。

    加文听出来了,原来这赵阀内部也不是上下一致。

    有一派想救赵容华,但声音较,底气不足,翻来覆去都是什么“祸不及家人”“传出去我赵阀威严何在”;另一派则是支持皇帝陛下的举动,认为“赵容成这逆子就不该姓赵”……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眼馋齐国公府千年底蕴。

    赵阀嫡系各大支系群居同住,赵阀的齐国公府一脉从未当过主家,但是其余众人,哪怕是主家出身的赵阀子弟,谁年轻时没嫉妒过齐国公府公子的光彩夺目和阔绰豪迈……

    君不见千年来,赵阀的主家换了几次,嫡系支系也换了几茬,唯独齐国公府始终屹立不倒?

    真是——与天平齐。

    最后一阶白玉阶迈过,加文终于踏上了浮空岛。

    几乎是刚落地,加文就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天上传来,还未靠近,手中的常思剑冷光一闪,那股宛若泰山压顶似的巨力顿时消弭在了半空中。

    牌楼门口,立了两尊石狮子,脚踩圆球,此时目光正冷冷地望着他。

    这是赵阀的老祖宗在给他立规矩。

    加文轻哼了一声,在心里偷偷骂了句一群老梆子。

    这里只是赵阀的入口处,入目并无人烟。加文朝天问了一句:“敢问齐国公府怎么走?”

    无人应答。

    加文抱着常思剑,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哎,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到处逛逛吧……听赵阀有个很大的灵草园,还豢养了不少异兽……上次在食堂吃了个异兽肉做的包子,很是美味……”

    “你这孩子……”虚空中的声音再一次地浮现了出来,加文辨认了一下,发现这声音之前没听过。

    这位老人的声音并不严苛,声音叹息里多少有一丝身在高位久矣的慢待:“齐国公府现在无人,你既然是来赵阀送信,我是赵阀二叔祖,信交予我,速速离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圣兵有灵,这个人能驱使圣兵,自然是让常思剑认了主。

    剑的主人不死,圣兵再怎么威能通天,到旁人手中,也不过是比较锐利的铁块罢了。

    赵二叔祖年事已高,对辈多有慈爱。之前齐国公府一事,他虽然表面不显,也是倾向齐国公府的……毕竟他年轻的时候曾受过齐国公府大恩。

    既然这个后生是为了齐国公府送信,赵二叔祖自认为应该保他平安。

    更何况他还是宋少羽的学生……那人护犊子起来也是不要命的。

    虽然赵二叔祖也很是好奇,当年跟随赵明月一同消失不见的常思剑,怎么又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手上。不过宇宙如此广阔,其余人有些福运也不是没办法理解。

    ……

    二叔祖久未出面,赵阀不少人都以为他已经坐化。

    此言一出,各方的声音顿时偃旗息鼓。只余最开始那位三祖母意气难平地冷哼了一声。

    加文不自觉地握紧了一下常思剑。

    如果他真是奉宋少羽之命前来送信,此时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但是,他是来见赵容华,顺便想办法把人带走的……

    赵明月如果赵阀有难,就将家书送回。想来这封家书应该来头不……应该能让他救下赵容华吧?

    加文自己心里也没个底。

    但是现在也不是退堂鼓的时候。

    对不起,宋元帅。我错了,我还得坑你第二次。

    加文朝天行了个礼,道:“回二叔公,元帅,这是齐国公府先祖当年的家信,让我亲自送到齐国公府嫡传后人的手上。”

    言下之意,已经很是明白:他不能走,他要见赵容华。

    气氛顿时沉默了起来。

    隔了许久,才传来了一声“荒唐!”的怒斥。

    三祖母不怒反笑:“赵阀先祖的家书不在赵阀,反而落到了外人手上?我今年已经一百九十余岁,不知道你的先祖是赵阀的哪位先祖?我看你就是心术不正,想进我赵阀祖祠,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加文的眼前,空中蓦然凝成一双淡青色的巨手,自天而下,重重朝他砸来!

    她这一巴掌下来,加文可能会死。

    这不是笑话。

    这是事实。

    三祖母的是先斩后奏的主意——你不让我拿剑?行,剑的主人死了。现在总行了吧!

    到时候木已成舟,又能如何?宋少羽那里,赵阀还补偿不了吗?

    不过是一个六阶的晚辈罢了!赵阀又不是孱弱的林阀,宋少羽一个孤家寡人,还能耐她如何?

