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新仇旧恨
有了女祭司的帮忙,“瘟所”变得更井然有序起来。
瘟所的病人并不在意什么女巫不女巫的,他们中不少人处境凄惨,多数被家人舍弃在这里,或者不闻不问。
稍微好一些的人家,是不愿将病人送进瘟所的。想想,那么多病人聚在一起散发出百倍的“毒气”,真令人窒息!
为了避免让病人沉浸在颓丧痛苦之中,苏试既让女祭司带领病人定时祈祷,又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或者静夜入睡之际,为病人们唱响圣歌。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歌声具有治愈他人的功效——
“圣光护体”:
已激发基础功能:清洁;治愈;幻觉触发
已触发幻觉场景(+)
已触发治愈技能:祝福
以“歌声”或者“抚摸”等,能被感受的方式,赐予不幸者“祝福”的一项技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生理疼痛,使人心情放松愉快,并且增强人体免疫力。
限制条件:具体功效,由佩戴者的精神状态,和接触对象的精神状态以及认知倾向所决定。例如,当为一位患病者施与“祝福”时,佩戴者越真诚地渴望他获得痊愈,病人越真诚地信任、爱戴佩戴者,则“祝福”的功效越显著。
为此,苏试专门“开发”出一整套的“治疗仪式”:
倾听病人的忏悔,为他唱圣歌,再在病人祈祷后,用搭在他的头顶上,为他垂怜赐福,最后次赏他喝下圣水。
仪式感越强,病人越笃信,“祝福”技能越能发挥出效果。
效果的强弱还能处于“可视”状态,患者的头上会散发出一圈洁白的光晕,“赐福”效果越好,白光越亮。
苏试还发现,与对方目光接触,也能加强治疗
苏试还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尽量多的观察病例。
不过他一走出瘟所,路人也好,窗户里躲着的房主人也好人们都愤怒地向他扔石头,高喊着:
“魔鬼!”
他们的怒气就像找不到目标的箭,而苏试就是早早竖好的靶子。
此后,被打破头的苏试不得不宅在瘟所里。
黑死病来得凶猛,只要三五日便可致人死地。
六七年横扫欧洲大陆的黑死病,几乎让/3的欧洲人魂归冥府。很多繁华的城镇,在黑死病扫荡过后,直接变成了空城。
对于中世纪的人来,黑死病是比战争更可怕的存在。
苏试隐约记得在某个“细菌战”的论文里看到过,黑死病具有30%的自愈可能。
但由于此时的医疗落后,和得不到妥善的照顾,寻常人得了黑死病死亡率几乎是十之**。
不多时,就有精明的人注意到“瘟所”的与众不同之处。
那本该是最肮脏最可怕的地方,却仿佛真的得到了神佑。
当鸟嘴医生像死神一样在街上游荡,掘墓者将一具具尸体用尸架抬走时,“瘟所”却很少有人死亡;
当周围一片房屋的房门紧闭落灰,街上如凋零般的寂静,“瘟所”里却不时地传出欢声笑语
于是,在苏试来到瘟所第五日后,便有人花大价钱请他上门治疗。
瘟所太烧钱,苏试决定接受。
但他怕出去被扔石头,就用一根白纱巾蒙住头,又将从脸上垂下来的纱布往肩后一撩,转头问吉尔斯道:
“这样看起来还像我吗?”
