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与你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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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这个, 我不能答应。”戴漪怔住, 随即回过神来,言辞拒绝。

    修章皱了皱眉,将她抵至怀中,仅一俯首,便能轻易地吻到她。

    “为何?”他的声音低低的,心下竟该死的存着一丝侥幸。

    “我早已心系一个男子。”戴漪仰首, 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何人?”修章抿了抿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

    戴漪眉目如画, 提及那人时, 连唇边都不由自主漾开笑意,“我十三时见他, 便瞧着他甚好。”

    “随后?”修章凝眉,克制住去拉她的手的心思意念。

    当真荒唐。

    “此后, 便想着长长久久地见着他在身旁。”戴漪陷入回忆中,连语气也比往常柔和许多。

    “我还记得,雪地里,他一直为我持伞……与我走过回廊……”

    “够了!”修章低喝一声,猛然转身,快步往前走。

    踩断了不少的枯枝。

    望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戴漪立在树下,有纷纷扬扬的叶子落下。

    “喵呜喵呜~”柔球轻巧地踩在落叶上,过来蹭了蹭戴漪的衣裙,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难过。

    “咔嚓!”

    戴漪缓过神来猛然察觉到不对劲, 祂回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不少的提刀的蒙面士。

    凌焕为了捉自己,怕是下血本。来不及细想,戴漪抱起柔球便一路快跑。

    “修章……你在何处?”戴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跌坐在地,心不断往下沉。

    她不断地回想着方才自己的伤人的话,那个一身墨裳的男子不会出现了罢……

    思及如此,戴漪不觉闭了眼,她认了。

    是死是生,全然交托给天境中的神罢了。

    一阵利剑的呼啸声正迅速地穿林叶,没一会儿戴漪便听见了重物依次落地的声音。

    “别看。”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阻止了戴漪想要睁开眼的念头。

    紧接着他把黑色的绸带再次蒙住了戴漪的眼睛,扶她起身,“跟着我走。”

    “修章——”戴漪轻轻地试探问道。

    那人脚步一顿,沉默了良久,才冷声道:“你心悦之人,危机之时不在你身侧,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

    戴漪咬唇,不知该如何回复。

    蓦地有声响自后头传来。

    “公主,属下救驾来迟,让公主受惊了。”一批人马迅速赶了过来躬膝跪下。

    “罢了,尔等且将行在前头的本公主的救命恩人请到船上一叙,便饶过尔等过犯;如若不然,便自裁罢。”

    闻言,众人忙携着佩刀疾步追上。

    “请公子随在下会面公主。救命之恩,定有重金酬谢。”

    见男子无动于衷,众人不由得犯了难。

    余光间瞥见那公主缓缓踱步下船,慢慢移步接近他,“恩人竟是不愿转过身来让凌罗一瞧么?”

    话音落下,两人的身子不约而同一僵。

    凌罗?是她?戴漪心中跌宕不已。

    凌罗一身华贵的柔羽雀裳长裙,端的是一份高人一等的蔑视众人的气势。

    只见她蓦然扬眉,徐徐地柔声道:

    “方才危难之时多蒙恩人相助,实不相瞒,见恩人身手利落,不由得心生好感……”

    “多谢公主欣赏之意。只是家妻身子不适,得快些送她进皇城就医。”修章淡淡启唇断凌罗的话头。

    凌罗听闻“家妻”二字脸色不甚好看,只是在修章转身时,猛然怔住。

    “如此,更是刻不容缓;恩人如若不嫌弃,大可同乘一船。”她启唇,目光紧紧锁在了修章身上。

    修章微微皱眉,为何她待自己也是那般在瞧着故人似的目光?

    凌罗负手身后,禁不住再度启唇感慨: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相像之人?”

    “公主瞧着在下与何人相似?”修章紧紧抿唇,随即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戴漪的手。

    凌罗呼吸一滞,只见面前的男子纵然是皱眉的样态——更是与祁国的太子殿下相似至极……

    戴漪被蒙着眼,只能保持沉默静静候着周围的变化。

    ——毕竟此处是凌国的地盘,凌罗又带着兵马,她一个不乐意便将自己抛尸河中也不无可能。

    戴漪抿唇,她什么都不怕,除了一点怕的,便是疼,因而她就算是死了也不愿意被浸润在水中或是焚烧在火中。

    凌罗看着修章紧紧握着戴漪的手,不由得苦笑:“恩人与妻的感情倒是鹣鲽情深。”

    “不过是新婚燕尔罢了。”戴漪上前一步,凭着听觉挡在修章身前。

    不管是何物或是人,只要名头在自个儿手上,戴漪都不愿拱手想让。

    “走罢。”修章见戴漪这般护着自己的样态,心下原本的阴郁不由得一扫而空,他紧紧握着戴漪的手,随着凌罗上船。

    凌罗扬眉,原本严阵以待的气势顿时化作温软笑意:“恩人这边请。”

    见戴漪被安排坐在船舱中喝茶,修章再度双手将她的指尖拢在掌心,叮嘱道:“有事唤我便是。”

    “方才公主还未回答,在下究竟与何人相似?”随后,他便出了船舱,踱至凌罗的身侧,问道。

    “是本宫眼拙了。”凌罗的笑意凝滞在唇边,随即摇了摇头。

    空气静默了半晌。

    “对了,敢问恩人,汝妻因何身体不适?”

