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忠贞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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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出于本能分辨,称这是睿亲王府为报复她故意买通张治构陷。

    皇帝反问:“报复?若不是你诋毁在先,旁人如何报复到你身上?你说这是构陷,那么信上的字迹又是何人所为?皇后近来手腕微恙,所以书写长笔画时字迹会有微小的抖动,这也是旁人能在短时间内轻易模仿的吗?!”

    她百口莫辩,这个近日才有的小毛病,的确被她作为罪证不小心白纸黑字留在了信上。

    皇帝恶声道:“睿亲王为国征战在外,你居然不知在内大肆污蔑,是否要像逼死太子那样再逼死朕的一个儿子你才满意?!”

    夭折的孩子就算了,但因为帝位他惨死了两个成年的可以为他分担国事的儿子,这是皇帝这些年来最痛之处,皇后不但在伤口上撒盐还变本加厉,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皇帝的指责句句点到点子,没有人敢进去劝,连皇后自己也不敢再做辩解。她还有个儿子,就算为了儿子,她也不能在皇帝震怒之时再激怒他。

    可是皇帝的怒气仿佛没有尽头。

    是,成年的儿子一个接一个死,又正是在齐戎交战的关键时刻,他积攒的悲伤、怒火和焦灼一直积压在心里无处宣泄,皇后的所作所为一旦被揭发,就如点燃了炸药桶般破坏力惊人。

    “你说庶子继位有失皇纲?朕便是庶出,是否在你眼里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父皇,母后绝不敢这样想!”萧择急忙替母亲辩护。

    皇帝冷眼斜睨:“朕方才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替她狡辩,难道你也与她同谋?还是说太子的事……”

    “皇上!”皇帝话锋不妙,皇后无论如何要保住自己的儿子,她振作精神反过来替萧择喊冤,说所有的一切他都毫不知情。

    “砌词狡辩!方才你们那些话是朕在做梦?你当朕当真是病糊涂了?!传朕旨意,毓亲王即日起卸除一切公职,调往汝南,非诏永不得入京。”

    “父皇!”

    这几乎就是绝了萧择继承皇位的可能,也是将他们母子在有生之年分离。皇后不能容忍,苦苦哀求,皇帝却丝毫不为所动。

    眼看母亲伏在地上抓住皇帝的靴子不断求情,萧择心如刀割万般痛苦。他怨恨皇后,他承认那宝座是有魅力的,但他宁愿一切顺其自然而不是踩着兄弟的尸骨向上攀爬。

    皇后的嗓音里没有哽咽,正如她厌恶这个男人,即使不得不为了儿子求饶,她也要在他面前保留内心最后一丝尊严。跪下的双膝只是无用的**,只有泪水是发自内心,她不会发自内心地向他痛哭流涕。

    可是萧择看不下去,母亲注定该是太后,何必非要执着皇帝由谁当?为什么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非要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他宁可遵照皇帝的旨意滚去汝南也不想见到这一幕,母后是高高在上的国母,这是他懂事起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他不要看见她低到尘埃,更不想看到她为自己跪下双膝,他无法承受这样重的负担!

    “母后,算了,算了。”

    “不,去了汝南你的前程就完了。皇上,老四是你的儿子,你要赶走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朕不需要这样心思阴毒的人留在身边,来人,将毓亲王送出宫去。”

    “皇上昏聩!”

    “大胆!”

    方敦已经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见皇帝大怒,他立即弯着腰上前作势要请萧择。

    皇后明白皇帝心意已绝,突然起身猛击方敦的手臂将他推开。

    “你要干什么?!”皇帝鄙夷她这粗鲁的动作。

    皇后冷笑:“老四天性软弱,皇上却说他阴毒。论阴毒,他能比得上逼死太子的雍亲王?皇上明明知道雍亲王心思不纯手段狠辣,却不对其发难,无外乎因为他这狠辣的手段正好用以弹压外头的许多事情。你只看谁对自己有用,根本没有父子之情。这般自私自利,难怪南慕仙生了孩子都要离开你。”

    “啪!”话音刚落,掌风袭来,一记又重又猛的耳光扇在了皇后脸上。

    “父皇,父皇息怒!”

    “你敢……你……”皇帝额角青筋毕现,指着皇后气得无言以对。他和南慕仙的夫妻做了还不到一年就天各一方生离死别,这是他心底深处一辈子都迈步过去的一道坎,皇后居然敢用这件事奚落他羞辱他。

    “不知死活的东西,语出狂悖,疯言犯上!”

    “皇上为什么生气?”皇后突然笑出声,那张日渐衰老的脸上浅布的沟壑浮现出深深的鄙夷:“因为臣妾说到了点子上,你心里很清楚南慕仙根本就不爱你,她爱钱胤轩,到死那天她都是钱胤轩忠贞不渝的妻子,即使身体被你霸占,她的心都向着她的丈夫。

    是你杀光她的夫家让南家也以后她死了,以此强迫她顺从你,你强暴她逼她怀上你的孩子,还自己骗自己以为你们情深似海!蠢,蠢呐!那个女人早就不爱你了,从你为了皇位抛弃她决定和我定亲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斩断了和你的过去。”

    皇后想起那张流风回雪的脸蛋,那个女人虽然柔弱,却有与外表不相符的坚强和骄傲。皇帝放弃了她她便不再执着,打从心底深处不再留恋过去。

    皇后后悔,也许她也该这样的,在得知自己不能嫁给心上人的那天起就该自尽,否则何至于忍受几十年的煎熬。

    “即使你强迫了她,即使为你生下孩子,她都不愿意留在宫里,也不愿意留下孩子。皇上想想,南慕仙该是多么的厌恶你,你每一次碰触她时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忍受的,你的快乐予她而言就是凌辱,你永远得不到她的爱!”

    “你给我住口!刁妇,刁妇!”皇帝气急败坏,一个箭步冲上去挥手做事欲打。

    方敦赶紧上前拦着:“皇上,门口还有那么多人,皇后娘娘毕竟是国母,皇家的体面不能不顾啊。”

    皇帝力气不比从前,只几个大动作加上强烈的恨意,拖累得他不得不在方敦的帮助下重新坐回榻上喘气歇息。

    “皇上,您的身子骨要紧。”方敦紧张地劝。

    大概满宫里,只有方敦是真心实意关心他的。

    皇帝想到这类愈加恼火,他眉间紧蹙,一断一续说:“皇后刁钻刻薄悖逆且毫无德行才情,即日起禁足寝宫之内不得外出,六宫事宜交由康德妃主理。毓亲王萧择,卑污龌龊、狗苟蝇行,立即送往汝南,无朕旨意不得离开汝南地界半步!方敦,将朕的旨意去通传六宫也告诉太后,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