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罗帐共话缠绵-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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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一天在附近参加投标,接到奶奶电话往水城赶, 刚好投标工作结束, 庞傲、林诗、石头都跟来了, 李远航开车。

    费了周折见到奶奶, 问明情况,于乔电话没人接, 又费了口舌前台才放几个人上楼。

    石头跑得最快, 她最先发现露天泳池的戏剧画面。

    肢体纠缠, 乱花渐欲迷人眼,他观看了长达10分钟,才发现穿白色游泳衣的于乔。

    画面里, 他先是发现白色游泳衣最惹眼,继而意识到,和林总在法国买的是同款, 狐疑地多看几眼, 才意识到,细胳膊细腿下狠手的是于乔。

    他穿着棉袄, 冲进温泉区, 慌乱间只从外围下手, 先抱住了碎花大姐的腰, 把她往外拽。

    碎花大姐拉架拉得很无成就感, 里面的三个人纠缠得很紧,她十几分钟内徒劳地拉拉这个,拽拽那个, 结果只让她们越战越酣。惆怅之时,发现屁股被别人抱住,她才回过神来:“你拉我干吗?你拉她们啊!”

    她情绪没收住,用的还是与架几位同样的调门儿。

    待石头去拉那三个人,碎花大姐才想起出去叫人,走出来时,与陈一天一行走个顶头碰儿,她冻得话也不出了,只急切地看着陈一天,用手狠狠指了指温泉区的门。

    三年后,于乔和孙灵君终于报了一箭之仇。

    这一仗,她们完胜了。可是以多胜少,胜之不武。

    陈一天和庞傲充当家长,跟水城的工作人员一起,以最的动静控制了局面,对方表示可以不报警,同意和解,无关人员各自散去。

    剩下一身游泳衣的于乔和孙灵君,红着脸的石头,以及西装革履的陈一天、庞傲、林诗。

    室内温度高,林诗脱掉收腰伞摆羊绒外套,搭在自己手臂上,冷眼量于乔。

    没想到,二人再次见面,竟是此情此景。

    李远航随即赶到,孙灵君接过他递过来的外套,二人没有言语交流,李远航只跟林诗点了点头,护着孙灵君走了。

    石头见状,忙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递给于乔。

    于乔回到室内,因为刚才的斗,让她手心脚心窜火,只披了条白浴巾,也没觉得冷。

    她坐在更衣室长椅上,叉着双腿,双手拄在膝盖上,呼呼喘着气。

    坐姿像刚完渡江战役的将军。

    披上石头的棉袄,就更像了。

    庞傲是几个人里最清醒、最机灵的一个,他挨个看了几个人脸色:于乔呆傻无辜,林诗惊讶莫可名状,石头这个茶壶装了一肚子饺子,想倒又倒不出,陈一天呢,陈一天没有表情。

    他只在刚才跟水城的经理话时,露出职业微笑,庞傲了解,那微笑是很肤浅的。现在,他跟着正常冬装的人站在一起,表情如同蜡像,只在石头给于乔披上棉袄时,他的视线全程跟随。

    庞傲审时度势,了一个电话,工作人员把五楼那扇紧闭的门开了。

    那扇门,于乔和孙灵君试图窥探过,服务员暂不营业。

    不想几个时后,于乔跟着陈一天走了进去,走进门,走过绿植,踏着图案平庸的地毯,走进一个房间。

    石头紧随其后,林诗突然一句:“你等一下!”

    石头以为林总叫他,回过头来,发现林诗是对庞傲的。

    他就继续往前走,走进门,走过绿植,走过图案平庸的地毯,刚想走进那个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石头没了主意,林总在质问庞叔叔,陈总在教训乔乔,唯独他置身事外。

    他进退皆不是,只好无聊地薅盆栽的叶子。

    于乔被陈一天带进房间,一室黑暗,遮光窗帘紧闭,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客房。

    服务员所言不虚,可能真的就是没营业。

    陈一天按下一排灯的开关,屋里却只亮了一两盏。

    一盏在床的正上方,光源微弱,暧昧昏暗。一盏在镜子前,台灯一样的锥形光柱,聊胜于无。

    于乔看见陈一天走近,同时,身上披的棉袄被掀下,陈一天随手一甩,衣服掉在桌子上,又滑到地上。

    还没觉出冷来,肩上就多了一件羽绒服。

    陈一天里面穿了西服套装,羽绒服他穿是短款,刚刚长过西服下摆,可到了于乔身上,就快及膝了。

    干爽的,带着天哥哥的体温,和天哥哥身上的味道。

    于乔双手抓住衣领,紧了紧,顿觉一身温暖,满室安心。

    “怎么回事?又跟人起来。”陈一天给人披上衣服后,退回两步,移开目光,从镜子里看向于乔。

    “天哥哥,我又耽误你事了……”于乔坐在一张床上,披着深色羽绒服,昏暗灯光下,只露出膝盖以下的腿。

    陈一天嫌镜子里一双腿晃眼,再次转移视线,看向遮光窗帘。

    “没有,奶奶给我的电话,让我送钱来,要买什么床垫。”

    一提床垫,于乔顿时来了精神。“她是传销的,专骗老人。忽悠奶奶买她的玉石床垫,两千八一张,还要马上交钱。对了,奶奶,我让她等我……我这就去找她……”着,手上一松,羽绒服滑到床上,她起身往门口走。

    陈一天刚好站在她的去路上,他本来双手插兜。于乔路过他时,他伸出一只手来,抓住她的上臂,那里筋肉初健,手感Q弹,和他记忆中的一样。

    “奶奶在车里,有司机在,放心。”

    床尾到桌子的空间,站下两个人不那么富余。暖气不错,于乔没觉得冷,陈一天已经觉得热。

    他手上一带,把于乔戳回两床中间,感觉空气不那么稀薄了。

    “那你就人家?不是没骗到钱吗?”

