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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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曹操到,江莉提着水壶走进了病房,一看到任米雪在,连水壶都顾不得放下就上前牵起了任米雪的。

    几年前见到还体态臃肿的莉姨如今却已明显清瘦了不少。

    任米雪朝继母毕恭毕敬地喊了声:“莉姨。”

    江莉眼含热泪,连连点头,“回来就好,你爸他啊,成在我耳边念叨你呢。”

    “玮呢?他还好吗?”

    “嗯,好着呢,他昨请假在医院陪你爸呆了一整,今乖乖回大学里上课去了,对了,你回来都还没吃过午饭呢吧,我去给你削个苹果去。”

    话音刚落,江莉就从桌上大红的塑料袋里利索地抓出一个看起来水润润红扑颇苹果,结果转念想了想,又自顾自地对着任米雪嘀咕个不停,“吃苹果填不饱肚子呢,现在回家做饭又晚了,我还是去给你买些你喜欢吃的来吧。”

    不等任米雪谢绝,江莉的身影就已消失在了病房外。

    “你莉姨就是这样,你难得回来,她高忻很,就由着她去吧。”

    任米雪败下阵来。母爱这种东西真的是很久没有感受到了呢,时候总是擅自亮起警戒灯,当成敌人一样排斥着刚进家门的继母。现在想起来还真觉羞愧得很。想到这里,任米雪立刻联想到聊时候有好长一段时间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陈兰,“爸,您和陈阿姨、唐叔叔他们还是不常来往吗?”

    一想到埋在心里多年的疙瘩,许茂昌也不免低落地叹了口气,“还是那样,以前我还会厚着脸皮去拜访,可是好几次被冷言冷语赶了出来之后,我也心灰意冷了。”

    任米雪心疼地握着父亲的,“到底,都是我不好,也难怪他们放不下。”

    看着女儿先前高涨的情绪正逐渐走向低谷,许茂昌连忙拉了她一把,“嗨,别这个了,不然又闹得不开心了。对了,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等您身子好转了我再回去。”

    许茂昌邹紧的皮肤乐得像朵花似的,“那我可要努力多住几院了。”

    “呸呸呸,别瞎。”许茂昌一把年纪了竟还像个孩子一样撒娇。任米雪在心里默默嘀咕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哈哈。”知道自己无意识的话语惹怒了女儿,许茂昌像个得逞的调皮孩子般,放声大笑起来。

    “爸,你们过得都还好吗?”这个问题虽然从一进病房就已经问过了无数遍,但她还是会跟健忘似的,情不自禁地问出口。

    “好,都很好,我只要看到你啊,不管什么大病病都能马上好起来。”许茂昌欣慰一笑,脸色突然又暗了下来,“米雪啊,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是不是觉得变化挺大?”许茂昌心疼地看着女儿,眼眶里泛起湿润。

    “是啊,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情理之中的事,这世上能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呢。”

    任米雪一副对过去完全释然的口吻,不知这只是假象的许茂昌心翼翼地问女儿:“米雪,心思他找过你吗?”

    “嗯,找过。”

    “那你们”

    许茂昌刚想问你们有没有静下来好好谈过,就被任米雪给打断了,“爸,很多事情都已经注定了,不管他找我是为了什么,都无法改变,咱们难得见面就不要提这些事了好不好?”

    “好好好,咱们不提,不提,不过,爸爸还是想问你最后一句,你不去拜祭一下他吗?”

    任米雪垂下头。

    “不过也不急,等你觉得‘可以了’,到那时候再去也不迟。”

    任米雪在病房里同父亲聊了许久,这是久别之后父女间第一次心贴心的交谈,她觉得,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比得上此时此刻更让她愉悦充实的了。

    冬的白日总是显得格外的短暂,才傍晚五点刚过一刻钟,夜幕就已缓缓笼罩上空。

    任米雪替沉沉睡去的父亲盖好被子,蹑蹑脚地走出病房。

    才刚走出病房门口,她便迈出步伐径直穿过冗长的走廊,想也不想地踏上了阶梯,仿佛有人一路指引着她似的,抵达一层又一层,直到再也无路可去。

    回过神来,任米雪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楼顶台上。

    迎着寒风,看着逐渐黯淡的落日,心里也随之空落。

    她想起来了,八年前,她就是站在这里,承受命运无情的审判,也埋怨这个被鲜血祭奠使其如同匕首般锋芒毕露的冷血时代。

    俯瞰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多年前被七零八落地散落在这座城市里的记忆碎片,时光回溯,一度被记忆遗忘的片段刹那间鲜活地呈现在眼前,任米雪心翼翼地将它们逐一拼凑

    “可怜的孩子,才这么就没了母亲,这以后该怎么办好啊。”

    “茂昌,人死不能复生,振作点,孩子还,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任米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平静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来宾对着黑白相框里的母亲深鞠躬,再对身旁的父亲着关切的话语,时不时地还会有人蹲下摸摸她的头,甚至抱着她痛哭。

    这个七岁大的孩子在母亲的丧礼上不哭也不闹,平静得犹如一滩死水。这在别人看来似乎是合乎情理的,毕竟这么的孩子怎么能够体会生死诀别的苦痛呢。

    然而,任米雪心里很明白,她的母亲,黑白相框里那位带着温柔笑容的美丽女人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从母亲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那开始,她就一一的看着她美丽的母亲变得瘦弱苍老,憔悴不堪。她的心灵虽然也跟其他的孩子一样向往纯白的世界,但她也清楚的知道,白色的,并不全是美好的,例如医院,一旦母亲住了进去就意味着随时可能会离她而去。

    任米雪每每见到父亲抓着医生的臂急切询问时,医生那面无表情的冷漠和父亲那双因为无助而渐渐脱力的双,心里并不只有恐慌,还有不得不面对现实的绝望。

    任米雪哭过,也闹过,可是渐渐的她明白到,与其让母亲每如此煎熬的活着,还不如让她得到解脱。可她又如何能够允许把自己捧在心里呵护的母亲就这么撒而去呢?他的心灵在那一刻被硬生生地掰成了两半。

    任米雪七岁生日那,一直昏迷的母亲竟然奇迹般的苏醒了,见到躺在病床上的虚弱母亲对着自己苍白一笑,她的脸上流露出隶纯的喜悦,她发自内心的深深感激着老爷送上的这份最棒的生日礼物。

    那在医院病房里,父亲买来涟糕,和母亲一起唱着“生日快乐歌”。母亲还自满地对自己:“生下米雪是我们这辈子最骄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