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妾绿萝的病
顾镜离开魏云山后, 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她自从来到这千年之前就一直和萧铁峰在一起,可以萧铁峰把她照顾得很好。
如今萧铁峰已经娶了别人, 他去照顾别人了,和自己没关系了。
她只能在这个年代自力更生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一只黑皮袋子,不至于穷困潦倒。
顾镜先在袋子里搜罗了一番, 幸好还有一些银子,她拿出银子来做盘缠,住店尖吃饭的, 日子倒是也能过。
如此约莫行了七八日,她来到了一处城市,比之前所知道的诸城要繁华许多, 街面上的建筑看着也大气富贵,各种叫卖之声此起彼伏,人流络绎不绝。
她听了下,知道这是一处叫“并州”的地方。
并州, 好像这个名字听过, 仔细想了想,是那次在萧铁峰在店里吃饭, 遇到几个外乡人, 他们嘴里就到什么并州啊吴王啊还有碧玉玲珑盏。
看来自己竟然来到了这什么吴王的地盘?
不过她其实也不关心这王那王,她只是想着远离魏云山, 离开萧铁峰, 当一名逍遥自在的神医。毕竟如果距离魏云山近了, 哪天碰到的话,岂不是尴尬?
幸好如今的她早不是当初刚穿过来的傻帽了,熟悉了这外面的风俗习惯的她,先住在一家客栈听了下,之后取出银子来,租下一处门面,准备行医济世。
经过这些日子来自己的各种试验,再配合让萧铁峰帮自己造的各种用具,她已经可以利用古代的各种药材来治疗疾病,并不一定非需要从黑皮袋子里拿出药品来了。
这样的好处是她可以尽可能地降低周围人对她的怀疑。
如此一番周折,她终于选定了店面,又稍作装修,弄了一些放药材的那种格子柜充门面,又放了一挂鞭炮,算是走马上任了。
只可惜,在魏云山风生水起的顾大仙,来到这繁华的并州城,开始时竟然无人理会。
她倒是也不着急,反正店铺已经开起来了,慢慢地总会有人来,信誉是需要逐渐积累的,不能一蹴而就。她是个女人,又年轻,不受人信任很正常。
于是她开始营销推广,表示头三天病人不要钱。如此一来,自然有些舍不得银子的不得已找她来看,她挥笔写方子,药到病除,患者纷纷表示这个女大夫其实也不错。
有了初步的口碑,她继续低价折促销活动,患者渐渐多起来。
如此过了那么半年,她已经是并州城里有点知名度的医生了,总是有穷苦老百姓看她价格便宜来找她。
这一日,她在隔壁食店买了份丁香馄饨,又去对面店里要了一些炊饼和灌藕,并一份煎白肠,坐在自家柜台前吃得香美。要不她有先见之明呢,选了个众多食店云集的铺子,有病人的话就看病,没病人的话就可以吃吃吃了。
正吃着,就听到隔壁卖丁香馄饨的摊位上传来议论之声。
“那个什么河南洛家的,也实在是倒霉催的,听他家里藏了个什么神药,可以治百病,结果这次吴王的妾绿萝病倒了,吴王直接又把他给招来了。”
“怎么叫倒霉呢,或许人家那神药直接给妾治好了病,从此后就飞黄腾达了!”
“噗,什么飞黄腾达,现在世道这么乱,吴王又直接和燕京城里的那位干上了,这一个弄不好,没准直接就咔嚓了!”
造反这种事,毕竟是脑袋挂到裤腰带上,成了自然是好,不成的话还不如他们这些老百姓来得滋润。
着间,那人还做了一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你们啊,可是没看明白这里面的事儿。”众人正得热火朝天,旁边一个头戴黄巾的人,摇头晃脑一脸神秘。
“这里面有什么事儿?愿闻高见!”众人纷纷望向此黄巾男子请教。
“呵呵。”黄巾男子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馄饨碗,这才慢条斯理地道:“难道你们没听过萧出云这个名字吗?”
“萧出云?”
大家伙轰的笑了。
“那自然是听过,谁能不知道他,那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只可惜后来力保卫王登基,卫王骤然病逝后,他竟然也得了暴病丧命!”
“是啊,可惜啊,若不是他就这么死了,天下必然是另一番局势了!”
众人口中所的卫王,其实是现在这位吴王的同胞哥哥。
“所以我,你们啊,消息终究不灵通。”黄巾男子一脸得意。
“怎么个意思?难道这件事和萧出云有关系?”众人惊讶,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关系?
黄巾男子至此越发晃头晃脑下来,轻咳一声清了清喉咙,这才道:
“其实当初萧出云并不是暴病丧命,而是中了毒,奸人给他下了毒,他这些年一直躲到山里去寻求解毒之法,毒解了后,又恰遇吴王,吴王三顾茅庐请他出山。”
“竟有这等事?”
