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客栈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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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文浩足足盯了表情愕然的唐永好大一会子。

    直到唐永又用衣袖擦拭着脑门上渗出的汗珠,他才叹口气,“哎,表舅,你还真是老了,咋没一点的耐心啊,听我把话完。”

    “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爹把我看的那样紧,没他放话,我连京城的大门都不敢出,哪里还能跑到这儿啊。”

    对于这家伙的话,唐永也只是半信半疑,因为他已经上了这子好几次的当。

    尽管心里已经把唐永这个啰嗦的肥猪骂个狗血喷头,可是为了让他安心的替自个办事,只好耐着性子和他周旋,“表舅,这回可不同以往,这可是为皇上办的大事,要是成了,可是为我骆家光宗耀祖的,你想我爹能不乐呵啊。”

    唐永又暗地里量了稳当坐着的幕云晋,这公子满身的气派和自家主子不同,再次想着少东家嘴里的话有几分可信。

    人家诺大的家业都不怕,就自家这个破落户有啥可忌惮的,想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唐永激荡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这帝丘的知府宋昀坊倒是个好官,我让托给带着幕公子去吧。”

    幕云晋去了知府衙门。

    骆文浩也起身立刻了自家酒楼,让唐永很是意外,这孩子性子还真是转了,没准这次还真的给骆家挣份荣耀呢,有再多的银子,没权势还是比不上那些做个七品的人。

    宋昀坊颤抖着手接过了狄义卿的亲笔书信,瞧着果然还是恩公的字体,他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老侯爷,三十多年了,晚生不敢去扰你,实在是对不住你老啊。”

    幕云晋皱着眉头盯着面前哭的鼻涕眼泪横流的男人,不知道这知府和狄义卿是啥关系,竟然能然这个儒雅的男人哭的这么不顾形象。

    独自哭了好一会子,宋昀坊才抹了脸上的泪水,红彤彤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羞愧,“幕公子,下官失礼之处还请你见谅,我已经整整三十多年没见过老侯爷了,就是进京,也不敢进府去拜访。”

    幕云晋瞬间就明白了,这宋昀坊对狄义卿心存愧疚,不定还是和狄家的大姐有牵扯,如今丫头可是狄家正经的血脉,这些纠葛疙瘩也该解开了。

    他温和的笑着,“宋大人不必心存内疚,如今静安候可是找到了失散的嫡亲血脉,侯府里也是其乐融融呢。”

    “嫡亲血脉?这不可能?”宋昀坊满脸的不可置信,想起当初他晚了一步,没及时把狄润珠从安家的庄子上带走,老侯爷才失去了唯一的骨肉。

    他喉咙一阵阵的发紧,连连苦笑着,“幕公子恐怕还是年轻,老侯爷命运坎坷,世子死在沙场,没多久大姐也受了安家的牵连,丢了性命,她还怀着身孕呢。”

    宋大人,你的对,也有不对的地方,当年侯府的大姐确实是死在了那场凄惨的浩劫之中,可是她却幸运的为狄家留下了血脉。”

    因为见这宋昀坊人品不错,幕云晋语气更加的平缓,他仔细的着狄家的事情,“虽然那俩孩子受了不少苦楚,可如今狄大姐的狄亲孙女和孙子都被老侯爷接在侯府。”

    “你要是想见老侯爷的重外孙女,眼下就有机会,她如今就在祥福客栈里。”幕云晋想起当初在侯府初次和岳氏见面,那老婆子一眼就认出丫头是她的嫡亲血脉。

    “他还信心十足的笑着,你见了如今已经被皇上亲封为敏慧郡主的狄家姐,就会明白,我没一句虚言!”

