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德济堂在大梁京都锦城是第一大的药商,已经有了百年的历史,德济堂的叶家平日里行事低调,乐善好施,颇受民众称道,但是最近却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
“哎,你听了吗?叶家和崔家婚事吹啦。”
“哪能不听啊,你那件事是真的么?”
“谁知道啊,叶家也是倒霉,当初叶老爷叶夫人船难,如今叶家公子又遇着了强盗,还伤到了那处。。。哎。。。。”
“也不知道谁缺德,传了出来,弄得那崔家也知道了,还退了亲,当真是雪上加霜。”
“你这话的,真不行了也不能祸害人家崔姑娘啊。。”
“诶,你声点!!”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人们起叶家公子叶蕴皆是同情和惋惜,据叶家公子去了羡城收账,后来在去往药园的路上,大概是位置比较偏僻,竟然遇到了强盗,受了伤回了也就罢了,偏偏还是那处男人最根本之地。
虽不知道真假,但是叶家闭门谢客已有几日,原本不信的人都纷纷开始有些怀疑。前几日崔家也退了婚。而最让人咋舌的是还真有羡城的强盗头子站出来,得意地是自己的寨子弄伤了叶家公子,于是这传言便成了言之凿凿的事实。
“你这是不是你传出去的?!”叶仙芝气的声音都抖了,他第一次觉得恨不得这个孙子真的跟儿子一起去了,“你,你为了。。你有没有想过叶家的脸面!”就为了一个男人!叶老太爷头都要疼死了。
“爷爷,我不过是我遇到强盗受了点腿伤,也不知道怎么会传成这样。”叶蕴也觉得头大,他遇到强盗不假,也的确挨了几下子,但是没受什么大伤,只是被抢了些银子。原本想借着由头腿落下了点病根,再求崔家退了亲就罢了,谁知越传越离谱。初初听到,他还有些疑惑,不过他最不喜解释,所以便没什么,叶蕴苦笑,如今歪正着,怕是以后再没媒人上门了,他是清净了,但他爷爷。。。。。
叶蕴抬头看了看气的脸色涨红的叶老太爷,心里愧疚,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一老一少就又沉默了下来。
过来很久,“叶蕴,我对你太失望了!我叶家没你这样的子孙!”
‘嘭’一阵响亮的关门声,叶老太爷生气地走出了叶蕴的房门。
叶蕴叹了口气,坐回桌前继续抄心经。他已经抄了五六日,只为求一个心静,只是始终心乱。
抄了有一会儿,天色近黄昏。门外传来敲门声,“少爷,鎏云公子来了。”
鎏云。。。叶蕴面上一喜。
“请他进来。”叶蕴慌忙把桌上的笔墨收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着。
上官鎏云推门而进带进来一阵寒风,夹杂着莫名的血腥气,一身明黄,下摆缀着不规则的梅花几朵。肃杀的脸色在看到叶蕴的时候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只是喘息声有些大,仿佛刚飞奔了几千里,鬓角微湿,额头还依稀可见汗珠。
“阿蕴。”待气息平稳了些,上官鎏云开口道,他见到叶蕴,只觉得恍如隔世,明明只是不过半月没见,“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房间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连暖炉都只有一个,断断续续的吐着丝丝热气。
“你怎么来了,都快成亲了,医书是不是也荒废了?”叶蕴从木椅上站起,走向门口迎向鎏云,忍住心里的欣喜,声音冷冷清清。
“你不在,我看什么医书,再我这医术,看了也没什么用。你回了京都也没来找过我,现在好了,翅膀硬了,定亲退婚倒是一个都不跟我了是吧。”上官鎏云故作轻松的语气,满肚子的话此时一点都问不出来,只是仔细的看着对面的人身上可有什么伤口。
“没大没,我也算是你哥哥,成亲还要通过你麽。你今天来的可不巧,盈盈也不在,不然就算不能见面,也让你听听她的声音。”
“我不是来见她的,我是来见你的。”
“来看我穿的这么讲究作何,你这红梅花还是刚刚缀上去的么?”叶蕴才不信,瞥了一眼揶揄道,这子老是穿的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纨绔子弟似的。
上官鎏云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脚步往后收了收,撩开外袍遮住了下摆,“你,你那里是真的伤着了?”他的确是不想叶蕴成亲,但若是用这个做代价,他宁愿让叶蕴娶十个八个妾,也好过他受伤。
“嗯”叶蕴看着一脸焦急的上官鎏云,面上依旧冰冷心里却是一暖,但是又有些好奇若真如此他会如何,便起了心思逗弄。
纵然鎏云心里作了准备,一下子听到,他还是觉得仿佛是五雷轰顶,垂下的眼神闪过浓浓的一抹心疼!