众人大惊。
“那是自然,要不然吴王怎么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造反呢!”
“可是……萧出云是啥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见过啊?”
黄巾男子轻咳了声,他哪里知道啊,他也是听的而已,不过此时自然不能怯场,故作高深地道:“过一段时日,想必你们就知道了。这种事情,自然是只有消息灵通的才知道。”
大家恍然,纷纷露出敬佩之色。
顾镜这边的馄饨吃光了,炊饼和灌藕吃没了,故事也听完了,心里的疑问却大了。
这不是河南洛家的神药吗,还有那妾绿萝生病了,怎么突然就跑题万里到了那什么萧出云?
顾镜不关心这天下谁做主,她只操心神药是什么,妾得了什么病——没办法,这才是她的本行。
擦了擦嘴,她跑过去搭讪旁边食店的老板娘:“王婶儿,河南洛家是什么啊?神药是什么啊?”
王婶最近经常被顾镜这位女大夫光顾生意,彼此倒也算相熟,便向她科普一番。
“河南洛家是北方的大家族,听这家有很多地,很多钱,也有很多当官的。”
“哦,就是有名望的家族。”
“对对对。听啊,这河南洛家的公子,四年前得了一个什么神药,可以治百病。”
“天下间竟然有这么神奇的药?”
“这哪知道,我也是听人的,就是大家伙都传,那个药连死去产妇肚子里的孩子能都救活。”
“……这样啊?”
为什么这个事儿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听这位洛家公子得了两粒神药,洛家的老爷当初高热不退,眼看就要不行了,吃了一粒这神药,马上起死回生了。”
“……还有吗?”
她越听这故事越觉得……这神药好像就是她的青霉素药片。
当初她的那板青霉素药片,其实已经丢过两粒了,一直不曾复原,后来她又留下三片给了萧铁峰,萧铁峰显然并没有用上,所以她的青霉素药片等于少了五粒。
可是就在上个月,当用完的青霉素药片重新在黑皮袋子里被复制出来后,新的那一板竟然只少了四片。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有一个药片被用掉了。
是之前自己丢掉的那两片,还是给萧铁峰的那三片?
想到萧铁峰,她不由轻叹了口气。
不过很快她就告诉自己,算了算了,还是不想他了,男人这个东西得少想,要不然伤肾伤钱。
还是想神药。
鉴于这位河南洛家的公子曾经出现在诸城,且就是她的神药失踪的那几天,她有理由怀疑,洛公子高价收购买走了她的神药,并且收藏起来,终于在洛家老爷高热不退时,用上了一片神药,然后神奇地竟然产生了作用。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吴王的妾病重,这位洛公子被迫拿着神药前来救吴王妾了。
“如此也好,我的青霉素片终于可以只缺三片了。”
她这么喃喃自语道。
当有一天,另外三片也被成功复制出来的时候,她就能知道,萧铁峰定是遇到危难了。
正想着,就见前方人声鼎沸,人们四散逃跑,待细看时,却是一群官兵正在抓人,那人还高声喊着什么“洛家奴仆,一个不留”。
众人听得此言,惊诧莫名,也有好事者,前去听。
“听是神药出了问题,把吴王妾给治坏了……”
“这什么河南洛家的公子也实在是不按好心,竟然拿毒.药来给吴王妾吃,这下子河南洛家怕是整个都要完了……”
顾镜听着这话,开始时还有些懵,后来骤然间明白了。
青霉素是一个神药,但青霉素可能导致药物不良反应,严重的过敏性休克甚至会危及生命。但是她手中的这个青霉素片并不是青霉素原型药,而是第三代青霉素药物,也就是母核结构带有与青霉素相同的β-内酰胺环,制药工艺已经和原型药完全不行,真正的药物过敏已经大幅度减少。除此,青霉素过敏根据某些理论研究,好像也和药物中的杂质有关,而她手头的这个质量高杂质少,这种在欧美国家都是不需要皮试的。
这也是她敢大胆在古代运用这个药的原因。
当然了,几率很低,并不意味着完全不存在。
她自从来到古代,利用青霉素药片无往不利,至今还未遇到过敏,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倒霉催的河南洛家碰上了?
怎么坏事都让别人赶上了……?
这古代医生必然不知青霉素过敏为何物,既然不知病因,他们自然无从下手。人命关天,救人如救火,当下顾镜不敢犹豫,连忙提起药箱子,直奔吴王的王府。
到得吴王府邸前,却见这里重兵把守,已有众多士兵押解着一批人走出来。
眼望去,也是凑巧了,为首的那个颇为眼熟,就是四年前她在诸城见到的那位身穿白衣绣花的公子。曾经风度翩翩的洛公子,此时被人用长矛押着,头发凌乱,白衣脏污,好生狼狈。
洛公子此时是一脸的不甘心,他口中还叫着:“吴王殿下,这确实是神药,可绝不敢用假药欺蒙殿下!这神药可曾救我父性命,那是药到病除啊!”
