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第章
在这个人与妖怪共存的世界上,人类在绝大多数时间中,占据的是弱势的地位。
这是出于强度的考虑。
虽然也有除妖师、阴阳师、巫女、神主等可以灭妖除魔的职业存在,但这些人在人类这整个群体中,也只占了极少的一个数量。在往上数强大的人类,是一亿个人里面才能出一个也不为过,所以才会有多少多少年出一个天才的法。
而妖怪,即便是最为低级的妖,只要能够适当运用自己的能力,也能够给人类造成极大的麻烦,甚至是死亡的威胁。
但万幸的是,这个世界上妖怪的力量,似乎和他们的意识是成正比的。
越是强大的妖怪意识越强,而那些妖怪,要么没有意识,等同于是厉害一点的野兽,要么拥有意识知道趋利避害,在自己弱的时候远离人类和其他妖怪保全自己,然后一步步成长起来。
而等到他们成长到一定强大的程度,人类这种过于渺的生物就不会被他们看在眼中。他们所追求的是更高境界的存在,和其他强大的妖怪在丛山峻岭中战得酣畅淋漓,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破坏环境是肯定的,但是对于基本不去这些深山老林的人类来,两边根本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更不用提大妖下会沾满多少人类的鲜血——那对于他们来根本是懒得费脑细胞去记忆的事情。
但也经常有因为大妖之间的打斗,惊扰地那些深山猛兽从居住地里逃窜出来,一路惊惶地袭击了人类的村庄的事情,所以对于人类来,妖怪之间的争斗,往往比普通的妖怪下山袭击要来的更加恐怖。
基于以上多个方面,人类和妖怪的关系很僵。
不仅是“非我族者必诛之”这种感觉,更是那些埋藏在人心中的仇恨。
毕竟,在不同力量阶级的影响下,想要和人类打好关系的妖怪,简直是过于稀少了。
却也正因为如此。
会对一个明显是受伤的妖怪予以善意,即便是被冷眼看待被忽视都要执著地献上供品的人类孩,才会更加让人觉得奇特。
这真的是世间少有的孩子。
那个女孩出现之前,杀生丸是所有人之中第一个发现的,他转过头静静凝视着某块灌木丛的方向,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乱糟糟脏兮兮的头露了出来。
她带来了今天的食物。
虽然自己的“上供”没有一次被对方所接受,但这个女孩却还是固执着执著这个行为。
就连犬大将也忍不住啧啧惊叹。
“有意思的人类,不过对于杀生丸来,还不够。”
犬大将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而至于为什么女孩第一时间被观测到,神原加奈一行人却没有被杀生丸发现山中老人的气息遮断了解一下?
作为冠位暗杀者,只要他想,甚至连周边的所有人都能一并从别人的感知范围中抹去,无论是视觉还是嗅觉,轻易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
当然,倘若神原加奈是直接出现在杀生丸面前,那肯定是会被对方发现的,但是对方现在身负重伤,没有转头,那就不怪他们直接偷溜离开了对吧?
在临走之前,犬大将最后关注了一下杀生丸臂上的伤口。
作为一只纯种的犬妖,杀生丸的血脉就注定了他的天生非凡。
在犬大将离开西国的时候,杀生丸就已经成长为了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妖怪,却反倒是过去这么久、变得更强了的现在,他收到了如此的重伤。
左前肢人形应该是叫左臂,从肩膀处齐肩截断。
更何况这个伤口上的味道十分熟悉。
在犬大将他们发现杀生丸的时候,对方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是伤口上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消散,所以他很轻易就能闻到混杂在自己儿子血液中更加熟悉的味道。
有点像是他自己的味道,但比他的味道还要更加冷冽一些,又更加狂暴一些,沾了血开了刃的兵器。
铁碎牙。
他留给儿子,半妖犬夜叉的刀。
虽然和儿子没有相处过,但想想也知道,一个半妖是基本不可能对一个强大的妖怪主动发出挑战的,除非是杀生丸这边做了些什么。
砸了房子啊,烧了地盘啊,杀了重要的人啊,或者——抢了对方的刀。
可杀生丸明明有了天生牙,为什么还要去抢自己弟弟的东西呢?
向来没有什么政治和亲情观念的犬大将歪了歪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给两个孩子铺就了不同的道路,给予了不同的希望,照理两个孩子就算碰上也不会出什么大篓子就是的啊?
犬夜叉是个半妖,很弱,所以犬大将将铁碎牙留给他,为的是让他保护自己,守护家人。
杀生丸是个全妖,很强,所以犬大将将天生牙留给他,为的是让他体会生死,脱胎重生。
没毛病啊?