    宋昀坊的眼泪又一次冲出眼眶,他顾不得去擦拭,颤抖着手把书信拆开,瞧着上面的,容琪俩字,他的眼泪又一次的流成了河,“老……老侯爷……”

    实在怕自个不争气的眼泪把这封宝贵的书信浸湿,宋昀坊含着热泪匆匆看了一遍,急忙找了一个木箱郑重的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宋昀坊不好意思的着,“幕公子,这书信下官想等心绪稍微平复一下再仔细看,你可否带我去祥福客栈去一趟,下官想去拜见敏慧郡主。”

    幕云晋瞧着宋昀坊已经心急的存不住气,他急忙阻拦,“这祥福客栈,你这会暂时还不能去,我们已经商议过了,敏慧郡主还要在帝丘住两日,到申时,我会带着敏慧郡主去找医馆,你可以在医馆里候着,到时你们不就可以碰面了。”

    幕云晋把叶婉馨的话带给了宋昀坊,让他把府衙最好的官差抽出,化装成普通的马夫,把静安候的人换下来一批,来应对那些人。

    宋昀坊红着脸,瞧着幕云晋,“嗯,还是幕公子想的周全,差点坏了你们的大事,下官这就去安排人手,然后回后衙换身便服。”

    从衙门回到客栈。

    狄成和骆文浩的大戏正热闹。

    狄成横鼻子竖眼睛的瞪着骆文浩,“骆少爷,你再急着走,也不能不管我家姐啊,她的脚可是因为你们前晌上街弄伤的,你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啊!”

    骆文浩不屑的望着快要发疯的狄成,语气阴冷,“狗东西,你不过是个奴才,也敢和你骆大爷起教训人的话,你家姐别是伤了脚,就是扭断了脖子,还剩一口气,也要即刻启程,我的营生可不能毁在她的手里!”

    曲修凌在一旁也是恶狠狠的骂着,“你个死子这会像个催命鬼,我孙女要不是你们缠着上大街,她的脚能受伤啊?”

    “嘿,我不给你们这般人见识,不走,行,我走,那些货物我统统带走,等把货物出手,不会短了你家姐半钱的银子!”骆文浩罢,大踏步的朝后院走去。

    躲在角落里的李三平暗暗的咬着嘴唇偷着乐,嘿,还以为他们是块难啃的骨头,还没等老子动手呢,就起了内讧,老爷还让我带了二十多个人,这杀牛焉用牛刀啊。

    就是薛府的那个张管事也休想和自个争功劳,他一个白脸,恐怕连大刀也不敢提,敢和自个叫板,趁势就收拾了他。

    骆文浩阴郁着一张冷脸到了后院,催促着那些马车夫赶马车,姐早上才叮嘱了他们,要死命的守着这些货物,这位骆少爷的脸面也忒大的了,竟然想逼迫他们上路。

    可是他们都缩紧了脖子,死死的盯着骆文浩。

    任凭自个催促许久,这几个赶车的人竟然没做出一点动静,倒是对那丫头忠心耿耿,骆文浩不得不感慨叶婉馨的用人之道确实高明。

    可是既然是做戏也要按套路演完,绷着黑的像锅底的脸,用手指点着他们,“快些去赶啊,一个二个的都发啥呆啊,你们午饭没吃饱是咋滴?”

    “张红平,你个死老头子,是他们的领头人,你不会老的连句利索话都不出口了吧?你们今儿倒是走,还是不走?”

    张红平是跟随狄义卿上过沙场的老人,他不知道自家郡主的计策,心里气恼的是自家主子受了伤,这个姓骆的竟然趁人之危,要把主子的货弄走,虽然他人实在可是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夯货。

    他压下心里的郁火,可是花白的胡子依然抖动着,好一会子,他才平静的抬起头,“骆少爷,的临出京城我家侯爷吩咐的话还记在心里,老头子可以连脑袋都不要,但是姐的命令誓死听从!”

    这憨厚的老头子低沉的话,让骆文浩有些气急败坏,“好得很,你们个个都是铁骨头,量着本少爷令不动你们,这货可是有我一大半呢,你们既然不识好歹,那好,本少爷就另外雇人!”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俩腿的人多的是!”

    “都是臭赶车的有啥了不起!”

    骆文浩恶毒的话,让这些人气的握紧手指骨头都咯崩咯崩响,可见他们心里有多愤怒。

    狄成气恼的抽出了身上的大刀,把刀抵在骆文浩的胸前,“姓骆的,你别欺人太甚!”

    明晃晃的大刀横在胸前,骆文浩的眼角直抽搐,心里暗骂,你个臭子别假戏真做,不就是抢了你几个烤肉,用得着这样凶猛啊。

    曲修凌蹿到后院,跳着脚和骆文浩骂,“你个被银子迷了心窍的臭子,老头子算是瞧明白了,我孙女的脚骨就是你们故意弄断的!”

