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花卿和顾程白在一起，是初冬时候的事儿了。

    N城那天下了一场雪，纷纷扬扬的。从夜里开始下，白天起床后，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树枝与灌木也被盖上了银白。

    室友直接惊呼了一声：“好想雪仗啊。”

    “今年的初雪呢。”花卿应了一句，转身回到桌子前，掏出手机来，给顾程白发了个短信。

    【花卿：早上好！】

    【花卿：你见到外面的雪了吗？下的还不，外面好美啊。等下吃完早餐就一起去堆个雪人吧！】

    顾程白那边似乎也是刚醒。

    没过一会，他回了一句语音过来。秒数不长，只有一个字。

    “好。”

    声音低沉，带着略微的沙哑。

    花卿当即就去换了衣服，洗漱一番之后，两个人约在了食堂。

    出来走得急，姑娘围巾也没系好。这会儿就拿在了手里，白嫩的手因为外面的冷风吹得通红。见到顾程白，干脆也不自己弄了，直接递给他，乖乖转过了身。

    像是养成多年的默契。

    顾程白站在她的身后，动作轻柔地帮她绕了两圈。碰巧花卿今天扎了一个丸子头，后面散落了些碎发。露出姑娘纤细优雅的后颈来。

    他伸手在围巾的后面了个结，之后理了理上面部分，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催促道：“好了。进去吧。”

    兴许是今天太冷，食堂里没多少人。

    两个人捧着热粥坐下来。

    花卿缩了缩脖子，“别墅一楼的方案，你定下来了吗？”

    顾程白看了她一眼，心里知道姑娘在变相的问他有没有时间呢，缓缓地点了点头。“平面图和立面图都做好了，接下来就是材料表。”

    “嗯。”她抿了抿吸管，语气里是藏掖不住的兴奋，“那等下吃完早餐就去外面走走吧！”

    他笑起来：“出来不就是陪你受冻的么。”

    花卿也跟着他一起傻乐。

    又想起什么似的，偷偷带着自己的心思，看了眼窗外的雪，心中暗暗期待起来。

    *

    一碗粥下肚。

    这会儿全身都是暖意。

    花卿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再三确认衣服扣得好。跟在顾程白后面，出了食堂的大门。

    雪下得更大了。

    他和她一前一后的走着，在空白的雪地上留下大不一的脚印。花卿迈出步子，雪花落入她的眉梢与眼睫。四周扫视一圈，这片空地上刚好只有他们两个。

    看起来像在约会一样。

    她偷偷地弯起唇角，走向他的身侧，与他并肩。

    花卿扯了扯他的衣角，明显就是一副有话要的模样。

    顾程白低下头看向她，挑了挑眉。

    “白头了。”

    她轻笑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又指了指顾程白。

    轻声而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白头了。”

    花卿笑得缱绻，眼神在碰触到顾程白之后，又心翼翼地缩了回去。

    到底其实就只是她一个人的私心。

    顾程白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吧？会不会戳破她呢，会不会不配合地走掉呢。

    她的心里忐忑万分。

    低下头盯着脚尖，生怕旁边人走开了。

    跟顾程白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跟他的相处模式，其实是处在一个非常舒服的位置。没有其他暧昧之类的情节，却也比普通朋友更甚。

    应该是……到时候了吧？

    姑娘目光躲闪着，可丝毫不像她语气里那么坚定。

    没有想到的是，顾程白在这时候给她带上了帽子。

    就只是外套的帽子，周围一圈毛领。花卿被他这个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却也迟疑地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顾程白俯下了身子。

    顾程白吻住了她的嘴唇。

    带着鼻尖温热的气息，他靠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指，低下身子，吻了她。

    借着衣物帽子的遮挡，对方睁开眼，松开了她的唇，用鼻尖靠着她的鼻尖，直视着她。握着的手，也转为十指相扣。

    “那就约定好，一起白头吧。”

    他这么着，又在她的唇角旁亲了一下。

    都没有明。

    意思却也透彻得要命。

    落雪时的白头，携手成为共度一生的白头。

    之后的冬天，花卿回想起这个细节，都会笑着问向旁边的男人。“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雪地里走走？”

    “别急。”

    他吻上她的眉梢，低声道：“时间总会有的。一生都是你的。”

