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摆笑道“若你杀了她，这疤便不是在胳膊儿上，而是脸上了。你身量儿高，而冠太妃娇，又害有疯病儿，怎麼也抓不破你袖子的。”

    宫女儿眼神慌张，“大人明察！就是奴婢做得！”

    软软眼眸闪出微微的茫然。

    分明不是她，却硬是自己，这是想为谁来背呢？

    不过杀个人罢了，死就死了，左右不过偿命就是了，为何接二连三有人顶罪？

    软软愈发看不懂了。

    “明知你不是，我还抓了你麼？你们情谊深是好事，但你可知这井里的是冠太妃，纵是害了病，也是钦册的太妃！尔等犯上包庇纵容之罪，我稍后再论，且揪出那人来，再还太妃一个公道。”

    “公道！”宫人中有一太监儿面色狰狞，猛的吼出声来，“你还她公道，哪个给我们公道！”

    软软抬眼笑道“这不就自个儿蹦出来了么？你叫么名儿？”

    “阿仁他叫阿仁。”有人低声道。

    “阿仁，我问你，你激动些什么？”软软笑道。

    阿仁却忽地没了底气儿，道“奴奴才不平罢了。”

    “五日前你当值么？”

    “全子替我当得值，奴才心疼病犯了，待屋儿里没出去过。”

    “全子？”软软略笑道。

    “是是。”全子面容泛白地应声儿。

    “胡扯！”那宫女儿倏然泣道，“你不欠他的了，不必替他顶，前五日，都是阿仁当值，都是他！”

    软软挥挥儿，身后跟着的人便拥上去将阿仁抓起来。

    阿仁拼命挣扎，眸底浮动着病态的扭曲，吼道“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血口喷人！人是全子掐死的，抓我做甚？！”

    软软面色平静，一双剪水瞳眸就这么望着他，问“杀人做什麼？人世不够你活得么，还非去阴间走一遭才自在？”

    阿仁浑身颤抖，情绪愈发激动起来，怒笑道“来人世一遭儿，我便注定了呆在这地儿，伺候一群疯人？！”

    软软不语，叫人将他抓了，听候发落。

    又审了通儿其余宫人，方才得知，此人名唤常仁，家里本是富贵人，奈何流匪作乱，一夕之间家财尽丧。

    全子本是那家人家的厮，在流匪劫乱中被当时的公子常仁救出。

    二人教出来招选的宫官儿看中，强押进宫来做了阉人。

    后又因得罪了内侍监的王公公，才被赶入白兰轩伺候的。

    前几日常仁失杀了冠太妃，遂投尸井中。

    又听闻御书房新进了个太监儿顶替苏总管的，料想是个不顶事儿的，又拿捏着圣上必定不会亲临，这才派了全子出去报了。

    软软倒觉得，这其中还有常仁病态的心罢，将一群“恶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想必心已扭曲了罢。

    常仁，为何不常仁？

    软软没想通，只觉唏嘘，却不觉同情。许是少了些什么，心空落落地难受。多余的话儿一句没，只交代了些余事儿，便回御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