然而根本没人听他的,那提着长矛的士兵直接凶狠狠地戳了洛公子一下子,洛公子险些栽倒在那里。
而在洛公子押解过去后,又见一群大夫,五花八门的各种大夫,纷纷提着药箱,在吴王属下的押解下往吴王府中而去。
顾镜恰见那群人中有一个认识的,当下赶紧凑过去:“陈大夫,我也过去看一眼。”
陈大夫和顾镜其实也是不不相识,开始的时候根本看不惯顾镜一介女流竟然来开医馆看病,颇多误解,后来因有个病患险些误诊,幸亏顾镜指出,这才避免大错,从此后陈大夫和顾镜成了忘年之交。
陈大夫见顾镜竟然过来了,脸色顿时变了,趁着旁边的士兵根本没注意,赶紧声提醒她:“你来做什么,赶紧走,赶紧!”
顾镜忙道;“不是吴王妾病了么,我想帮着一起看看,或许我有办法。”
谁知陈大夫着急起来:“那吴王妾已经病了十几日,请了不知道多少名医,哪可能随便你过去就看好的,如今听是被洛家下了毒,更是不好了。你赶紧走,这若是治不好病,仔细性命不保!我们是没办法了,少不得进去硬着头皮撞撞运气。”
“我或许有办法。”
然而陈大夫显然是不信:“别别别,你还是赶紧走,你还年轻,他们不会想到捉你去看病!”
而就在这个时候,吴王府的一个头目注意到了顾镜这边,呵斥道:“干什么的,嘀咕什么?你是什么人?”
顾镜迈前一步就要:“我是大夫!”
可是陈大夫却抢先一步:“她是我闺女!”
吴王府头目疑惑:“到底是大夫还是闺女?你们偷偷摸摸一脸贼像,可是干了什么坏事?”
陈大夫忙好声好气地道;“李爷,这是我闺女,我是大夫,我闺女自然也觉得自己是大夫,可她年轻,医术不行,根本不会看病。”
顾镜冲过去;“我会看病,让我跟着我爹进去。”
——竟然片刻间认了一个爹。
李头目看看陈大夫看看顾镜,挥挥手:“行行行,进来!”
顾镜如愿以偿,松了口气。
如果这是青霉素过敏,她必须过去看看,毕竟因为她带来的青霉素导致过敏从而害了人,那她这辈子都会愧疚。
而陈大夫则是唉声叹气,无奈摇头。
他是真心盼着这年轻的女大夫能逃过此劫,怎么这孩子跟傻了一样,非要凑这个热闹呢?吴王那是什么人,和皇上对着干的人,吴王可不怕杀人,他一不高兴可以把大夫都杀个精光。
当下众人各怀心思,进了这吴王府邸。
顾镜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富贵人家的宅邸,只见里面亭台楼阁月牙门,花草假山大画壁,真叫一个气派,和她之前游览的颐和园之类的差不多。
顾镜东张西望,研究着这边的建筑。
陈大夫无语至极,心拉了拉顾镜的袖子:“去了那里,就你是我闺女,叫陈镜,知道?别漏了嘴。”
顾镜忙点头:“好,我记住了,陈静。”
话间,他们进入了一处回廊,被交接给一个女管家模样的,女管家神色有些焦急,带着他们往里走,口中催促着:“快些,可不能耽搁了!”
众大夫们听了难免心情沉重神色紧张,慌忙迈开步子前往王府的后宅,快步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来到了一处别苑,里面景致比起外面更添不知道多少风光,外面把守的士兵比起别处也挺拔许多。
顾镜和陈大夫连同其它大夫犹如被赶着的鸭子一般,进了这别苑,来到了一处廊檐下。
“绿夫人病重,诸位请进来为绿夫人把脉,吴王已经下令,若能救绿夫人者,必有重赏。”
大家面面相觑,神情沉重,鱼贯而入,前去诊治绿夫人。
顾镜率先一步跟在陈大夫身边,努力往里挤。
其他大夫见此情景,不免好笑,又觉笑不出来。
这分明是送死的事,这姑娘是不是傻,竟然以为是发钱呢?
