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夜色急召
br/>南怀珂心翼翼捧着这个荷包,像握着一样十分稀世的珍宝,荷包里装着的是她和萧砚成亲那晚结在一起的合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世人都是这么的,萧砚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她却做得极为糟糕。
就算当初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最终决定嫁给他的也是她自己。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功能,却一直心甘情愿陪她一起筹谋和面对。
不管是爱还是什么,这世上再找不到一个没有利益关系、却还肯这样不计成本和回报的对她好的人了。
她明明是感动的,那些春风化雨的情感早就撬开心头坚硬的外壳,和他相处,即使彼此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那种氛围都是舒服的。鲍如白这样孩子气的人都能下定决心的事情,她没有理由竟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相信一个人,相信他的感情也面对自己的心意,这不应该是一件复杂而艰难的事情。
一生太短暂,福祸既难测,何必执着于从前的阴影所带来的痛苦。
天色已暗,终是掌灯时分,心里的那盏明灯也在浓雾中变得渐渐清晰而光明。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她也是人,忘却噩梦,如今当然也可以拥有美好的感情。
终于她下定决心,将荷包握在中奔了出去。知夏和隋晓正往上屋走,见她步履匆匆忙就问她去哪。
“我出去一下。”
“那我给姐备车还是轿子?”知夏追在后头问。
“都不用跟着,我去去就回。”南怀珂径直奔去马房,令人牵出一匹马套上马鞍,自己骑上兴冲冲往江边而去。
萧砚,他在那里等着自己!
念及此处心中一片暖意,南怀珂不由感念老天的善意。这么些年,萧砚竟从来也没有放弃过,而她现在终于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再不想什么曲终人聚散。
划过的风都不再寒冷,心中只有那一个最温暖的人。她只恨街上人太多、马跑的不够快,恨不能立即赶到他的身边。
渐渐身边又赶上两匹马,起初她并没有在意,直到那两人合力策到她的前头放慢速度逼得她不得不停下来时,事情终于变得不太对劲。
这两个人显然是冲她而来,穿的却是官家的衣服。
“睿亲王妃,奉皇上的谕请你入宫,皇上有话要问。”
“皇上?”
来者一抛,南怀珂接过谕展开一看,果然是那位天子的命令。
“睿亲王要不要一同入宫?”
“皇上只传王妃一人。”
这种节庆日里皇帝单独要见她,她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去是不可能得,但南怀珂试图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我先回王府一趟,出来的急,突然要我入宫总要给府里留个交代。”
来者铁面:“不成,皇上急召的明明白白,请王妃即刻入宫。”
“但”
“请王妃不要为难我等。”
这人撩了一下披风,南怀珂清楚地看清了他腰间的佩刀。对方态度如此强硬显然是有皇帝授意的成分在里头,再找什么借口就太不识抬举也会自讨苦吃。只身在外,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思来想去只能答应。她又望了一眼不远处原先的目的地,不得不调转马头跟这两人往皇城而去。
皇帝似乎并不想要人知道她进了宫,一路那两引路的人都只是递出通行的牌子默默通过关卡,并不曾多言。
一直到御书房门口他们才退下,方敦早已等候多时,见她一来立刻迎上。
“方公公,皇上这个时候找我来做什么?”
方敦脸上是很为难的神色,不敢看她:“王妃进去就知道了。”
方敦也不肯,那就一定是坏事了。
她停下步伐深深歇了口气,这才跨过门槛低着头进入屋内。
屋内不止有皇帝,他面前的地上跪着一个人,一个衣服肮脏身影纤瘦的人,这人的身子轻轻发抖,显然异常恐惧。
只一眼南怀珂便认出她来,心剧烈跳动,她不清楚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很清楚地明白,现而今大事不妙。
“儿臣给父皇请安。”她努力保持平静。
皇帝冷眼看她问:“你可认得这是谁?”
南怀珂侧脸看这人一眼答:“是儿臣的堂姐,南怀秀。”
南怀秀向受到惊吓的雏鸟,颤动这软弱的羽毛瑟瑟发抖。
“你不好奇她怎么在这?”
“儿臣不知。”
“她本该被卖去别处,前日却无故出逃,今日今日她是在你的庄子里被人抓获的!”
南怀秀抖了一下,用哭肿的眼睛偷偷去瞧南怀珂。
出门时的快乐和向往荡然无存,在这意料之外的事件面前,南怀珂心里已大概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平静地答:“那可真是奇怪。”
皇帝沉下脸:“你还装傻?”
“儿臣没有装傻,儿臣是真不知情。”
“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奴隶私逃,罪可处死;窝藏逃奴,轻可赎罪、可流放,重则处死。”
死?!南怀秀扯着沙哑的嗓子哀求道:“皇上,潘家有错我没错,求皇上看在臣女是南家女儿的份上饶了臣女吧。”
“私自虐待致死无辜妾室,这叫无罪?”皇帝顺嘴用这话堵回去,却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
南怀秀绝望道:“臣女是岐国公府的大姐,是睿亲王妃的姐姐,皇上不能杀我啊!”她哭着爬到南怀珂面前扯住她的裙子求:“珂儿,你救救我,看在我们都姓南的面子上救救我!”
南怀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她又望向皇帝,皇帝冷漠无情的目光告诉她,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残酷的盘算。
“姐姐,不如你来告诉我,你怎么会跑到我的庄子上去的,是不是”
“够了。”不等她将话问完皇帝就打断了这本该最重要也是最应该的问话,他不耐烦地喊人进来将南怀秀带下去,南怀秀呼天抢地不肯走,南怀珂将脸别过去,听着她绝望恐惧的喊叫声渐渐消失在远处。
方敦将门重新关上,一丝冷风趁这会溜进来,吹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皇帝冰冷凉薄的眼光始终将她笼罩,南怀珂沉声问:“皇上为什么不让臣女将话问完?”
她不再喊他父皇、亦不再自称儿臣,从南怀秀被硬拖下去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今夜皇帝对她根本不打算抱任何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