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一点半，他将目光转向撑在他上方的人，眼含疑惑。

    屋里是暗的，仅有一盏灯照亮这方世界，黎舒撑着床铺想要坐起来, 不等他起身，轻易被人鱼压制住。

    路西并不话，他只是用一双含着黎舒看不明白情绪的眸子看着他, 黎舒和他对视了半晌，先一步认输。

    “路西，你这是想干嘛？”

    在基地的时候，黎舒就没怎么限制路西的自由, 来这里了更不会，路西可以自由进出这座房子的任何地方，为了安全起见, 黎舒还是嘱咐过让人不要暴露自己。

    至少现在不要。

    将人鱼带出基地这件事只有黎邧一个人知道，不是黎舒不相信黎家其他人，而是有些情况下, 某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除了外面守着的人, 现在这座房子里只有黎舒和路西。

    “我知道变化出双腿的办法了。”路西轻易压制住黎舒起身的动作, 这句话一出口, 黎舒动作一顿。

    “有什么办法？”将林洛的那两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遍，黎舒不禁想知道路西的是不是其他办法。

    对于林洛的“交尾可将尾变为腿”这一结论黎舒是持保留态度的，这种做法比他之前听到的人鱼可让男性怀孕更匪夷所思。

    既然亚索可以在和林洛那什么之后化为人类形态, 证明人鱼确实可以变为人类，那种事可能是一个开关，但绝对不会是决定性的条件。

    显然眼下的情况要让黎舒失望了，路西的正是林洛和他的那个办法。

    黑暗是无法阻挡人鱼视物的，从他们在深海生活不难得出这个结论，此刻也是，纵然屋里光线昏暗，却没法阻碍路西看清黎舒的脸。

    因为刚醒，黎舒眼中还蕴着水汽，脸颊也是红扑扑的，少了分白日里的清冷，很是可口。

    路西的目光落在黎舒身上，像是大型猛兽在量自己的猎物，充满危险性。

    他的视线从对方精致的眉眼下滑，落到水润的唇上，继而是巧的喉结，因动作而露出的锁骨……

    像是带了火苗，视线所过之处一片灼热。

    露在外面的肌肤轻微颤栗起来，路西毫不掩饰心中所想，他的目光大胆又恣意，那是想将眼前人吞食下腹的眼神。

    他动了，一只手撑在枕边，一只手伸向眼前之人，他的手落在了那人脸上，是他记忆里的触感，他摩挲着掌下细嫩肌肤，兴致高昂欣赏身下人因他动作而颤的身体。

    “你知道的，我知道你知道。”路西的声音很轻，末尾带着撩人的气音，他放任自己沉浸在眼前之人给予的温柔中。

    隔着一床被子，他拥住了自己认定的伴侣。

    身体、心灵都在疯狂叫嚣着：要他！要他！要他！

    人鱼向来是从心的，怎么想就会怎么做，就像他在半夜想来就来了，现在亦是如此。

    变化是很明显的，黎舒想要往一旁逃离，但上方的人已将自己化为枷锁，将他困在这一方天地，动弹不得。

    更不妙的是，在人鱼的目光之下，黎舒已不自觉开始沉迷，所有反抗都被压制住了，有什么在张牙舞爪肆虐，将他刚升起的反抗之心压到底，他们巡视着，有任何不利于主人的尖尖冒头，都会被很快剿灭。

    人鱼就是这样霸道的生物，他想要，便不允许你生出半点“不”的心思。

    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是一样。

    意识仿佛陷入了五颜六色的沼泽，沉浮着，落不到底处，也无法逃离。

    鱼尾是冰凉的，渐渐的也热了，横亘在两人间的杯子不知何时落到地上，气温上升，黎舒什么都无法思考。

    随着路西的动作，他落入了一艘摇晃的船上，海面波涛汹涌，船跟着不断晃来晃去，抓着唯一可以攀扶的东西，指尖用力，似要掐入里面去。

    他被缠住了，挣不脱，逃不掉，海面上茫茫一片，无处可依托，唯有承载他的那艘船，那是他唯一可使力的地方。

    刚开始是冷的，他会被靠近的动作冻得一个激灵，他的身体是热的，过高的热度浸染了冰凉，他再也感觉不到凉意了，都是热的，冒着热气……

    有汗水顺着脊背流下，被人轻柔舔去，漂亮的肩胛骨犹如张开翅膀欲要飞走的蝶，稍一不注意，便飞入天际，再也寻不到了。

    突然涌现的恐慌让路西慌了手脚，力道有些没把持住。

    黎舒倒吸一口凉气，勉强拉回一丝理智，又很快沉浸在了汹涌而来的情|潮中。

    这天晚上的月亮特别大，如玉盘一样高高挂在夜空中，照耀得整个世界亮如白昼。

    林洛没有睡，他披着一件宽松的外套坐在露天游泳池旁。他有些睡不着，因为白天发生的事。

    对人鱼的了解都是从亚索那里听来的，林洛其实对这一种族的了解并不多，他是在旅游时遇到亚索的，自然而然被吸引，又快速陷入爱河，他们相识时间不长，感情却一点不少，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在今天见到黎舒之前。