那女管家看了看顾镜,皱眉,当下随手指点了几个大夫:“这位大夫,这位,还有这几位,先进来。”
顾镜自然知道众人对自己的看法,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见这女管家根本不点自己,真恨不得直接闯进去。不过她也明白,这里可不是现代社会,这是封建社会,皇权至上,而这位吴王可是前天子的孙子,如今造反抢皇位的头头,在这样人府邸里可不能冒失,要不然分分钟没命,是以只好按捺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轮到顾镜和陈大夫进了那内室,却见里面帷帐重重,香气阵阵,还有各年龄段的美貌侍女伺候在旁边,这一个个都是神色沉重面带焦灼。
旁边的侍女掀开帐子,里面伸出来一只纤细柔弱的手,李大夫把脉。
顾镜见那双手上仿佛有细汗,并有红疹,便就着那点掀开的帐子,踮起脚尖往里面瞧,只见那女子应该是昏迷过去了,面色很是苍白,再侧耳倾听,可以感觉到女子现在呼吸急促窘迫。
这应就是青霉素过敏的症状了。
她正待要话,那女管家已经拧着眉,盯向顾镜这里:“这位姑娘,先出去。”
让她出去?
顾镜有些不甘心,干脆上前:“这位姐姐,夫人的病症,可是用了河南洛家的神药之后所得?”
女管家疑惑地道:“是。”
顾镜忙道:“能否让我一试,这个病症,我或许知道解救之法。”
青霉素过敏可大可,现今并无可用西药,她只能尽力而为,用中药来缓解症状,是以不敢把话大,免得招来祸端。
那女管家皱眉,审视地望着顾镜:“你可有把握?”
顾镜无奈,只好道:“并无,姑且一试罢了。”
女管家默了片刻,才道:“你先出去。”
顾镜见此,知道自己这是不被信任,也只好先出来。
左右看那位绿夫人过敏情况不算太严重,姑且观察下,也看看其他大夫如何处置。
很快他们这些大夫全都被召集到一处厅堂,那厅堂上,正中央坐着一位年纪约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穿蟒袍,头戴金冠。
“你们都是大夫是?”他人长得不错,可惜一开口就是草莽口味。
“是,我等都是大夫。”众大夫慌忙点头称是。
“若能治好绿夫人者,本王重重有赏,若绿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本王直接要你们脑袋!”吴王瞪着眼,这么道:“无论是哪个来治,只要绿夫人有个万一,你们统统都得死!”
众大夫听得头皮发麻,两脚发软,其中一个李大夫道:“吴王殿下,绿夫人这是惊吓过度,致使心气虚损,怔忡而自汗,应以猪腰子煮至一盏半,细切加入人参半两,当归半两,细切,同煎至八分,吃腰子,以汁送下,如此病症可除。”
李大夫得摇头晃脑,可惜很快被另一位胡子头发雪白的胡大夫给否决了。
“吴王殿下,以鄙人看来,这是肝胃不和,气血两亏,致使面色晄白、头眩耳鸣、心悸短气、倦怠乏力,应以补气血为先。”
如果是平时,他们不会轻易推翻别人的结论,毕竟有个面子情在,都得留几分脸儿,可是现在,谁如果误诊,治不好这位绿夫人,怕是大家伙都遭殃,是以谁也不客气了,各抒己见。
“不不不,胡大夫,您虽是老大夫了,可是鄙人却不敢苟同……”
“吴王殿下,鄙人以为是气滞血瘀……”
“吴王殿下,面色不华,头晕心悸,气短,形寒,需用八珍汤……”
“吴王殿下,以可之间,此乃痛经之兆……”
“吴王殿下,草民觉得,这怕是有喜了!”
各种各样的原因,五花八门,纷纷抛出,多种方子也一个个地往外冒。
吴王殿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会儿听着是气滞血瘀,一会儿听着是气血两亏,一会儿听着是来月经了,一会儿又听着是怀孕了,一会儿又听着是受惊了,一会儿又听着是着凉了……
他终于拍案怒道:“都给本王闭嘴!”
众大夫顿时鸦雀无声,瑟瑟发抖,他们感觉到了脑袋很快不属于自己的痛苦。
“你们选出一位来,开方子,治病。治好了,重金百两,治不好,全都死。”
是黄金还是死亡,这里有十七个大夫,这是一道十七个备选项的单项选择题。
众位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衡量着该选谁去治病。
顾镜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她站出来道:“我来。”
她这一,众人都疑惑地望向她,然后大家伙纷纷摇头。
“她怎么也跟着来了?”
“她医术不行!”
“女人当什么大夫,还这么年轻!”
年迈的胡大夫摇头叹:“顾大夫,不行啊,我们不能把大家伙的性命交托到你身上。”
其他人纷纷道:“的是,万万不能,我看还是胡大夫你来?”
也有的毛遂自荐:“诸位大夫请听我一言,我的方子想必有效,还是我来……”
就在这一片纷杂中,吴王审视着顾镜,冷道:“这是谁,怎么有个女人?”
