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几幅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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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砚渐渐靠近,所幸并没有做出她预计的事情,只是将毛茸茸的脑袋乖巧地贴在她的耳侧,用一种幽微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低语声问:“你讨厌我是吗?”

    他的声音像个急待温暖呵护的孩子,破天荒的,面对他,南怀珂心中柔得能掐出水来。她忘了推开他,沉默半晌低声:“没有,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真的?”

    “嗯,真的。”

    夜色下,他的呼吸均匀的起伏于她耳畔:“那我最近的表现好吗?”

    “嗯,我听了,赈灾的事情皇上夸赞了你。”他的起步比所有皇子都晚,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得到皇帝一句称赞。南怀珂很清楚,他一定熬得很辛苦。

    “还不止呢,”萧砚却像个邀功讨糖吃的孩:“太子的生日宴,我骗他们有仙鹤落于府内花园。”他痴痴笑出声,仿佛很得意的样子。

    南怀珂吃了一惊,原来是他传播的这个谣言将众人骗去了长溪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帮你。”他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这样是不是太不问青红皂白了一点?如果她要刻意害人,他也会帮着她妈?看着面前枯黄的草,她沉默片刻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觉得我太恶毒了吗?”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这就够了。而且太子妃想出这样的招数讨好太子,他们是活该。我一点也不觉得你恶毒,相反,我觉得你很可爱。”

    世事就是这样奇怪,哪怕她再狠辣,在他眼里也无端觉得她可怜可爱需要保护。

    她轻轻哂笑。

    萧砚侧头问:“你笑什么?”温热的气息抚过她的耳垂。

    “我觉得我心目中的八皇子和从前真是不太一样了。”

    “哦?从前的我,你觉得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都好,总之你有些不同了。”她完这话觉得他动了一下,偏回头,见他重新支起脑袋在上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

    “怀珂,”俯瞰着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却很温柔:“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并没有改变,只是从前你从来不曾认真注意过我,你的目光也从来没有为我停留。”

    这一回她却认真看着他,许久没有回答。大概他是没有变,现在的这个萧砚是他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另一个他,如今不过是把他释放出来。

    他多聪明,甚至于知道如何表现能让她无法拒绝他的一些要求。

    “怀珂,别总当我是皇子好吗?”

    “那当你是什么呢?”

    “我就是我啊,当我是自己人好不好?”萧砚温柔道:“你只当我是萧砚,不是什么八皇子,我只是你身边的一个朋友。”千言万语,只能化作朋友二子。

    南怀珂“嗯”了一声,沉默半刻萧砚又:“你今天太冒险了,如果我不在呢?”

    “我早就安排了隋晓。”

    “如果隋晓落败了呢?”

    星空下,南怀珂看着他却回答不上来,对付潘家,她是什么都不在乎的。都女子在意容貌,如果今天潘世谦那一鞭子抽在她的面颊上,甚至像过去一样割她的脸呢?她连这些都不在乎了,哪里又在意冒险与否。

    “如果还当我是朋友的话,有些事你其实可以找我商量。”萧砚如是。

    南怀珂眨眨眼没什么。他真是拼命在她面前求得存在感。

    见她不答,他抬起忍不住想要描摹她脸部的轮廓,南怀珂抓住他的腕推开,严肃:“别这样,否则连朋友也做不成。”

    萧砚轻笑:“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你和五哥现在再不往来了吗?”她冷哼一声,他识趣地笑道:“知道了,我可不想步他的后尘。”旋即爬起来,又拉着她起身:“回去。”

    于是如此。

    过了上元节很快就是春分,春分这日是萧砚的生日。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南怀珂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便是岐国公开春后即将回京述职。算算日子,父亲大约在每年一度的使臣纳贡之前就能到京。

    更大的意义在于,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又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了。

    有七八年没见了,南怀珂坐在马车里心想,父亲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她不自觉地露出欢颜,撩开车窗帘子看向车外。

    “姐心情仿佛很好?”知夏问。

    “是啊,天气回暖了,当然好。”

    潘家被架空兵权,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北安伯的次子留在那又能抵什么用。更好笑的事情还有一件,听前些日子潘世谦出门的时候,被人套上麻袋拖到巷子里暴打了一顿。看今日生日宴上萧砚冲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出自他的笔。

    真是促狭又孩子气啊。

    马车在国公府门口停下,南怀珂下了车回到自己的院落,蝉捧着一盆清水进来给她洗漱。她一边撩着热水一边问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蝉便告诉她今天大姐回门了,又哭又闹大吵了一场,知夏便问为什么。

    “不知道呢,早上大姐还带着人过来找姐,我瞧着是要寻麻烦的样子,还好姐入宫去参加八皇子的寿宴了。”

    南怀珂冷哼:“八成是潘家失了兵权、潘世谦又挨了打拿她出气,她便要来寻我的晦气,不必理他。对了,父亲的院子打扫出来了吗?”

    蝉答:“已经开始准备了,三太太开了库房又搬了许多东西进去。”

    “别太奢华,父亲半生从戎不喜太过华丽,一切以干净利落为主,雅致一点就可以。”

    “是。还有一件事,”蝉从一旁搬来几卷画卷:“这是今天开库时翻出来的,上面仿佛是昭惠郡主的画像,三太太也不太识得,姐看看。”

    画像总有失真,何况三太太嫁来国公府不多久,南怀珂的母亲就跟随岐国公去了海疆,她不太认得也不奇怪。

    南怀珂打开几卷,果然都是母亲的画像。几副笔法精湛的是出自画师之,也有一副粗糙的是出自父亲的笔。想到父亲那双执剑握刀的大抓着画笔,笨笨脚描摹爱妻的容貌的样子,南怀珂就忍不住扬起笑容。

    另外还剩下一副,她慢慢展开画轴,却忍不住“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