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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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塞伦镇。

    塞伦祭司院图书馆。

    窗外阳光清明澈亮,狭的窗户却让室内昏淡,光线仿佛是游荡进来,只在窗口边徘徊着。

    一列列排开的书架增加了这种深邃而迷离的幽暗感,书架上陈放着一个个笨重的饰铜木箱,里面锁着誊写的文稿诗抄——因为老鼠爱吃羊皮纸,更为珍贵的书籍则被藏于地下室的某个秘密房间内。

    苏试坐在橡木桌上,此时祭司们正在做祈祷功课,图书室内中无人。

    他面前摊放着几张裁剪粗糙的纸张,一根簪在陶墨罐里的羽毛笔。

    桌上还有一只鸽子在沿着桌沿走来走去,一副玩走钢丝的神态。苏试看着中新传来的信笺:

    “‘血帐事件[]’后,王太子被赶出翡钻,但勃兰特派的恐怖统治,比之弗里西有过之而无不及,翡钻市民又重新倒向王太子,驱逐了勃兰特”

    “近三个月来,黑太子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勃兰特欲与弗里西冰释前嫌,相约会谈之际,弗里西派杀趁勃兰特公爵向王太子屈膝行礼时将其杀害,据脑浆洒了一地。勃兰特公爵继位后,发誓报仇,向英王称臣,与英结盟,并与黑太一同攻取翡钻。人们都是弗里西派执着于仇恨,才导致法兰西再度分裂”

    苏试不以为然:弗里西与勃兰特之间的仇恨,始于利益,又怎么会演绎出爱恨纠葛?所谓复仇,不过是一张用来在普通大众面前遮掩的华丽面具——既使自己的行为显得合情合理,甚至热血真情,又满足了人们对贵族生活的激情幻想。

    “很快,王后便发布王室声明:查理王太子系其与情夫所生之私生子,并非王室血统。疯国王签下协定:王太子‘因可怕而邪恶的罪行’不能继承王位。王太子的身份一下子尴尬起来”

    “我本来争取到在翡钻大学进修的会,希望能成为下一任翡钻大主教,但现在不得不抛下一切,和支持王太子的兄弟们一起逃亡我希望能够至少成为王太子的行宫祭司,那样我就能够接近王太子,可以更快地了解宫廷咨询。”

    但她不免有些沮丧地道:

    “现在的情形对我们很不利国王在签下协议没多久后就死了,翡钻落在贝德福德公爵中,而勃兰特则在香瑙扶植了王后政权,法兰西国王的加冕之地黑兰德馨又是亲勃兰特一派。尽管弗里西派还有人支持王太子,但眼下只有神能为他加冕了。”

    她的是对的。

    其实就算勃兰特用段抹黑了法兰西王太子的继承身份,真正的贵族是不会被“王太子是私生子,王后给国王戴了绿帽子”这种谣言所糊弄的。

    但勃兰特公爵让母亲来否定儿子的血统,虽很荒诞,杀伤力却很大。

    日后哪怕王太子有实力登基,恐怕也难以洗清这份污点。

    从一开始弗里西就赢不过勃兰特,两者最多旗鼓相当,现在再加一个英国,天秤会向哪方倾斜,不言而喻。

    而法兰西国王加冕仪式,必须在十二贵族的见证下,在黑兰德馨神庙举行。

    现在法兰西分裂,十二贵族彼此不合,余下的也中立观望,黑兰德馨又亲勃兰特派。

    查理王太子通向王座之路可谓遍地荆棘,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作为国王硕果仅存的儿子,他是第一顺位王位继承人。

    但现在国王已死,没有将王位传给他;王后又否认了他的合法继承权名义上的路就差不多给堵死了。

    那么这对白船来,又有什么影响?

    “法兰西国王,乃所有尘世国王之王。”

    从名义上来,统领于各**兰西领主之上的,只能是法兰西国王。

    这也是为什么,前弗里西公爵和前勃兰特公爵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控制利列尔王室的原因。

    同样的,白船团队如果想统一法兰西,也必须要借助“法兰西国王”的名义。

    查理王太子哪怕是烂泥,他们就是糊也要把他糊墙上。

    而现在查理王太子是一烂牌,眼见就要满盘皆输了。

    西莉的对,只有神能为他加冕。

    一张新的信笺凝聚漂浮在苏试眼前,在意识的操控下,信笺上从左到右地闪现文字。苏试回复西莉道:

    “那就让神为他加冕。”

    两只鸽子携带着新的信笺飞出窗户,飞向不同的方向。

    苏试继续提起羽毛笔,学习拉丁文。

    他穿着女祭童的旧袍,腰上缠着的是亚麻编织绳,但还不属于塞伦祭司院的内部侍神者中的一员,而是见习女祭童。

    他住在塞伦女祭司院中,日常的主要工作是为穷人布施。这份工作并不高尚,至少对于祭司们来是这样的——因为接触俗世被认为是不洁的。

    不过女祭院长对他颇为照拂。

    因为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隐藏在人间等待神谕的天使。

    知道这个秘密的,目前只有三个人。

    “”

