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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长二十年五月
寂静无声的夜晚, 只有如水月色流淌于庭院之中, 绝美的华服少女驻倚于门边, 望着悬于中天的那轮明月,露出了淡淡的惆怅,乌黑的长发如墨, 在月光下映出好看的光晕,这一画面,美丽得像是传中的辉月姬。
忽然有一阵风袭过,吹起了她的长发与繁复的宽袖,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脸, 回头看去的时候,却发出了“呀”的一声。
不知何时, 她身后的房间内, 已经多了三个人。
外形看来, 两个是身姿纤细配着刀的少年,还有一个身形非常魁梧高大体格壮硕, 身后背着一把长.枪。俱是武士的扮。
但是少女的目光却停留在了被那个背负着长.枪的男人抱在怀中的女孩身上。
她以袖掩着口,眉头微蹙, 有些担心地问, “她怎么了?”
那个女孩穿着白衣绯袴, 是神社巫女的扮, 看年纪应该与她差不多, 此刻额头布满了汗水,脸颊红得不正常, 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姬君,”
抱着女孩的男人单膝跪地,抬头看她,他的声音低沉,“深夜前来扰非常抱歉,但是我家主公大人身体不适,听闻您拥有能够治愈他人病痛的能力,万不得已……”
“拜托您了,璎姬大人!”
站在另一侧,穿着浅蓝色羽织戴着白围巾的少年也不由得上前了一步,他面貌清秀,一双蓝色的眼睛中满是急切与恳求。
另一位短发的少年也低下头,声音低沉,“拜托您了。”
虽然不论是他们的出现还是这奇怪的外貌扮都很可疑,但是被称为璎姬的少女却什么也没问,她快走了两步来到他们面前,“请将她放下来吧。”
蜻蛉切闻言,眼睛一亮,他动作轻柔而心,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宝物一般将女孩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璎姬在一旁跪坐下,毫无迟疑地直接伸出手覆上了女孩的额头。
有白色的光芒自她的手中浮现,她闭上眼,圣洁纯净的光晕下,本就是倾城之姿,越发显得如同不食烟火的神女般圣洁美丽。
大和守安定与药研藤四郎也在一旁跪坐下,他们的目光都一眨不眨地落在千夏身上,紧紧关注着她的反应。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千夏原本紧皱着的眉头渐渐松了,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也消退了下去,当璎姬收回手的时候,药研立刻探身检查。
“怎么样,药研?”蜻蛉切问道。
“烧已经退了。”药研露出了微笑,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转而看向璎姬,俯下.身,“多谢姬君。”
大和守安定与蜻蛉切也一起向她行了礼。
璎姬刚刚露出放松的笑容,就被他们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她连连摆手,“不、不必道谢,能够帮上忙的话我很高兴。”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公主殿下,发生什么事了么?”
璎姬愣了一下,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看一旁的几个“人”,又看看还昏睡着的女孩,然后抿了抿唇,对着门外道,“没事,什么都没发生。”
来人迟疑之后还是离开了,璎姬松了口气。
“那是负责保护我的阴阳师,”
她笑着看向面前的人,犹豫了下,才问道,“你们,也是妖怪么?”