旁边的女管家忙恭敬道:“这是陈大夫的女儿,叫——”
回头看顾镜:“叫什么?”
顾镜连忙道:“女子名陈镜。”
女管家这才继续道:“她叫陈镜,是跟着陈大夫进来的,奴婢想着这是个女子,若真要诊治,倒是方便一些。”
吴王摸了摸带着短须的下巴:“得在理。”
一时又问顾镜:“你刚才自告奋勇要为夫人治病,可是有对症之法?”
顾镜当下朗声道:“女子对这种症状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
包括陈大夫在内的其他大夫纷纷冷汗直流,吓得不轻,他们恨不得赶紧把这个冒失的女人给拉回来,只是略知一二而已,你竟然敢冲上去要治病?
不不不不他们要赶紧选出一个人来,随便选出一个来都比这个女人靠谱!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所有人把眼神逼向陈大夫:你家“闺女”你赶紧拉回来。
陈大夫在众人的眼神威逼下,长叹一口气,上前心翼翼地道:“闺女,这事儿你怕是不行?”
谁知道他刚完,就听吴王在那里瞪眼睛了:“她不行,她为什么不行?你是她爹吗?!”
吴王其实是不悦的反问,然而他这一问,还真问到了关键。
陈大夫不是顾镜的爹,他心虚,面对威仪四射的吴王,他不敢昧着良心自己是顾镜的爹。
“这,这你看?”
陈大夫忐忑不安地看顾镜,拼命地以眼神示意,他希望顾镜自己承认自己不行,赶紧撤了,别连累大家伙。
要不然真万一治不好,大家伙都能把她吃了……不对,真有个不好,大家伙都死了。
然而顾镜却对陈大夫笑了笑:“爹,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陈大夫听顾镜这么,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
其他众多大夫纷纷脸色难看地瞪着陈大夫,如果不是他多事,把这个女大夫给带进来,他们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这么一大群大夫,就是把那个叫嚷着“夫人这是有喜了”的大夫推进去治,怕是都比一个年轻女大夫要胜算大!
顾镜此时根本没理会那群大夫怎么想的,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出这个头,其他大夫都只有耽误病机的份儿,当下上前,抱拳对那吴王道:“吴王殿下,我若不能治好绿夫人,自然是任凭处置,我若能治好绿夫人,不知道可否饶了诸位大夫?”
吴王道:“那是自然。”
“不知道连那河南洛家公子,是否也一定可以免罪?”
吴王挑眉,细看了顾镜一眼,最后还是点头:“可。”
顾镜深躬到底:“谢殿下,我定竭尽全力医治夫人!”
然而顾镜的这一番话,却是更惹来众位大夫的苦不堪言。
他们只怕顾镜来治,他们会死得更快啊!
年轻人心是好的,奈何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吴王却丝毫不知道这群大夫心中的苦,他望着顾镜,颇为赏识:“本王就喜欢像你这样有胆识的女人,你现在赶紧去给绿夫人治病,治不好,本王就要你项上人头。”
顾镜忙拱手:“是。”
顾镜过去内室准备救人,身后一群大夫神情那简直是如丧考妣。
完了完了全完了,这下子可算是死定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并州城行医一辈子,最后竟然会死在这么一位年轻女大夫手里!
顾镜当然心里有算的,现在距离这位绿夫人吃下神药怕是有一些时候了,既然这位绿夫人还没死,可见不是严重快速的过敏,那救过来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再了万一治不好,她就想办法开溜,把自己的袋子先藏在个隐蔽地方,然后往袋子里一钻,也许能逃过一劫。
想归想,她自然是要尽力而为,当下连忙进了内室,让绿夫人平躺下来,给她身体保暖,同时拿出了自制的淡盐水请她大口饮下,又让人开窗透气。
底下人听要开窗子,脸上便有些迟疑,她们唯恐绿夫人受冷。
不过顾镜却一个眼神过去:“耽搁了救绿夫人,你们担当得起吗?”
