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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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赎她?”萧皓月重复道,语气里满满是不敢置信。

    齐景殷肯定地答道:“是的,没有人赎她。她自己起了心思,雇了一对不知跟脚的老夫妻,假借父母之名,将她赎了出去,老夫妻之后应是回乡了,紫苏却住在了京郊,倚靠胭脂水粉为生,倒也攒下了一笔积蓄,也在普通百姓里头闯出了些微末名声。若是单单如此,倒也没什么,左右不过是个人际遇罢了,她不愿意在王府伺候,我想着王府还不一定愿意要她呢,故而,虽早早便查清了她的嘴脸和下落,也没有巴巴地特意跟你。”

    萧皓月脸色不太好,闻言颔首赞同道:“本郡主确实不稀罕这种心思不在府上的丫头。”

    虽有多年相伴的感情在,但到底不过是个丫鬟,又不是兄弟姐妹,伤怀一阵子便罢了,还能真的为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彻底伤了心不成?萧皓月表示,她是堂堂嘉宁郡主,又不是缺爱的可怜。

    “本来呢,我也只是好奇,好好的郡主身边大丫鬟不做,怎么突然就要赎身出去了呢?好奇心一上来,我就遣人去查了一下。”齐景殷顺便解释了一下自己突然盯上了紫苏的缘由,“本想着把人撤回来,不料被陛下派去了冀州,下面的人不知我的意思,便仍旧在盯着。正巧,让他们盯到了大事,紫苏竟然跟林三那边的人勾搭上了,卖了你的消息,搭上了林三和钟婉芸的船。行事倒是缜密,还知道暗度陈仓,若不是我的人仔细,怕是也要漏过她了。”

    齐景殷准备得很是周全,将底下人的来信和搜出来的紫苏与林三之间的来往信件都揣在了怀里,此时正好取出来交由萧皓月,让她自己看。

    萧皓月一封一封地看过去,双眼通红,恨恨地瞪向水牢中央形容狼狈的瘦弱身影,直言叱骂道:“好你个烂心肝的坏东西!”

    光骂还不过瘾,萧皓月袖中的火红鞭子也跃跃欲试,笼在袖中的纤手不住摩挲着鞭子。

    齐景殷连忙拦住她,水牢里的这两个人恐怕可经不住郡主的几鞭子了。

    他带她来,是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可没有让她手上沾上人命的意思。

    他之前不甚相信鬼神之,重活一世,却对这些事情多了几分敬畏,未必全信,但也不似之前全然不信了。杀孽这种东西,他觉得,还是少让心上人沾惹得好。

    “他们在这水牢里也关了不少日子了,身子弱得很,你这几鞭子下去,还有没有命在都得两,不值当为了他们沾染血腥。”他耐心解释道,“我知道你恼,我也恼呢,保准给你好好出气,你莫要急在这一时。”

    最气的那会儿过去了,萧皓月的心情这时也平复过来了,开始有心思关注别的事情了。

    “那人是谁?”她用鞭柄遥遥点了点水牢里的另一个人。

    那人看身形像是个年轻男子,脸上被乱糟糟的头发盖住,分辨不出原本的样子。但萧皓月冷眼看着,没有半分熟悉感,理应不是熟人才对。

    齐景殷瞟了一眼那人,不甚在意地答道:“不是什么要紧人。紫苏不是要卖胭脂水粉么,外头总得有人支应着,这子便是那外头的人,假托的是一对夫妻。”

    他轻啧一声,不屑地继续道:“呵,无名无分,没拜过天地也没拜过高堂,算哪门子的夫妻!”

    萧皓月眼神一凝,注视着那看不清楚样貌的男子,语气怪异:“……难不成,紫苏便是因着他才非要想法子离了王府?”

    当真是男色祸人?

    看着她认真注视着别的男子,哪怕明知那男子不过是阶下囚,她保准看不上,齐景殷心里还是有些发酸。

    “……不过是个穷酸人,最多有几分急智,比一般愚民要好上几分罢了,有什么好看的。”他酸溜溜地道。

    萧皓月又心塞又觉得有些好笑,睨了他一眼,都懒得话。

    见她一言不发,齐景殷越发来劲了:“你要看还不如看我呢,我这么俊俏的少年郎你不看,看那丑东西作甚?”

    尖嘴猴腮,邋里邋遢,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你差不多得了!”萧皓月只觉没眼看,连之前因着紫苏的背叛而生起的伤怀都散得差不多了。

    “就你现在那样子,你还有脸自己是俊俏少年郎?若不是底子尚可,单看你这黑瘦黑瘦的皮子,是哪里逃难来的我都信。”她颇为嫌弃地补刀道。

    “怎么可能会有我这般神俊的难民!貌若潘安,芝兰玉树,不外如是。”齐景殷跳脚不服道。

    表情和动作都很夸张,明显是有意在逗她开心。

    萧皓月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了,索性开始转移话题:“又不让我,那你算怎么处理他们俩?”

    齐景殷闻言耸了耸肩,无辜地回答道:“自然是送去官府,由衙门的大人秉公处理。”

    话语间,守法良民的形象树立得很是鲜活。

    “……秉公处理?他们没犯事,衙门的人又不管口舌之争。”萧皓月不以为然地道。

    “谁她们没犯事了?”齐景殷故作深沉地摇头晃脑,慢悠悠地道,“偷盗主子秘方,私下牟利,按大雍律例,轻则流放边疆,重则判处死刑。”

    “偷盗主子秘方?”萧皓月惊讶地反问道,“你是,紫苏制的胭脂是用的王府的方子?可那些方子本就是我交予她研究的,用这个罪名来给她定罪,怕是有些过于牵强了吧?”

    齐景殷自然不会没把握的仗,逮着他们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完整的法。

    “方子虽是你交给她的,可你也没她可以用这个牟利啊!况且,有些方子明显不是她这种年轻丫鬟能接触到的,不是偷的是怎么来的?”

    萧皓月耿直道:“可是我看了那些胭脂,不是我有的方子啊。”

    齐景殷一噎:“……不巧,她的招牌便是贵人用过的好东西。”

    紫苏一个的侍女,常接触的贵人自然只有她曾经的主子了。

    既然胆敢擅自用主子的名头,就得做好翻船的准备不是?齐景殷觉得,人家都把话柄递自己的手上了,谁不借题发挥谁是大傻子!

    “……随便你处置吧。”萧皓月有些兴致缺缺,虽能做到自我宽慰,可被昔日的丫鬟背叛到底不是什么好事,连之前让她很是兴奋的胭脂都不能提起她的兴致了。

    眼看着她的情绪越发低落,齐景殷也有些着急,恰好时候也不早了,索性提议离开。

    他的提议正合了萧皓月的意。虽水牢里的两个人都还在昏迷之中,她仍旧觉得很不自在,又盼着紫苏清醒,好好问一番罪,又隐隐有些不希望紫苏醒来,不知该如何面对。

    总得来,还是赶紧离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