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你的垃圾
知夏不解地问:“姐不是过不要再理八皇子的事情的?方才鲍姐的话也是言之有理,这种时候”
“太后叮嘱过要我去看一看他,我若不去不好向太后回话。”
知夏眨巴眨巴眼睛不话了,姐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就是关心八皇子还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马蹄车轮带起街上的沙土和落叶,到了八皇子府,果然和预想中一样大门紧闭冷冷清清,和方才门庭若市的三皇子府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南怀珂还是有些犹豫,在马车里呆坐了很久才让隋晓去叩门。
隋晓上前叩响门环,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个花白的脑袋疑惑地问:“谁呀?”已经很久无人上过门,尤其是这个敏感的时候。
“请去通禀,国公府二姐到访。”
门房老头一听这话,一双浑浊的眼睛忽然瞪的很大。这还要回禀吗?眼下八皇子那个样子哪里还听的进人话,听他家主子和南二姐交好,难为她这个时候还肯来,多劝两句也是好的呀。
老头忙不迭恭请入府,知夏将姐搀扶下来,主仆三人便进了府。
府内比外头看更加冷清,游廊上一个丫鬟厮也看不见,偶然有一两个路过,那也是垂头丧气死气沉沉。因为徐美人死的不体面,皇上是不许治哀的,整个府院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似丧不丧,似常不常。
“这些日子可有人造访过府上?”南怀珂问。
老头叹口气:“哪还有人,哦,除了前几日程国公家的世孙谢公子到门房关心过,谢公子是个实心肠,只不过唉,姐是唯一一个踏进过门槛的。可怜我们主子”人情冷暖,往往这个时候就见出分晓。
谢岱曦年少天真,有心想要来看望萧砚又记挂祖父的嘱托,所以只在门房致以心意。像这种非常时候,能做到他这样已实属不易。
再往里走,老头将客人交给了厮就退回门房,厮又领着他们逶迤行过一段,便到了萧砚居住的院落。
上房门口廊下坐着管冲,一见来人翻身一跃就下了台基,三步两步奔上来问:“二姐怎么来了?”
南怀珂已经走到廊下,见管冲守着,还未答话就听到里头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她一愣垂下眼盯着地上的青砖默然片刻问:“殿下不好吗?”
管冲干笑一声:“二姐明知故问,怎的会好”
“那日你们殿下淋了一夜雨,可曾找过太医照看?”
管冲苦笑:“不曾,殿下回来后是有些发热,但闭门不出也不让人进去。谁要是进去就发酒疯要砍谁,只有酒是一坛坛往里送的。”
“这几日吃过东西没?”
“没有。”
“光喝酒?”
管冲颔首,想了想又:“倒是让下人煮过红豆黑米汤,端进去又味道不好全都砸了。”
红豆黑米汤,南怀珂记起来这是徐美人拿的东西。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做,只是徐美人制作的方式和别人是略有不同的,不细心品尝根本发现不了,难怪萧砚会味道不对。
“我进去瞧瞧他。”
“二姐,请恕我直言,我们殿下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你。”
知夏不高兴地抗议:“管冲你怎么话的嘛,你不问过你们殿下,又怎么知道他不肯见我们姐。在这自作主张这些话真是太过分了。”
“不是我自作主张,二姐自己应该明白殿下为什么不肯见你。”
“哦?他是在怨我?”
管冲躲开她的视线不话,南怀珂绕过他走上台基到了门口,刚要伸推门,管冲在身后:“还是让我们殿下静一静,他够委屈的了。”
“委屈了这么多天也该够了,不管静多久徐美人都是回不来的。不肯吃药不肯吃饭,男子汉大丈夫作践自己算什么本事,只会让人更加瞧他不起。”
“二姐”
南怀珂已经推开门。
跨入门槛,屋里弥漫着呛人的酒味,燃烧已尽的烛泪挂在烛台上堆积着无人清理。地上是被砸得粉碎的碗碟酒坛,一旦踩上便发出一阵破碎的声响。
他这些日子就是这样度过的吗?一塌糊涂。
往内室走去,方一过门一道寒光闪现,利刃裹着剑气直冲面门而来,剑尖堪堪在面门前一寸处停下。
萧砚眯着朦胧醉眼看清来人,这才垂下执剑的臂:“是你还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罢扔下剑跌坐在卧榻上,又从几上的七八个酒壶中晃晃悠悠找出一个还有存货的,对着嘴倒了一口。
他仍旧穿着那日在宫中的衣服,发髻已散,满身酒味,更不要酒劲和热度燃得脸色通红,丝毫没有往日清雅细致的气质,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既可怜又可憎。
南怀珂摇摇头,好端端一个风流人物,何苦这样糟蹋自己。
她踩着碎片上前一步不紧不慢:“人月下舞剑,酒入豪肠七分酿成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世。我看殿下倒像城墙根下的乞丐,拿剑当做捡着的枯枝,发起酒疯六亲不认。”
那边的人冷哼一声,口齿不清:“你是来奚落我的。”
“殿下不值得我来奚落,现在的殿下和废物没有两样。殿下还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吗?五皇子为你求情被夸仁义有加;三皇子号召大家为原州灾民捐粮赈灾;二皇子亲赴灾区坐镇指挥;四皇子日夜念经祈福;而你你的确是个废物。”
“是,我是废物!”一声脆响,萧砚将酒壶砸碎在她面前的地上,酒水溅湿裙摆,她退了一步听见他:“你眼里从来没有我这个废物,你去找五哥罢,他有你想要的东西。”
她蹙眉看向他,不知他何出此言。
一阵可悲的笑声过后,萧砚苦笑:“我知道你和他暗地里有鬼,五哥人中龙凤,荣华富贵他都可以给你,我算什么东西?我只是”他抽噎两声声咕哝:“我只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舍弃的垃圾。”
他是酒酣耳热不知所云,一定是醉了,这样的胡话竟张口就来。
“南怀珂,这里不欢迎你,我讨厌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