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先把街上的丧尸清扫干净,再来处理楼房里的？”李慕然不解地问。在她看来，房子里的丧尸因为被关着，就算暂时不理会也没关系，重要的还是街上游散的丧尸。

    因为有张易,他们不像乔勇那么暴力,直接将防盗门给毁了。现在张易开锁的技巧越发娴熟，两三秒钟就能把门开,完全不逊于乔勇火烧的速度。回想他原本的职业,再看他现在手上所做的事,不免让人生起讽刺的感觉。

    三人清扫楼层已清扫出经验，一人负责开门，两人专杀丧尸，配合可是十分默契,加上不用搜罗物资，速度自然极快。听到李慕然的话，张易看了眼南劭，发现他没有解答的欲 望，只能开口。

    “每个组都有权力在自己下的片区内拿取物资……”到这，他顿了下，才又继续：“你只要知道乔组长的做法是为我们好就行了，多想想就会明白的。”清扫住宅楼自然比在大街上面临蜂拥而来的丧尸安全很多，何况这街上的丧尸越杀越多，一不心他们就会陷在里面，只怕等不到下一组来替换就全军覆没了。乔勇一看就不是那种乐意给别人做嫁衣的老好人，自然会选择对他所带的组最有利的做法。

    李慕然似懂非懂，但也没有再问。

    清理干净一楼的三套房子后，张易便将张睿阳放了下来，由得孩自己跟在他们身后慢慢地爬楼梯。可能是因为跟奶奶的遗体在一间屋子里呆了很多天，后来末世伊始又亲眼看到过丧尸吃活人，人吃人，人杀丧尸的场面，孩已经习惯了这个有丧尸没玩具没电视没绿植和动物的畸形世界，所以这次跟张易出来，并没有显得太过惊恐，除了没有能力杀丧尸外，竟表现出了比成年人更强大的适应能力。

    张易他们清扫得虽然快，但九层楼仍然花了快两个时。等他们下来时，没有看到乔勇和肉塔陈，也不知道他们是没扫完一个单元，还是已经进入了第二单元。倒是对面的楼里也正好走出几个人，扫了他们一眼，并没招呼，直接走向了旁边的一个单元。

    “时间差不多了，另一个组只怕要来了。”张易了一句，但仍动手开了邻近单元的防盗门。

    有丧尸冲出来，跟在他们后面的阳阳慌忙跑到不远处的乒乓球台下面躲起来，直到大人将丧尸解决，他又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危险后，才爬了出来。

    发现家伙完全不用自己操心，张易微微松了口气，表扬：“阳阳真聪明。”

    家伙脸上登时露出了灿烂中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与这灰扑扑死气沉沉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几人依次走进楼道里，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个单元清扫完也没看到来替换的人，直到在第三单元遇上乔勇和肉塔陈。

    “干得不错！”乔勇看到只比他们晚上一步的南劭等人，有些意外，不由点头赞了句。最后目光落向跟在大人们后面还在往上爬楼梯的张睿阳，胡子动了动，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跟孩交道，于是从裤包里摸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喏，东西，叔叔奖励你的，恭喜你没被丧尸吃掉。”

    自出生以来，张睿阳从来没正正经经地收过什么礼物，这时不免有些无措。他爬上最后一个阶梯，扒着张易的大腿，怯怯地探出头望着这个看上去凶巴巴的胡子叔叔，心里很想要，但又不明白这个叔叔为什么要送东西给自己。

    “乔组长，这东西太贵重了，孩子还……”一把锋利的匕首有多难得，张易是知道的，想也不想便开口要婉拒。然而话只了一半，便被乔勇挥手断了。

    “少废话，我乐意给。这个年月，丧尸不会因为他，就不吃他。其他人也不会因为他，就会把食物让给他。”到这，他的唇角抽动了下，眼里闪过深沉的痛苦，踏前一步抓过张睿阳的手，将匕首塞进孩瘦鸡爪一样的手里，然后盯着那双天真黑亮的眼睛，：“东西，好好活下去。”完，不等回答，转身就走，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水光。

    “谢谢胡子叔叔！”在得到爸爸的同意后，张睿阳将匕首抱到了怀里，然后冲着上楼梯的乔勇喊了声。

    乔勇哈哈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嘶哑，没有再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楼梯拐弯处。

    几人对望一眼，肉塔陈咳了声，：“其实乔头儿挺……嗯……”话没完，他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慌忙住，干笑了两声，也急急跟了上去。他想的是乔头儿其实挺有人性的。不过这话如果真出来，肯定会凄惨无比。

    “心别割到手。”张易对张睿阳叮嘱了一句，并没收回匕首。哪怕再担心，他也知道，就像乔勇的那样，这个年月，无论多，都要学会自保。

    “知道，爸爸。”张睿阳见不用交公，顿时眉开眼笑，答应得爽快无比，然后低下头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套着黑皮鞘的匕首。

