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怎么样,波动在正常值范围内吗?”
“还算稳定,但是具体的联络还是无法稳定——啊,为什么都到了最后了,还在这里出现问题啊!当初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刻印被转换了地点吗?按照当初的计划,现在我们应该直接以刻印为坐标进行投影,可现在刻印附体的物品上根本没有其他的魔纹,能够勉强做到传达信息就已经够呛了,剩下的计划该怎么实施啊!”
“嘛,因为还算是在神社内部啦。毕竟是和圣杯体系不一样的特异点,那边的坐标也经常会出现波动,所以只要是在内部就默认没有问题。谁知道隐藏着刻印的地方竟然会被找到,然后破坏?幸好刻印会主动转移到第一个接触的物体上,不然被带出世界就惨了呢。”
“所以我才,当初就应该附加一个保护措施的才对吧!”
“但是那样的话能量波动不好控制,也会比较容易被发现吧?万事有利有弊,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去管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啦,安心,安心”
“根本不可能感到安心的吧?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下指令,被随选过去领路的又是那个家伙,接受到的又是错误的讯息,不管怎么看都是最坏开局才对吧!”
“唔,也不算错误吧?毕竟确实是另一个世界线上发生过的事情?”
“现在是纠正这点的时候吗?!”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呢,但毕竟加奈奈连你和我都能分得清楚不是吗?总会有办法的?”
“那只能是现在情况下的最好消息。”
“至少我们还没有再次弄丢她。”
“”
“人理修复之下的b方案。不过也是,在正式开启计划之前,谁也都没有预料到,这个世界竟然已经被重置过一次了吧?”
“从零开始的重建,和重置的概念相差甚远不,实在的,如果是重置了,那反倒要比现在的情况好得多。”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腹背受敌?”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千疮百孔。”
“”
“好了,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用来闲聊。世界的束缚开始逐渐松动,能够传递过去的信息也变多了。麻烦你再次计算一下空间的坐标,详细到以厘米为单位,我这边要开始重新建立连接进行投放。”
“收到——不过罗曼你也要记得稍微休息一下哦?立香君可是被你的黑眼圈吓了一跳呢。啊,好像是因为听我了你喜欢吃甜点,他好像还做了蛋糕犒劳大家。不过当时你不在场,你的份就被我回收啦,没有关系吧?”
“很有关系好吗!既然是做给我的麻烦好好为我留下一点啊!”
“好啦好啦,我也没有那么过分。蛋糕在我的工作室里冷藏着,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过来拿?”
在达芬奇走后,罗玛尼阿其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强打起精神看着之前被达芬奇顺拿来的资料。
“大正时期,鬼杀队因为要建立起足够的连接,所以选择的都是这样视死亡为寻常的世界吗?倒是给那个家伙以可乘之,在中间动了脚。不过这样一来,对于我们这边修复的话也会变得要稍微简单一点。但是”
“回收‘缘’。”
“亲斩断回忆的这种事情,你能主动做到吗,神原。”
罗玛尼深深地叹了口气,双继续在键盘上飞速敲打起来。
——
实话,当知道自己是被选中的人要带领两只鬼走出初始村完成任务或许可能还要带个路的时候,神原加奈整个人都是懵的。
什么你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任务来问她?
对不起她也不知道啊!
她连自己被选中了都——
不对,被选中的这点是算的,但肯定和你们两个的被选中不是同一回事!
“怎么选,被谁选中,这种事情怎么都好吧?”时透有一郎焦躁地不停原地转圈,“只要能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去找我弟弟,其他的怎么都行吧!”
神原加奈眼神游离。
不,按照明来看,你这叫地缚灵,死前留有执念无法转世,所以被束缚在了死亡的地点,和她没有关系的吧?
总之还是先问问这边这位灶门炭十郎嗯?