大家伙顿时不敢迟疑,纷纷按照顾镜的吩咐来做。
如果真出事,那就是顾镜的责任,不是她们的。
顾镜继续观察这绿夫人的情况,只见她身上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不过体温和脉搏呼吸等情况良好,所幸她过敏反应并不严重,毕竟只是一片青霉素药片而已。如果严重的话,按理应该注射盐酸肾上腺素,以及地塞米松等。若是那样,她也无计可施了。
不过现在绿夫人情况不严重,她先开了一个方子,用来消除过敏反应,方子为防风,蝉衣,当归,荆芥,苦参,苍术等,这个中药方子之前顾镜在书中看到过,是可以抵抗青霉素过敏的中药,另外又开了一个方,用来祛除皮疹反应,为生石膏,金银花,生地和栀子等。
两个药方开出去后,她心地护理病人,让她放松身体,又在大脚趾上点刺放血,针灸刺激,通过按摩等手法来让她呼吸平稳。
这王府里就是不一样,很快她开的方子已经熬成了药,旁边侍女伺候着绿夫人喝下。
此时绿夫人的呼吸已经平稳,脉搏心跳都尚好,顾镜继续观察。
如此过了两三个时辰,绿夫人身上疹子褪去,其他过敏症状也逐渐消退,她呼吸平稳地躺在那里睡着了。
顾镜松了口气,之前那位女管家,原本对顾镜充满疑虑的,此时也是松了口气,忙去向吴王回禀了。
吴王听闻自是大喜,连忙过来查看,却见绿夫人虽然脸色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娇艳,但也没有之前那么惨白,身上红疹已退,也不再像最初那般呼吸窘迫了。
顾镜恭声道:“我已经写下两个方子,还是须要照着这个方子吃上两日,方能除根。”
吴王望向顾镜,眸中有欣赏之意:“你一介女流之辈,又如此年轻,竟然有这等高明医书?本王爱妾,这是患的什么病?”
顾镜笑道;“这不是病。”
吴王纳罕:“不是病?”
顾镜撒起谎来面不改色:“以女子之见,这怕是吃了什么大补的神药,虚不受补,才出现这般症状。”
青霉素过敏=虚不受补,好像也得过去?
如此一来,她就至少解救了那河南洛家的公子。虽然是他擅自弄到了自己的青霉素药片在外面瞎逞能,可是自己终究不想因为自己的药片而使得别人遭殃。
吴王恍然,恍然之后,对顾镜越发敬佩。
顾镜趁机提出释放那群大夫和洛公子的事儿,吴王欣然应允。
当下那些大夫被召唤过来,吴王黑着脸,盯着他们瞧。
这群大夫并不知道绿夫人已经被救,此时见吴王黑脸,吓得两腿发软,有的不争气的还甚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看来这下子必死无疑了。
吴王杀人很可怕的,他们也不是没听过,不曾想今日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做了刀下鬼。
所以的人都把责备地目光悄悄地射向陈大夫,都怪你陈大夫,好好地把那个什么女大夫弄到吴王府里来,这下子惨了?!
吴王轻咳了声,开口了:“诸位大夫——”
他话还没完,众位大夫齐刷刷跪下了:“吴王饶命!”
这下子倒是把吴王略惊到了,他诧异地望着众位大夫:“饶命,你们已经被饶命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啊?”所有的大夫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吴王大手一挥:“走,别在这里碍本王的眼!”
众人腿软,理解无能。
旁边的女管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解释道:“陈大夫已经医好了我家夫人,诸位大夫可以请回了。”
陈大夫?
众人的大脑足足反映了一盏茶时间,才想明白,陈大夫是哪个。
顾镜进来的时候是假冒陈大夫的女儿,所以女管家所的陈大夫就是顾镜?
顾镜,就是那个年轻的女大夫顾镜,她真得医好了绿夫人?!
众位大夫在被赶出吴王府后,心中依然是震撼得不出话。
足足走出一条街,终于那位最老的胡大夫:“她真得医好了?”
另一个大夫也是震惊不已:“竟是她救了咱的命?”
陈大夫摸了摸胡子,严肃地:“我这女儿,实在是医术高明啊!”
受了一场惊吓,莫名多了一个神医女儿,这感觉不错。
陈大夫此话一出,其他大夫齐刷刷地望向他。
“她到底怎么治好的?”
“这到底是是什么病?”
“她这医术传承自何人?”