“阿蕴,我们找璃儿去,她一定能治好你。”
“鎏云,反正我不准备成婚了,治不治也无所谓的。”
“可是我有所谓。”
上官鎏云脸上的神色阴暗,叶蕴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开这个玩笑,可是话都出了口,总不能承认自己是逗着他玩。便连忙拉了拉鎏云的衣袖道:“鎏云,我伤的不重,我自己便能治好,能治好。”
“真的?你没骗我?”
“嗯!”
上官鎏云第一次见到冰块叶蕴的脸上有了几分讨好的神色,虽然不清楚这是为何,但是听到这里心里宽慰了一点。不过他还是要去找一下苏璃,虽然苏璃是个女子,这些是有些难以启齿,但上官鎏云就是相信苏璃不会拒绝。
“对了,鎏云,你和盈盈的婚期。。。”
上官鎏云心下咯噔一下,如今叶蕴被崔家退了婚,那他也没了和叶盈成亲的理由,但如今箭在弦上,要是他再退婚,那叶家就成了全城的笑话,那样,他该多难过。
可是,如今叶蕴受了伤,他心里是更加不想成亲。
“我娶盈盈,你会高兴么?”
叶蕴对上上官鎏云难以名状的眼神,差一点,他就要不要娶,但是他怎么可以,一个是他的亲妹妹,一个是他,他们若在一起,他就能守着鎏云一辈子,也再也不怕别人会起闲话,这是他再好不过的结局。
“你就知道问胡话,我当然高兴。”叶蕴的冰块脸看不出情绪。
“好,那我回去就定日子。。”你想要的,我能给的,我都会给,鎏云脸上那张扬到极致的笑容,叶蕴瞬时看花了眼。
上官鎏云走了之后,叶蕴呆立在房里,他刚刚看着鎏云的眼神,就差那么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开口。幸好,他忍住了,叶蕴对着空气笑了笑,要是鎏云知道了他的这份感情,以后还能怎么相处,毕竟他就将要成为他妹夫了啊,真好。
连着几日在屋里抄经书,抄完经书再抄药书,听前院盈盈和鎏云的婚期定了下来,叶蕴心里只觉得空空的,蓦地发现宣纸也用完了。第二天清早,趁着街上人少,去墨文轩买了些宣纸,又去茶楼坐了一会儿。茶楼人多嘈杂,叶蕴眉头皱了皱,刚准备起身,突然听到隔壁两人的声音。
“太惨了啊,不过照我那也是活该。”
“羡城的那几个寨子都扎根在那多久了,往日也不见官府去剿啊,怎么那天就突然去了?”
“谁知道啊,听上头来人啦,只盯着那一个白虎寨,整个寨子都烧没了!”
“那寨子里的人呢?”
路人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那还用,都被杀了啊,满满一个寨子啊,一个活口都没留。”
叶蕴愣在门口,突然想起鎏云进来的时候那一阵血腥气,明黄衣摆上的点点红色,原来不是梅花,是别人的残血么。他那天是从羡城赶过来的?叶蕴心里的苦涩缓缓升上了喉咙口,手一松,宣纸从手里滑落,散落了一地。
“爹,羡城的府尹是不是你以前的学生?”
“是啊,咋了?”
“爹,我想去羡城剿匪。”
“鎏云你是不是疯了?不做医官了,现在要去做将军?”
“爹,就当我求你,你答应我这一次,以后你要我从仕我便从仕,要我参军我便参军。”
阿蕴,除了我,别人怎么能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