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野有蔓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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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太后这边送了帝后,正打听南怀珂怎么还不回来。

    太后年纪大了总喜欢花团锦簇、一团热闹,本想派一簇人跟着南怀珂伺候,偏偏姑娘年纪不喜欢这么多人跟着,因此只留了翠浓在身边。

    如今一时没有回来,太后就念着可是宫里太大出了什么岔子,那边就有出去寻人的太监飞奔到宫苑门口气喘吁吁道:“回来了回来了,已经过了不系舟。”

    宫苑门口的宫女就往里报,最后才传到太后面前,太后命人赶紧去接,自己眼巴巴等得心急。

    南怀珂那边往回走,翠浓走在前头引路,知夏拖在南怀珂身后低声:“阿弥陀佛,方才好吓人,两位皇子怎么这么大的脾性?”

    南怀珂瞧了前头翠浓一眼,放慢两步用掩唇声:“皇室子弟骄纵过头作践人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所幸八皇子还是为那宫女解围了。”

    知夏奇怪道:“都打得爹妈不认了,哪里是解围?”

    “若不是先由着三皇子出气,三皇子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最后那一壶开水若是当头浇下去才是要命。若为了顾及圣意,那一早就该拦住何必再等,所以我是八皇子替宫女解的围。”

    知夏眨眨眼方才明白过来。

    这边皇太后等得心焦,干脆立在廊下望穿秋水。

    过不多时,就看见众人簇拥着南怀珂走进来,还未到跟前太后已经眉开眼笑:“好、好,珂儿这一身真是无可挑剔。”

    着就拉过她的,心肝宝一样左看右看,南怀珂了一声“是太后眼光好”便由她参观。

    太后看半天最后“哟”一声问:“这样冰,可是着凉了?”着就用自己的双捂住她的。

    心里有一丝暖流涌过,南怀珂反握住那双苍老的笑道:“外头是有些凉,让太后这样等着臣女,臣女真是罪该万死。”

    曹女官道:“太后、南二姐,不如快进去暖暖,奴婢已经派人去拿炉。”

    南怀珂点点头,搀扶着太后心翼翼跨过门槛进入殿内,太后边走边:“一会儿几位皇子要来请安,反正你今晚宿在这里,一会儿也见见,左右你们也算远亲。”

    “是。”她心太后倒是好意,只是那三皇子自视甚高还看不上我,反正我本也不稀罕和他沾亲带故,一会儿应付过去就是了。

    这边才絮絮叨叨了一会儿,那边就有人宫女来报三皇子和八皇子到。二人被请进来,双双问了安,太后就叫阶下摆了椅子赐坐。

    萧弥还是一脸傲气,不过在太后面前却恭顺许多。

    八皇子萧砚的目光落在南怀珂身上,有了方才的惊鸿一瞥,他冲她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瞬时柔情似水,一笑起来显得温柔而多情。

    南怀珂被他看得一愣,微微颔首,借着低头拨炉的空档细细瞅了他几眼。

    这人的气质非常清雅风流,模样身材都算得上是万里挑一,只是那双眼睛虽然漂亮,可是不笑的时候却透着一股孤僻古怪。

    太后忽然问:“今儿倒奇怪了,怎么老八一句话也不?”

    听祖母问话,萧砚这才笑道:“回太后的话,刚才过来时倒灌了几口冷风,现下嗓子就疼呢。”

    “要不要看看太医?”

    “多谢太后厚爱,孙儿无妨。”萧砚一扫方才对南怀秀时冷淡的样子,此刻眯眼含笑,十足是个乖巧的孙儿。

    太后点点头,却又不放心地命人去端茶过来赐予萧砚,想了想也叫赐茶给萧弥。萧砚从容起身,端过茶送到萧弥面前恭顺道:“三哥先请。”后者也不推辞,理所当然接过就喝。

    南怀珂觉出了奇怪之处,这萧砚明明是谈吐有致、思维敏捷,可是站在三皇子身边却偏偏显得束束脚。

    是因为兄友弟恭吗?不,这三皇子看起来并不是值得敬重的人,所以是因为畏惧?可是就萧砚刚才在亭中的辞来看,年纪不大却辞来掷地有声,显然也不是怯懦之辈。

    她忍不住又瞥他一眼,却见他正低头听三皇子和太后寒暄,并不时报以一笑。恭顺中透着从容,敬畏下藏着得体。这样截然不同的特征却在他身上这样和谐,当真是个奇妙的人。

    南怀珂看着太后思量,太后倒仿佛是很疼爱八皇子萧砚的,再依八皇子这样出众的品貌,怎么还要做出这样一副谨慎微的样子?

    两位皇子正喝茶,太后牵过南怀珂的对二人:“今儿知道你们两个进宫,所以特地叫你们过来也见见珂儿。”

    萧弥:“就算太后不召见,孙儿也是要来给您请安的。”

    “这是岐国公的长女怀珂,是哀家母家外甥女的女儿。”

    “是昭惠郡主的女儿,”萧弥道:“过去提起过。”

    “正是了,按纲常来,珂儿是你们表妹。”

    “表妹。”萧弥接口喊了一句,不咸不淡。

    南怀珂心里冷笑却连忙起身,微屈膝盖低头颔首行过礼:“不敢高攀这声‘表妹’,二位皇子都是龙章凤姿、天之骄子,请直呼我名字就可以。”

    太后笑道:“随便你们怎么喊,不拘泥这些虚礼。”

    言毕,又向南怀珂介绍了两人,末了指着萧砚对南怀珂:“这一个就是哀家方才和你的逍遥人,闲时就爱胡闹,都十七了,却从来不像他几个哥哥在政务上用心。唯一还瞧着正经的地方就是静得下心看书习剑,只不过看那些个闲书都是打发辰光的,再无其他长处。”

    太后偏宠,萧砚又仗着自己是在几位皇子中年纪的,当下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撒娇:“太后祖母,怎么表妹一来您就这样埋汰我?”

    “哀家哪里错,你可曾学着你几位皇兄关心社稷、维护朝纲?”

    “国家大事自有父皇和皇兄们担着,太后还是多疼我两天。”

    太后笑道:“真是个滑头。你素日不是最爱咬文嚼字念那些诗词的,如今表妹来了,还不赶紧念两句哄她高兴?”

    萧砚应了,突然回味起方才的惊鸿一瞥,沉吟半晌含笑徐吟:“野有蔓草,零露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这般细腻婉约的好诗,却不想听在南怀珂那边却异常刺耳,忽然就令她想起府里那个毛毛脚的花痴表少爷。

    既不学政务又轻浮无礼,南怀珂想不到这子原来是个贪玩纵情的废物,白白生了一张得天独厚的皮囊,难怪太后喊他“逍遥人”,当下就有些不屑他的浪荡,因此故意别过头去再不看他。

    萧砚见她不理自己,一侧脸又见萧弥冷眼看着自己面带嘲讽,他倒也不恼,哂笑一声低眼不语。

    这边三个晚辈各怀心思话,只有太后一人感觉其乐融融很是欣慰。正着该摆午膳,外头就传来一阵女孩的哭天抢地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