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当红娘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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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想让黎舒陪。只是黎鹤渊很舍不得这种和黎舒独处的时间。外面的喧嚣热闹与他无关, 顶着为他祝寿的名头,一个个心中都另有他想。如果没有黎舒,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又怎么会参与他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的生日宴。

    这些人都是冲着先生来的, 黎鹤渊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 他越发不想离开先生, 他总想着努力再努力一点,唯有这样他才能离先生更近一点。

    他不求名,不求利,只求一个能更靠近黎舒一点的机会。

    他的沉默显然让黎舒误会了, 也是,再怎么现在的男主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又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大场面,会害怕是正常的。黎舒抬手,本想揉一揉少年的头发,目光触及到少年那被精心理过的头发,只得作罢。

    “这次我陪你,下次你可得自己面对了。”略有些遗憾的收回手, 黎舒对少年。

    其实黎鹤渊并不害怕独自去面对那些人, 但黎舒开口要和他一起简直是意外之喜, 黎鹤渊一点都不想拒绝,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谢谢先生。”

    “宴会上遇到谁都不必害怕,今天你是寿星,你才是最大的。”出门前, 黎舒最后叮嘱了一句。

    黎鹤渊心中一软,外界都传黎家家主冷血无情,手腕强硬,是个没有感情的商场杀器,可他接触到的先生根本不是这样一个人。他温柔、强大,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安身立命之地。

    在黎鹤渊心里,先生是最好的,是不可取代的存在。

    大厅觥筹交错,侍者端着托盘穿插在一众宾客之中,旁边的餐桌上摆放有精美食物,有扮精致的女士聚在一起,捂着嘴发出低低笑声。

    男人们举着香槟,找到需要交谈的对象,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举杯换盏,言笑晏晏,其乐融融表象下,一片凶流暗涌。

    屋顶的灯发出绚丽光芒,灯光下,一切黑暗无所遁形,所有一切都是光鲜亮丽的,就像是外人看到的这个圈子的表层,内里的污浊都被深深掩埋。

    嘴上着恭维的话,看似和谐,实则每一句话里都带着试探,暗流汹涌藏在表面的平静之下,呈现给外人的,也只有表面的繁华。

    宴会主角还没出来前,黎家人身边围绕了很多人,这些人中,有些是合作伙伴,有些是竞争对手,还有些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黎舒带回来一个黎姓孩子,对黎家任何一个辈来都算不上是一件好事,这其中,黎子岳的压力是最大的。

    毕竟谁都知道,黎家现任家主黎舒无妻无子,而且没有一点要娶妻生子的算,如果一直维持这种现状,那么黎子岳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拿到黎家权柄的。现在黎家主带回来一个孩子,还办了生日宴大肆宣告,这里面能的,可就多了。

    跟黎子岳交好的人都很替他抱不平,只是在这种场合下,有些话显然不适合,他们心注意着黎子岳的脸色,话也心翼翼的,生怕到什么惹他不快。

    “大哥,真由着家主这么做?”话的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眉眼下垂,带着一股不出的颓靡。他是黎舒那一辈里最的孩子,年纪比黎子岳大不了几岁,之前一直待在国外忙项目,最近才回来。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还能叫停不成?让他再高兴几天,你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黎家大哥黎松抿了一口红酒,眼中黑沉沉的,看不见光。

    “联系上了,果然和大哥猜的一样,那座实验室里有问题,我安排的人最近成功入内部了,具体消息很快就能传回来了。”到这个,黎缙眼中染上狂热,“很快了,很快我们的计划就能实现了!”

    “那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黎松举杯,黎缙与之相碰,杯中液体激起水花,激荡,落下。

    黎舒和黎鹤渊出来的时候,大厅里气氛很火热,待看到黎舒和他身边从未见过的陌生少年时,大厅里气氛陷入短暂的冷凝。

    这个少年就是黎家主带回来准备大力培养的吗?他和黎家主之间真没有血缘关系?听这个孩子在“风起”读书,赶紧想想家里有没有适龄的孩子,有的话是不是可以借此机会和黎家搭上关系?

