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古代严父(九)
等到祁盛的政令宣传开, 除了格外心动的宁州百姓, 不只流云寨,其他大大的寨子上也有不少人开始心动,能光明正大的赚钱吃饭,总比待在寨子里干等着喝西北风强。
而且很多人看到要修的路还会经过他们家所在的乡镇时, 更是激动万分, 给自家修路, 还能拿工钱吃饱饭, 绝对是划算的买卖!
自两条政令下达以后, 前来府衙报名的人络绎不绝, 倒是让他们忽略了祁盛的第二条命令, 不过祁盛也不着急,等这些人冷静下来, 就该想起这第二条了。
负责户房的书吏看着祁盛这么花钱, 有些心疼的劝道:“大人, 如今库房里所剩银两就只有这些, 您现在修路花完了,以后再想起要用银子的地方, 可就难办了。”
如今的宁州, 每到收缴赋税时, 就会有很多百姓跑到寨子里躲起来,能收上来的税粮少之又少, 现在库房里能有这些, 还是因为前段时间查抄了很多贪官奸商得来, 可宁州境地哪有那么多犯了事的有钱人再给他们查!
祁盛摆摆手,不甚在意:“银子总能想办法赚到,但若一直憋在宁州这片大山里,早晚得饿死!”
户房众人见劝不住祁盛,也只得听命老实办差。
祁盛来到牢狱,看着每间牢房里的犯人都在老实的编竹筐还算满意,就连当初叫嚣的厉害的清木寨二当家三当家,也一心摆弄着手里的竹条,直到祁盛站了一会才吸引到他俩的注意。
那二当家三当家见来人是祁盛,哼了一声背过身去,继续埋头干活,完不想搭理祁盛。
祁盛无声笑笑,能踏实干活就行,否则这么多人,还想吃他免费的牢饭!
马上就要开始修路了,这些竹筐正好能派上用场,而且后面收购山货药草也大大的需要,有这些人在,还能省下不少工钱,祁盛满意的笑着离开,妥妥一副奸商模样。
修路工程正式启动,祁盛为了让这些人放心,每十天便让他们结一次工钱,虽有每日踏实的两餐供着,但宁州的百姓真的是被以前的贪官奸商剥削怕了,就怕到最后又有什么由头把大部分工钱都克扣掉,一直到领了工钱,他们才敢彻底放下心。
有领了钱的汉子立马跑到附近盐铺算购买些盐,不过等问过价后忍不住惊讶的瞪大眼:“真的这么便宜!一斤盐真的只要一百文!”
盐铺的二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面上还是耐心回答道:“是的,我们这盐价早就和许州严州一样的价了,客官要来点不?”
那人激动的大喊:“要要,给我来半斤,不,我要一斤!”
等捧着店二给他称好的盐,看着手上剩下的钱,这汉子才开开心心的往家里走。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听如今的盐价,纷纷跑来大购一番,一时盐铺大卖,不过掌柜的却不见得多高兴。
以前一斤盐三百文,足足比外面贵了三四倍,宁州百姓吃盐贵,拼死拼活一个月赚下的钱大部分都落入了盐商的口袋,可惜当初盐官势大,宁州百姓求救无门,只能苦哈哈的过日子。
后来前任宁州官员被查办后,新接手的盐商不甘少赚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虽然象征性的降了些价,但当初宁州没什么人做主,每斤盐还是要一二百文。
祁盛在了解过盐价后就和当地的盐商“好好”洽谈了一番,又考虑到不能把人给逼急了,这才按周边许州和严州的盐价定为一斤一百文,和正常五六十文一斤盐的价格相比,这个价格也足以让宁州的这些盐商们赚翻。
但祁盛也知道,自古盐商盘根错节,在没有把整个盐商系统部整顿一遍时,适当的还是要给他们一些便利。
不过如今的盐价也足以让宁州百姓们开心,拿到工钱买了盐的人家,纷纷感叹祁大人是为民请命的天大好官。
祁盛的形象在百姓心里树立了起来,自然开始有人注意到当初祁盛颁布的另一条公告,拿山货药材换大米!
起初百姓们是担心他们辛辛苦苦采摘的山货药材换不到多少米,但如今切切实实体会过祁盛的政策优惠时,有些实在过不下去的人家开始有些心动。
白家村山脚下原来的一个猎户人家,那猎户如今瘸了一条腿,看着积攒了很久的干货,听着村里传来的消息,下定决心挑选出一些品相良好的山核桃山栗子山菇。
“当家的,你真要去啊,这外面传的这么邪乎,我怎么还是不相信呢。”猎户媳妇也不是个柔弱的性子,在村里传来消息时左右听了不下十次,可还是不太放心把家里的存货就这么拿去换大米。
他们家是缺粮食,更是没有多余的银钱去买油盐,可若是带着满满一筐干货只能换来那么一点大米,不是白白糟蹋了她男人瘸着一条腿辛苦在大山翻找的成果!