“灶门先生和时透君不是一起的吗?不过话回来,真的是很少有的姓氏呢。”
“现在算是一起吧,不过之前的话不是。名字的话,我家里是卖炭,于是祖辈们便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一直继承到现在。”灶门炭十郎温和地,“根据了解的情况来,现在的时间离我死去的时候过了大概有三四年。我家有六个孩子,我很担心在我走后,他们在家里过得如何。”
“不过生计,我家住在常年积雪的炭山上,距离最近的城镇也有些偏远,刻意过去的话感觉也太麻烦你了。但是,如果真的能够路过那里的话,我希望能够稍微让我回家看一眼。”
神原加奈的眼神更加游离了。
啊啊啊啊啊对上号了啊!祢豆子快来见你爸——不对这个时候偏偏不能让灶门先生见祢豆子啊!
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苦大仇深啊!
是因为鬼的原因吗?是因为鬼的原因吧!
历史课本里的大正时期根本没有这么悲惨啊!
“不过比起以后的期愿,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先解决如何从这里离开的问题吧?”灶门炭十郎看了眼旁边的时透有一郎,把话题转移了回来。
“我和有一郎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四个月,中途也多次尝试离开过这里,但无论是跟着人走,还是主动离开,都无法远离这片区域,最远的地方,也只不过是走到了那棵树。”灶门炭十郎指着木屋旁边,离他们所在距离最近的那棵树,对着加奈道。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总觉得那棵树应该是一个关键,但我和无一郎都没有办法对它造成影响,所以想让你看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
有目标的话那就好办了,神原加奈顺着灶门炭十郎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竟然是一株红桧木。
桧木质地细腻,防腐防虫,内部含有丰富的油脂,即便是在砍伐多年之后,桧木也依旧能够散发独特的香气。正因为这些特点,桧木是建筑、家具的高档材料——特别是红桧木。
在神社建立之初,红桧木是神原神社建筑的指定用材,不过由于“造替”制的兴起,每隔几十年,整座木制的神社就要从头到尾重新翻修一遍。在这样的前提下,每次都是用极其昂贵的红桧木就有点太过劳民伤财,于是便换成了比较普通的木种。
不过一些古老的偏殿,还有一些木架结构里,那些经年不朽的红桧木依然会在翻建之后,重新使用到神社里的其他角落,继续在神社里发光发热。
这样珍贵的木头出现在了一个砍柴世家的房子旁边?
神原加奈拍了拍粗壮的主干,回头问道:“时透君,你知道这株树的来历吗?”
“来历?”时透有一郎施舍给了那棵树一个眼神,“不清楚,不过组训中不能砍,就一直放在旁边了。如果真的是它把我们拦了下来,你砍就砍了吧。”
“不,我觉得并不是它阻拦了你。”神原加奈抬起头,看向那高不可攀的树尖。
“在神道教里,树木是通向神明的阶梯,而在八百万众神里,关于树木生灵,林间精灵的法也是流传最多。在此基础上,曾经精灵流派盛行的一段时间里,人们经常会在家的旁边或者村子的入口处种上一株树,并且供奉为守护灵。这也是神社里御神木文化的由来。”
“千百年来一直看着你们家兴盛衰落,”神原加奈叹息道,“或许它做了什么,但究其根本,只是想保护你。”
对于神原加奈的解,时透有一郎以一声嗤笑回应。
经历过悲哀的人往往会厌弃神明,这很正常,所以加奈并没有责怪时透有一郎的无理。
她将双轻轻贴在红桧木上,又把额头也一并凑了上去,静静地对其祈祷。
本来只是怀着至少实行巫女本职对其感谢一番,却没想到似乎真的从树干里传来了什么讯息一样,神原加奈诧异地抬起头,然后跟着那道讯息的指引,她看向了自己的口袋。
口袋里有什么吗?
“啊,对了。”神原加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她把木牌再次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看见上面的木纹果然再次动荡了起来,似乎是要告知她什么讯息。
现在木纹的移动范围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些,不像之前只能做简单地抖动,而是可以在木牌上的部分范围内做整体的移动。
于是原本一圈圈的木纹拉伸舒展,一段向着一个方向聚拢,形成了一个箭头,正指向红侩木的方向。木纹稍微停顿了一会,然后再次舒展开来,似乎又要转变心态,告诉她另一件事情。
所以果然,她是为了什么目的,被刻意送到这里的吧?
