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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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箐未曾想到,会在这里与姜环狭路相逢。

    而姜环遇见她显然也很意外,她看着唐箐,起初神色有些困惑,须臾之后,似是反应过来,白皙的面孔都涨得发红,指着唐箐,声调都提高了八度:“你是唐箐!你怎么在这里?”

    唐箐表现得很平静,即便她心里确实有点儿发虚。

    她第一次见这位大姐,就是在大马路上,她开着一台跑车直接杵冲到姜鸣车前,那架势简直是想要同归于尽。

    “话啊!哑巴了吗?”姜环猛然上前一步,抬着似是要拉扯。

    唐箐下意识身子往后仰,下一秒,却听见一道清冽的男声:“姜环。”

    来人正是姜秦。

    他话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姜环如同定身般僵在了原地。

    唐箐这时候看见他,颇有一种见到救星的感觉。

    他扫了一眼姜环,又问了一句:“常柏呢?”

    这句话可算是戳了姜环的肺叶子!

    “我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回来吗?”姜环愤愤道:“他爱来不来!”

    姜秦皱着眉:“他够让着你了,你也消停些。”

    姜环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你让我我消停些?大哥,你不站在我这边,反而指责我?”

    “如果你没做错,我自然不会指责你。”姜秦心里叹了口气。

    姜环与他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一同长大的,他对这个堂妹,何尝没有感情?

    只是姜环既没有学到姜甯的精明,也没有继承到她母亲的胆量,反而被养得太过娇惯,以至于到现在,都看不清形势。

    回想起儿时旧事,姜秦语气缓了几分:“你去给常柏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别错过了团圆饭。”

    “团圆?团什么圆?这个家里,哪里还有团圆?”姜环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姜秦,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也对,如今那个贱人的儿子回来了,对姜家来,可不是团圆吗?就我妈该死,二十多年前挡了人家的路,她活该吃牢饭”

    幽静的空间里,唐箐忽然道:“她吃牢饭是因为她犯法,她不走私,怎么会吃牢饭?”

    “那是姜鸣陷害她!”

    唐箐皱着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你这句话,你自己信吗?姜鸣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够无中生有涉案金额高达几十个亿的走私大案?”

    “你讨厌姜鸣也无可厚非,可造这种谣,可就有些过分了。”

    “我造谣?”姜环往后退了一步,轻轻摇着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她侧头看着姜秦:“大哥,他我造谣?这里头的事情,你一清二楚,你看,我错了吗?”

    姜秦面沉如墨。

    宁溪入狱,是她自己死有余辜,也是姜家的默许,更是天意。她恨姜甯,恨到他临终前都不肯给一个好脸色。可若是姜甯活着,她也未必会入狱,姜环仍是姜家二房的独生女,一切都有转换的余地。

    可姜甯到底还是死了。

    从外头看着,姜家花团锦簇,但身处其间的人,早已经看出颓势。他父亲去得太早,姜甯去世之后,姜家需要有强有力的人物出面,迅速掌控云梦的局面,接他留下来的财富、人脉。

    什么血浓于水、什么错失愧疚,那都是放在面子上糊弄人的鬼话。姜家,或者姜老爷子愿意接纳姜鸣,唯一的原因就是姜家没人了。

    若是他父亲与二叔,每人生三四个子女,姜鸣想要踏进姜家的宅院,可不会如同现在这般简单。

    “现在再对与错,又有什么意义呢?”姜秦看着她,神色里带着几分怜悯:“事已至此。”

    姜秦话的声音并不大,却格外有分量:“上楼吧,把常柏叫过来。姜环,人有时候要能看清形势,已经失去了很多,中仅有的,就别再往外扔了。”

    姜环像是不敢置信般看着他,眼中滴溜溜打转的那颗泪珠,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她抬略显粗鲁的擦了擦脸,也不管是不是花了妆,一把推开唐箐,上楼了。

    唐箐被她推了个踉跄,被姜秦扶了一把。她吓了一跳,赶紧站稳了,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姜秦。

    姜秦神色放松了些许,松开扶着她的。

    他低声对唐箐道:“环这段时间一直像块爆炭,也没人管得住她,你离她远些就是了。”

    虽然姜秦话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唐箐莫名的从里头听出了一股警告的意味。

    她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像只听话的鹌鹑。

    “还有,劝着些姜鸣,别让他把事情做太绝。”

    姜秦的话中似乎蕴含着诸多深意,唐箐不确定,他的是之前车祸的事情,还是其他,她并没有直接应承下来:“只要姜大姐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姜鸣自然也不会做什么。”

