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脱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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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楼龙宿当然不算是什么正道栋梁,他也无意去做什么拯救苍生之人。即便是剑子仙迹同佛剑分,有些时候也未必不能捅上一捅。他无惧千夫所指,随心所为。

    这样的心性,更像是枭雄。

    但这不代表他就愿意让人拿着当初的事情作词。

    疏楼龙宿眯着眼睛看了看苏宁,冷笑了一声。

    “许久未见汝,想来这些日子是全把功夫放在磨牙上了。”才落得这样牙尖嘴利。

    “过奖过奖,”苏宁象征性的谦虚了两句,看了看四周的黑衣人,笑眯眯地道:“我阿兄,是不是解决了这些人会比较好话。”

    在一群杀里头聊天叙旧,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话音未落,已有利器朝着她破空而来。

    苏宁一动不动,事实上,她也并无所觉。

    “叮”的一声。

    一只缀满珠玉的宫扇打落了那只暗器,反一个力道送回。

    “呃!”

    左前的一个杀喉头喷血,倒退两步,骤然倒地。

    苏宁感觉到有温热粘稠的东西溅到脸上,一时怔愣,指微微颤了颤。

    “走?”

    疏楼龙宿以扇为剑,抵挡杀的攻势,虽是游刃有余,但杀们多是出利器,角度刁钻,悄无声息,在窥破了苏宁不会武功的破绽之后,更是屡屡朝着苏宁与其背后的蝴蝶君而去。他能护住一时,却未必能一直保全。

    走?

    她倒是想走,可地上的蝴蝶君怎么办?

    若是放着不管,她早前又何必来这里?

    “”

    苏宁张了张口,正欲答话。

    一枚花镖又划过。

    细的响声过后,苏宁觉得脸颊一疼。

    她伸一摸,就是一指的血。

    这成功好似给了黑衣人们信心,一时间,暗器四散,纷然而来。

    疏楼龙宿眉眼不动,腰间剑骤然出鞘,叮叮作响中,剑气裹挟着暗器转回头,一时,半数黑衣人皆喷血倒地。

    剩下的黑衣人一惊,竟然一时未动。

    “”

    苏宁的脸色白了白。

    就在这时,一个黑红人影跳入战局,一把拉起在树后的蝴蝶君,转头化光而去。

    公孙月。

    是她到了。

    苏宁心下稍定。

    “走。”

    她对疏楼龙宿道。

    疏楼龙宿眉头一挑,凉凉看了她一眼,收剑拎着苏宁化光而去。

    离去的刹那,苏宁只觉后背一痛。

    “”

    疏楼龙宿,你他妈心眼能再一点吗?

    荒野之上。

    公孙月背着血流不止的蝴蝶君急急而奔。

    “蝴蝶君,你没事吧?”

    背上的人不曾回应。

    “蝴蝶君!蝴蝶君!你撑住!你撑住!”

    话到尾处,已经是带着哭音。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替我顶罪?笏君卿是我所杀,为何你要替我顶罪?该死的人是公孙月啊!”

    一滴泪,悄然打在蝴蝶君的指上。

    于是那指动了动,慢慢爬上女子的面颊。

    “没等到你及时出现,却等到十八年来的第一滴眼泪,值得了。”

    “省下你的力气,少闲话。”

    “哈咳”蝴蝶君喘了一声,“能看到你气急败坏的模样,死也有价值了。”

    “何必替我顶罪?”

    “嘘。”他道,“阿月仔,放我下来。”

    “不。”

    公孙月咬了咬牙。

    “还没将你娶过门前,我是打不死的蝴蝶君。放我下来吧。”

    “你”

    公孙月心头一痛,将他放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做?笏君卿是我”

    “是我所杀。”蝴蝶君截住她的话头:“众目睽睽,千夫所指,证据确凿。”

    “分明是我”

    “别再胡乱什么鬼话了!”蝴蝶君难得这样同公孙月讲话,只是话语过后,突然咳起来,吐出一口血。

    公孙月急忙扶住他:“你的胸口和腰部皆受重创,别再讲话了。”

    “放心吧,我能感觉到一股药力护住了我的心脉,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人,就是我杀的,你也别与我争了。”

    “你”公孙月恨恨道:“你以为你替我死,我就能活下去?”

    她眶中有泪,即便如此,仍也掩不住眉目中情义深重。

    “”蝴蝶君看着公孙月,忽然拉出一点笑来。

    “若非我重伤,我真想”

    他忽然垂首,靠在公孙月肩上。

    “也罢,这次,借我靠一把。”

    话音一落,已是再无声息。

    “蝴、蝴蝶君”

    公孙月的微颤。

    “蝴蝶君!!!”