和麻仓叶王有关吗?不,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毕竟木牌只不过是一个媒介,既然能够载有灵魂,那么自然可能被其他的东西所附身。
和临走前世界的空白有关吗?这个倒是可以确定。无论如何,如果不是那次变动,她也不可能脱离原本的世界,来到现在这个地方。
神原加奈走了一会神,便看见木纹已经再次汇集,不偏不倚,正好指向自己。
不,不是她自己。
神原加奈心翼翼地蹲下,换,起身,发现木牌指示的方向果然是她刚才站位的背后。她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两步,发现木纹依旧没有变动的模样,于是便放下心来,沿着这个方向只往前走。
因为担心走得太快会走岔或者走错,神原加奈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动,等到木纹溃散,就像是在告诉她已经到了指定的地点之后,神原加奈移开木牌,发现离自己脚尖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内,能够让她确定为目标的,只有时透有一郎的墓碑。
神原加奈沉思了一下。
“是要砸掉这个吗?”她指着时透有一郎的墓碑问道。
灶门炭十郎大吃一惊,试图伸阻拦:“等等,破坏别人墓碑什么的,这种行为也太过分了吧?”
身为当事人的时透有一郎却撇着嘴不当回事:“过分什么啊,都了不用管那么多直接砸掉就好了!我看着还来气!”
至于木牌?
木牌表示它受到了惊吓。
木牌的木纹全部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无数个“x”!
“抱歉抱歉,开了个不是很合适的玩笑。”面对灶门炭十郎和时透有一郎截然不同的态度,神原加奈双合十道歉一番。
但是这样一来也稍微试出了一点东西,至少知道木牌后面的那位引导者,他的三观至少是和常人无异,而且还很正经正确。
木牌果然对她的“玩笑”法表现出了不满,剧烈波动一会后,木纹一会指向那株红侩木,一会指向时透有一郎的墓碑。
然后所有的木纹直接平行排列,划出了无数个长长的等于号。
等于号啊
神原加奈恍然大悟。
“时透君?屋子里的斧头可以用吧?我要稍微砍点东西。”
时透无一郎抬头看了看:“啊?随便用,反正不用也只会慢慢锈掉。”
“那就先谢谢了。”
神原加奈钻进屋子里,从拐角处取出了一柄锋利的斧头。
灶门炭十郎本来还想劝阻加奈,毕竟她看上去并不十分强壮,如果硬来伤到自己反倒不好——
然后在看到加奈十分轻松地挥着斧头,甚至还能拎着它伸直臂甩出个圆形的时候,灶门炭十郎闭上了嘴。
现在的巫女大人都这么厉害了吗?不是符咒除魔而是物理除魔?
但是斧头并不是什么常见的工具,具体使用的话似乎也是需要技巧,她知道该怎么做吗?
灶门炭十郎看向时透有一郎,用眼神示意他要不要上去帮一下,好歹指点一下动作什么的?
没想到时透有一郎动都没有动,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就好像这里根本不需要他出场一样。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神原加奈挥舞了两下斧头,大致找准了感。然后她拎着斧头走到了红侩木下,抬头向上看去。
红侩木是乔木,喜阳,向上生长。特别是有年龄的红桧木,在离地七八米以内的距离内基本不可能生长出分叉来,想要不伤到主体来取下一块木头的话,只能爬到树上,目标那些已经快有腰粗的枝丫。
当然,这些树杈给主体供养了极多的养分,而且加奈也不需要那么大块树木,所以她瞄准的是更更细的分叉。
同时也长得更高。
加奈先将斧头竖在地上,比了比太阳底下的阴影,接着又对比了一下红侩木的高度,在心里简单的计算了一番后。
神原加奈稍微向后面退了退,又往左边移动了十几公分,低下头再次确认了一下距离和方向,接着她蹲下身体稳住下半身,开始用力的拎着斧头轮圈。
为了把东西扔的更高,最好的办法,便是利用离心力和向心力的原理。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快要出现残影之前,神原加奈松开了,让斧头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直直向上飞去!
