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到了十月 ，一早一晚逐渐转凉， 白天的气温却热的非常。

    不耐寒的树叶开始微微有几片落下的叶在半空中旋转，清风徐来，把这十一假期渲染的格外慵懒。

    “你也是为了挣钱交学费才伺候俺的，俺给你的钱就全当支持你学业了，何必给俺买什么轮椅。”

    梧桐路上是上山的路，这条路相对清净，两边栽满了梧桐树，巴掌形状的叶子偶然间落下来一片，不偏不倚落在了第五婆婆的膝盖上。

    她顺手捡起来捏在手里看。

    “婆婆，我能挣钱！”蕊道，这轮椅也不贵，不像前世带自动发条的，这种手推的轮椅才一百多块钱，还是最好的，不锈钢支架的。

    “哎……”婆婆叹气，这丫头就是善良，还自己能挣钱，要是真能挣钱，她为啥还要一边读书一边当保姆呢？

    还不嫌脏不嫌累的给她端屎端尿不，她还真趁着这十一放假来陪她了。

    这么难得的丫头，摊在谁家都是父母的福气，只可惜她老婆子没这福分。

    就算是长大了以后谈婚论嫁，哪个婆家娶到这样的媳妇儿，那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蕊，你们放几天假？”老婆婆看着手里的黄叶悄然的问道。

    “三天，正好接上双休，五天呢！”蕊道。

    高中的课程比初中要繁琐的多，本来十一假是一周的，可班主任为了提前抓学习，就给放了三天假，下周的双休要补回来两天。

    “那……那你总不能这五天都来陪俺？”

    老婆婆明知道不可能，毕竟人家也有自己的家人，再这个年纪正是年少青春时，谁不想玩玩闹闹呢？

    可她还是怀揣着私欲，希望丫头真能五天连续都来看她，也不要这么麻烦回回都把她抱上轮椅推出来，话就行。

    “婆婆要是想我，我可以五天每天都来推你出门看看风景，正好这个月份天不热不冷的。”

    蕊着，老婆婆还是激动的捏紧了树叶：

    “你也有家人，俺老婆子哪能老让你来陪俺！”

    “我爸妈离婚了，我跟我妈住，我妈在纺织厂上班，十月一纺织厂里请了放电影的，还安排了节目，所以我妈也不需要我陪，忙着呢！”

    蕊现在是成碍事的了，人家十月一都出去玩了，母亲可就不同了，九月三十号晚上捏着嗓子练了大半夜的黄梅戏。

    还连夜赶制了一件长袖子的戏服，还这回她得上台唱了，她紧张的睡不着。

    第二天，天没亮就乐呵呵的抱着衣裳去厂里找姐妹一起排练去了，忙的是连早饭都没做，还让蕊随便吃点儿，她没时间照顾她了。

    “呀，那……那可真够苦的，女人这辈子要是摊上了个不咋样的男人，那就真的受累一辈子！”

    第五婆婆有些惊讶，知道她家里肯定困难才出来端屎端尿，可不知道比困难还不堪。

    她虽然没有离婚，但是知道女人一个人拉扯孩子有多难。

    祖孙俩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先聊着，的都是家常，老一辈的人最喜欢跟人唠家常，到伤心时还会抹抹眼泪。

    不过总算没辜负这早秋的姿色，出来，第五婆婆的心就舒坦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蕊，你……今年多大了？”越聊越觉得这丫头要是不嫁个好人家，那都可惜了。

    “过了年十七！”蕊道。

    “那也不了，有对象没？要不婆婆给你介绍一个？”

    第五婆婆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这个人不是她老大家的儿子，因为有什么父亲就有什么儿子，第五婆婆明事理，心知肚明自己的孙子配不上人家。

    “没有，不过我也没算对象，我要考大学！”蕊推着婆婆走过了梧桐路，尽头有一处凉亭，就在那下头歇歇脚。

    “上大学也能结婚的，别看婆婆俺现在岁数大了，俺老伴儿就是上高中的时候把俺娶进门的！”

    老婆婆一提到自己的老伴儿，那眼里都多了一丝流光溢彩。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啦婆婆，以前十四五就当妈的女人很多，现在国家都提倡晚婚晚育了，这么早就结婚的太少了！”

    蕊托着下巴把落在奶奶头顶上的梧桐树叶子摘了下来。

    “也是，现在你看大街上的人，明显比俺那时候要多呢，俺年轻时，走十几里路都未必能碰到一个人，现在就不同了，大街上人山人海的！”

    老婆婆眯着眼睛看着身后走过的梧桐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有笑，就好像看到了曾经年轻时候的她自己。

    下午三点多，太阳倾斜，气温明显开始下降，蕊怕婆婆年纪大了着凉，当下就送婆婆回去了。

    这年纪大了，一个感冒都能要了她的命，就像顾奶奶一样，其实摔一跤根本没啥大碍，可偏偏就遇上了家里环境恶劣，肠胃感冒，拉肚子拉的她根本没力气支撑身体的消耗。

    就这么撒手去了。

    “对了，其实你明天不必来了！”送进门，把婆婆抱上床，蕊擦了擦额头上细汗，婆婆抓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我五天假呢！”蕊给婆婆倒了一杯茶来放在床头，怕她待会儿口渴了没人照顾。

    “你忘了吧，今儿要不是因为你，俺老婆子早就被挪老二家去了！”

    蕊这才恍然大悟，月初了，婆婆要去其他儿子家了。

    “去吧！”婆婆不知道是坐累了，还是装的，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假寐。

    “您二儿子家不在本地？”蕊看着步入暮年的老太太，心里有些酸楚，她想顾奶奶了。

    “在邵南，远着呢！”老婆婆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宛如梦呓，好像真的要睡着了似的。

    邵南啊，蕊挠挠头，确实很远，邵阳很大，分南北东西，从南到北差不多都快顶的上蕊回老家的路程了。

    蕊心翼翼的给婆婆盖上被子，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就连关门的时候都心的不得了，生怕吵醒了她。

    可婆婆在蕊出门后她睁开了眼：“多好的娃儿啊！”

    再次闭上眼的时候，耳朵边上已经开始回响着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

    为了一个月在谁家多住了一天而吵架，儿媳妇儿跟儿媳妇吵，儿子跟儿子吵，多热闹的场面。

    老婆婆已经习惯了，每个月都会面临的，睡吧，睡吧……

    …………

    刚出门的蕊回头看了一眼，脑子里竟出现了顾奶奶坐在门口的模样。

    胖哥，你到底收到信没有？我给你寄的资料……你怎么不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