    林洛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看待问题有时候看的很透彻，他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陷入死胡同，这正好验证了他是一个特别理智的人。

    他从就不需要家里人操心，和人交往时他往往能恰到好处的拿捏住方寸，唯独有一人是例外，那就是亚索。

    他的所有不理智都给了这个人，他以为对方也是这样，即使对方不同种族，也能爱的轰轰烈烈。

    他以为是这样的。

    放在桌上的手死死握住，林洛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从他紧绷的身体可以看出他一点都不平静。

    怎么可能平静？

    “他们可以轻易侵入我们大脑，控制我们的行为”，像是中了魔咒般，这句话不断出现在他脑海，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这是他耗尽所有热情的一段感情，可他现在连这份感情的付出是不是出自他的真心他都不知道，他和亚索之间，究竟是真心换真心，还是有心算无心的一场闹剧？

    亚索来人类社会是带着任务来的，林洛知道，他也知道他不该纠结这个问题，在面对和亚索有关的事的时候，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怎么跑出来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林洛身体抖了一下。这曾经是他最喜欢的声音，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听到。

    亚索没发现爱人的不对劲，他熟稔的从背后拥住少爷，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少爷敏感的耳侧，“外面凉，进去吧。”

    是很凉，林洛都想抱住自己，他的心仿佛被浸在了化不开的冰水中，冻得近乎失去知觉。

    “走吧。”

    亚索敏锐感觉到爱人情绪不太对，他到底与人类接触的少，不知道人类是习惯于将心思藏在心底的，林洛不，亚索永远不会知道林洛在为什么事烦心。

    习惯性将手搭在少爷腰肢上，林洛脚步顿了顿，最终什么都没，继续往里走了。

    或许陷入爱情的人都会这样患得患失，他知道自己不该纠结这个问题，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他也知道最快的解决办法是他直接问，如果是别的事，他直接就问了，可现在，他犹豫了。

    他退缩了，向来无所畏惧的林家少爷在这件事上成了一个畏手畏脚的胆鬼，他害怕，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面对。

    就当他自欺欺人好了，靠在亚索身上，林洛轻轻阖上眼，如果不问，便可当做两人是真心相爱，没有任何算计在里头。

    亚索在爱人头顶吻了吻，带着安抚意味地将人搂紧了些。

    第二天早上，黎舒是在路西怀里醒来的。

    刚醒来时意识不太清醒，黎舒往男人怀里躲了躲，逃避争先恐后涌入房间的阳光。

    “呵。”

    他听到男人低磁的笑声从头顶响起，睡意一下子没了。清醒后，身上的酸痛感再也无法忽视，同时他也清楚感受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了。

    肌肤相贴，他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度从男人身上传来，勉强动了动腿，触碰到的不再是光滑的鳞片，而是和人类一样温热的肌肤。

    黎舒：！！！

    真的变成腿了！

    他猛地坐起来想掀开被子看看，只是不等他有所动作，便如折翅的蝶一样跌落下去，路西眼疾手快捞了人一把，才不至于让黎舒伤上加伤。

    “心！”

    心将人拥在怀里，看着黎舒身上的斑斑痕迹，路西不自在别开了眼，又很快扭回头，眼中尽是心疼，耳朵根却是慢慢红了。

    黎舒脸都白了，疼的，他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罢工，手脚酸软，当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若不是有路西撑着，他连现在的动作都难以维持。

    偏偏这个一脸心疼的人是造成他如今模样的罪魁祸首，黎舒现在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

    趴在坐起的男人身上，黎舒艰难地撑着自己后退一点。这下能看清路西现在的模样了，除了那双红眸，路西身上再无半点塞壬的特征。

    路西的手还在黎舒腰上，不满黎舒突然拉开的距离，手掌向下压了压，轻易将黎舒拉开的距离重新变成零。

    黎舒没有准备，被路西轻易得逞，惯性导致他离路西更近了。

    “路西！”黎舒低声呵斥，声音嘶哑，不出声他都不知道自己嗓子哑成这样了。

    蓦的，黎舒脸色变了，肌肤接触，他能很明显感觉到路西某处的变化。

    这人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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