斧头直冲云霄,竟然真的被她扔上了近十米的高空!
但似乎像是甩偏了,斧头只是轻轻擦过了一根树枝,然后又向上飞了三四米的距离,便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直接下落。
正当灶门炭十郎想着这下可能要再试一次,准备看稳让神原加奈离开那里的时候,他顺着斧头下落的方向看去,楞了一下。
就在这一秒内,下落的斧头狠狠砸向了刚刚擦过的那根侧枝正中!
关节处一般比较粗壮不太好斩下,但是这样中间的地方,再加上斧头原本的重力和之前就造成的伤口作为突破点,原本坚实的枝干就这样被迫从中间断裂,连着斧头一并脱离本体,并随着地心引力的作用向下坠落。
斧头“嘭”地一声砸在地上,斧刃嵌进了地面,被斩落的分支也在几秒后砸在了旁边,哗啦啦扬起一大片灰尘。
一番操作看的灶门炭十郎不由自主鼓起掌来。
他现在的心情,简直能和他当初看见自己妻子用头直接把一头野猪给撞晕的时候相媲美。
女人果然很厉害啊,无论是从持家的角度,还是从养家的角度而言。
在他身后,时透无一郎也瞪大了眼。
等等斧头是这么用的吗?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女人很厉害,但现在未免也变得太厉害过头了吧?!
不过她越厉害,就越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想到这里,时透有一郎收起了惊讶的表情,心里不知不觉开始期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她现在应该是在帮助他和灶门炭十郎,让他们从被束缚在这里的这个情况下脱离做准备。
不过那么细的木头能用来做什么?只有臂粗细,用来烧菜都做不完一顿饭,打造东西的话,顶多可以做一些件。
难道是用来做巫术的道具?
不知道时透有一郎心中所想,神原加奈满意地看着自己一次性成功砍下的树枝。她稍微比划了一下,再次抡起斧头,把上面太细了的部分,和多余的分叉砍下,这下就只剩下了一根高二十公分圆木。
先将头的工作放下,神原加奈把被舍弃的多余树枝逐根捡起,抱在怀里。她四处看了一下后,将树枝铺在了时透有一郎的墓上,然后拍拜了两拜,又回去继续进行自己的作业。
在学的时候,神原加奈曾经在劳动课上做过工,当时所有人都需要用发下来的木头做出一个板凳,所以对于一些简单的操作法,加奈还是有所了解,并且亲练习过。
没有其他的木工工具,只有斧头的话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做,更何况她做的都是最简单的东西。
她先是拿着木头比划了一下,然后四处看看,从屋子旁的灶栋里摸出了两根被完全烧成木炭的柴,用树叶简单包裹了一下,做成了一只炭笔。
没有具体的测量工具,神原加奈就以木牌的长宽为基础,在圆木的横截面上画了两笔,大致分出她所需要的主题和四边的废料。
因为懒得再抛一次斧头,神原加奈先是用应该是时透有一郎死前砍好的柴火试了一下精确度,练习了一个多时,然后休息了一下,才正式将红侩木放在墩木上,一脚踩在旁边。
“咔”“咔”“咔”“咔”四声,神原加奈起斧落,飞快的将四边多余的木头削去,又一斧头竖劈,将原本厚重的长方形木块从中间均匀地分成两边,做出了两块长方形的木牌。
看到现在,联想到墓碑,灶门炭十郎总算是明白了神原加奈想要做什么。
“你这是在给我和有一郎做牌位?”灶门炭十郎指着自己问道。
“是灵牌。”高精度作业完成,神原加奈也松了口气。她擦干了头上冒出来的汗,把斧头扔到一边。
“牌位是家里人供奉用的,最好不要随便拿到外面。灵牌的话,古时候有灵牌巡游的传,所以可以作为亡灵游荡在人间的依据。只要做好了,将你们转移到这里,应该就能随着我一起下山。”
而且还有一点,牌位上写的是“之位”而灵牌上只需要写名字就可以,万一在外面走动的时候被人发现带着灵牌,到那时候也比较好解释不过这点就不出口了。