    于乔坐回刚才的地方:“她也是矿中的,就是篮球赛咬孙灵君那个。”于乔坐姿放松,表情俨然正义之师,而且是大仇得报、完胜归来那种。

    “那你俩也太虎了。你明年要高考,万一立了案,捅到你学校,吃个处分什么的,高考升学怎么办?”陈一天靠在桌子上,面向于乔,长腿斜支着,双手又插进裤兜里。

    于乔弱弱低下头:“我没想那么多……”

    陈一天语气颇有怨念:“没想那么多,你不想的,别人都得替你想。”

    他尽量稳住目光,盯住她的眉心,余光扫到她的耳廓和鼻梁,坚决不再向下看,裤兜里的手无意识地攥紧。

    于乔穿的纯白色分体游泳衣,正是他送的那套。买的时候没有A罩杯,最是B罩杯,他虽然独自折返店里,总有被盯梢的恐惧,没作多想,付钱包走人,还特地选了个没有品牌LOGO的包装袋。

    没想到这个尺码,于乔穿上量身订做一般。

    刚才的混乱场面中,他被这位少女晃得心神不安,看她披上石头的棉袄,又是安心又是嫉妒。

    思及此处,他又轻轻地踢了一脚地上的衣服。“她咬你你就咬她?狗咬你一口,你就要反咬狗一口吗?”

    于乔据理力争:“她还往温泉池子里尿尿!”到这里,于乔那股侠义劲儿又上来了,她站起来,面对陈一天,呼吸有点急促。

    陈一天噗哧一乐,种种克制破功。

    他边笑边看美少女战士于乔:额前几缕头发半干,脸颊因为骤冷骤热血液流动加速,泛着潮红,颈项和肩膀纤弱又蓄势待发,他不由得想起《红楼梦》里的一个词:“身量未足”。

    这样一想,他又觉痛苦。自己脖子上的枷锁,除了“自作自受”没有其他解释。

    他抖胆正视于乔:“人家尿尿……人家尿尿关你什么事?”到一半,他又半憋不住笑,忍了忍,把话完了。目光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于乔语塞,她确定自己身扛正义大旗,又无奈找不出有力的话,动陈一天这个“法官”。只恨恨地看陈一天。

    陈一天目光已经溜了下去。

    那里尖挺饱满,与她棱角分明的肩膀对比鲜明。虽然不是他见过的另一种波涛汹涌,可偏偏是白色的一套,那种没有大开大合,却又灵动克制的线条,延续至肋骨下突然瘪下去,再略显生硬地舒展,骨盆微微支出来,掩在纯白色的游泳裤下,正是众多对身材有要求的女人梦想中的比基尼桥。

    陈一天脑子里轰的一声,醉酒那夜的记忆纷至沓来,体内一股热流乱窜。

    于乔似感知到,她微微侧身,顿时脸红了……

    这个画面静止了一阵子,不清是几分还是几秒。

    陈一天轻咳几声,揣在兜里的双手松了松,靠在桌子边的身体站直。

    于乔顿时更加紧张,双肩带动双臂收紧,几欲退后。

    陈一天手心全是汗,他觉得呼出的气体灼得呼吸道滚烫,但他的理智回潮了。他伸出手,拾起床上的羽绒服,站在一臂距离内,再次披在于乔身上,于乔缩肩、低头,不太敢动。

    天哥哥突然蹲下身,意欲拉上羽绒服拉链,可汗滑手、心不定,拉链底端的扣都扣不实。

    于乔想伸手帮忙,他哑着嗓子厉声:“你别动!”深吸了几口气,又专注地把两侧拉链往一处合。

    大功告成,拉链拉到顶端。

    两个人俱松一口气。

    陈总样子狼狈,像刚完成一项巨难的设计,看着于乔的脸,埋在宽大的羽绒服里,叹了口气。

    于乔一知半解,她只知道,天哥哥看上去很难受。

    因此,陈一天上前抱住她时,她乖觉地没有动,任由陈一天拢她入怀,又隔着羽绒服帽子扣着她的头。

    隔着羽绒服,陈一天动作克制。虽然是隔靴搔痒,可聊胜于无。他松松地抱着于乔,于乔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前……

    于乔突然了句什么,耳朵里是自己咚咚咚的心跳,陈一天没听清,他只好支开距离,低头轻声问:“嗯?”

    于乔尴尬得不敢抬头,但她更清晰地重复:“天哥哥,我成年了。”

    “嗯?”陈一天诧异。

    “你可以……如果你憋得很难受的话……”于乔抬起头来,目光清澈,像某个晚上的星星。

    在陈一天的记忆里,那晚的星星是少女的狡黠,可此刻的星星是少女的温柔。

    陈一天把她的头按回自己的胸膛,吻了吻她额顶的头发:“好了好了,别闹了。”求求你别闹了,要了命了。

    仿佛置身异时空,整个世界都在天光之下,唯独这一隅,只能彼此照亮,互相温暖。

    破异时空的,是门外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