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华胥 8
“是了,我活得挺棒的。”念忧依旧木木地,倒叫软软不知所措了。
软软忙道:“原是我错话儿了。我不是你,自然不能对你的生活指指点点。”
“不是,姐姐指点得对。”念忧抬头儿瞧她,认真道,“是我将自个儿压得太沉了。”
夜色浓稠,却将满地白雪映得发亮。
天上烟花簇簇儿绽开,漂亮、热闹。又叫人怅婉,这一年又过了。
念忧戴着棉帽子,身着纯白棉衣,鞋子跟儿厚厚的一层,粘着雪。
李晗在他对面儿,坐在水池子边儿上,两条腿儿一晃一晃,情态恹恹。
念忧走近笑道:“你不去放烟花儿了么?”
“放烟花做甚,又不是比美的!”李晗做个鬼脸儿,苦恼道,“雪花烟花本是姊妹,何苦一齐盛放比美呢?纵使谁赢了,又能活得多久?都不过转眼便消逝的东西罢了。”
念忧惊笑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怪得很。”
“我瞧见你家花厅那把玉筝叫一个佣人失打碎了,本好好儿挂在那儿,谁想下一瞬就碎了,可不是转瞬即逝么!”
念忧听了,笑道:“哪个佣人?那是我母亲叫人天价转来的,珍爱得不得了。”
李晗嗤笑道:“佣人拿什么赔呢?这筝就白碎了。”
“打扫花厅的佣人总计七个,若个个儿都不承认,母亲想必又得骂人了。”
话音未落,便听见一道刺耳的女音传至,“李家子,好你个帐!”
李晗不知其状,忙冲人笑了笑,却见白夫人沉着脸儿跑来,拉着李晗就往外走,嘴里念念有辞:“到要叫人道道儿,这李家子竟不知王法了,打碎主人家的东西,还敢跑!”
李晗急哭了,挣扎道:“伯母的甚么,不是我打碎的。”
白夫人怒气更甚,骂道:“七张嘴都赖你一个不成?你去了花厅,筝就碎了,还嘴硬!”
听见动静儿,人都跑出来,密密挨了一圈儿。念忧见状,垂眸冷笑。
李家太太忙跑来护住李晗,赔礼道:“若晗晗做了错事,你尽管,我们赔便是,可也不该如此叫人难堪。”
明里暗里拿话儿刺她是个没礼数儿的。白夫人恨得牙痒痒,却僵着脸儿扯出讽笑来,道:“你家儿子打碎了我的玉筝,你,该怎么赔?”
李太太白了脸儿。谁不知白夫人这把筝极贵重,价值连城,眼下与白家交恶,却也不能,只得陪笑道:“还没弄清楚,便晗晗弄坏的,未免草率了些。倒不如将当时的人都叫来,挨个儿过问清楚。”
白夫人阴阳怪气儿道:“我若没问清楚,还来找你家宝贝心肝儿么?”
“你!”李太太气急却又语塞,不知什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