完,她拿起两个木牌上下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什么太大的差错才放心。
红侩木虽然是软木,但它的弹性很好,肌理细腻,如果掌握好方法,沿着纹理劈开的话,算是比较好控制木刺的木种。神原加奈里的两枚木牌虽然不是一点木刺都没有,但至少不会满身尖刺,让人无处下。
以加奈学工的程度,雕花是绝对不可能雕花的,但是切掉四角坳一个弧度倒是可以。简单修饰一下,至少看起来不再单纯就是个木方块,而是一个稍微能看出点差别的木方块。
没办法,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打磨光滑也没上桐油,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做成这样就差不多,接下来就是写上名字,然后让两位灵魂移居到灵位的上面。
没有笔墨,于是神原加奈只能继续使用低劣的炭笔,在上面写上了两个人的名字。
这样低劣制作出来的灵位基本维持不到多少时间,不木头会腐烂,就连那些炭痕也会在三五年内基本褪去。
但这点时间就已经足够了,她并不觉得,这样长的时间还不能让她找到自己的目标,让她找到将两位送去转世的方法。
对于灶门炭十郎和时透有一郎来,以灵魂的形态再次出现在世上或许是一种幸运,这样他们还能再看一眼家人的近状。但是不能投胎转世,单凭执念在世界上驻留的游魂,却有终将会消散在这世界,再也没有来世的危险。
所以她会去做的。
解除他们的执念,送他们去三途川。
时透有一郎家里没有香,不过神道教的上坟也不需要香。简单用一根树枝做了最为基础的榊枝之后,神原加奈将其插在墓碑前,同时将两枚木牌放在榊枝的两侧。
然后她直起身双拍掌,向下拜了两拜。
没有血缘关系,更不是直系亲人,这样做就可以了。
神原加奈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几秒钟之后,木牌两边的灰尘无风自起,一路沿着气旋向上飘扬,直到连上墓碑。然后风向转变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墓碑上传递了下来一样。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十几秒,直到突然有一刻连接中断,灰尘不在绕着指定的路线回旋而是随风飘散,神原加奈睁开了眼。
她拿起地上的木牌收进袖子里,然后向着下山的道上走去。时透有一郎从墓碑上一跃而下,紧跟着她的步伐,灶门炭十郎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一步,两步,眼看着即将走到被束缚的界限,灶门炭十郎紧张地吞了口气,向着那道似乎拦住了他们的无形屏障跨去——
他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束缚。
另一边的时透有一郎自然也发现了这点。
哈,他真的能离开了!
时透有一郎兴奋地睁大了眼,立刻抛下神原加奈,就像用完就丢一样,自顾自地顺着路直奔下山!
然后没跑多远,“啪叽”一下,脸朝地摔趴在了地上。
哇,超惨,如果不是现在是魂体的状态,这么一下指不定鼻子都摔没了吧?
神原加奈怜爱地看着他的背影。
“有一郎,没事吧!”灶门炭十郎紧张地跟了过去,在距离时透有一郎稍微远一些的距离上察觉了一丝不对,“这种感觉是”
“距离的限定。”时透有一郎咬牙切齿地从地上抬起了脸。
他三两下蹦了起来冲到加奈身边,对着加奈质问道:“你这家伙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了吧!所以刚刚才会没有阻止我离开!”
神原加奈眨巴眨巴眼睛,用表情表达了自己无辜的态度:“诶,事情没发生之前谁知道呢。”
“可恶,果然是你做的好事!”
