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仓促谎言
要这边为什么非要找南怀珂来不可呢?
原来那边南崇铭吩咐下去查访,底下查了两个时辰。二更天里本来就是各院都要落锁安置的时候,各院屋里几乎无人外出,因此也都能互相证明,偶然有两个不在的厮偷跑出去喝酒的,也已经上外头核实清楚。
如此一来,查访过的都免去了可疑之处,仅剩南怀珂院子里没有被查问过,因为底下的奴才不敢贸贸然进去查问,因此南崇铭就做主将人“请”过来。
还有一点可疑的是,姨太太和二太太都忽然想起,周少游确实曾往她院子跑过;更重要的事他曾亲口向母亲承认自己中意这个女子,因而现在剩下她的嫌疑自然最大。何况菊的事情才发生不久,他们眼中南怀珂是这样毒辣的性子,真惹急了她,把周少游推到池子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南崇铭也知道父亲母亲的难处,因此把心一横,想着今日就釜底抽薪把这祸种除掉,因而叫来一个丫鬟如此这般悄悄嘱咐一通,又着人去请了南怀珂把查访的事情一,最后道:“如今单只有你院子最有可疑。”
罢又招招,立刻就来了个丫鬟扑在地上:“回大少爷的话,昨天夜里奴婢路过花园,正看到二姐带着人匆匆忙忙离开呢。”
南怀珂斜睨那丫鬟一眼。
南崇铭问:“是什么时候?”
“约莫二更三刻。”
“珂儿,深更半夜你往那里去做什么呢?”
“大哥要我回答前,也先容我问这丫头几个问题。”南怀珂开口:“我问你,你看到我时,我身边跟着几个人?”
“一个,就是平日总跟着二姐的知夏。”
南怀珂指着身边的蝉问:“这是太后赏我的蝉,如今我偶尔外出常是带着她,留着知夏在我屋里遇到急事能拿个主意。这两日都是她跟进跟出也是不少人都看见的,怎么就你单看见是知夏呢?”
丫鬟吞吞吐吐道:“天太黑奴婢看得并不真切,因想着往常都是知夏跟在姐身边,所以理所当然认为是她。”
南怀珂便知这是南崇铭精心为她安排的人证,心里一凛问:“哦?那么我当时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呢?”
“二姐素日爱穿石榴色,昨儿也是穿的这个颜色。”
南怀珂笑着:“石榴色,我昨天并没有穿石榴色呀,深更半夜你看得这么清楚?”
丫鬟立刻改口道:“不是石榴色,夜色太暗我没看清楚。”
南怀珂笑着瞥了一眼南崇铭又问丫鬟:“你昨天夜里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三更天。”
“我带着几个人?”
“两个人。”
“在哪看见我的?”
“在园子里。”
“园子哪里?”
“荷花池。”
“我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没、没看清楚。”
南怀珂就将这些问题颠来倒去问了十几遍,最后那丫鬟已经颠三倒四不清楚。一会儿是二更一会儿是三更;一会儿看见两个人一会儿看见四个人;一会儿在荷花池一会儿是在蔷薇圃。
南崇铭心里干着急,如此一来这证词的力度就大打折扣。
要这番逼供的招数,还是南怀珂在海疆时跟着父亲所学。
但凡这些匆忙中编了谎话骗人的,往往无法在心中将谎言熟练连贯,你只要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抛给他们、不给他们停顿思索的会,谎者渐渐便疲于应付错漏百出。
“大哥你看呢?”南怀珂笑着望向南崇铭,那意思就是你看看你的局,我搅得好不好?
南崇铭正蹙着眉想后着,冷不防她这么一问心里发虚,搜肠刮肚想了一番才应对上来答:“许是这丫头害怕了,一时忘了当时的情景。”
南怀珂摇摇头了声“不对”,忽然问那丫鬟:“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丫鬟连连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道:“二姐、二姐请。”
南怀珂心里想着,你既然为虎作伥陷害我就不要怪我下死,因而冷冷一笑问:“你深更半夜去蔷薇圃和荷花池做什么呢?”
丫鬟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奴婢,奴婢只是只是路过。”
“三更天的光景,外头这样冷,你不好好在屋里睡觉跑那去干什么?”
丫鬟完全没有想到会有此一问,不禁心里暗暗叫苦。
她何曾跑到过蔷薇圃和荷花池过,昨儿夜里三更天她睡得正酣。是方才崇铭少爷身边的得力厮把她叫出去,如此这般教了一遍让她照着的。
此时再要翻供岂不成了做伪证?少爷必然饶不了她,可是再看看二姐,那也不是个心慈软的主,丫鬟想到菊的下场不禁瑟瑟发抖。
南怀珂又问:“你好好,是不是昨天夜里你约了表少爷去的蔷薇圃?”
丫鬟大惊失色,作伪证事,害死主人才是大事,因此连忙大声否认起来:“没有的事儿,我昨天黑在屋里睡觉来着,二姐不信可以细细查问。”
此时外头哪里有人敢出来作证,都默默缩在后头不肯做声生怕连累了自己。
南怀珂起身走到她面前挡着南崇铭等人的视线,微微俯身看她,忽然目光中露出杀:“莫没有人能证明你昨晚睡在屋中,就是有,也难保你不是趁着众人熟睡偷偷溜出去私会少爷。”
丫鬟本来跪得笔直,听了这话吓得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腿上。
南怀珂向后站直对南崇铭道:“要我还是大哥的办法好,对下人们细细查访,这样审着审着就审出了真相。我看八成是这丫头不晓得安守本分,想攀了表少爷的高枝当周家的姨娘,话颠三倒四漏洞百出却还要赖在我的身上。这样的丫头着实应该吊起来狠狠打一顿以儆效尤,大哥以为如何?”
二太太冷眼旁观,心里叹了口气,儿子根本不是这丫头的对,眼见这边大势已去,她心里一个转弯就想到了另一件事。
原本想等过些日子再做的,不如今日了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