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墙与科学
学堂里的先生只有一位,叫做张景林,而且学堂里授课也都是由先生一个人教的。
旁人都觉得先生厉害,什么都懂。但任粟一直都有疑问,都术业有专攻,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张先生也不可能全知全能吧?
任粟与旁人向来都不太一样,他看问题的时候很喜欢反思,后来听张先生讲课才知道,这叫辩证的看待问题。
颜六元有时候很疑惑,因为任粟经常反驳张景林先生的观点,却依然会有空就跑来听张先生的课
下午上课的时候任粟专门带着颜六元去庆祝了一下,不为别的,就为他以后可以在院子里听课了。
平日里蹲在墙头距离教室太远,终究是有点听不清楚的。原先张景林喜欢讲课的时候把门窗关严,这是害怕外面的动静影响到学生,导致大家分神。
可后来他发现任粟在偷听之后,就会留一扇窗户。
现在呢,干脆就把任粟给叫到院子里来了。
很多孩子家长身处这乱世,把孩子送来学堂并不是为了给孩子长学问,而是送来这里方便孩子以后婚嫁,尤其是上过学的女孩通常都能许个好人家。
这年代,看书识字、会三位数的算术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家都忙着生存,饭都快没得吃了谁还会管你有没有文化?
所以大部分家长送孩子来上学并不是有多么长远的打算,这的集镇里也有穷人有富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攀比。
颜六元看着任粟去杂货铺买了一根带过滤嘴的烟,老王还专门得意的自己这的烟绝对没有加什么大料,安全的很。
一根20,物以稀为贵。
颜六元疑惑问道:“哥,你买烟干啥?”
“你们先生让我进院子里听课,我不交学费就算了,总得表示表示吧,”任粟笑道的道:“我知道这位张先生喜欢抽烟。”
在任粟看来,别人表达了善意,自己就要回报。
俩人趁大家午饭的时候去了学堂的后院,张先生正吃着炒白菜呢,任粟主动笑呵呵的把烟递给张先生。
张景林也没推辞,而是让颜六元离远点:“你正长身体呢闻着烟味不好。”
任粟感谢道:“谢谢先生让我进院子里听讲。”
“呼,”张景林拿自家生火做饭的火柴把烟点上,然后美滋滋的吐了一口烟气:“现在像你一样爱听讲的学生不多了,想听就听吧,你以后就站在门口,但不许进教室。”
“好嘞,”任粟应和道:“先生我有个问题。”
“你,”张景林大概是难得抽上一支烟,现在任粟问什么他都不介意。
“先生你过,灾变之前的人类有很多科技,我们人类又没有死绝,为什么现在却不见那些科技重新出现呢?”
张景林看了任粟一眼:“灾变之后的那段时间,人类自己都没有精确计算过大家到底苟且了多少年,每天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哪有做学问的人?”
“但我们应该还保留了一些资料吧?学习一下不就能很快重现文明吗?”任粟好奇。
“断代了,”张景林有些可惜的道:“我问你,我现在给你一套制造飞的资料,你能造出飞来吗?”
“我又没学过,虽然有资料能节约很多时间,但我也是从零学起啊,”任粟道。
“对,现在大家都是在从零学起,”张精灵看着自己只剩下一半的烟,感觉有点心疼,像是在犹豫抽还是不抽。
他想留下半根以后再抽,可在任粟和颜六元面前这么做会不会有点没面子
任粟还是疑惑:“难道那些年,就真的没人克服艰难困苦,继续做学问吗?”
“没有,都饿死了,”张景林道。
“难道现在那些知识都已经断代了?”任粟不甘心。
张景林这次认真的看着任粟,意味深长的道:“它们被掌握在少数人的中。”
“行了,”张景林站起身来道:“这事就别问了,该上课了。”
任粟缠着问了张景林最后一个问题:“先生,咱们这避难壁垒的墙是什么时候建好的,干嘛建这个墙啊。”
“灾变之后野兽横行,据很久以前还闹了一次虫潮,人类迫不得已建造起了高墙来阻隔危险,”张景林解释道。
“可是大部分的野兽其实哪怕进化了也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啊,”任粟好奇,猴子还是吃素,麻雀也依然爱吃谷物,它们并不主动吃人啊。
如今3号避难壁垒身处人类生存范围的‘圈内’,大部分更加凶猛的野兽其实都被排斥在了‘圈外’。
序列号越高的避难壁垒越危险,例如传中的号避难壁垒年年因为驱逐野兽而死伤不少人。
而3号避难壁垒,其实已经算是‘内地’了。
仍旧有不少危险存在,例如狼群,但并非不能克服。既然如此,这么大的一个人类聚居地为什么还有耸立高墙。
张景林笑道:“只要野外还有危险,那么流民就只能依托着避难壁垒生活,这时候避难壁垒就有了大量的廉价劳力。你以为避难壁垒背后的那些财团们没有实力彻底肃清野外的那些危险吗?人类的热武器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但他们为什么要肃清呢,又威胁不到他们。”
任粟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陷入沉思了,他虽然少年早熟,可有些事情他没有接触过,就注定不了解,这也是他渴望知识的原因。
张景林继续道:“他们不会把墙推倒的,墙里的既得利益阶层怎么可能会放弃这种天然的阶级壁垒?”
着,张景林去换了身衣服,任粟好奇道:“先生你换衣服干嘛,刚才那一身也没脏啊。”
张景林整了整自己的领口道:“刚才那身沾上烟味了,学生们闻到了不好。”
颜六元肃然起敬,而任粟忽然有点不乐意了:“那我闻就没事了吗,先生刚才你也没让我离远点啊。”
张景林思考了很久:“滚。”
这时候,任粟忽然听见自己脑海中那座宫殿再次发声:“任务:渴望知识从来都不是一件坏事,但学到的,要教人。”
任粟愣了一下,他硬是没明白这任务到底是要让他干嘛。
下午上课的时候学生们都感觉很新鲜,门外站了个比他们大好几岁的任粟,以至于好多学生都回头去看他。
张景林敲了好几下黑板才止住了这些学生的好奇心,他道:“今天下午上生存课。”
这就是这个时代,学堂的独特之处了,它不仅要教文理,还要教生存。
不过这节课一直让张景林很头疼,因为他也没有怎么去野外生存过,生下来就在这3避难壁垒外的集镇,如今生命走过了三十多个春秋,时候靠父母,长大了成为教书先生,对野外生存真的不怎么擅长。
所以大部分时间只能通过以前保留下来的资料来照本宣科。
张景林看着教室里的学生:“专心听讲,不要觉得危险离你们很遥远,现在有父母庇护你们,等你们成年了,就要学会自己庇护自己。今天我们讲,如果你们在野外遇到了狼群该怎么办。”
台下的学生其实最喜欢听的就是生存课,其他课程对他们这个年纪来还是太枯燥了一些,生存课听起来才有意思。
这时候教室里鸦雀无声,张景林看向靠着门站着听讲的任粟:“来,你,野外遇到狼群了该怎么办?”
任粟想了想道:“应该尽量选择一个山坡,四周都有树的位置,因为这样选墓地风水比较好。”
张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