    一处客栈中,俊美的公子正在闭目听曲。

    弹琴的琴姬看着他,颊带红晕,眼中有着一丝痴意。

    “少主。”

    恨不逢睁开眼睛,挥了挥。

    “公子”

    琴姬柔柔唤了一声,见他毫无所动,这才掩面退下。

    “怎么?事情有结果了?”

    “呃,并没有。”

    “没有”恨不逢看着中的酒杯,忽然凉凉一笑:“那么多的杀,困不住一个受伤的蝴蝶君?况且我听闻,还有一道初乘宫紫玄出。”

    那个老道姑他在游历之时颇有耳闻,虽相貌并不如何,但是实力确实是不容置疑。

    “宫紫玄她”奉刀顿了顿。

    “她怎么了?”

    “听我们的人,她似乎是被迷晕了。”

    “迷晕?”恨不逢笑了一声,眼神中充满嘲讽:“她也会被迷晕?现场还有人出帮助蝴蝶君,是谁?”

    “这个”

    “结巴了不成?”恨不逢冷笑一声:“!”

    “还有还有疏楼龙宿和、和和当初少主在客栈遇见的那个姑娘”

    “姑娘”他的眉头一皱,“哪一个?”

    “就是那个桃衫的,少主你后来没有”没有弄到里的那一个。

    恨不逢的眼神渐渐变暗。

    “苏宁?”

    从他口中出的这个名字,竟然带着让人心惊的晦暗。

    奉刀心下暗道一声不好,当下咳了一声,急急道:“其实当初眼见着人家姑娘就能动心,是少主你”

    “出去。”

    “呃好、好。”

    奉刀缩了缩脖子,转头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随即,就是房中传来的一声瓷器碎裂声。

    “”

    站在房门口,奉刀叹了一声。

    自家少主这个脾气,怎么越来越

    房中。

    恨不逢看着地上的茶具碎片,忽然笑了起来。

    苏宁

    苏宁

    她本该是世上最像她的人,谁知道,却是毫不相同的南辕北辙。

    原本看在那个人的份上,他都已经打算放过她了。

    可这个残次品,实在是

    太过碍眼。

    留着她,是对她的侮辱。

    不如

    杀了她。

    血。

    无数的血。

    尸骨。

    许多的尸骨。

    是自己造的杀孽。

    “你不得好死!”

    “黄泉赎夜姬!”

    “你活该下地狱!”

    “该死!你该死!你为什么还活着!”

    错了

    她错了

    是她的错

    “阿月仔!阿月仔!”

    蝴蝶君看着不安沉睡的女子,着急的来回踱步。

    “哎呦!楼主才过叫你不要下床!你这只蝴蝶,怎么这么不听话?”

    推门而入的,正是笑蓬莱的老鸨火鸡。

    “我没事。”蝴蝶君道,随即就是伤处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叫他咳出声。

    “哦呦,还逞强,你看看你,不听劝吧。”

    “不用管我,你看看阿月仔。”他心疼的将公孙月额上的汗擦去,“看到我醒来之后,她就这样了,怎么也叫不醒。”

    “这楼主一时也没看出什么,但暂时性命无忧,比你可好上太多了。”火鸡唏嘘了一声,当初这只蝴蝶被送过来的时候满身是血,就连楼主都,若不是他心口处的一股药力护着心脉,恐怕即便送了过来,也就是一只死蝴蝶了。

    谁知道这两个人,一个还没好,另一个又倒了下去。

    “这怎么能叫没事”蝴蝶君皱了皱眉,眼前又是一黑。

    “”

    火鸡放下里的药,拉起晕在地上的蝴蝶君。

    “哦呦,这下可好,两个都倒了,谁也别想着谁了。”

    三分春色。

    正是鸟语花艳,茶香阵阵,曲乐相鸣。

    苏宁白着脸端起茶杯,还在微微打颤。

    疏楼龙宿瞥她一眼,从玉琴上拿下来,悠悠地道:“不过是拔一个镖,汝叫的吾险些以为里头在杀鸡。”

    “”

    讲的倒是轻松,你自己来试试啊!感情不是扎在你肉里你不觉得疼就净风凉话!