……
千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装饰典雅华丽,就连被褥都透出好闻的熏香味道,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有些茫然地环顾着四周。
“你醒了呀。”
好听的声音如同莺鸟般清脆悦耳,她愣愣地转过头望去,就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她的身后,跟着一位端着餐盘的侍女,门外的阳光透进来,照在少女的身上,恍惚间让千夏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天女。
她还在发着呆,少女已经让侍女将餐食端了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
她歪了歪头,黑亮顺滑彷如丝绸般的长发也跟着轻轻晃了晃。
千夏眨了眨眼,呆呆地点点头,“已经没事了。请问,这里是……”
“我是璎姬,这里是我居住的院子,”
璎姬在一旁坐下来,她举止优雅端庄,笑容亲切,“因为您还未康复,蜻蛉切大人他们将您暂时托付给我照顾了。”
“巫女大人,是我家公主殿下救治了您哦~”
侍女一边将茶水递来,一边道,“殿下还瞒着大人不准我们透露消息。”
千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连忙向璎姬道谢,“那个,真是非常感谢您,璎姬殿下。”
璎姬捂嘴轻笑了一声,摇摇头,“不必道谢,那几位大人已经向我道谢了很多次了。”
到这个……
千夏接过水杯道谢之后,连忙问,“蜻蛉切他们……”
“我的院子里一直有阴阳师守卫又有结界保护,那几位大人觉得这里很安全,便将您拜托给我了,他们让我转告您,等晚些时候会回来向您汇报情况。”
千夏点了点头,“谢谢您。”
确实,虽然是付丧神,但是大家都是男人的外形,停留在公主殿下居住的院所也是于理不合的。
但是忽然就变成孤身一人了,多少还是有些……寂寞呢——
用过璎姬送来的食物并道了谢,她们随意聊了一会儿之后,有侍女前来是璎姬的父亲让她去前殿。
千夏看到璎姬原本还笑意温柔的脸上立刻浮现起了丝丝缕缕的忧愁,她不太明白原因。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感觉已经彻底恢复了精神.的千夏起身走到了门外的长廊,然后果然看到院子里隔着一段距离便伫立着阴阳师扮的守卫,院子中间的大树上,还有以注连绳构成的结界。
千夏不太懂这些东西,但是她能清楚看到,一个硕大的透着光像是罩子一样的东西笼罩着这整个院子,罩子上不时有光华流转,看不懂的符文若隐若现。
“好厉害啊——”
她仰着头看着,神情有些惊异。
“您能看到?”
身旁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千夏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就见一个武士扮配着到的光头青年正站在回廊下,他五官深邃,目光锐利地看着她,“那是我们花开院家设立的结界,就算是花开院家的阴阳师,也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花开院?”
千夏愣了下,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您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再度发问,他量着千夏的衣着,“巫女?昨天晚上,进入公主殿下房中的就是您么?”
千夏摇摇头,她很诚实地回答道,“我不是巫女,我是审神者。先前我生病了,所以我的同伴带着我来向璎姬殿下求助,是璎姬殿下治好并收留了我。”
“审神者?”
男人眉头微微皱了下,面露狐疑,“您所的同伴,不是人类吧?”
“嗯,他们是付丧神。”千夏点点头,她没有感觉到面前人的恶意,所以也并不隐瞒,只是奇怪于他的慎重的神情,“请问,有什么不对么?”
男人迟疑了一下,看看她,“在下是花开院家的阴阳师,花开院是光。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觊觎公主殿下的妖物越来越多,所以这个院子的结界已经被加固,你们是怎么做到不触动结界进来的?”
他像是非常无法理解这一点,眉头紧皱着。
“诶?”
千夏挠挠头,“那个,我也不知道,昨天……我一直昏昏沉沉地在睡觉。”
花开院是光又看了看她,但是因为实在没办法从她身上看出更多东西来,他叹了口气,“既是公主殿下的客人,就请安心在此休养吧。”
“嗯、嗯,辛苦了。”千夏茫然点头。
花开院是光转身离开,他决定一会儿回本家找自家弟弟,花开院家这一代的当家花开院秀元投诉。
——他们花开院家的结界到底怎么了?挡不住那个吃白饭的滑头鬼让他隔三差五地来骚扰公主殿下也就算了,现在又被几个付丧神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大摇大摆地闯入还没有留下丝毫踪迹,真的变成了摆设不成?
千夏不太明白为何那位阴阳师大人离开的背影透着一股愤怒,她挠挠头,在回廊边坐下,捧着脸叹气。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其实千夏还是模糊有那么点印象的。
因为了水仗没有及时换衣服结果就感冒发烧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躺在被子里,大家也围着她露出担心的表情。
然后狐之助来了,是政府又下达了新的出阵指令。只是出阵指令也就罢了,烛台切他们都开始商量出阵人员的配置了,狐之助却又加了一句,这一次出阵,审神者大人也必须一起前往,而且时间紧急,得立刻出发。
于是这么一句话,就引得本丸的刀剑们齐齐怒了。
当时的千夏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能跟着他们一起出阵呢?
狐之助面对一众怒火,抱着脑袋露出了委屈瑟缩的神情,表示它也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