    “走吧。”压下心中的担心，张易对南劭和李慕然。总是要叫儿子适应现在这个世界的，绝对不能被太多的顾虑左右，学习生存的事宜早不宜晚。

    李慕然看到张睿阳心翼翼地拔出匕首，露出里面如雪的锋利刃面，嘴唇微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反倒是南劭更干脆一些，摸了摸阳阳的脑袋，便几大步跨上楼梯赶上了张易。在张易开一道门时，他一刀砍下扑过来的丧尸脑袋，却没像之前那样再补上一刀，而是喊：“阳阳，上来。”

    正在搜索其他房间的张易愣了下，瞬间明白南劭的意图，他有些迟疑，想要点什么，却被南劭冲他展露出的笑容消，“让他试试。放心，不会让你儿子受伤。”

    相较于其他人，南劭更爱洁一些，哪怕喝的水少，他也会省出一些来刷牙擦脸。虽然没办法再像末世前那样干净整齐，精神抖擞，但是整个人看上去仍然英俊逼人，尤其是没了眼镜，皮肤又晒黑后，更少了第一次留给张易的斯文印象，多了一些锋利和刚硬。除去首次见面因为职业习惯，张易会把别人的长相特点牢牢地印入脑袋，之后便很少再会去注意这个人的相貌，但是这时还是被南劭的英俊笑容给闪了下眼，瞬间忘记了自己想什么。直到听到他的话声，才反应过来，马上把自己刚才的失态抛到了脑后，点了下头，便闪进了里面的房间里，以免阳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变得软弱依赖。

    他刚进去，张睿阳就出现在了门口，一手拿着皮鞘，一手拿着匕首。

    “南瓜叔叔，我在这里。”他好奇地瞅了瞅屋子里，看到南劭双手抱胸靠在玄关，于是回答。

    听到他软软的声音，南劭的心有瞬间的柔软，但那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想到自己的目的，很快便又硬了起来。

    “过来。”

    张睿阳很听话地颠颠跑了过去，心地绕过地上的丧尸尸体和脑袋，然后仰头看着南劭，“我过来啦。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面对着孩天真的脸庞，疑惑的眼神，南劭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邪恶的魔鬼，正在把这唯一的纯净染黑。然而这个念头一现即逝，他看了眼窗外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深吸口气，才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冷静平稳。

    “把它杀死。”他指着嘴巴仍在一张一合，却对着近在咫尺的新鲜血肉无可奈何的丧尸脑袋，沉声。

    “啊……”张睿阳傻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怕吗？”南劭看见他的反应，不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按理孩的事不该他插手，而他一向也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多做一些事，为张易，也为这个让他喜欢的家伙。如果张易开口不让他管，或者他就真的不会再多事，偏偏张易什么都没，竟然给予了他最大的信任。这让他心里不由生起一丝喜悦，还有一种莫名的不能辜负对方信任的奇怪想法。

    “不怕。”张睿阳脆嫩的回答断了他的迟疑。也不知是为了服别人，还是为了服自己，他又大声了一句：“怪兽会吃人，爸爸杀怪兽，阳阳也要杀怪兽。阳阳不怕！”他一向为爸爸能够杀死很多怪兽而感到自豪，甚至也想过要像爸爸一样厉害。不过毕竟是才五岁的孩子，真正让他做，不害怕才是假的。

    “阳阳真勇敢。”南劭假装没听出孩声音里的颤抖，表扬了一句，然后：“过来，叔叔教你怎么杀怪兽，等阳阳学会了，就可以保护爸爸了。”

    如果之前张睿阳还怕得想要尿尿的话，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所有的害怕顿时变成了勇气，“好。要保护爸爸，还要保护奶奶……”到这，他又看了眼南劭，觉得应该再加上一句：“还要保护南瓜叔叔。”至于慕然姨姨和胖叔则被完全遗忘了。

    虽然知道自己是顺带的，而且那语气明显有些敷衍，但是南劭仍然觉得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无论怎么，这孩不会让人有白疼的感觉。

    “要完全杀死怪兽，就一定要破坏掉它的脑子。你力气，砍不破头骨，就从眼睛插进去……刀鞘给我，用两只手，心别被咬到。”他一边耐性地慢慢教导孩杀丧尸的技巧，一边要注意着不让丧尸的嘴巴以及匕首的刃部碰到孩的手。

    勇气不过是刹那间的事，等真正近距离面对丧尸狰狞的脸以及如同破落风箱的呼哧喘息时，恐惧再次回到了张睿阳的身体里。他抬起头往周围看了眼，却没找到张易的身影，不由扁了扁嘴，可怜巴巴地望向南劭：“南瓜叔叔，爸爸呢？”

    作者有话要：非常感谢相望江湖，244，和箱子扔的地雷以及子子扔的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