    苏宁咬了咬牙:“过奖过奖,比不得你棉花弹得响亮。”

    “”

    疏楼龙宿身为儒门龙首,自幼便是天资奇才。千年来纵有过顽固不化的老家伙过他离经叛道,不循规矩,于礼有失,但其他五艺,还从没有人敢上一句不是。

    讲道理,苏宁这句话出口,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纵然她不懂赏琴,但方才琴声潺潺,绵绵入心,雅致欣然之意跃然其中,足见奏琴之人技艺高超。

    恩,就是这里头的雅致欣然让她有点不太高兴。

    疏楼龙宿果然冷笑了一声:“对牛弹琴都比对你有意致。”

    “”

    算了,算了,别和他计较。

    “我,我们兄妹两个就不能好好话?”

    他的眼睛在面前的少女身上打了个转,疏楼龙宿不动声色地道:“只要你能人话,吾自然愿意奉陪。”

    “!!!!”

    你才不人话!

    苏宁觉得自己的内伤都要被憋出来了,她顿了顿,拿起茶杯灌了一口,冷静了一下,这才开口。

    “是剑子仙迹来找你的?”

    疏楼龙宿瞥了她一眼。

    这问的实在是句废话,他儒门天下才刚整合完毕,尚有一堆事务亟待处理,若不是剑子仙迹前来寻他,哪有那个时间来顾着她。

    苏宁心中自然知道缘故,但她在意的是另一桩事情。

    “你想知道夜重生的什么?”

    即便是剑子仙迹,也未必能拉得动这条卧龙。

    但,夜重生可以。

    苏宁猜测剑子不过是随口画了个饼哄龙宿出山,但偏偏,苏宁中还就有这块饼。

    现在,她要用这块饼,换一个转。

    琥珀色的眼瞳微微一动,疏楼龙宿看着眼前的苏宁,薄唇微启,慢慢拉出一点笑意出来:“全部。”

    “可以,”苏宁点头,“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条件?”疏楼龙宿笑了笑,而后才漫不经心点头道:“可以。什么事?”

    “杀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苏宁的轻描淡写。

    “哈,”疏楼龙宿低低笑了一声,“杀人?”

    “”

    不对。

    苏宁的心下咯噔了一下,觉得自己好似错了话。

    “吾何妨帮你杀一个人,”疏楼龙宿起身,眼神中透出一股奇特的意味:“就是两个三个又何妨,你可是吾的妹啊。”

    “”

    妹

    苏宁的睫毛颤了颤。

    “但是妹,汝当真能下杀人?”疏楼龙宿看着她,“汝连看吾杀人,都觉不忍。”

    苏宁那时遭受围攻的表现,都被疏楼龙宿看在眼里。

    他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和无措。

    “汝的上,没有性命。”

    “”

    “吾一直觉得好奇,是什么驱使汝进入江湖?”

    甚至,不惜代价的,往风波中心跑。

    一个好战的人,有血仇的人,想着出人头地的人,都会去往风波中心。但,无论是哪种,上都绝无可能干净。

    “汝的背后,是什么人?”

    苏宁的颤了颤。

    疏楼龙宿冷眼看着她的动作。

    “我的身后,就是我自己啊。”

    苏宁抬眼,一双猫儿眼上挑,带出让人惊艳的一丝妩媚来。

    “至于性命很快”

    墨色的眼瞳中慢慢盈出冷意。

    粉衫的少女出的话叫人心头发凉。

    “我的上就会有了。”

    苏宁沉着脸,看着疏楼龙宿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敢威胁老子?

    老子背后是系统和天道,你猜啊。

    猜对,送你上天。

    屋中。

    琉璃灯下,玉树生华。

    而玉石宝串,也掩不过镜前人的风华。

    穆仙凤卸下疏楼龙宿头上的发饰,熟练地将繁杂的发髻解开,不解地问道:“主人,何必要将苏姑娘逼到这样的地步?”

    苏宁知晓夜重生之事,将她逼得这样,对他们并没有半分好处。

    何况,她总觉得主人待苏姑娘,是有几分特殊的。

    若非如此,今日也不会特地吩咐了她拿了上好的镇痛生肌膏来。而疏楼西风中那株紫昙,亦是被人照看的极好。

    “仙凤,汝觉得,苏宁如何?”

    “我看,大约是”穆仙凤想了想,“是个招人疼的聪明女孩儿。”

    虽然有时同主人话嘴巴不那么讨人喜欢,但也很难叫人升起恶感。

    苏宁,好似真是有着一种能力,能叫人想对她好。

    便不是主人,剑子先生不也是如此?

    聪明?

    琥珀色的眼瞳微微阖了阖,疏楼龙宿嗤笑一声。

    要是聪明,早不该是这样四处求援。既要救蝴蝶君,就不该放过宫紫玄,也合该拉着剑子仙迹一同。

    分明从上到下,都冒着一股子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