面纱织得轻密,苏试视野像蒙了白雾,有些看不清,他便上前一步,凑向吉尔斯。
当他仰起脸,轻纱在他秀挺的鼻梁侧偃落,
落成更浓的白,仿佛他连影子都是洁白而明净的。
“不像,”吉尔斯看着他道,“像天使。”
苏试跟随着家仆,悄然前往病人的宅邸。
天边散着一片微弱的曙光,
街道是忧郁的颜色
无声前行的鸟嘴医生
像一场离奇的梦境
洁白的少女和漆黑的死神擦肩而过
被苏试治疗过的博锤科特的老爷,顿感吃嘛嘛香,第二天便写信给自己的朋友:
“亲测,有效。”
“少女能够治愈瘟疫”的消息的传递速度,和人们求生的**成正比。
雪片似的求诊信函被投向“瘟所”,门口每天都有衣着鲜丽的人排队要求见苏试。
如果不是有治安官和吉尔斯安排人,而瘟所里住着的都是传染病病患,有些人看起来很有爬墙进去抢人跑的热情。
黑死病不等人,为了能够更快得到治疗,人们开始争奇斗艳。
富裕的病人们慷慨地开出天价医疗费用,听闻苏试将获得的诊金作为捐款用于瘟所,即使是还健康的有钱人也都争抢着要比别人早一步“无偿”地为瘟所捐款,以便日后万一有什么不幸,可以获得优先待遇。
但苏试实在没有什么特效药,他能开的药就是自己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在回音效果极佳的神庙开演唱会,但想想也知道古雄一定会极力阻挠。
应付这么多的病人他一时分身乏术,但这样一来,很多其他的预防工作就可以从瘟所里推广出去——
女祭司们被派到街上宣传疾病的注意事项。
最初,她们像男祭司一样行事,引起了一些人的厌恶。但她们健康自信的模样,本身就具备强大的宣传效果。
因而过了两天后,苏试叫她们组织去挨家挨户地搞“卫生检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抗议。
人们即使心痛,也乖乖听话烧掉病人的衣物,实在丢不掉的,可以尽量用火烤或者沸水消毒;懒惰的家庭主妇,也任劳任怨地打扫干净厨房的每一个角落;也不能再偷偷摸摸地把大便随便倒在什么地方,而领取石灰进行处理,再倒到专门的地方
事情多了起来,钱也多了起来
苏试并没有什么经验,初时晕头转向,但爱丽丝、黛莉夫人和吉尔斯都给他提供了有用的建议。他试着放将权利与义务交给其他人承担——在第一批痊愈的病人中,有好些自愿留下来帮忙照顾病人的——因而他并不缺少帮。
原先,瘟所所在之处,本来较为荒凉,周围没有几间房舍。现在却变成了黄金地段,还有人为了抢位置,连夜盖茅草房,绕了瘟所一圈。
更有心的,直接盖了间大房子,然后捐献给苏试,顺便把自己也“捐”进去。
无数财帛,洪水一般涌向“瘟所”。
瘟所也不再怕请不到帮工,大家为了当志愿者抢破了头。
每当少女在瘟所的院中唱响祝福的歌声,墙头都探出无数脑袋如痴如醉地聆听
人们也不再到神庙进行祈祷,更愿意去领受少女的赐福。
这对于祭司院来,并不是个好消息。
尤其是,明明他们花了大价钱请“鸟嘴医生”去给病人治疗,也是他们拨钱建了瘟所,为病人提供的救济
而现在他们却要因为经济困难,不得不节衣缩食,连每顿饭必备的鲱鱼都从两条缩减成了一条,却有大把大把的黄金白银、衣料布匹被赠送到瘟所。
其实,物质还不是最重要的。
想想他们日以继夜,为这个镇所做的祈祷;还有他们虔诚的兄弟,也有不少人为了照顾病人去世
人们却仿佛把这些都忘了精光。
这样的对比,实在是伤透了祭司们的心。
古雄适时地抓住了这个会,向在座的各位长老、祭司道:
“一切都很明了了,他这是在用巫术窃取本属于祭司院的财富与信仰!”
“”
大家虽然心里嫉恨,但祭司里也同样有人染上黑死病,在座的几位健康的祭司们,也绝不会自信地认为自己以后就不会染病。
所以,虽然他们痛恨苏试夺走了属于他们的财富,侵损了他们的荣誉,但还不敢过于决绝地和少女撕破脸。
“但是,他给病人喝的圣水确实比我们的有效。”
一个年轻的祭司道。
“啪!”古雄一巴掌拍在桌上,“这不过是他的阴谋!巫术是他下的,他自然懂得怎么解除!如果我们不终止这种阴谋,塞伦镇将永远被巫术所统治!”
“但是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吗?”
“毕竟,他已经向民众证明了他是无罪的”
古雄内心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着。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感觉不到内心对贞德还有什么爱意了。
那颗扭曲的心灵,在将滚烫的爱燃烧殆尽后,落下的每一颗灰烬,都是冰冷而脏污的仇恨。
这个该死的妖精,下贱的女巫他把他心上的和上的东西,都尽数夺走了!
“不,”古雄道,“难道你么都忘了他的誓言了吗?”
祭司们都疑惑地看向他。
古雄阴笑道:“‘等到瘟所里最后一个病人死去’,他便承认有罪,甘愿受死,这可是他对神明发的誓,没有任何人逼迫他。”
有祭司还不明白:
“瘟所里的病人大多数都痊愈了,我听二十个里面最多也才死一个而已。”
而且死的这一个,大家也都认为他是不敬神的。
古雄冷测测地吐声道:
“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