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诺千钧(5) ...
在一群荷枪实弹的雇佣兵当中, 白色羽绒服的柔弱少女显得格外突兀,她唯唯诺诺地跟在众人身后,对所有冷嘲热讽都置若罔闻, 低眉顺目地端茶送水。
工程队的人认识她, 也知道她是程姐的朋友、黎记者的女伴, 只是眼前这一幕,不能不叫人浮想联翩。
毕竟她在那个行为乖戾的匪徒首领面前,温顺得像只待宰的羔羊。
秦工在先前的反抗里受了伤,此刻被众人围在中间,远远地, 看向虽然被关押在一起, 却始终不曾开过口的黎记者。
他始终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少女, 眼神从疑惑到愤怒, 最后归于死寂,维持着那个靠在墙边的姿势,嘴角竟还带了丝嘲弄。
“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用极低的声音问。
秦工虚弱地安抚,“总之安静等救援, 喻队长一定会救我们出去, 别怕。”
就在这时,那个女孩端着水壶走了过来, 众人顿时噤声。
她停在黎易冬面前, 拿纸杯倒了杯水地给他。
从她走过来开始,黎易冬就一直看着她,但直到她递水过来, 杯子在他眼前停了好久,他都没抬手接,而是用那双像是想要看透她灵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黎易冬这人爱笑,天大的事,也能被他三言两语翻篇,从到大,是第一次用这种像是想要杀人的目光看一个纤弱女孩。
对南柔来,更是如此。
相识至今,从最开始贵公子式的温柔,到后来情人式的体贴温存,她何曾见过这样的黎易冬?在这视线这下,她觉得连骨髓都疼,只能逼迫自己避开他的视线,轻声:“水放这里了。”
着,将杯子留在他身旁,转身走向其他人。
工程队的人也一样,谁都没有去接她的杯子。
南柔尴尬地僵在那里,就听见人群里一个年轻的男人带着隐隐的怒气责问,“程姐留你同吃同住,你就这么对她?”
“杜鹏!”身旁人拉扯,示意他不要激怒歹人。
南柔脸色已经白得彻底,闻言拿杯子的手又抖了抖,却被人给握住了,对方力道之大,令她吃痛得低呼。
骆海登握住她发抖的手,像是故意要张扬给在场的人看,“给水不喝是想以死明志吗?可以啊,谁想第一个死的站出来,我送他一程。”
“程矜在哪?你把她怎么了!”杜鹏愤怒地起身,被同伴拽了下,他挣脱对方的手,指着骆海登的鼻子怒斥,“你以为这是哪儿?没有王法的吗?劝你把程姐放了,否则等巡防队回来,让你好看。”
骆海登嗤笑出声,松开南柔的手,饶有兴致地走近杜鹏。
杜鹏虽然害怕,却硬梗着脖子不肯退后。
“巡防队?你觉得我会为了个巡防队长千里迢迢地跑这儿来折腾?”骆海登歪了下脖子,发出咯噔一声响,“这么跟你吧,波塞冬……哦不,你们管他叫‘喻队长’,就是头狼,哪怕离开草原收起獠牙,他也还是头狼——吃人的狼。你拿他当牧羊犬,是骂他呢?”
着,骆海登突地一手用力钳住杜鹏的下颌,将人生生抬起,“还是骂拿他当宿敌的我?我会跟条狗过不去么?嗯?”
“他没有那个意思!”工程队的人吓坏了,谁见过这种阵仗?生怕这阴狠的男人下一秒就会对杜鹏不利。
杜鹏被掐得脸色涨得紫红,整个人几近窒息,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那男人的手像是钢铁牢笼,纹丝不动。
众人想拉开他们,却立刻听见枪支上膛的“咔哒”声,是雇佣兵已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过来,仿佛只要一根手指头碰触到骆海登,子弹就会扫过来。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南柔轻轻地扯了扯骆海登的衣角,“……我们的仇人不是他。”
骆海登模样森冷,“你以为你是谁?我要你教我怎么做?”