    当然。

    这都是后话了。

    *

    再次重新认识顾程白，则是在网上的时候了。

    花卿已经是个在圈内有名气的CV，前几个星期跟顾程白提过的社团招新也在今天开始序幕。而她作为审核组的一员，也早早的来到了社团YY频道内，在恰引南歌的审核频道蹲着。

    【社长九歌：你估计是第一次参加审核活动，别紧张。等会跟着我们的节奏来就行。】

    【CV花卿：好。】

    正如九歌所，花卿是第一次参加审核。之前都只是在旁听。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不免还是紧张的。

    她顺手给顾程白发了一句消息。

    【花卿：你在干什么呀？】

    罕见的。

    顾程白没有秒回她。

    这下不能靠聊天让情绪变得镇定一些了。

    花卿有些沮丧的趴在桌子上，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盯着空白的麦序和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强作镇定，调整了支撑架的位置。

    审核很快开始。

    花卿跟着九歌她们，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只是接下来这个人的ID名字，有些不同寻常。

    白色的游客马甲。

    后面是一串英文乱码。

    大概因为手速快的原因，麦序排在了第五位。

    她一开始也没多在意，后来主持人询问了对方一句话：“请问怎么称呼？”

    他的ID前面，亮起绿色的提示点来。

    “城白。”

    他的声音没带多少感情色彩，却也显得临危不乱，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

    而现在的频道人数——五千多。

    “啊。这个名字听起来略微有点耳熟。”九歌多问了一句，“是哪个g？”

    九歌问出了花卿想要问的问题。

    姑娘盯着屏幕，隐约觉得这人声音有点熟悉。

    真的会有那种名字差不多，声音也差不多的人吗。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眸，在对方出“城墙的城”时，拨通了顾程白的电话。

    这会儿，听别人提到他的名字，反而有点想他了。

    花卿关掉了自己的自由话，改为了按键模式。

    与此同时，准备开始考核的那位男生，话筒里传来了铃声。

    而这铃声，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顾程白的。

    花卿心里懂了什么，却也没当面揭穿他的心思。等到手机传来微弱的震动，他的声音清晰的从听筒中传来。

    “怎么了。”

    姑娘轻声笑起来：“没事啊。就有点想你。”

    那边沉默了两秒钟，花卿看见他ID前面代表话的绿灯暗了下去。

    他低声松了口气，回复道：“好巧——我也是。”

    花卿识趣地率先挂了电话，听见顾程白在屏幕对面认真的完成审核的一系列流程，并且表现完美时，她的心情，奇怪而又安心。

    像是认识了一个全新的他。

    之前，他从来没有对她表现过配音的技能。而花卿对顾程白的认知，也仅仅限于声音非常好听的范围内。因为自己接触配音这一行，所以习惯性的会对声音在意多一些。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帐号和ID的。不过，她的姓名就是圈名。这一点，怕是他也能够想到吧。

    花卿靠在宿舍的椅子上，握着耳机，耳旁充斥着他的声音。

    他简短的回答，回答问题前的停顿，包括呼吸声和再熟悉不过的声线。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花卿心动不已。

    *

    审核如愿以偿的通过了。

    顾程白加入到了她的社团，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慵懒而撩人的声线让不少群里的姑娘都按耐不住，在群里纷纷讨论起新人来。而他加入社团的第一句自我介绍，让原本想问他些什么的花卿，停下了好奇与不安。

    他。

    “你们好，我是城白。有很喜欢的女朋友所以列表不会添加任何女生。感谢理解。”

    花卿笑嘻嘻的在群里和他装不认识，跟他着招呼。

    【CV花卿：新人好！给调戏吗！！】

    屏幕对面的顾程白抿着唇勾起弧度来，飞快地在群里回复了一句话，并艾特了她。

    【城白：乖。别闹。@CV花卿】

    对待花卿的特殊性可见一斑。

    群内姑娘有悄悄问的，也有心底好奇没出口的。

    花卿从唇齿间漏出笑意，捧着手机咬住下嘴唇，嗤嗤地笑起来。

    *

    而现在——

    花卿盯着电脑上的那三行文字，内心起退堂鼓来。

    要是万一顾程白拒绝了她……

    这个后果她完全没办法想象。

    但是。

    偏偏《心动》这个作品，她喜欢的不得了啊……

    考虑到作品的还原性，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她都会想去找顾程白的。

    花卿认命地闭起眼眸。

    再睁开时，拿起手机在屏幕上敲了一段话发送了过去。

    【CV花卿：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