    多个念头在心里转过,面上都着恭维的话,不该露的心思半点也不会露出来。

    先是对来宾介绍了一下黎鹤渊的身份,这相当于对外界宣告,从现在起,不管黎鹤渊的过去是怎样,今后,他都将作为黎家的一份子生活,他的待遇,和黎家其他辈的待遇将是一般无二的,黎家辈该有的,他都会有,包括继承权。

    举座哗然。

    太令人惊讶了,特别是最后一点,这是一个血脉之上的时代,他们都不能理解,为什么黎家主愿意让一个没有黎家血脉的人拥有继承权,难不成真像有些人的,这个孩子身上其实有黎家血脉?

    各种猜想不一而足,有些人不禁用隐晦的目光看向大厅前排的那些黎家人,他们这些外人都觉得黎家主的做法难以接受,那……身为直接利益相关的黎家人心中又该怎样想?

    虽然早有准备,但大庭广众之下听到这样的消息,黎家那些人还是觉得心中难以接受,就像本来一个蛋糕由八人均分,现在突然多加入了一个人不,这个人还一下子分走了大半蛋糕,原本的八人肯定心中难以平衡。

    长辈们还好,有足够的涵养在这种情况下维持风度,那些年纪一点的就很难做到了,这里面以黎子轩为首的人更甚。

    黎舒亲自带着黎鹤渊下场认人,那些商界大佬们不管心里怎么想,在面对黎舒的时候都是一副真心祝福的样子,在双方的有意维持下,一片其乐融融。

    “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颇有黎总当年风范啊。”有人夸赞。

    “十六算是半个大人了,礼物希望黎公子喜欢。”有人送礼。

    有人在一旁咬碎了一口牙,偏生什么都不能,只能将各种愤懑压在心底,脸上还要维持着笑容,一点真实情绪都不能外泄。

    黎舒自然知道这些人没多少真心,他也不需要他们的真心,只要最终能达到他的目的就好。

    一场宴会,展现人间百态,黎鹤渊跟在黎舒身边,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什么是权势。

    这种大型宴会一般是用来拓展人脉的,因为举办宴会的是顶层人物,能来参加的,都是家世雄厚、非富即贵的,相互之间多聊几句,兴许就能谈下一大笔交易。

    黎鹤渊虽然是宴会的主角,但他尚且年少,没怎么接触过商场上的事,和这些人也聊不到一块儿去,黎舒带人认识了几个重要的人之后,拍拍他的肩膀:“去和你同学们玩吧。”

    “好。”

    知道黎鹤渊的真实身份后,再面对他时,有些人显得局促不安,这些多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在学校看他不顺眼,有过单方面摩擦的人。

    顾颐的态度倒是没有变化,见黎鹤渊进来,上前勾住他的脖子:“感觉怎么样?”

    “还好。”黎鹤渊将肩膀上的胳膊推下来。

    “你居然觉得还好!”顾颐惊讶,“我跟你,我最不耐烦这样的宴会了,一个个跟带了面具一样,看着和蔼,背后指不定怎么对你下黑手呢。”

    黎鹤渊点头,这点他是赞同的,这种宴会上,没一个是真心实意的,那些真心实意的早被人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黎鹤渊,祝你生日快乐。”有同学端着果汁走来。

    两人止住话头,端起旁边放着的果汁,和来人碰了一杯。

    有人开了个头,像是开了什么开关,剩下的人也一个个端着杯子走过来,将黎鹤渊围在中间,嘴上着恭维的话。

    他们本来还担心身份曝光后黎鹤渊会更冷淡,交流几句之后发现他的态度和原来相比没什么变化,你一言我一语,几句话之后,气氛变得火热起来。

    原本还有人因为他拒绝校花的告白而不忿,觉得他不配得到校花的青睐,觉得他不接受校花的告白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现在他们再不会为校花鸣不平了。感情本来就是双方的事,既然不喜欢人家,直接拒绝岂不是比吊着人好很多。

    这些人心中是怎么想的,黎鹤渊一点都不关心,他在乎的,只有黎舒一人。

    宴会很晚才结束,这一天,他们还是留在老宅过夜。黎舒精力不济,中途上楼休息了一会儿。

    他躺在床上,问1314:[这具身体还能撑多久?]