犬大将更加困惑了。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不懂,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神原加奈就更加不懂了。
看着犬大将纠结的模样,神原加奈迟疑了一下,没有直接上前认亲,而是绕过了杀生丸,从风吹来的方向走出了森林。
这里是一个十分僻静的村庄,僻静到就连城主们的税务官都很少过来这里,因为需要翻山越岭,路走得太艰难了。更何况这里是两个城的交界处,在上一次城主交接之中甚至被遗漏了档案,以至于两边都已近有两年都没有过来收税了。
村民们从一开始的诚惶诚恐,深怕下一秒就有税务官过来让他们缴纳罚款,到现在的随遇而安,反正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但也正因如此,这里的人们基本不会出门,甚至连翻过一个山头就能到达的镇子上也很少去,对于外来者更是十分警惕,就算是身着巫女服,一看就很高贵的神原加奈也是如此。
基于对上位者的尊崇,他们勉强保持了尊敬的态度,但是想让他们直接上供什么的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神原加奈甚至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恶意。
但这份狂妄在神原加奈轻巧地用剑砍断了路边的枯树之后就停止了,村民们变得异常配合,对神原加奈的问话几乎是有问必答。
神原加奈很满意自己武力值所造成的局面,然后将剑还给了山中老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山中老人那把斩首巨剑,对于一个暗杀者来,他们最擅长的是在自己身上各个地方藏武器,大大各式各样能够杀人的工具。
即便是看上去就很像会上去直接对砍的山中老人也不例外,他随便从盔甲的夹缝中就能抽出一把刀来。
“那么,我需要在这里休息一晚。”神原加奈保持着高深莫测的模样,“请为我整理出一间房间。”
“是,是的,巫女大人,请跟我来。”
村民们诚惶诚恐地在前面带路,而走到半路,神原加奈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个从树丛中钻出来的孩子。
在神原加奈注意到她的同时,这个孩子也注意到了神原加奈。她呆了一下,似乎因为神原加奈这个突然出现在村子里的人而有些好奇。
然后她对神原加奈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很纯净,很好看。
神原加奈忍不住回了一个微笑,却也在此同时听到了身后人的讨论。
“霉运。”
“害死了家人”
“离远点恶心”
神原加奈忍不住皱起了眉。
一个在山贼袭击中勉强存活下来的女孩,却因为全家只有她一个活下来的这种事情而被迫遭到别人的非议。
这可真是叫她反胃。
于是神原加奈招了招,把女孩叫了过来,然后自顾自地下决定,自己要在这个女孩家里住上一晚。
见识了神原加奈的出大方(买个饭团都用金子结账),其他人早早就想把她招揽到自己家中,甚至已经有人回去开始准备了,现在失去了一宗生意,当然是十分不满。
可惜的是,神原加奈的实力容不得他们不满。
于是她就在这个名为铃的,连话都不出来的女孩子家中借宿了一晚。
第二天,她是被村民的呼声吵醒的。
有狼袭击了村子!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狼——是已经有了妖力的低级狼妖!
神原加奈带头驱赶了狼群。
在睁眼没有看到这个房子真正主人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似乎出现了什么意外的情况。更何况听铃出门是要为自己这个客人准备食材,她匆匆向着村民指引的方向走出村庄又跑了一会。
杀生丸站在那里,在他脚边,露出了一双属于人类女孩的脚。
“不是杀生丸做的估计只是看看尸体吧。”犬大将如此解释道。
就在下一秒,神原加奈见到了一次起死回生。
不过是一次挥刀,就像是斩去了“死亡”这个概念一样,铃的伤口上飘起了白光,然后迅速愈合,甚至很快,她睁开了眼睛。
神原加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
“——是谁!”
在声音响起之前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什么存在,杀生丸立刻警惕地转回身来看向那个突然出声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神原加奈伸出去,示意山中老人压制住自己身上的气息遮断,至少将她和犬大将从范围里放出去。
杀生丸的脸上,估计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甚至能够感受得到有部分肌肉因为基本没有用过,调动起来有些迟缓显得表情有些僵硬。
他瞪大了眼睛,脸侧的妖纹甚至扭曲了一瞬。
“父亲大人?”
显然,他认出了萦绕在神原加奈周身的,熟悉的味道。
心翼翼躲在神原加奈身后的犬大将:“”
干,时间都过了上百年了,杀生丸都长这么大了,为什么这家伙还能一眼认出自己?
他明明妖力全无,顶多味道还跟以前差不多啊!
但幸好他提前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于是早早躲在了神原加奈的身后——
嗯?
犬大将感受到了久违的腾空的感觉,以及来自颈子后面提拉的感觉。
神原加奈将它从身后拎到身前,本想拍拍他的头点什么,但看在对面是他儿子的份上,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后退了一步,将场地让给父子俩。
哎呀,久别重逢的父子相遇。
神原加奈满意的点头,甚至想要捧起一杯茶来。
她可真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 犬大将是真的不会教孩子
但我觉得他也真的不是故意偏心哪一方
他就是觉得这样是最适合两个孩子的方案
幸好死的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