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本地公家人跟见了爷爷一样，客客气气的又是给倒茶，又是给拿烟。

    这一点蕊是比较诧异的。

    恐怕兰玉华那边是做了工作了，当晚就引起了上级重案组的注意，专门派了刑事侦查组的人来调查这事儿。

    要知道，眼下是特殊时期，柳南市要提升为省，在这个节骨眼上，蒋大虎的事情就算是省厅的人都难睡个安稳觉。

    是的，来的这是刑事侦查组的人。

    蕊快要被折磨哭了。

    可看到这些人的作风明显就不一样，询问的相当专业，蕊再次回忆，把知道的所有都了。

    侦查组的人一拍桌子骂道：

    “这个蒋大虎，老子早就听了，这次，非治了他不可！”

    严肃的脸上写满了正义，随后对蕊温柔的闲聊了几句，还给她倒了一杯茶。

    问她是不是还在读书，蕊如实回答。

    随后，告诉她，她是第一目击证人，在案子审理过程中，不要离开本市，随时保持电话通畅，因为他们需要蕊随时来配合调查。

    从公家大院出来的时候，张磊蹲在门口抽烟，顾荣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看看里面。

    外面，已经展开了鱼肚白，这惊悚的一下午外加一整夜，折磨的蕊疲倦不堪。

    她刚出了公家大院，就觉得脚跟踩棉花一样，头重脚轻，眼看着就要栽倒。

    顾荣瞳孔一缩，把她的身子抱在怀里，这一触碰不要紧。

    蕊的身子特别烫，而且一丝汗水都没有。

    当下，顾荣抱着她往医院跑。

    体温达到了四十度还多点儿，顾荣吓得在点滴的病床前来回踱步。

    他有些后悔，不，是很后悔，他就不该来南方。

    害的蕊找他才来的，不然，这些苦，根本不该她承受。

    蕊惊吓过度，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很多事。

    兰玉华来过，以及顾家夫妻收了封口费，以及两年的工钱。

    现在矢口否认蒋大虎克扣工钱。

    玉兰花来就是为了这事儿，这一条罪状要是曝光了，能为太多的农民工鸣不平，她会觉得自豪。

    可偏偏有力的证据在这一条上，没有得到正常的发展。

    只可惜，玉兰花来的时候，蕊还在昏睡。

    顾荣知道情况，可是，就算口头上给了封口费，你也拿不出证据。

    玉兰花觉得蕊已经病的这么严重了，索性宽慰顾荣，就一条杀人罪，他蒋大虎这辈子也甭想出来了。

    这一天一夜，刑侦组的同志用极其专业的手段，看到了别墅里的被抹干净的血迹。

    从楼上卧室，到楼梯上，蔓延到了客厅。

    这一看，连工作人员都不住地摇头叹息，太惨了。

    那个女的被二十多个人轮流欺负，甚至还有变态的人，直接用钢管来。

    死者已经连夜被找到，被丢进了河里。

    捞上来的时候，已经被泡了两天了。

    再加上是夏天，身体已经接近出现巨人观了。

    可她下身的伤口太大，还是没逃过验尸官的专业眼睛。

    子宫都穿了孔，导致大出血而死。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蕊也醒了，医院的电视机里，报道了这则新闻。

    不知道看哭了多少人。

    蕊也哭了，那个女的死的太惨。

    因为这次的事件被记者第一时间介入，在整个柳南市的早间新闻和午间新闻循环播放，导致对社会的影响力太大。

    蒋大虎被判半个月后死刑。

    这是个好消息，可是，引起了连锁反应。

    他所带领的建筑队全部瓦解，两百多外地人失业，本地人一百三十二人。

    有人夸干得好，有人埋怨社会的不公平，让他们失了业。

    可对于赵蕊来，她即便卧病在床，可还是撇开了苍白的嘴笑着调侃张磊：

    “动荡时期，就是机会来了！”

    张磊起初没反应过来，问啥机会？

    蕊不再话，张磊半天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张磊拍了好几下巴掌，砸了大腿好几回。

    他可以重新回这一片天了。

    可这依然是好消息，张磊却笑不出来，他起初太懦弱了，他竟然……还不如一个丫头。

    他一直都觉得斗不过地头蛇，可是……赵蕊年纪轻轻，安排了各种途径，一下就把蒋大虎给弄死了。

    在回忆下，火车站餐馆她突然蹦出来的那句话——要不，咱们把蒋大虎弄死再走？

    张磊挠挠头自嘲的笑了。

    “俺……俺活这么大，看来岁数都活狗身上了……真是……过意不去的很！”

    “没什么！”蕊道，疲倦的闭上眼睛，她已经好多年没发烧了。

    这一突然发烧，浑身都没力气，整个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多一句话都觉得累。

    晌午前头，顾荣回来了，带了她特别想吃第二回的麻辣鸭货。

    这次，顾荣买了四只，一只她吃，一只给张磊，剩下的两只，留着在火车上慢慢吃。

    可蕊还是看出来了，排队买鸭货那也是早上，他却中午才回来。

    这中间，他去了哪儿？

    蕊自然也不想问。

    顾荣回了一趟家，他给顾本根夫妇跪下了。

    这一生，是他不孝，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来南方了。

    顾本根夫妇赚了一大笔封口费，加上两年工资，一万多块。

    兴许是拿到钱了心情好，顾家媳妇儿没有骂顾荣，就让他赶紧走，以后不回来就不回来，还指望他给养老不成？

    是的，顾家夫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顾天赐的身上。

    他们夫妻二人，又何尝对胖有深厚的感情呢？

    放在老家十几年，再回来的时候，若不是因为血脉相连，恐怕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爸，我回家照顾奶奶了，希望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日子，也不要再找我了！”

    完这些话，顾荣起身告辞，即便从始至终父母都没有看他一眼。

    此刻，看着蕊病了的苍白面容，却啃着鸭货吃得香，顾荣的心都化了。

    他负责在一旁给蕊撕掉鸭肉递给她，把骨头剔干净，放在垃圾桶里。

    一切，都和谐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磊正在想着怎么接手工程，到时候把兄弟们都带过来发财。

    所以，这次离开的只有蕊和顾荣，张磊没走。

    十年前，柳南就是一块大肥肉，如今，肉更肥了，各处农村标准化改建。

    再加上这十年，蒋大虎这地头蛇的横行霸道，已经把很多规模的建筑队给捏死了。

    大都改行做其他的了，张磊这么一接手，根本没有任何竞争对手。

    投标都不用了，以前都是蒋大虎的，现在不一样了。

    一个月下来，就有好几个要拓展的开发区找他。

    张磊调动了所有的兄弟南下，还从老家又吆喝来不少亲信，以及之前在蒋大虎手底下失业的外地人。

    短短三个月的光景，张磊手底下已经有了三百多个工人，接手了两个自然村改造工程。

    一个村就有四五百户，想想工程之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