一堆问题向陈大夫砸来,陈大夫直接傻眼了……他,他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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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镜因救了绿萝,得了不少金子,直接都装到了自己的黑皮袋子里藏起来了。吴王现在对她颇为赏识,看那样子有心留下她当个医女(还是妾??),她当然拒绝了。
这位吴王看上去像个土匪头子,不过人倒是话算话,见她要离开,也不强求,只务必医治好绿夫人才能走。
这几天顾镜干脆就留在绿夫人身边,研究她之前的病症,这才发现原来最初绿夫人之所以需要神药,竟然是得了妇科疾病。
这就好办了,她的专长,赶紧开药,治病,没半个月,绿夫人恢复如常。
绿夫人自然对她感激不尽,和她相处得已经是情同姐妹了,把自己的首饰分享给她,还给她做好衣裳。
“我终于要成为他的妃子了……”绿夫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感慨。
“恭喜你。”顾镜大约知道古代的规矩,像绿夫人这种妾出身,能成为吴王妃,那一定是质的飞跃。
“你不留下来看我的婚礼吗?”绿夫人面对顾镜,有一种面对救命恩人的依赖感,她妩媚地对着顾镜笑,还眨了眨眼睛。
“我很想,不过洛公子,他要离开了,我错过了他的车队,就没车可搭了。”
因为顾镜救了洛公子,洛公子自然感激不尽,跑过来不知道感谢了多少次,慢慢也就熟了。她听洛公子要离开并州,正好她在并州也呆烦了,正想离开并州去见识下外面的大千世界,于是好了,她跟随洛公子离开。
她其实是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毕竟一个弱女子,纵然有神器相助,自己一个人跑来跑去也不太安全,有个自己救过性命对自己感恩戴德的洛公子保护着,就能放心得吃香喝辣畅行无阻了。
“来也是。”绿夫人有些遗憾,不过她也知道世间没有完美,于是很快也转了心思,沉浸在即将成为吴王妃的喜悦中了。
“这次我们成亲,萧出云会来并州参加我们的婚礼了。”绿夫人想起来萧出云,笑了笑,这么。
“那是谁啊?”那个传中的萧出云?
“嗯,他是个很好的人。”绿夫人对萧出云是很赞赏的:“当初吴王殿下为了请他襄助,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我也跟着吴王过去一番哀求才服了他。”
“额?”顾镜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关系。
“我和他是昔日好友。”起以往,绿夫人叹:“我以前其实是卫王身边的女护卫,是萧出云一手带起来的。”
顾镜听得略惊,心绿夫人这么娇滴滴的人物,竟然以前还是女护卫?不过她也是稍微诧异一下罢了,毕竟这些事和她也没关系。
绿夫人也觉得自己多了,忙笑了下。
“你明日就要启程了,需要什么,尽管,我都给你理妥当。”
“好,那麻烦夫人了。”既然绿夫人都这么了,顾镜也没客气,当下要钱要饭的好生一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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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铁峰回到并州后,先进王府见过了吴王,当晚又去郊外安顿兵马,到了第二日晌午过后才进城去参加吴王的婚礼。
进城的时候,他的马车正好和河南洛家的车队迎面而过,他不免想起,当年顾镜丢失的那两片丹药。
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他纵马前行,来到了吴王府邸,这个时候婚礼已经举行大半,却见鞭炮声声,欢笑连连,整个府邸到处挂满了红锦,好生喜庆。
他肃着这一张脸,径自往正厅走去,一路上有人认识他的,看到之后纷纷敬畏不已。
他也没太理会,进了后院,去见吴王。
新郎官的吴王一身喜服,见萧铁峰——萧出云回来,当即上前:“我早让你过来并州,你偏不来,若不是这次我和绿萝成亲,你是不是还不来?绿萝了,必须你也来做见证。”
萧铁峰看吴王一脸喜色,当下也上前恭喜。
吴王拉了萧铁峰,一起参加酒席,酒席之上原本人声鼎沸,此时见了萧铁峰,也都无声,纷纷上前战战兢兢地拜见。
他曾经是大昭国最让人闻风丧胆的煞神,没想到几年之后,大家依然对他如此顾忌,比害怕吴王还怕。
酒席行至过半,萧铁峰望着这满席宾客,还有那明晃晃的红锦,不由得问身旁的吴王。
“绿萝已经陪伴在殿下身边多年,为何忽地要办个婚礼?”
依他想法,早就在一起了,犯得着多此一举吗?
吴王已有七分酒意,听闻,举杯笑,望着他摇头叹息。
“你啊,终究是不懂女人心思。”
“女人心思?”
萧铁峰皱眉,女人是什么心思?
吴王饮下杯中酒,笑道:“成亲这种事,总该有个礼节,有个仪式,唯有经过了这一件,女人才觉得,她是真得嫁给你了,不然她总觉得不踏实。男人也许不在乎,可是女人在乎,她既然在乎,你如果不满足她,她嘴里不,其实心里也许会记恨你一辈子。”
萧铁峰听得此言,望着这满厅的喧嚷热闹,突地就想起,当年在魏云山上顾镜主持得那场婚礼。
当时他们远远地站在山村之外,看着不远处的灯火通明,她眼神中曾有一瞬间的迷离,那个时候她,原来人世间的婚礼是如此的热闹。
他也曾,我们也举行一场婚礼,可是她没必要。
是不是她嘴上没必要,其实心里还是渴望的?
旁边的吴王见萧铁峰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当下忙问:“这是怎么了?”
萧铁峰艰难地深吸口气,语气微颤:“没什么,或许是之前的旧伤发作了,胸口泛疼。”
吴王听闻,摇头叹道;“我早让你回来,你非不听,我可是知道一位神医,还想让她帮你看看。”
萧铁峰皱眉:“神医,什么神医?”
