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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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里西,约克莎莉文。

    查理王太子所在香浓城堡附近城镇。

    今日是布道日,神庙广场上人山人海。

    在布道台上,一张橡木桌案后,站着一个清瘦的男人,他有一张英俊而忧郁的脸,却又洋溢着一种脆弱而浪漫的气质,他正举起双向信徒们激情昂扬地喊道:

    “法兰西有大灾难了,

    你可曾看见那行毁坏的可憎之人?

    他们有魔鬼相助,使地荒凉。

    你们的日子因他们必有灾难,

    自从神创造万物直到如今,

    并没有这样的灾难,

    后来也必没有。”

    他这是讲的英国。到灾难,他激烈地捶打胸膛,仿佛痛苦不已。

    人们不禁被他强烈的情绪感染,眼含热泪。

    “但是我实话告诉你们,

    神厌恶恶邻的大贪婪,

    他要差遣天使,

    把他的选民从四方招聚,

    将那群恶鬼拔出本地

    叫他们各归本业,各归故土。

    他们若是不听,必有大难!”

    他面容突然严肃阴沉,让听众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眼神中都是心翼翼的期待。

    布道将要到达**。

    黑袍祭司忧郁而严肃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包括因为抢不到位置而爬到四周围房顶上挤成一团的听众。

    他猛地张开双臂,就像展翅的雄鹰,宽大的黑袍发出“哗啦”声。他仰头望天,众人只能看见他苍白的下颔:

    “神难道不曾预兆?

    在天上写下他的圣谕?

    在那些日子,那灾难以后,

    太阳流血,白云在夜间放光,

    众星摇动,似要从天上坠落,

    这是神子降临的征呜!”

    他突然瞪大眼睛,踉跄退后,伸掐住自己的脖子,苍白的脸庞涨出可怕的潮红。

    众人都惊恐地瞪大眼睛,一口气也不敢喘息地望着他。

    那祭司如同被闪电击中,浑身剧烈颤抖,仿佛他正在和一股神秘的力量抗争,他大叫一声:

    “我主!”

    然后一屁股摔倒在布道台上,歇斯底里地高喊道:

    “你们这些黑太子派来的魔鬼!”

    他在布道台上不断翻滚,不时地举起亮闪闪的银色十字架挥舞,仿佛用十字架发射出什么有能力的圣光,朝着看不见的恶鬼攻击着。

    “你们害怕天使,就想要附我的身吗!”

    “我,雅仕-莱格利斯,绝不屈服!”

    他满脸愤怒地爬起来,急剧喘息着,仿佛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抓住了桌案上的银瓶,开始疯狂地洒圣水。

    “来呀!来呀!”

    他一脸勇敢而激愤地朝着空气挥洒圣水,步步向前逼近。

    人们向两边退散开,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突然,他的视线掠动,仿佛恶魔从他眼前急速飞去,他瞳孔一缩,大吼一声:

    “魔鬼,远离这个善良的人!”

    他提着圣水瓶,面目狰狞地扑过去,向着人群疯狂地洒圣水。

    他挥舞臂,咬牙切齿,艰辛的汗水从卷发中流下,但他的面容无所畏惧——

    他仿佛一个人在战斗!

    众人纷纷四顾,但他们看不见魔鬼,便拼命互相挤压,向鸭子一样抻着脖子,希望自己的头能够被洒到圣水。

    这时,大家不知从哪里听见尖细的惨叫声“啊”“呀”

    在那诡异的叫声停止后,黑袍祭司松了口气。

    他划了个十字:“感谢神明!”

    地上的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划十字,趴地感谢神明。

    而他仿佛虚脱一般,踉跄后退几步,立刻有一个辅助祭司跑去搀扶他。

    其他随行人员赶紧麻溜地抬着木栅栏过来,将这位年轻的黑袍祭司兜住,以免成群的听众拥挤过来要亲吻他的或者祭袍。

    上一次,由于没有经验,他的祭袍几乎被撕成碎片。

    “您杀死了恶鬼。”身边的年轻辅祭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因为祭司院规定男祭之间不能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他有些害羞地搀扶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大受欢迎的祭司。

    “不,是神。”

    男神祭司露出睿智微笑,纯情辅祭脸颊微红。

    雅仕-莱格利斯——西莉-波纳感到自己是在用生命表演,累瘫。

    *

    太阳旅店。

    游吟诗人充满磁性的嗓音道:

    “美丽的法国少女就这样倒在了巫师梅林的怀中,她的鲜血染红了巫师的双,梅林为这位拯救了自己性命的异国少女感到悲痛”

    “梅林用额吻封住了少女的灵魂,这样她就不会被死神带走”

    “梅林告诉少女,等到她醒来之时,将看到法兰西血流成河,英国人和法国人互相仇恨,只有她可以拯救法兰西,只有她可以使英国赎罪。”

    “少女闭上了眼睛,梅林就将她埋在一片橡树林旁”

    这几天,赛轮镇开始流传梅林与少女的故事。

    绮丽又纯净的故事,令听众如痴如醉。

    一旁的吉尔斯啃了一口刚从地窖里拿出来的梨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昂列也不知道他满意的是梨子,还是请来讲故事的游吟诗人。

    蓝雅也在听着故事,一只搁在松木桌上,鲜红的指甲,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

    黑兜帽下的红唇露出诡艳的微笑。

    她来到塞伦镇已有三天。

    米诺。

    苏试。

    贞德。

    她的笑容一阵扭曲,又一阵艳丽。

    她恨不得他死呀。

    但是她怎么舍得杀了他呢?

    她压下心中的怨毒,让理智回笼。

    他要是死了,她还怎么折磨他?

    这三天来她摸清了他在塞伦镇的状况,但还没想清楚怎么才能令他痛苦,悲惨,痛不欲生。

    毁容?

    不,他们终究是要回到船上的,这具皮囊毁坏也只是一时,未必使人多么痛苦。

    要刻在灵魂里,不能磨灭的才可以

    背叛、凌/辱、肮脏、下贱

    要那样才可以。

    蓝雅抬头,透过遮掩的帽檐,看向坐在斜对面的朱璨。

    他对他可真好啊。

    明明失忆了不是吗?

    所以并非出于队友关照,而是发自内心的呢。

    一个贵族,却心甘情愿地替一个平民跑腿卖力。

    多么感人的跨阶级的友情。

    蓝雅低头微笑起来。

    她想呀,对一个男人来最大的侮辱是什么?

    被别的男人强煎,被许多男人强煎那还不够有意思。

    这要是被自己的朋友,被同船的队友强煎

    可真有趣。

    她忍不住笑起来:“呵呵呵呵呵呵”

    吉尔斯转过脸,眯了眯眼,看着角落里那个怪里怪气的女人。

    妙曼的身材裹在漆黑衣袍中的女人端坐在角落,半张面容掩盖在兜帽之下,似乎感到了吉尔斯的注目,抬起掩住了火红的唇。

    吉尔斯见她是个孤身女人,便也不以为意,站起身,活动一下脖颈。他觉得怪无聊的,就向旅店二楼走去,准备睡个午觉。

    吉尔斯站在房间里解皮带,身后的桌上放着昂列给他端过来的啤酒。

    一道黑影从地板上滑过,滑上桌脚,延到桌面。

    那黑影中腾出黑烟,一只苍白如鬼的探出桌面,将药物洒入陶土杯中。

    吉尔斯转过身来,端起啤酒喝了一口,转身上了床。

    那道缩在墙角的黑影便滑出了底下的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