    不管女祭院长信了几分,反正带苏试来到塞伦镇的祭司少女爱丽丝对此深信不疑。

    他也由此得以女性身份,生活在女祭司院中。

    近三个月前。

    苏试因为黑太子派兵追杀,不得不离开鹿昂,他早就准备北上翡钻,因而将下一站选在鹿昂北方的城镇菲丽帕。

    但是

    他迷路了。

    当苏试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时候,他感到这真是一个没有gps的绝望的世界。

    他靠野果和河水充饥,但已经在饿死的边缘。

    不过他还有一只野兔可以充饥,前提是,如果他愿意茹毛饮血的话。

    由于不会生火,他好几次在夜晚冻醒过来,为了避免自己被冻死,也为了安全,后来只在白天才睡一会儿觉。

    他试图靠“树叶生长稀疏的一方是北方”这个办法来辨明方向,穿越森林,最后不得不含泪返回河流前的那片草地。

    他听到了人声。

    “神啊,求你保佑我,脱离这恶人的!”

    爱丽丝虔诚地祈求,但却遭到了凶狠的毒打。

    她发出惨叫,感到头昏脑涨,声音逐渐变得虚弱。

    但她又想,埃米莉已经死了,为什么她还不死呢?

    她知道她已经完了,即使她没有被强煎,等她回到祭司院,她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破败的衣裳?

    可是她这一生还不曾做过任何恶事,不应当受此惩罚,难道是神在考验她的虔诚吗?

    她在心中拼命祈祷,正如圣书所言:

    在他们行恶的时候,我仍要祈祷。

    她想起聆听过的圣徒故事:

    虔诚的圣女遭受魔鬼的毒打,但因为信仰最终驱逐了魔鬼,天使在她眼前显现,为她将身上的伤痕瞬间治愈。

    她在心中念道:

    “神啊,我的眼目仰望你,

    我投靠你,求你不要将我撇得孤苦。

    求你保护我脱离恶人为我设的罗。

    愿恶人落在自己的里,

    我却得以脱逃。”

    也许祈祷奏效了,她感到胸前男人撕扯的双停下。

    滑落的泪水让视线重新清晰,爱丽丝看到了山坡上美丽的少女——

    金发如朝辉,肩膀白得就像油画。

    上一秒她还在虔诚地祈求神明,此刻便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苏试看着那个将祭司少女压在身下的男人。

    他干渴,并且因为饥饿而虚脱。

    现在即使是一个孩,也许都可以把他推倒在地。

    苏试脱掉了厚重的外套,解开衬衫的系带,大开的领口从肩膀上滑下

    他伸在胸前握住衣襟,风在衣衫中游动。

    宽松的衣襟在起伏掠动,如同水波不断吐露洁白的胸脯。

    男人向苏试走来,目中满是淫邪之色。

    随着他的走近,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慢慢地睇向他。

    当男人最终站到金发的少年面前,那双低处的眼睛被纤长绵密的睫毛所掩盖。

    苏试伸出,掌滑上男人的胸膛,松开的衣襟缱绻在胸口而他的睫毛像一片羽毛浮上来,露出海蓝色的眼睛。

    他望着男人,踮起脚尖,距离他仅一口气又微微地转动了他的面颊。

    “”

    男人仿佛被摄住魂魄,凝视着,等待着。

    如果魂魄可以化成烟,那一定正被少年吸入口中。

    滑落的衣衫遮掩住底下的匕首。

    而匕首已深入他的腹中。

    他低下头,死死地盯着苏试,在苏试微微一笑间,唇畔流下鲜血。

    苏试抽出匕首退开,又对着男人的唇呼出一口气,那男人便扑倒在地,伏在他脚下。

    苏试向那个女祭司走去,因饥饿而晕眩,跪倒在她面前,便握住她的,抬首仰望她:

    “向神祈祷的是您吗,侍奉神的少女?”

    “是的,是我。”

    爱丽丝不安地哽咽道。

    她看到天使微微一笑:

    “听从神的旨意,我来到您身边”

    他还没讲完台词,就饿得昏死过去,再度醒来。发现自己枕在柔软的大腿上,祭司少女的眼睛闪闪发亮:

    “你醒了,姐妹。”

    “”

    透过瑰紫色的玻璃,阳光落在他美丽而圣洁的脸庞上。

    随着雄性激素减少,他的面容,比初到世界的时候,更加雌雄莫辩,也更显无暇的精致。

    在书架后,透过书箱的狭窄缝隙,一双眼睛在暗中贪婪地窥视着他。

    []“翡钻宫变”中,王太子遭到袭击,两名元帅被杀的事件,又被称为血帐事件。

    作者有话要:

    怕自己没写出来,因为激素和“圣光护体”的作用,苏哥的容貌每天都在微不可见地改变。

    失去雄性激素会让他变得越来越雌雄莫辩;而圣光护体的一个隐形作用就是会让宿主的外貌也越来越符合“圣洁”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