吴王满脸遗憾:“你不是一直找一位神医吗?虽然你找的神医姓顾,而这位姓陈,不过好歹也是神医,况且这也是一个女神医。”
“女神医?她做了什么?”
吴王当下道:“这次绿萝病了,我听河南洛家有一个神药,便命人取来,谁知道绿萝吃了那神药后,竟然病情加重,多亏了这位女神医!看她年纪轻轻,不曾想竟然有这般神通?”
萧铁峰听着这话,忽而心中异样,忙问道:“她姓陈?”
“对啊,姓陈!”
“她长什么模样,有多高?口音如何?”
“长得嘛,倒是好看,就是不像我家绿萝那么好看,个子高高的,比绿萝要高这么多……至于口音,咦,口音倒是和你有点像!”
女神医,高个子,和自己相似的口音……
萧铁峰心口处砰砰直跳,他一下子攥住了吴王的胳膊:“她现在——在哪里?!”
吴王顿时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萧铁峰,当下大惊:“她,她走了啊!”
“走?去了哪里!”
“去,去……”吴王想了想,这才道:“好像是跟着洛家的车队离开了……”
谁知他这话刚完,萧铁峰已经犹如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他眼前了。
“这,这是怎么了?”吴王殿下摸了摸他的胡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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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铁峰咬着牙,策马奔驰。
他已经顾不上满街道的人群,他的快马跨过街道上的摊贩,越过那半人高的车马,直接奔向城门方向。
街道上顿时鸡飞狗跳,惊呼连连,不过当人们知道这位骑着快马经过的是那萧出云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噤声了。
萧出云的名声,他们没有人不曾听过。
萧铁峰快马狂奔来到了城门前,守城者初时不曾认出,上前阻拦,萧铁峰一鞭挥出,那守城者直接飞出。
他在魏云山时,是人所共知的老实厚道人,厚道到几乎有些傻的萧铁峰。
可是出了魏云山,他就是那个曾经让这个天下为之震撼的大煞星。
他要做的事,天下间就无人能够阻拦。
更何况,此时,也许已经奔驰在官道走向遥远地方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牵挂了四年的人!
也许是她,也许根本不是,可是他再也无法容忍一丝错过她的可能。
哪怕有一丝希望,他就绝不会容许自己错过。
风声在耳边呼啸,马蹄在那古老的官道上仰起沙尘,萧铁峰压低了身子,夹着马腹,压低眉,眯起眸子望着前方。
别人,顾镜是在仙界学过法术的,来到人间普度众生的。
他不知道,这样的顾镜,是不是终究和自己无缘?
魏云山的那一场错过,是人为,还是天意?
若天意就挡在他面前,让她最终和自己分离,永不能相见,他就该接受这样的命运吗?
狂劲的秋风中,豆大的汗滴自他额间滑落,落到他的眼中,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半生血腥,已别无所求,只求能得她终身厮守,怎么就这么难?
这么想着间,就在前方那沙尘漫天的官道上,他终于看到了一队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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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镜原本正坐在马车里悠闲悠哉地啃着干果。
绿夫人实在是个贴心人儿,竟然给她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真是解了她这一路的困乏和无聊。
正吃着,忽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而同在马车里的洛公子,则是拧眉往后面望去,吩咐身旁侍卫道:“去看看。”
毕竟这是通往并州的官道,如此急促嚣张的马蹄声,怕是军情要务?
顾镜也是有些纳闷,便扒开窗帘探头往后看,结果一看之下,惊呆了。
尘烟滚滚中,强劲的骏马高高扬起有力的前蹄,男人墨黑的衣袂连同那飘逸的马尾在尘土飞扬中挥洒出劲迈的弧度,乌发斜飞间,看不清的是那张曾经熟悉的面容。
一双深到看不懂的眸子锁住自己,仿佛锁住追寻七世的猎物。
萧铁峰。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镜心中涌起一阵慌乱,这种措手不及的慌乱感是她几年来第一次。
她没想到这辈子还会再见到萧铁峰,她也没想过再见到他,自己还能什么?
问一问,你和你老婆孩子是否安好?
而就在顾镜处于这番纠结中时,只那么一恍神的功夫,那黑影竟然自马背上腾空而起,之后便若凌空雄鹰,直飞向顾镜这个方向。
乌发在唇边飞过,劲风在耳边怒吼,顾镜天旋地转。
等她终于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被抱在了那男人怀中。
有力的臂膀强悍地揽住她的腰肢,结实的胸膛丝毫没有任何间隙地紧贴着她的身子,男人灼烫的呼吸就在她发丝间萦绕。
“镜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嘶哑缓慢的男声,一字字地这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