南柔怯生生地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话都还没完,原本掐着工程师的手突然一松,以众人不及反应的速度一巴掌呼在少女的面颊上。
措手不及的南柔被得几乎是跌撞在墙壁上,捂着脸的手拿开时嘴角已然渗出血来。
骆海登及其厌恶地看着她,活动着手指,“搞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南柔。在我眼里,你就是条摇尾乞怜的狗,我想你活着就给口肉,想你死——”
他没有完,但那阴狠的语气已经足够明一切。
南柔扶着墙站起身,拿衣袖掩去了嘴角的血污,垂着头,用发丝遮挡了脸上的淤青,低低地:“我知道……我只希望能活下去。”
骆海登理都没理她,问左右:“波塞冬还没来?他|妈的,给我通知出去,从现在开始让我多等十分钟我就杀一个人,反正这里有的是人,我等得起。”
火盆里的炭早已经燃尽,暖风机的制暖显然一刻不如一刻,被关押的所有人都冷得牙关发颤。
只有黎易冬除外,他觉得心口烧着团火,虽然无法分辨那怒火究竟是朝着忘恩负义的女人,还是有眼无珠的自己。
余光里,他看见被南柔放在手边的纸杯,一挥手将纸杯翻,随着水蜿蜒地淌了出来,他听见了一点异样的声音,无意识地看过去,却见杯底躺着只的牛角锁,指甲盖大,古朴可爱。
黎易冬看不见上面刻着的字。
可他闭着眼睛都能回忆得起来,因为那是他亲手选给南柔的。
平安喜乐。
从相遇开始,他对她的期许就是这四个字。哪怕他们不是情人,哪怕他们没有相爱,哪怕她不能留在他身边,他也一样希望她好。
——把锁还给他,是什么意思?
黎易冬闭起眼睛,握紧拳头,锁的棱角磕进掌心,疼得很,却没有左胸疼痛的十分之一。
*** ***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
南柔站在宿舍床边,外面是持枪的雇佣兵,眼前是被强行注射了麻醉剂、宛如酣眠的程矜。
“如果我们还有明天,你是想跟黎易冬回楠都照顾家里的狗,还是跟着老K去坎铎,继续过不人不鬼的生活?”
被注射麻醉剂之前,程矜曾这样问过。
当时南柔甚至还没有来及回答她,骆海登就派人过来注射了,一句“我想回家”被南柔咽回了肚子里,只剩下哀哀戚戚抱着骆海登的裤腿哭泣、求他收留自己的眼泪。
“我不杀你,你还有用。”骆海登当时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菜市场门口的狗。
南柔闭上眼睛,等待眼泪收回去。
门外传来骆海登不耐烦的声音,“衣服换好没有?再磨蹭,我自己动手!”
南柔连忙:“已经换好了。”着,将程矜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遮挡住她裸露的肩头,末了,视线在她脸颊上停了停。
睡着的程矜脸上没有那种让南柔心惊的厌恶,令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对不起,矜矜姐。
在骆海登的脚步走到门口时,南柔已经擦掉了眼角的泪光,心翼翼地对他:“已经换好衣服了……”
骆海登瞟了眼室内,目光从南柔身上越过,对身边人:“太慢了,真的太慢了!给我从楼下带个人上来,我了每等十分钟不见波塞冬就要杀一个,这都多久了,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就得付出代价。”
南柔低着头,死死地拽着衣袖。
就听骆海登沉吟了片刻,对手下:“就那个穿大衣的男人,从他开始。”
南柔猛地抬起头,才发现正对着骆海登阴森的目光。
“怎么?不舍得啊。”
南柔怯懦地摇头,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
骆海登狂笑,捏住她的下巴,“我当你有多喜欢姓黎的呢,到头来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我如果留你在身边,将来出了事儿你会不会也立刻卖了我,自己逃生?”
南柔口齿不清地:“不会,我不会背叛你。”
“女人的话,一句都不能信!”骆海登轻蔑地,“你连恩人都能背叛,为什么不能背叛我?”着,他甩开南柔,往通往天台的楼梯走去,“行了,别耽误时间,把人给我带上来。”
竟全然不把南柔放在眼里。
雇佣兵领了命,自然下楼去带人。他们的身影刚出现在二楼楼梯,众人的视线就投了过来,惶惶不安。这其中,却并不包括黎易冬。
他仍歪靠在墙边,视线却涣散得很,像是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你,跟我们走。”
黎易冬抬眼,看向蒙面的男人,“去哪?”
男人用古怪的中文:“去死。”
众人心惊,黎易冬却单手撑地,全无斗志地站起身,“带路吧。”
“黎记者!”秦工出声。
黎易冬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喊自己似的,回头对他笑笑,“别怕,铮哥会来的。”
“可——”可就怕这群魔鬼等不到喻队长来就……
持枪的雇佣兵押毫不反抗的黎易冬上楼,行至二、三楼楼梯转角处,旁边的关闭的房门毫无征兆地突然被猛地推开,门板生生将黎易冬与身后的人隔了开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被人往房间里一拉,反锁房门之后往窗台跑去。
这是个楼层之间的储物间,堆满了工程队的物料,只有狭窄的过道能走人。
“这外面有梯子能爬下去,我堵着门,你尽量跑远一点,猎牙的人一定在赶来的路上。”南柔语速比平时要快得多,可等她完,却发现黎易冬动都没动。
“冬哥,你快呀!”她急得眼泪直流,将他推到窗边,“他们很快就会闯进来,我,我……”
黎易冬盯着她,忽然一笑,“跑?我的朋友被关的关,被威胁的被威胁,而我爱过的人是这一切的帮凶——我跑,能跑去哪,才能摆脱良心的谴责?”