“冤枉人是不好的行为哦时透君,好了我们该走了,沿着这条路下山后,我们还要去问你弟弟被带走的方向呢。”
一提到时透无一郎,时透有一郎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他权衡了一下利弊,咬牙切齿地回到了加奈的身后。
活动范围从墓碑开始直径十米,变成了以加奈为中心直径十七八米,这是时透有一郎和灶门炭十郎试探出来的距离。
当然,也可以是以灵牌为直径的十七八米。
在知道这里离自己家有不少的一段距离后,灶门炭十郎便让神原加奈把自己的事情往后放一放,先去找时透有一郎的家人。而既然要找时透无一郎,那么首先的,得要找到鬼杀队的行踪。
虽然掰着指数一数,神原加奈在鬼杀队里也认识不少的人,但从实际上来,她除了认识人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帮助了。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互联,总不至于让她拿着个大喇叭,一路走一路喊自己的名字,然后让熟人快来找她吧?
不过她没有线索,不代表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有。时透有一郎曾经过,在他死亡之前,鬼杀队就曾经找上过他,请求他和他的弟弟从山里出来加入鬼杀队。
并且,来的还是主公的夫人这样的大人物。
既然如此,那么在此之前,他一定被人调查过,所以才会那么清楚祖辈的渊源。也就是,问问看周围村庄的人那段时间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也就能知道一些或许有用的线索。
距离时透有一郎家最近的村庄,离山脚也都有三四里路。并且这里离城镇也很远,很少有人会路过这里,对于神原加奈的出现,大家表现得十分好奇。
不过幸运的是,因为加奈身上的巫女服,大家对她都并不警惕,面对加奈的问题也会尽量回答。
加奈随口给自己编了一个末流神社的独女,为了招赘继承神社而出门磨练自己的故事,引得大家惊叹不已后,加奈便顺势问起了关于时透一家的事情。
“起来,在前面不远处的山上,我找到了一株很大的红桧木,旁边的人家有在近段时间居住的痕迹,请问是出远门了吗?如果能联系上他们,我想问一下愿不愿意出这株树。”
就像所有为自己神社着想,想要把神社建得更加漂亮的巫女一样,神原加奈从容地问道。
结果在听完她的话后,大家面面相觑起来。
一位女人被选中成了代表,她被推攘出了人群,挪到了加奈的面前:“巫女大人,这并不是我们推脱,但是那棵木头虽然好,但却会带来灾祸——并不适合用来建造神社啊!”
“灾祸?”
神原加奈假装好奇地问道。
她的眼睛向着旁边瞥了一下,发现时透有一郎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开了视线,冷冷地盯着远方,就好像不愿意看这些村民一样。
“对的,灾祸。哪家原来是个卖柴的,整天在山上打柴为生。结果前几年家里的女人得了重病,为了省钱治病,她家的男人自己跑山上采摘药材,结果摔下山崖,死了!没了药,那个女人几天后也死了。”女人很是叹息地道,“哎呀,就是可惜了那两个孩子。”
“本来之前有大人要把他们收养带走的,可结果双胞胎里大的那个不同意。哪知道就拒绝的第二天呢,就有饿狼在夜里袭击了他们家,把大的那个咬死了!的倒是被大人救了下来带回家治疗,但你看看,这几年里一个家就没了,险些连血脉都亡了,这不是灾祸是什么?”
“早让他把那棵树砍掉卖钱他不听,结果果然带来灾祸了啊!”
“所以啊,自那之后,我们就不愿意过去了。反正那个山上顶多也就能砍些柴火,蘑菇浆果什么的其他山上不也能摘?巫女大人也还是放弃了的好,那样家里旁边的木头,可不能用了!”
在她身后的一群人,紧跟着她的话不停点头,表现的像是多么同意她的法。
三人成虎,原本好好的守护树,就这样被成是了灾祸。
神原加奈不由得为那株红桧木感到一丝悲哀。
在遇到什么灾难的时候,人总是会去找被害者的错误,好像这样一来就是因为他的错所以才遇到的灾难。他们这些“普通人”从未做错过事情,所以会和灾难绝缘。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时透有一郎会露出那样冷漠的表情了。
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神原加奈努力挤出一抹笑,安抚这些因为起这些事情,又再度激动起来的人:“不用担心,是否是灾祸,我会带回神社再行判断。既然还有一个人活了下来,那你们能够告诉我,这个孩子被带去哪儿了呢?”