    姜秦挑眉,扯了扯嘴角,转身走了。

    一直到他转身的背景走得再也看不见,唐箐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倚着楼梯扶,摸了摸自己胸口,忍不住回想起方才见到的姜环。虽只有片刻的接触,可她也看得出来,姜环性情冲动,为人骄纵,恐怕还有些玻璃心和大姐脾气。

    她看不清形势,才会对姜秦大呼叫,还以为自己是曾经众星捧月的天之娇女。

    这样的人,对于姜鸣来,甚至都根本不上是对。

    他的坚韧隐忍,他的才华腕,十个姜环叠在一起,都玩不过他。

    唐箐曾经疑惑过,明明姜环才是姜甯的独生女,养了二十多年,其中的深厚感情,怎么也不会是姜鸣这个才接触了半年的儿子,比得上的。

    可姜甯偏偏就财产的大头留给了姜鸣,甚至整个姜家,都对姜鸣与宁溪的斗法无动于衷,这样诡异的态度,不像是真正接纳姜鸣,反倒是正好借着他的,处理了一些不方便处理的事。

    唐箐正想得出神,忽而听到远处的花园中有人声传来,她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上了楼,绕过抄长廊,回到了房间里。

    这座宁静的宅邸并非如同看上去这般平静,反而暗潮汹涌波涛潜藏,她这点儿斤两,还是少参合,让姜鸣自己处理吧。

    唐箐在房间里刷了一会儿微博,看到一段特别有意思的笑话,正抱着抱枕笑成一团。

    姜鸣推门而入的时候,面色有几分沉郁,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绷着的脸不免和缓了几分。

    “怎么了?”唐箐将扔到茶几上,冲他伸了伸。

    姜鸣坐到她身边,一揽着她的腰,埋头在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明明两人用的是同样的沐浴露,但是她身上的香味,就是令他格外着迷。

    “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呀?”唐箐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背,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再大也比你两岁呀,姐姐。”姜鸣话刚完,就感觉耳朵一疼。

    “你嫌我年纪大是不是?”唐箐拉着他一只耳朵,迫使他抬起头来。

    姜鸣握着她的,轻轻揉捏了一番,又冲她撒娇:“我哪里敢呀?姐姐在我心里,永远二十三岁。”

    “不是永远十八岁吗?”唐箐松了,好笑的问他:“怎么多了五岁!”

    “你十八岁的时候,我还没成年呢。”姜鸣勾着唇角,慢慢埋头在她耳边,声音低哑而性感:“当然是二十三岁好呀,咱们第一次,就是在你二十三岁呀。”

    唐箐在他肩上锤了一下,嗔怒道:“正经点!”

    姜鸣松开,仰靠在沙发上,眼角的余光看见她耳边的红晕,心中的烦忧悄然飘远了。

    虽然他总有着千奇百怪的狗血经历,不得不面对各色各样操蛋的人与事,但上天也不算是全然亏待他的。

    想到这里,姜老爷子提出的要求,也没有那么的令他如鲠在喉了。

    “我刚刚遇见姜环了。”唐箐忽然。

    “什么?”姜鸣立马坐了起来,打量了唐箐一会儿:“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你以为我是棉花糖做的啊?”唐箐笑道:“她脾气确实很不好,好像还跟她老公吵架了,叫什么来着常柏?”

    “是。”姜鸣一脸晦气:“不是冤家不聚头。”

    “怎么了?”唐箐问。

    “刚刚老爷子叫我过去,让我给常柏一个实权职位。”姜鸣道这里,脸色阴沉了几分:“施长林废了多少工夫才稳定住局面,我把常柏调到实权职位,让他做兼管业务或者财务的副总,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唐箐想了想,对他道:“你那个地产开发项目,不是正缺人吗?”

    “你过,那是跟云霄地产合作的项目,姜秦那边也会派人监管,对他既不会刻意敌对,也不会太给他面子,不是正好吗?而且,搞建筑盖房子这种事情,里头猫腻多得很,他若是想要捞钱,也能捞到。你抓着把柄,以后处理或者不处理,都握着主动权。”唐箐靠在他怀里,摸了摸男人的脸:“怎么样?是不是一个特别好的主意?”

    姜鸣握着她的:“这可是个肥差,而且这是我私人投资的项目,你就不怕他挖墙角啊?我连钱带人都是你的,他挖的可是你的墙角啊。”

    唐箐颇为大义凛然:“咱们不能总是将人往坏处看嘛,不定他见你有和解的想法,就愿意好好工作好好相处,顺便帮咱们解决一下姜环的怨气,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这屋子里有人打翻了醋坛子,那股酸味都熏着我了!”姜鸣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点着她的鼻子:“还什么不在意,明明就在意得要死,根本不想让我跟向芷清见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