南柔拽着他的衣袖,拼命摇头,“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你先走,矜矜姐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来。求求你,冬哥,一万个错都是我错,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来赌气……”
黎易冬一根根将她的手指掰开,冷淡地:“我不逃,是因为我知道就算离开了这里。他们只要拿程矜当诱饵,拿铮哥当诱饵,甚至……拿我曾经爱过的女人当诱饵,我都会乖乖的,自己走回来。我跟你不一样,南柔。”
曾经,爱过。
他已经将自己归入了过去式。
南柔心头酸楚,却不敢放任情绪泛滥,“你可以恨我,再也不想见我,但你要活下去,不然……不然矜矜姐会伤心,喻队长也会伤心,好不好?我求你,为了他们也赶紧走——”
哐——
门板出其不意地被踹开了,连一点前奏都没有。
端着枪的骆海登站在门外,目光中透着疯狂,枪口对着窗边的人。
南柔想都没想,立刻挡在黎易冬的身前,“不,不要!”
“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为他而死,做得到吗?”骆海登冷笑,“还是,你只想左右逢源,万一我失败了,你还能有条后路,有个男人养你?”
南柔对他嘲讽置若罔闻,只是哀哀求他,“别伤害黎易冬……”
“让开!”骆海登往前走了一步。
南柔张开双臂,拼命摇头。
她身后的黎易冬捏紧了拳,又放开,搭在她的肩头,“我还没到要女人帮忙挡子弹的地步。”
他本以为,以南柔的娇弱,自己一拨就能把女孩给拨开,没想到,她竟固执地使出全身力气,拼命地挡在他身前。
储物间里通道狭窄,她只要不让开,黎易冬就走不出去,骆海登也伤不到他。
“南柔。”黎易冬声音里情绪复杂。
南柔头也不回,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骆海登,“我保证,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求你放了黎易冬,好不好?”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与此同时走廊里雇佣兵大声嚷道,“人来了!”
骆海登突兀地一笑,忽然将枪口向上,猛地扣动扳机。
就在黎易冬和南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堆到几乎贴近天花板的货箱已经轰然坍塌,径直砸向地面。
甚至,连大脑都还没做出反应时候,黎易冬已经条件反射地躬身,将面前的少女护在身下,一下、一下,沉重的货物砸在他的脊背上,疼痛灌顶。
“冬哥!冬哥!”从他身下挣扎起身的南柔,转身扶住黎易冬,隔着层层冬衣看不出到底伤得如何,只看见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五官。
“啧,已经半条命了的不知道好不好用,”骆海登想了想,,“把女的带上去走,男的先丢回楼下,看情况再。”
于是有人上前,不顾南柔的挣扎,将她从昏迷的黎易冬身边扯开。
“冬哥,冬哥——”南柔拼命想要挣脱,却拗不过对方的力气。
经过骆海登身边的时候,他忽然一言不发地挥起一拳,得南柔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
“喊什么喊?”骆海登唾了一口,“起来你也是我的未婚妻。就算我不娶你,谁他|妈允许你勾搭别的男人?还当着我的面?死都算便宜你。”
他的声音在南柔脑海里,像极了阴曹地府里的回音,她浑身又疼,眼睛又花,被人绑上天台,踏着结了冰的雪地,连站都站不稳。
骆海登一脚踩在凸起的石块上,扬声:“是不是一定要我动手杀个人,你才肯现身?这儿什么都没有,就他|妈人多,波塞冬。”
四周一片安静,除了,渐渐又开始下落的雪花,隐隐约约地一点儿窸窣。
夜色渐沉,天空因为雪色而透着暗红,被破坏了照明设施的营地一片漆黑,得适应很久,才能勉强看清夜幕中的事物,几栋楼宛如鬼影。
骆海登一把抓过南柔,吼道:“再不出来,我现在就杀了她!”