    在客栈最角落的一个屋子里。

    李三平正歪在床上闭目养神,临窗的桌子旁站着个面孔白皙的青年男子赫然就是张景昆。

    他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薛迁的话,大半年过去,安顺和淮安府的事没头绪,这次要是再失手,就别再进京城了,又联想起自家在叶婉馨手里吃了哑巴亏,张景昆的面色晦暗不明。

    没等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个楞头子急匆匆的推门走了进来。

    见张景昆临窗而立,盯着他背影迟疑了一下,然后留仓走向李三平的床边低声喊着,“三哥,三哥。”

    听到外面探消息的留仓回来唤他,李三平睁开眼,先不屑的瞧了张景昆的背影一眼,心里暗骂,没个本事的白脸,惯会装腔作势。

    “留仓,外面啥情形啊?”

    这子呲牙咧嘴的笑着,“三哥,那姓骆的子真的要把货弄走,可是瞧着那几个赶车的兴许不是他的人,都大眼瞪眼的在那里耗着,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姓骆的瞧着赶车的不把自个放眼里,就骂了他们,那个干瘦老头也过去了,这俩人正在吵架呢,有个子已经抽出了大刀!”

    听到后院正吵架,刀都拿出来了,李三平的眼睛一亮,“嗯,要赶快,最好是出个人命,就热闹了,咱也省些力气!”

    “留仓,你悄悄的去大马铺把咱的弟兄们给老子交代好,让他们都起精神,等这马车离开帝丘这破地方,咱就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张景昆见李三平兴奋的失了分寸,他转过身子,凉凉的话出了口,“这有啥稀罕的,那姓骆的子就是个吃货,他是拧不过姓幕的和那精明的丫头!”

    “还是要谨慎行事,可别大意坏了薛大人的正事。”

    听到张景昆抬出薛迁,李三平心里就升起了邪火,薛迁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自家闺女生了个皇子,去年还去低三下四的求自家老爷呢。

    “张管事,要这不是兄弟该的话,杀杀的,拚命的事,你个斯文人也做不了,这次的事情还是有兄弟了算!”

    李三平语气里满满的不屑和鄙视让张景昆气结,他的脸黑了下来,“你以为你的人能抵得过山贼土匪?姓叶的丫头把淮安府的土匪都能收为己用,她的本事不是你想像得到的!”

    “自以为有几分蛮力都能把事情做好,都是头脑简单的蠢货!”

    李三平听到张景昆竟然骂他们是蠢货,脸上的肌肉都缩紧了,他几步走近张景昆身前,瞪圆了眼睛,“哎,这还没和人过招呢,你就先灭自个的威风,怪不得你们国丈府的人都是脓包软蛋!”

    “还我们是蠢货,就是不知道张管事这个精明的人,有啥高招能把这批货不费吹灰之力弄到手!”

    “以静制动,等待时机。”张景昆收敛了脸上的怒色,平静的眼里闪过阴狠,“要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张景昆的法子,让自负的李三平冷笑连连,“呵呵,恐怕没等到人家残杀,货都没影了!”

    这边屋子里暗潮涌动,后院里,幕云晋一个眼色就让曲修凌和狄成急匆匆的跟着他上了二楼。

    骆文浩气冲冲的撂下话,走出客栈大门。

    未时末。

    叶婉馨被幕云晋抱下楼。

    曲修凌跟着后面啰嗦着,“臭子,你这回可要仔细瞧好了,别让丫头再受罪了,不然老头子和你没完!”

    狄成急切的扯过曲修凌,“老头子,你再多的废话也没用,我要跟着姐去医馆!”

    曲修凌回头瞪着他,“你子走了,咱的货咋办?刚刚没瞧见姓骆的出去找人了!”

    泄了气的狄成只好耷拉着脑袋跟着曲修凌去了后院。

    百草堂医馆。

    幕云晋把叶婉馨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素喜拿着自家主子的东西紧随其后。

    换了便服的宋昀坊见幕云晋抱着个女子进门,他面色激动不已,想开口话,感觉这里人多眼杂的,强自忍着。

    坐诊的大夫瞧出宋昀坊的神情,知道这就是他等的贵人,急忙迎上来,“公子,这里人多,不利于看诊,把姐送到后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