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要是舍不得我们，等到逢年过节我们就带着睿儿回来看你，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周挽泓见裴妆有些伤心，便宽慰道。

    “什么时候走？”

    周挽泓他们打算在长安过了年后便离开，正好那个时候裴妆的孩子也要出生了，总要看一眼皇子才能放心离开。

    又了好一会儿的话，睿儿饿得开始哭闹，周挽泓便带着孩子去了偏殿里面，亭子内只剩下了裴妆和宋玄烨。

    经此一事，宋玄烨看起来比以往要沉稳成熟许多，脸上的少年气荡然无存。

    “你知道么，本宫其实格外的想念刚进宫的日子，你总是爬窗户进来给我带宫外的好吃的，宫中虽然有不少麻烦事，可是所有我在乎的人都在身边。”裴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宋玄烨，“如今一切都变了。”

    秋水死了，玉妃回国，如今连他们夫妻二人都要离开，她在这个世界交到的好友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实在是有些孤独。

    宋玄烨沉声道：“娘娘自己不也变了？变得比以往更加坚强，我也不必因为太过担心，时而进宫偷偷探望你，我们都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后。”

    那时候宋玄烨时常进宫来看裴妆，一则有怀王的缘故，二则也是担心她独自一人在宫中受欺负，如今她已然十分强大，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裴妆看着他缓缓道：“我已经放下了过往的仇恨，希望你也能不要再沉溺于过去，从今以后开始新的生活。”

    她知道宋玄烨一直都没有放下，即便是亲杀了顾玄枫，开始那件事在他心中留下的烙印，不是轻易就能抹去的。

    “我会努力放下的。”宋玄烨忽而抬头，深深地看着裴妆，“如若当初你没有按照怀王的安排入宫，你会不会嫁给我？”

    宋玄烨自便以为家里面那个粉雕玉琢的妹妹，是给自己养的媳妇，谁知到了她可以出嫁的年纪，怀王竟然将她送去了宫中，为此宋玄烨遗憾了好些年。

    看着眼前的男子，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了胡茬，连皮肤都变得比以前黝黑。

    裴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若没有进宫，也不会有现在的我，或许那个裴妆现在还与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起。”

    “也对，如果是以前的那个裴妆，根本不会做和你一样的选择，她可能早就已经死在了后宫暗流涌动的斗争当中。”宋玄烨着便起身，向裴妆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亭子。

    裴妆细细思量着刚才宋玄烨的话，忽而惊觉，难道他早就发现自己不是裴妆了？

    想不到他们之中，最后看的最明白的，竟然是宋玄烨。

    南隋广的尸体也被运送回了京城，好在现在是冬日，尸体在路上还未腐臭，只不过他的死状太惨，即便是囫囵个送回来了，当南国舅看到时还是被骇得半天不出话来，当即就昏了过去。

    南家辈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如今死在了外边，算是绝了后。

    为此太后大发雷霆，不能找顾景鸿来责骂，便挑了个好摆布的裴妆过来泄愤。

    裴妆得了太后的旨意，要她去寿康宫回话，便匆匆赶过去。

    路上兰儿在裴妆耳边声提醒着：“听晌午南家来人进宫了，在太后那里哭了好一会儿才走，这会子找主子过去，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奴婢已经差人去请陛下，娘娘只要稍稍撑住片刻，等到皇上来救咱们便是。”

    “陛下刚回朝，事情繁多，不好事事都麻烦他，我也不能总是让他来护着我啊。”裴妆让兰儿不要告诉顾景鸿，她自己去面对太后便是。

    她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孕妇，太后就算是再生气，总不能跟她一个孕妇过不去，更何况她现在中拿着凤印，执掌整个后宫，而太后也不过就是个名义上的上司罢了。

    想明白这些，裴妆就觉得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寿康宫外，见到了久违熟悉的面孔，南鸢歌。

    不过走进了一些瞧着，这女子只是神似南鸢歌，但是生得却不如南鸢歌貌美，气质也相差甚远，应该是南家女儿，所以长得很像。

    “民女南芙蕖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南芙蕖？

    这个名字裴妆并未听过，她好奇地多问了一句：“起来吧，你是南家谁的孩子？”

    “民女是南家长女，南隋广的亲姐姐。”

    这位的地位倒是比南鸢歌要高许多，南隋广的亲姐姐这时候入宫，想来是为了给自己弟弟讨公道的。

    裴妆瞬间就没有之前那般热络，点了点头便要进去给太后请安，谁知南芙蕖又追了上来，跪在裴妆身边，忽而哭道：“民女有一事相求！还请娘娘成全！”

    她就这样冒冒失失地冲过来，倒是将裴妆吓得够呛，差一点就从台阶上摔下去，还是兰儿急忙在后面扶住，才免去一场灾祸。

    裴妆心有余悸地护着自己的肚子，警惕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南芙蕖。

    “你如此莽撞，差点害娘娘摔倒，要是伤了龙嗣你们南家有几条命能担得起！”兰儿气急败坏地斥责道。

    南芙蕖也没想到自己冲过来，会差点害了裴妆，她不免心中惋惜，怎么就没有刚好摔下去呢，这样就可以给她弟弟报仇了。

    “民女真的是无心之失，还请娘娘恕罪！民女只是想要求娘娘一个恩典，准许民女留在宫中陪伴太后，姑母因弟弟过世而悲伤过度，身边总要有人照顾，娘娘打理后宫诸事繁多，自然是顾不得这边，不如就让民女代为照顾太后。”

    已经好久没有在后宫中与这些贱、人们斗法，裴妆一时间都有些生疏。

    听着南芙蕖话里的意思，要是不让她留下来，那裴妆就要日日在太后身边照顾，不然就是不孝。

    还真是能言善辩。

    寿康宫中上上下下有近百个宫人，整个后宫中没有一个宫室有这么多人，即便如此还需要她南家大姐亲自伺候太后，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妆有多苛待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