    加文除了刻阵外许久不曾驱动的星海突然激烈转动了起来,躲闪不及,只好在身前砌成了一面厚墙。巨掌未至,这堵防御墙的厚度却肉眼可见的变薄。

    加文脚下的土地阵阵龟裂开来,整个浮空岛似乎都随着这一巴掌被硬生生往下压了一寸,朝南边倾斜了起来。

    加文的呼吸一滞,空间纽里四处搜刮来的防具都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砸,可惜在这一巨掌的面前皆是如同以卵击石一样不自量力,巨掌的速度不曾有丝毫减缓,眨眼间就从百里外及至。

    这真的是很大一个巴掌,加文闪身朝一边疾驰试图躲开,这一巨掌却依旧如影随形笼罩在他的上空,加文的身影在巨掌的映衬下,渺的宛如蝼蚁。

    完了……怕不是要交代了。

    巨掌在下一刻重重落下。

    常思剑显露出了身形,挡下了这一击。

    整片大地都轰鸣震颤了起来。原本只是半透明的常思剑剑灵瞬间消散在了空中,陷入长眠。

    剑灵的强弱,也是要看剑主人的。

    这也是常思剑之前不太愿意和加文走的深层原因……太弱,简直给圣兵丢脸。

    赵阀的老祖宗们看着,却无人上前阻拦。

    赵二叔祖有心拦截,掌风还未至,却又被同族的其余人挡了回来。

    “赵逢清,怎么,你还要为一个外人同赵三动手吗?”

    赵逢清目光闪烁片刻,终究长长叹息了一声。

    ……

    陆地上,这场单方面的杀戮仍在继续。

    被常思剑挡下了一击,青色巨掌肉眼可见的变的虚浮了起来,但是并未消散。

    加文望着这一巴掌,心里很是不甘心。

    不应该啊,他都还没来得及睡除夕,老天爷怎么舍得让他嗝屁!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

    等他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抽这赵三祖母一巴掌。

    无人阻拦。

    一想到赵逢清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想要同她动手,赵三祖母的语气更是狠辣:“不知你这贼是从哪儿偷来的常思剑!还敢在我赵阀门口耀武扬威,给我留在这看门吧!”

    巨掌倒扣,掀起了一阵罡风,如同想拍死一只讨厌的蚊子一般,朝加文拍下。

    这赵三祖母,修炼二百年还没赵容成水平高,颠倒是非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厉害。他带着常思剑来送信救人,到这老王八嘴里就成了偷剑被发现了!

    横在身前的常思剑已经挡下了一波攻势,若非常思剑,在上一波进攻的时候,加文就该歇菜了,但是余波却依然让他喉咙一阵腥甜,从嘴角溢出来的血还未凝成线流下,就化成了血雾消散在空中。

    不得不,这位赵阀祖母虽然品行有亏,但是她这一掌,是加文迄今已来直面过的最强一击。

    就连当初赵明月弹指两道重击,也没想过要加文的命。

    眼看这一掌即将砸下,九霄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鸾凤长鸣。

    人未至,剑先行。

    来的是宋少羽的九霄剑。

    九霄剑撑起了一面湖水似的结界,万分温柔的挡下了这么一掌。

    剑光和掌风在加文头顶数米外炸开。

    多亏九霄剑的心翼翼,被这结界挡在身后的加文受到的余波冲击格外的。

    哪怕如此,伪圣境的全力一击在头顶炸开,依然震的加文头皮发麻。

    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股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却依然挺直了腰杆,咽下了如同泉涌般的猩红血液。

    九霄剑挡下了这一击后,直直朝上,剑指苍天。

    真的如同它名字一般,在瞬息冲入了九霄之上!

    虚空里,赵三祖母突然发出了一声哀嚎似的的惨叫。

    “宋少羽?!你怎敢……!”隔了半晌,似乎是想起了宋少羽的身份,后半截话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青色的剑光划破了天际,带着一缕鲜红的血迹,回到了自己主人手上。

    宋少羽的军靴踏上了这座浮空岛,他的视线扫过了一边的加文,发现没事后才悠悠抬起了头,脑袋后捆着的长发也跟着晃了晃。

    宋少羽并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人,出的话嚣张至极,语气却亲切的像是在和你唠家常。

    他缓缓将九霄收进了剑鞘内,不紧不慢地开口:“有何不敢?”

    宋少羽走到了加文的身边,他看着加文身上的血迹,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刚抬起手,却又在半路不动声色地转了个弯,搭上了自己腰侧的九霄。

    他还是晚了一步。

    每次都晚了一步。

    一想到他再晚一点,就要眼睁睁看着加文被拍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瞬间,宋少羽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心头的怒意。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无比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宋少羽来了,怪不得都把我吵醒了……可要上山一聚?”

    随着他的话音,九峰之中最平淡无奇的一座山峰骤然拔高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入云霄。

    这道声音并非传音,于是瞬间便响彻了整个天际。宛如神明在天上低语。

    而在浮空岛其余地方的赵阀人皆是喜出望外地抬起了头。

    “参见王爷!”

    “老祖宗!您醒了!”

    ……

    晋王已经快三十年没有现世了,外界都传言晋王已经悄然坐化了。

    如今,赵天山的出现,就像是一记兴奋剂一样,注入了每个赵阀子弟的心中。

    不少人丢下了手里的活计,探出了头来。

    加文也跟着转过了头。

    一个瘦削无比的,一点皮肉黏着骨头的老者拄着拐杖,缓缓从青山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