村人们没想到这位巫女在听了那些事情后还会继续坚持,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都对那个孩子避之不及,所以也根本没有人在事后打听啊!
还是某个下田回家的男人听到了这些,他思索了一下,回忆着道:“带到哪里了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跟在那位大人身边的,好像有镇上旅店家的老板,指不定他知道呢?”
好歹也算是一点线索,在谢过对方后,神原加奈抬脚便向镇上走去。
按照那个男人的指引,神原加奈找到了那间旅店。
旅店规模不大,经常会接待一些游客,有的时候也会让一些从村子里来镇上卖东西,到了晚上却来不及归家的人低价借宿。因为价格确实不高,所以声誉一直很好。
神原加奈抬脚走去,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门却突然被从里面拉开了。若不是神原加奈及时收住了,她的指节就要指节敲上对方的胸膛。
那是一个比她个头稍高的男人,看得出来已经成年。黑色的半长发随意地披散到肩上,深蓝色的瞳孔微睁,盯住人看的时候会有一种被审视一样的紧迫感。至于穿着,倒是正统的旅人风。里面像是制服一样的黑色高领上衣,外面套着一件两种布料做成的羽织。
是没钱所以只能缝缝补补过三年,还是故意做出的撞色效果?
不过衣服无论是质量还是裁剪都很好,前一种可能性不大,而至于后一种可能的话,那眼前这位酷男倒是个时尚达人,就是审美可能不太行。
身材倒是锻炼的很好,看得出来应该是以武力为生的人。明明只是单纯站立在眼前,却给人一种几乎没有破绽的凝滞感,在不借助外力的前提下,加奈觉得自己基本无法打赢眼前这个人。
武士?浪人?
在大正时期的武力阶级都有这么厉害吗?
神原加奈及其自然地收回,权当刚刚差点就要袭胸的场景不存在。
不过想了一想,她还是露出一个深表歉意的微笑:“抱歉,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那个男人答道,然后他直直看向前方,冷漠的又加了一句,“让一让。”
哦,追加一点,态度冷淡不太好相处。
神原加奈顿时打消了原本想要继续对话,顺便问一下对方关于旅店情况的念头。她略微向旁边一侧身,那个男人便悠然迈开脚步,从神原加奈的身侧直接走过。
时透有一郎原本正在心底埋怨神原加奈的墨迹,但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指引一样,他偶然地向着男人正在走动的侧影看了一眼,风吹动了他的外袍,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刀柄。
时透有一郎猛地转过了身,盯紧了刚刚从他身畔走过的人。
神原加奈站在门口向着店里看了一眼,柜台上露出了一双,似乎在填写什么讯息。店主确认在店里,她抬起脚都准备走进去问问情况了,却突然被时透有一郎给叫住。
“转身跟上!”
“哎?”
时透有一郎突然的指令让加奈摸不着头脑,她没有表现的太多,就像是踌躇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她回过头去盯住了他。
“是他吗?”神原加奈瓮动嘴巴,不动神色地低声道。
旅店前面,有一个贩卖长途用具的商贩,他不断叫卖着自己的商品,稳稳当当地盖住了神原加奈的所有声音。
但距离加奈极近的时透有一郎却能清晰地听见她的每一言每一句。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了方才穿着双色外套人的背影,声音从咬紧的牙缝中挤出:“刀。他的腰上,是鬼杀队的日轮刀!他是鬼杀队的人!”
也就是是线索?难怪时透有一郎表现得这么激动。
“确定吗?”
“那是当然,我可是好好观察过的!”
既然有了直接关系人员,那么旅店的老板就不用去询问了,神原加奈果断地转身,顺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走去。
“时透君。”神原加奈继续低声叮嘱,“他的实力很强,跟得太近我怕会被发现,就拜托你飞到天上,然后告诉我他的前进方位,可以吗?”
“啊啊,包在我身上。”
时透有一郎沉下了脸,一口应下。
作者有话要: (:3)
感觉身体被榨干jpg
这个月我们周末万更,周一到周五看情况日三千或者日六千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