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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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齐景殷耳尖都红了,他接着了然道:“我猜,是郡主吧?”

    他们之间的不带封号的郡主,自然只有嘉宁郡主萧皓月了。

    齐景殷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就你知道得多!”

    刚恼完,他眼神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又有些期期艾艾地道:“……真有那么明显?”

    “就你那对别的姑娘都看不上眼的样儿,要不是对郡主有心思,那你便是个和尚命!”晏淮对他这个多余的问题嗤之以鼻。

    “……谁叫那些人全都讨厌得紧,表里不一,愚蠢霸道,教人瞧着都觉得作呕。”齐景殷振振有辞,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都是别人的错。

    不同于齐景殷的不解风情,晏淮却是个惜花的性子,只不过他惜的不是哪一朵娇花,而是群芳百花。

    “人家姑娘家那叫纯真可爱,就你天天喜欢别人蠢。”他觉得这个儿郎简直没有救了。

    幸好还有个嘉宁郡主接盘,不然齐夫人这个儿子怕是要砸手里了。

    两人窃窃私语之际,太子已然做好了动员,安排好了去往疫区的人员和粮草药材。

    “阿殷,此行艰险,完事心。有什么需要尽管往外递信。”太子面色沉重,难得冷了脸。

    叮嘱完齐景殷,他又转向晏淮和另一位老太医,突然鞠了一躬:“瘟疫一事,便劳烦二位了。”

    那老太医虽然仍旧是惶惶之态,在宫廷之中混迹出的多年本能却让他身体快过脑子,闪身避开了太子的大礼,口中喃喃道:“当不得,当不得!”

    晏淮却是坦然受了。

    他年少成名,被破格召入宫中成为太医,医术高明,自然是有几分自傲的。在他看来,太子此礼,即便是为了百姓,也是行得的,毕竟他有信心可以解决这次的瘟疫。

    是的,别看他刚才问齐景殷问得直接凶残,其实他心里早有腹案,若不是有了七八分把握,他才不会真的让兄弟跟他一起去送死呢!

    他不懂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懂什么叫皇权斗争、得民心者得天下,他只知道,活着才能别的,命丢了就什么都没了。

    面对他的泰然收礼,齐景殷却是眼神一亮: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摆出这傲气模样,八成是胸有成竹啊!

    但送行之际毕竟人多眼杂,即便心中有万千话要问,齐景殷也只能深深看了晏淮一眼,没有多什么。

    “太子表兄,你放心便是。”

    紧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犹犹豫豫地开口道,“给京城送信的时候,就不要提我的事情了,省得他们跟着担心伤怀。”

    太子沉默了片刻,虽然整个人都快被愧疚和担忧淹没了,但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在信里提及此事,除了让舅母他们平添担忧之外,可以是毫无益处。不如待表弟……平安出来,再向父皇请旨表功。

    齐景殷对太子的心理活动自是一无所知,见他应了,便松了一口气:要是让祖母、娘他们知道,又该更担心他了,还是能瞒一阵便瞒一阵吧!

    晏淮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待出发了离开了太子等人的视线之后,才道:“这种大事都敢瞒着,不怕郡主直接不理你了?”

    齐景殷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什么,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我的心意,郡主还不知道呢。”

    闻言,晏淮更是惊讶了,啧啧称奇道:“好哇,许久没有一起玩了,你竟然学会了隐瞒郡主?稀奇,稀奇。”

    他这话并非毫无由来。

    昔日他们仨还在组团玩的时候,齐景殷就与萧皓月关系更好一些,从无半分相瞒,哪怕了有可能会被捶死,他都要出来。按他的意思,不是不能瞒,但瞒了就总感觉他们俩中间隔了些什么似的,远了许多,他宁愿被捶,也不愿意接受疏远的感觉。

    为着这事,晏淮没少跟他生气——他们俩都是男人,照理才应该都是一个阵营的,结果这子每次都叛变!

    齐景殷也想起来了自己过往的坚持,垂眸不语:他现在瞒了俏俏的,可不止是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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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冀州离京城距离较远,在太子的有心相瞒之下,齐景殷身赴疫区的消息并没有传至京城。

    但人去了疫区的消息可以瞒,爆发瘟疫一事却是要火速呈报陛下的。

    为着不扰乱民心,瘟疫之事并未宣告天下,只在朝廷之中传开了。

    京城人仍旧有条不紊地过着平常的日子,卖力吆喝的摊贩、卖花的花童、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共同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热闹非凡的人间图卷。

    不知者自在生活,知情者负重前行。

    朝堂之上的氛围自然不会好。

    隆安帝既担忧太子等人会有危险,又惦记着这场瘟疫也不知能不能及时控制住,只能强压着脾气下令调度物资,将需要的药材等全速运往冀州。

    在这种压力之下,即便隆安帝时时告诉自己要控制情绪,也按捺不住发火的欲望了。

    往日朝会上遇上大臣们争吵不休,他还能把他们当猴戏看,可现在他只想下令将他们拖出去五十大板。为了避免自己落了个杀朝臣的名声,他选择了面色沉沉拂袖而去。

    在隆安帝又一次拂袖而去之后,大臣们面面相觑,方才与人争了个面红耳赤的葛御史对站在他上首的荣王问道:“陛下这是?”

    他不问荣王还好,一问荣王,荣王就觉得这姓葛的是真的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了。

    “本王久不上朝,倒是不知,这朝堂之上,何时成了泼妇骂街之地?”荣王毫不客气地高声嘲讽道。

    葛御史被讽刺得满脸通红,嘴唇哆嗦道:“……你!”

    荣王可没有顾忌他感受的意思,冷哼道:“依本王看,合该将你们都拖出去板子清醒一下,再洗洗你们的脑子!”

    “太子受困,瘟疫当前,尔等不想着替君分忧,反而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来烦扰陛下,究竟是何等居心?我大雍人才济济,如何让这等不分轻重、居心不良之辈混迹朝堂?”

    荣王的话半分不客气,就差没指着葛御史等人的鼻子骂他们尸位素餐、指着右相骂他察人不明选人不当了。

    要知道,右相此前曾任多年科举主考,选拔的士大夫官员无数,被荣王指着鼻子骂的葛御史等人也是其中一员,更是众人皆知的右相派系。

    右相被这样明着内涵,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了,给自家大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来话。

    右相长子现任礼部侍郎,为人脾气火爆,向来是个一点就炸的,这回却没有如了他爹的意,反而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局为重,不可。”

    右相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是被荣王这一顿当场挤兑给气晕了头脑,被长子这么一制止,便恢复了理智,脸上也重又恢复了平静。

    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但荣王毫无察觉。

    嘲讽完葛御史等人,他便学着自家皇兄甩袖走了,硬是没句软话,没给朝臣们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