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狮子猫儿

A+A-

    天气渐暖,南怀珂上的伤口总是痒痒的,知夏心细,一天总要固定时辰替她换两次药。

    此刻她心翼翼拆开布条,用绞干的布条一点点清理伤口,边忙边:“总算快好了,那天进宫太后还我不好好照顾呢。”

    南怀珂依在窗边扇着暖,顺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是我让你受委屈啦。”

    “眼看过几天春分正好是八皇子生辰,太后不是要姐也去吗?我瞧着到那时就能好得差不多了,皇太后见了也能心安。只要不留下疤痕就好,前些日子可把我担心坏了。”

    “一双而已,留下点疤又有什么要紧的。”

    “女孩儿家有疤哪能好呢。”知夏嗔怪一句又:“峰少爷让人送来的这药倒是真好用,只是他怎么不自己来瞧瞧呢?”

    “大约是忙的缘故。再者虽是兄妹,但到底只是义兄妹,他总往我这跑怕惹得府里闲话,我瞧着他是个谨慎的人。”

    正着话,外头蝉进来陈峰来了。

    “才着居然就来了。”知夏吐吐舌头声嘀咕。

    南怀珂笑道:“可见不能背后人。”

    陈峰穿着一席青色圆领窄袖袍衫,进来也不见外就自己坐到几对面的榻上,眼看着知夏正在给南怀珂上药,于是出声询问了一句伤势如何。

    他是记得她那天血流满的样子的,一共两道口子,虽然不算深但伤口也不短。

    “多谢记挂,其实都快好了。”南怀珂答。

    “我瞧瞧。”

    陈峰看那只白皙的上只有两条淡淡的印字,眼看好的也差不多。于是不再提这个,转而叫她多出去走走,隔着窗晒暖到底不如外头鸟语花香。

    “如今既无大碍,那我走了。”

    知夏送他离开返身回来打趣道:“峰少爷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真跟一阵风一样。”

    “他在部里当差多少也有父亲的颜面在,自然是尽心尽力一刻也不敢懈怠的。陈峰这样的人才只可惜是个孤儿,要是托生在哪户世家,想是能做出更大一番事业。”

    “不过瞧着峰少爷比从前对姐热情一些了,到底是自家人,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呢。”知夏替她包上伤口问:“姐方才要出去逛逛,万一碰上二房他们”

    “这园子也不是圈在二房院子里,谁都逛的。再大姐她们爱出府去玩,未必就能见到。”

    但世事总是事与愿违,偏巧这天南怀秀并没有出去,而是递了帖子请潘瑞佳到府上来做客。二人逶迤着在游廊上散步,后面跟着一群丫鬟婆子端着茶、帕子和香炉。

    南怀秀心里想着那日画舫的事,潘世谦也不知被打成什么个样子,唯恐两家交恶,于是赶紧问起他的情况。

    潘瑞佳答道:“还呢,那陈峰真是心黑毒,从来没见过这样促狭的人。他打我三哥尽是打在身上穿了衣服的地方,脸上、脖子、一概没有碰着。三哥回来又怕人知道,一个字都不敢提,灰溜溜就进了屋,半夜就发烧起来。”

    原来潘世谦那日受了惊吓,被陈峰一顿毒打,又丢到冰凉的青弋江里受了凉,晚上就病了。

    “可是他病的不光彩,要是太医来了发现他身上的伤,也没法子和家人交代。”

    “那你大哥潘世卿呢?”

    “我那大哥你也知道,文绉绉一本正经,有时候又严肃的很。三哥不敢惊动他,所以就让我悄悄派人去请来大夫,带着从角门溜进来看了又抓药。”

    南怀秀想着那画面好笑,暴脾气的潘老三被治得服服帖帖真是千古奇闻,可是一想到这事自己也参与其中就不敢笑了。

    “我那天也吃了她的大亏,”她连忙:“那贱人不知怎么就将药下到了我茶里,害得我被父亲打了一巴掌。”

    “那丫头的厉害我可领教了,早晚让他们还回来。”

    二人“志趣相投”,一边编排着旁人一边慢慢走着,转过回廊看到前头不远处花圃的秋千上坐了个人,正是南怀珂。

    她身后的石凳上坐着知夏、蝉和牟。此刻几个人不忙伺候,拆字猜枚正玩得不亦乐乎,南怀珂则坐在秋千上慢慢晃荡看着园景。

    她的日子过的越显悠然,南怀秀心里就越是不痛快。潘瑞佳因为三哥受辱,唇亡齿寒也正恨得牙痒痒,恶毒的眼神就朝着那边抛去。

    须臾知夏起身,从桌子底下自己的膝盖上抱出一只十分可爱的猫儿,走到南怀珂面前放在她腿上。后者的脸上绽出笑容,搂着灰白色的猫慢慢摩挲,两个人有有笑十分亲热。

    南怀秀认出那只猫儿,正是昨天夜里在园子里遇到的。当时她从外头回来,这只猫从角落里突然窜出吓了她一大跳。

    这猫的颜色灰白像落了一层雪,极为别致好看,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晶莹剔透。如此好看的猫,当时原以为是夜猫,她就想自己抱回去玩,于是连忙命丫头上去抱了带走。谁想到刚让随身的丫鬟上前去抱,那猫就忽然怪叫一声跑开。

    真是不知好歹的畜生,南怀秀有些不太高兴,便嘱咐丫鬟婆子,以后看见这只猫就直接打死。

    此刻见那只灰白狮子猫乖乖地匍匐在仇人膝上,这才明白原来是南怀珂的新宠。怪不得那猫如此干净,原来并不是野猫。

    潘瑞佳啐了一口道:“她倒悠闲自在,难为我三哥还未痊愈。”

    “她就是个瘟神,有她在,身边的人都要遭罪。真盼着她哪日死了才好。”南怀秀着就拉起潘瑞佳往回走,边走边:“不过去了,晦气。”

    潘瑞佳跟着她走,一边在心里算着心思,一直等到了荷花池边才遣退仆人声:“你要治她我有个法子。”

    “可别再出歪主意了,你三哥那个法子还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潘瑞佳冷笑一声缓缓道:“又不对付她,单对付她那只猫儿,也保管叫她难受十天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