猎户也不太相信传言,但想着屋里一串待养活的孩子,以及逐渐瘦削的媳妇,终是无奈道:“没事,这些东西不算什么,那些值钱的我都没带上,这次就是去看看,多少换点粮食也行,再,要是再不买盐,大人还能跟着熬熬,孩子们可就受不住了。”
想想家里的孩子,猎户媳妇也不再多,心里祈祷这个祁大人真是个好官。
祁盛在宣布换购山货的消息后,就特意安排了懂货的雄三亲自盯着,可惜前来换购的人却很少,祁盛一边处理着公务,一边思索该用什么法子刺激下宁州百姓。
这些山货在老百姓手里,也就能当个饱腹的粮食吃,但他们该吃不起米的还是吃不起,更买不起油盐酱醋,倒不如由他牵头买卖一批,让这些人真正手上有银子。
这些年祁盛相交的商人不少,那些商人也都很佩服祁盛的头脑,甚至有些人私下里嘀咕,要是祁大人有天不当官了,跑来经商绝对能成为首富,不过这些人也就心里想想,谁会放着光宗耀祖的高官不当,跑去做个低贱的商人。
不过很多和祁盛过交道的商人对祁盛的印象很好,他们常年不被这些读书人放在眼里,读书人认为他们的营生就是投机取巧,在那些达官贵人面前更是没有地位,也只有很少部分能真心看得起他们,祁盛就是这极少数的极少数,不仅看得起他们,还真心的认为他们不错。
礼尚往来,这些商人在祁盛有事时二话不就会赶来,不只是觉得祁盛人好,心里更是清楚祁盛牵头的买卖,就没有不赚钱的。
祁盛已经先写信联络了一批商家,不过都是让他们年前两个月再启程往这里赶,现在才十一月份,还有的是时间和宁州的百姓交易。
正思索着交易的事,就听雄三激动的跑到书房外,“大人,人有事禀告!”
祁盛挑眉,难道来人卖山货了?
“进来吧。”
雄三心翼翼的捧着几个盒子,进来也顾不得行礼,激动的道:“大人,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您看看,这个是百年的山参!”
祁盛闻言有些惊讶,接过盒子一一开查验,“果然是好东西!”
祁盛好奇:“这是怎么来的?”
雄三把事情来龙去脉详细给祁盛后,又道:“我按您吩咐的,像这种珍贵东西,先是给了那人一笔订金,又给他写下条款,绝不会让他吃亏。”
祁盛点点头很是满意,这些珍贵药材放到外面绝对能卖出好价钱,但祁盛又不是商人,还要倒手赚一笔,山货还好,也就那么个价,即使多赚出些银钱他也能用在百姓自己身上,但像今天这种,他再转手交易就不清了,索性他就当个中间人,先付卖家一些定钱,等到与买家商量好最后价格后再把银两部交给卖家。
背着沉甸甸的银子,手里拿着盖着红印的文书,猎户心里笑开了花,走起路来腿腿生风,简直让人要忽略他那条瘸了的腿。
走路回到家,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猎户才进了堂屋和媳妇起话来。
猎户媳妇从刚才就一脸懵逼,第一次猎户离开后不久,就背着满满一筐米面生活用品回来,把几两银子交到她手上,又二话不,匆匆的把以前宝贝起来的好东西心收拾好背着走了。
猎户媳妇看着手上的银子和桌子上一大袋米面有了猜想,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当家的再次回来能拿来多少银子。
跟着猎户这么多年,她也认识不少好东西,就那被心放置的百年山参,绝对能卖出不少价钱,要不是问过的药铺价格压的极低,他们也不会宁可挨饿都没拿出卖,来猎户媳妇心里清楚,若再过段时间他们怕是就坚持不住了。
趁着孩子们都在外面,猎户刻意压低了声音,宝贝的抱着包裹好的一坨,得意的问他媳妇:“你猜有多少?”
猎户媳妇没见过太多钱,看着那么大的包裹心的猜道:“难道是一百两,不不,这么多,不会是二百两吧!”
猎户粗糙的脸笑眯了眼,把包裹开兴奋道:“这是五百两!”
猎户媳妇惊呼出声,又急忙把嘴捂住,颤抖着手摸着白花花的银子,激动的不可置信:“真的假的,咱家……咱家这是终于要有好日子了!”
猎户看着激动的媳妇又嘿嘿一笑:“不止这些呢!”
看出媳妇的疑惑,猎户连忙解释:“负责交易的那个大人还,这五百两只是初步估计的价格,算作定钱,若是他们祁大人能把那山参卖出更高的价钱,高出的部分照样会分给我们!”
猎户媳妇睁大了眼,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猎户在第一次听时也是激动的不敢相信,明明严肃的汉子激动得满脸通红,直到现在兴奋劲还没下去。
“呶,这是官家写给我的文书,是下次通知去领钱时就拿着这个。”
猎户媳妇擦擦手,心的接过,不过她不识字,怀疑道:“别是蒙你的吧,你又不识字。”
猎户忙指着文书上的中间的手印:“看到这个没,这是郭先生的签字和手印,郭先生我之前见过一面,没有错,他还特意给我读过一遍,不会有错。”
猎户媳妇忙好奇追问:“你的这个郭先生可是白玉书院的举人郭先生?”
猎户点头:“就是他,是祁大人特意请郭先生做的中间见证人,那大人的话不会有假!”
猎户媳妇这才敢相信,心翼翼的把文书叠好,激动道:“不行,我得把这个好好收起来,这个可是大笔的银子!”
激动的在房间里看了好久,才找到放心收放的地方,把文书藏好,看着桌上的银子,猎户媳妇觉得她今天心脏有点不好。
“当家的,你这些钱咱该怎么办?”
猎户大咧咧坐下,看着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坚定道:“买地盖新房子!我白老三当了半辈子的猎户,腿都折去一条,不能再让我的孩子过这种刀口上讨生活的日子,等咱有了地,也就再也不担心养不活他们兄弟几个了!”
猎户媳妇闻言忍不住落下眼泪,当初日子有多苦,如今就有多开心,原以为日子都要熬不下去了,没想到如今会是这番光景。
“祁大人可真是个好人,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猎户也认同的点点头:“咱宁州这地界如今终于摊上个办大事的好官了,上天保佑祖宗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