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饿不饿？”

    “有一点点。”

    林臣远瞥了眼之前云漫和陈宇星买来，桌上堆得满满的食物，都已经凉了，云希现在的情况，应该吃清淡点，可她脸上还有伤，一会儿得先去问问医生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才行。

    “我先去个电话，一会儿再去给你买吃的。”

    “嗯。”

    他起身走到窗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了一遍，他们如果知道云希醒过来肯定都着急来看她。

    云希的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眼睛往周围看了个遍，不知道自己怎么一睁眼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记得，之前她是来医院找陆琳想跟她道歉，后来看见林子和陆琳在病房里，她转身就跑了，跑到医院后门的草坪上，然后......

    她遇到了季可儿，再接下来，发生了很多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情......

    云希突然注意到了放在床旁桌子上的水壶，那是个不锈钢的水壶，表面光滑得像面镜子，可以很清楚看见，她脸上和脖子上都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她怔了下，大脑飞速旋转，像一遍遍循环播放的电影画面似的，重演之前那可怕的一幕，在医院后门的草坪上，她被季可儿抓着头发，尖锐的水果刀狠狠划在她的脸上，麻木到几乎没有知觉的痛楚，火辣辣的在脸上裂开，她的脸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然后，她好像看到林子来救她，迷迷糊糊好像还听见了祁煜凡的声音，她消耗尽了体力，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了，后来还发生什么她都不知道了。

    左脸和脖子的纱布下传来的疼痛，一遍遍提醒着云希，这是真的，这不是梦，不是她幻想捏造出来的。

    她的脸，是真的被季可儿毁容了。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顶着这样一张脸，以后她还怎么见人，脖子还怎么见人？

    现在包裹着纱布还看不出来是多大的伤疤，可是云希可以感觉得出来，如果只是区区点划伤，是不可能那么痛的。

    她的伤口一定很深，很严重。

    为什么，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杀了她。

    一想到未来的每一天，她的脸上脖子上都要留下两道丑陋的疤痕，而且是跟着她一辈子，她不能接受，绝对不能接受！

    这比直接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老天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

    云希手一挥，只听“啪啦”一声，水壶摔在了地上，里面的热水全撒了出来，洒在地板上水渍使得地板都开始冒烟了。

    “不！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她害怕地捂住头，她不敢再往下想，想到日后要面对全世界的讥笑讽刺，还不如让她直接去死！

    她那么重视的这张脸，毁了，彻底毁了。

    “希希，你怎么了？别怕，我在这，发生什么事了？”听见身后的动静，林臣远迅速挂断了电话，转回头就看见掉在地上的水壶，热水全洒了，云希抱着头坐在床上，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他以为，她只是想喝水，不心才把水壶摔掉在地上了。

    林臣远的手刚碰到她的肩膀，云希猛地一把推开他，“别碰我！别碰我！你别过来......别过来......”她双肩不断颤抖着，双手紧紧抱着曲起的双膝，不断往后退。

    将头埋进了双膝里，她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

    这一定是梦，一定是一场梦，拜托了，快点醒过来，她不要一辈子面对这样一张残缺的脸。

    “好我不碰你，希希，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慢慢靠近她，想让她放下内心的戒备。

    刚才云希不是还好好的，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抗拒他了。

    云希慢慢把头抬起来，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痕，声音哽咽：“会......留下很丑的疤，对不对......”

    林臣远沉默着没有吭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其实无论她脸上会不会留疤，哪怕她就是满脸的伤疤，他都不在乎，他喜欢的，不只是她的这张脸，他喜欢的，是眼前这个叫云希的女孩子，她就是她，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她在他心里都是当初那个独一无二的云希。

    “以后的我，是不是......”她哽咽到不下去了，别过脸去，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曾经那么骄傲，那么耀眼，可如今，却要让她一辈子以丑八怪的面貌存活着。

    还不如，当时就让她死掉好了。

    为什么要让她承受现在的痛苦。

    不，不只是现在，还有好多好多个以后，她这辈子，都要这样活着......

    这简直就是噩梦，醒不来的噩梦。

    没有了当初那张漂亮的脸蛋，她什么也不是，就算穿再漂亮的衣服，化再好的妆，她心里的阴影，也无法遮盖。

    对，以后她还是云家的二姐，只是从高高在上，变成了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二姐，永远，无法再仰起头高傲地面对这个世界。

    “希希，你别太难过，医生了，你的脸......”

    “出去。”

    她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迅速断了他未完的话。

    “希希......”

    “我叫你出去！你听不懂人话吗？”云希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抓起身后的枕头，狠狠砸到林臣远身上。

    “滚啊！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她朝他大吼，手里拿着的，能扔的东西，全往他身上砸去。

    可他始终不为所动，不管云希骂得多难听，了几次让他滚，他就是不走。

    她都这么对他了，为什么他还要在这里，她已经变成这样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漂亮的云希了，他为什么还要陪在她身边？

    “滚啊！为什么你还不滚！”她随手抓起桌上的玻璃杯子，狠狠往他的脸上砸去，他没躲，玻璃杯刚刚好从他的右侧脸重重擦过，随着玻璃杯摔碎到地上清脆的响声，他原本白皙的脸，右脸颊明显红肿了一块。

    云希怔了下，她没想到会这么精准砸到他。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把林臣远吓跑，让他出去而已，可是，她又一次让他受伤了。

    他为什么不躲？

    他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她都这么对他了，为什么他还不生气，还不走？

    可是，可是她真的不能再心软了啊，她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云希又一次抱住自己，声的嗫泣：“求你了，你快点走吧......呜呜呜......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他再不走，她真的要无地自容了，他再不走，她真的会忍不住又迷失在他对她的好里面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她一发脾气，不管怎么对他发泄，他还是把她捧成了宝贝，值得吗？为什么要对她这种人这么好？

    看到云希哭得这么伤心，林臣远的心抽疼了下，他没话，单手将她搂入怀里，他知道她最在乎的是什么，知道她难过的原因。

    就因为这样，他怎么可能还在这种时候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