    1314做了个全身扫描,给出了一个不太乐观的答案:[一年。]

    [我记得原剧情里,原主撑了三年。]对这个结果,黎舒隐约能感受到一点。

    [其中有一年半是躺在床上意识不清的,]1314实事求是,[宿主刚毙掉了这个能多撑一年半的治疗方案。]

    [我知道了。]

    他没有提要花积分治疗的事,1314也没有提,因为这是一笔特别不划算的买卖,就算大笔大笔积分砸下去,也只能勉强多苟几年,得不偿失。

    老宅的灯亮了一整夜,黎家好些人亦是一夜未眠。

    这天之后,黎舒还是带着黎鹤渊回到了市中心的房子,黎鹤渊先前也以为黎舒这么做有他的原因在,现在他知道了,真正的原因在先生身上。

    黎舒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同一个屋檐下,黎鹤渊见到黎舒的次数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黎舒似乎忙完了,在家呆的时间多了起来,

    但,他生病了。

    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家里多了很多看不到标识的药,黎舒开始天天低烧不断,黎鹤渊想劝人去医院,得到的永远是否定答案。

    “先生……”黎鹤渊扶着人坐起来,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旧话重提,“您真的不去医院吗?”

    黎舒的脸色非常不好,隐约可见衰败之相。这段时间下来,他越发瘦了,骨头支棱着,比黎鹤渊在孤儿院见到的那些孩子还要瘦。

    “不用,把药拿来。”这具身体的衰败时间比黎舒想象中要短,黎松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他等的时机很快就到了。

    实话,黎舒已经受够这具身体了,他原来受了致命伤之后都没这么难受过,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倾颓之势,挡无可挡。

    黎鹤渊下床去找药,那些药摆了一柜子,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有序摆放在一起,轻车熟路取出其中两瓶药,黎鹤渊又去倒了热水,才回到床边:“先生,您都病了好些天了,不去医院没关系吗?”

    “没事,吃点药就好了。”黎舒接过药瓶,开,熟练倒出五粒,就着黎鹤渊的手里的水,吞下去。

    黎舒低着头,露出脆弱修长的脖颈,他穿的衣服显然有些大了,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随着动作,露出大片肌肤,如同他这个人一般,肌肤色泽黯淡,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白色。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这么瘦了,黎鹤渊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自知,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现在连劝先生去医院都做不到!

    “别担心,”黎舒摸索着摸到黎鹤渊握紧的拳头,将他的手指一一掰开,“跟自己置什么气呢,过几天我就好了,真的。”

    “我相信先生。”意识到自己情绪外泄了,黎鹤渊收敛种种情绪,故作轻松道,“先生好好吃药,肯定很快就能好的。”

    黎舒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很渺茫的可能,出于不同的心理,两人都没有戳破。黎鹤渊始终抱着一丝侥幸,不定,不定呢。

    黎舒这段时间闲下来了,公司的事交给了新提拔上来的特助,由于好几天不去公司露面,公司开始有谣言流传:黎总病了。

    这谣言不知是从哪里开始传的,特助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全公司都知道了,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

    交接工作的时候,特助将这件事一并告诉了黎舒,最后问道:“这件事需要处理吗?”

    其实这件事最简单的辟谣方法就是黎舒露一次面,不过黎舒钓了那么久的鱼,好不容易鱼儿咬钩了,怎么会白白放过。

    他冷着声音回:“不用管那些,你只需要做好我之前安排的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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