    “前些日子觉着眼睛有些模糊,眼下倒是一时间看不清东西了。”修章一脸担忧地回答。

    凌罗合袖,指尖在袖內紧紧攥着帕子,心下多了几分算计,“如此,恩人不妨随本宫入了皇宫内,请上御医相诊,比起皇城中那些个庸医来得精妙省事许多。”

    戴漪坐在船舱内悉心听着外头的动静,心不在焉地喝着茶。

    吃吃喝喝勉强地入睡,戴漪好不容易熬到了船靠岸时,已经是第三日的天大亮。

    “公主回来啦!”

    戴漪被修章扶着下了船时,蓦地就听见了岸上的百姓欢呼雀跃。

    凌罗竟是这般受百姓欢迎的?

    戴漪撇唇,不愿细想。

    这段时日她早已习惯了扮演一个“盲妻”的角色,得亏了身边的人是修章,若是旁人要她忍气吞声做个戏子样式,那人怕是不想活了。

    “还有多时可以离开?”戴漪压低了声音在修章耳边道。

    “我本是救你,不料被这劳什子公主缠上,怕是得周旋一阵子了。”修章勾唇,趁着她被黑绸蒙了眼看不见的时机,注视着戴漪的眼中尽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宠溺。

    戴漪不悦地蹙眉,“我怎的听着你的语调倒是颇为愉悦?”

    修章浑身一僵。

    “也对,能受凌国公主青睐,混个驸马当当,从此吃喝不愁,也比得上送我回祁国来得轻松如意。”沉思了许久,戴漪愤愤然启唇,接着甩开修章的手,一把拽下眼眸中的那条黑绸:

    “这劳什子瞎子你尽管当去罢,我才不陪你玩!”

    见戴漪这般赌气的话,修章先是一愣,随即不怒反笑,将她揽进怀中,不让众人看见她的面容,温声安抚道:“可得留心,若是让凌国百姓瞧见了你这般面容,就没凌国公主什么事儿了。”

    这话戴漪爱听。

    她被修章紧紧护在怀里,闷声道:“那你呢,还要送我回祁国吗?”

    修章抚挲着她的云鬓的手微顿,温声反问道:“那你呢,送你回祁国,你可愿嫁与我?”

    戴漪唇边的暖意微滞,“我……”

    “国主有诏,传凌罗公主及这位公子入宫面圣。”有太监自皇宫内出城来相迎,幽幽然道。

    戴漪紧张地揪紧了修章的袖子。

    修章自袖中重新取出一条白绸为戴漪心系上,接着侧过身,冷冷回话道:“家妻在此,我哪儿也不去。”

    凌罗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恩人……这倒是过了,如若不介意,大可请汝妻一同入宫。”

    修章拧眉,想要出声拒绝。

    “去罢,我倒要瞧瞧她到底要如何。”戴漪索性豁出去了,拽了拽修章的衣袂,紧紧贴在他身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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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赐婚?!”

    令戴漪万万不曾料到的是,此番一去竟是挖坑给自个儿跳。

    一时间,凌罗公主被赐婚给一个神秘侠客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凌国。

    亦是传进了祁国忙着纠察的慕容府上的世子爷耳中,不多时,又传进了祁国皇城之中。

    “前些日子倒是查出了那掳走戴姐的人,其有一特征,倒是与几年前掳走世子爷的兵士——有几分相似之处。”探子来报。

    慕容衍敛了眉,坐起身来,厉声喝道:“调查了这几日,便是这些眉目?”

    “属下还发现了这个……”

    探子自袖中取出一物,接着又道:

    “此乃匕首上被扯下来的一丝穗子。”

    慕容衍捻起那丝细穗,蓦地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是凌国人才有的……”

    “世子爷所言极是,此料得是皇家珍品。属下没有弄错的话,因着是咱们祁国每年开春的迎春宴时候,陛下赠与凌国皇子公主们的贺礼……”

    回想着几年前自己从凌国边境的军营中堪堪逃了出来时的狼狈模样,慕容衍便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不知戴漪在那边又是如何的待遇……

    思及如此,慕容衍忍不住地咬牙恨恨道:“竟敢动我心悦之人,实在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