声音在雪地里有些微回音。
回音停下的时候,男人的嗓音从对面的楼顶响起,“你我之间的恩怨,跟他们没有关系。”
黑暗里,男人被夜幕勾勒出高挑挺拔的轮廓,他就单枪匹马地出现,迎风而立。
骆海登低嘎地笑,“这么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骆海登,男,二十五岁,坎铎籍。七岁被祁霄收养,十四岁开始替他跑腿,在抓捕祁门的行动中下落不明,之后从来不曾再出现在公众视线,是列入坎铎警方通缉令多年的要犯。”
“啧啧,你们就这点儿能耐了。”
黑暗里,对面楼顶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终于能看清他身上黑色的作战服。喻铮的语气是越泰山压顶越低沉的调子,“Nightmare多年来神出鬼没,只在公海交易,却在祁门被灭之后一改行事作风,激|进扩张,屡屡吞吃同行,不光坎铎政|府将抓捕头目老K看作要事,就连军|火走私的同行也恨之入骨。”
骆海登脸上的笑意,终于一点点收敛起来。
“之所以行事作风大变,是因为老K早已不是当年的老K。”喻铮冷静地,“你因为狠厉激进,得罪了太多人,如今众叛亲离,既回不去Nightmare,也无法重新隐姓埋名,骆海登,你已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南柔感觉到抓住自己的男人浑身都绷到了极致。
听完喻铮的话,骆海登早已笑容无存,却忽然咧嘴一笑,张狂道:“你们华|国有句老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波塞冬!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亲自来吗?”
完,他示意雇佣兵将藏在后面的人推了出来。
寒风中,椅子上被反绑双手的年轻女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真丝睡裙,蓬松的长发和裙摆都被风吹得缭乱,露出光洁莹润的肌肤。
刺骨的寒冷令程矜从昏沉中醒来,才发现眼前的一切和对面楼顶,虽然只能看见轮廓,也仍旧一眼就能认得出的喻铮。
“不用我介绍,哈?”骆海登诡异地笑道,“曾经是你的女人,现在……是我的女人。波塞冬,你还要她吗?”
南柔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骆海登为什么要让自己给程矜换上睡裙,她慌忙摇头,想要替程矜证明清白,可是还不等她发出声音,就被骆海登死死地捂住了嘴。
程矜身上麻药刚过,加上衣衫单薄,张口根本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下心脏突突地狂跳不已。
骆海登押着南柔往前走,手中的枪始终指着南柔的太阳穴,“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军人,我偏偏最恨你吗?因为坎铎那个鬼地方,从上到下都已经烂透了!我本来可以帮助反叛军重新建立起秩序,可你们呢?你们这些外国人,凭什么自以为是,指手画脚?”
“对于你而言,我们确实是外国人。”喻铮的耳机里一直井然有序地传来各条线的情况,他自己则始终维持着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但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而受到牵连,失去亲人、家庭,乃至性命的无辜百姓里有我的同胞。只要有他们在,我们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同胞?哈哈哈,同胞。”骆海登将南柔往前一推,她的脚尖几乎已经离开天台的地面,半足悬空,“我手里的这个,也是你们国家的人。波塞冬,话不要得那么冠冕堂皇!只要有同胞,你就不会袖手旁观?那好啊,现在要么她死,要么你死,你选啊。”
风雪渐狂,南柔的头发被风吹得遮住了脸颊,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但火辣辣的疼痛仍旧源源不断。
脚下,结冰的天台滑得很,仿佛一不心就会坠下万丈深渊。
她看了眼对面楼顶上挺拔的身影,却捕捉不到对方的视线,她很想一句“求你救救冬哥和矜矜姐”,却只能化作无声的注视。
喻铮听见耳机里传来焦胜力的声音,“狙击手到位。”
对面楼顶,骆海登大笑,“怎么不话了?你开枪啊,自杀啊!你死了,我就放过你的‘同胞们’。哈哈哈哈,就像你的,我反正也回不去了,那死也要拖垫背的,要么死你,波塞冬,要么是你的同胞,还有你的女人——”
“人”字才了一半,骆海登忽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他万万没有料到,南柔竟会纵身投向楼下,不仅如此,再下落时她竟张开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借着下坠的重力和结冰滑的地面,将骆海登带得一并滑了出去。
骆海登一手攀住边缘,只觉得腰间一轻,攥着他衣裳的手已经脱开了。
紧跟着,雪白色的身影直向下坠去,随着一声闷响,砸向了地面。
骆海登顾不上低头去看南柔,一边吼着“动手、动手”,一边往天台上爬,却听见哐啷一声金属声,不知道什么猛地扎进了他手边的金属栏杆缝里,随着呼啸的风声,一个人影飞快地腾空掠过,抢在骆海登前一步,踏上了天台。
喻铮娴熟地解开腰间的锁扣,在骆海登堪堪爬上来的那一秒,押住他的背,擒住他的右臂反手极力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