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部。

    “叫什么名字？年龄，出生地！”

    谢斌有模有样的做笔录，表格上边印着几个字——土地改动申请表。

    “孙佳慧，四十二岁，出生在红梅村！”

    孙佳慧看着一直坐在新村长身边喝茶的姑娘，就心里不得劲。

    这货，跟那丧门星一伙的。

    “为什么要修整房屋？”

    “房子太破旧了，所以要修啊，难不成要睡屋里看星星？”

    孙佳慧恼怒，但是又敢怒不敢言。

    “几口人住？算修建成什么模样？”谢斌怕不识字的乡亲们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

    “呃，上级领导比较关心底层百姓的安全，所以，得知道房屋建设的规划，以免导致不懂行的随便改建，出现危险。”

    “还能建成啥样？不就是跟那家红瓦房一样的吗！”

    孙佳慧看见了赵家的新瓦房，院子的门虽然锁着，但是从门缝里可以看见，院子里，堂屋，都是锤的水泥地。

    上头都是红砖绿瓦的，她就知道要建那样的，反正现在手里有钱。

    “工程设计图我得知道，你光没用！”

    “啥？这还用设计吗？父老乡亲不都是这么建的吗？”

    孙佳慧愣了，不由得心里 憋得火更大了，瞪了一眼低着头喝茶的死丫头。

    一定是她嚼舌根，让新村长这么为难她。

    “工程图，我这里是一定要有的，不然，不能改建！”

    谢斌抬头看了一眼这满脸麻子的妇女，又继续道：

    “据我所知，你丈夫顾本根没有赡养自己的亲娘，这房屋土地使用权，还有待重新提交申请，如果顺利，最快也得半个月。”

    “啥？这房子咋就不是俺的了？俺男人户口就在这，一个姐姐一个妹妹都远嫁了。

    老太婆不把房子给俺男人给谁？难不成给嫁出去的姑子大姑子？”

    孙佳慧恼了，眼珠子直直的瞪着赵蕊，这个死丫头，全都是你在背后捣的鬼吧。

    看我找机会不死你，到你跪地求饶。

    谢斌这也算是秉公办理，他是村长，很多事情都得过问，包括民情。

    蕊都跟他了具体情况，儿子生了不管，老太婆一个人带大。

    这还不算，回头要房子？

    最主要的是他谢斌最尊重的老村长都被气病了。

    要知道他初来乍到，很多村民都不服他的新政策，全靠老村长的人际关系，摆平了很多事儿。

    不可以不提，老村长德高望重，为百姓考虑周全，处处为村民着想。

    这一点，谢斌是敬佩他的。

    可偏偏这么德高望重的老村长，被顾家的男人给气病了，他也只能一边考虑到张老村长爱民如子，一边还得衡量这宅基地的使用权。

    不错，房子去年重新统计的时候，顾家没有人，是他当家，按照户口本，把申请书提交了，申请顾本根为使用人。

    可他不知道顾本根夫妇俩是这样的人。

    这要是上报，恐怕得严惩不贷。

    “就这样吧，回去准备资料！”

    谢斌完，孙佳慧气的胸口起伏，转身就走。

    谢斌转身看着蕊：“满意了？”

    “不是太满意！”

    蕊道。

    “还想怎么办？我这已经利用了我所能及的一切权利，要是跟村民架，我可不在行，我这还得做表率！”

    谢斌把文件夹收起来。

    “这样的父母不得拉出去枪毙？”蕊气不过。

    听胖哥一直待在老房子里不出来，她能理解，所以她心疼。

    “你以为还是旧社会？这样的风俗就得拉出去游街？批斗？带高帽子？

    这都已经是新社会了姑奶奶，我所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谢斌已经仁至义尽，至少目前顾家夫妻是没办法动工了。

    要是动了，他谢斌也得动。

    “那倒也是！”蕊若有所思。

    “对了，听你今年高考成绩优异啊，为啥读了商大？你那分数线完全可以出国了！”

    谢斌一边整理文件夹，一边回头跟蕊话。

    “人各有所求，我不想离家太远。”

    蕊依旧是这么回答，转身出了大队部村长的办公室，外头的阳光晒得她睁不开眼。

    一阵清风吹来，又觉得格外清凉。

    这就是古怪的九月底，温差开始慢慢从一早一晚拉开。

    “你以后大学毕业了，有没有考虑过返乡？”

    谢斌走了出来。

    蕊眯着眼睛躲避雷阳回头看着谢斌：

    “没！”

    …………

    到顾家老宅地方，人群都还没有散开，都等着看结尾。

    孙佳慧没有办法，只能让停工，跟男人商议啥叫工程设计图？

    男人是搞建筑的，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的就是房屋改建后的土建工程图。

    就是算改成啥样的，一张图纸，标注着土建面基，以及用料，还有屋里的水路，电路安排。

    差不多得三张图纸。

    可穷乡僻壤的，建房子不都是自家想盖啥样，盖啥样吗？谁还去找设计师？

    顾本根也迷茫了，没听过农村自家的宅基地还要提交工程图的。

    “请一个工程师给绘图，得不少钱呢！”

    “本根，俺看那个死丫头就是故意跟村长嚼舌根，给咱使绊子！”

    孙佳慧觉得自己想得没错，当时就手舞足蹈的，形神并貌，夸大的跟顾本根讲了去大队的过程。

    “那丫头，就是个坏婊子，她跑到南方之后，顾荣才变了模样，以前，顾荣哪里敢顶撞咱们？还不是老老实实接班在工地干活？

    这回倒好，屋里整修，还得罪村长，你这事儿，是不是那个死丫头使的坏心眼？”

    “嘿咻！顾婶子这话的叫人挺爱听的，自己一身屎，不知道洗吧洗吧，还往别人身上蹭呢？”

    蕊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

    脚步都没停，进了老宅子：“胖哥，我是蕊！”

    里头的胖一听，一个咕噜就蹦起来了，他的蕊妹妹怎么回来了？

    当下开门让蕊进来，本以为蕊会嫌弃屋里脏，乱，臭。

    可蕊一进来就笑了：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顾奶奶，顾奶奶曾经在这里活了一辈子，可你不该不等我，就自己一个人来！”

    蕊着，顾荣赶紧把门重新顶上，从老旧的雕花木头橱柜里，拿了两个杯子，洗洗，倒了一杯茶给蕊。

    那柜子门却在外头耷拉着，因为上边那个靠联早就生锈坏了，整个门都是颤颤巍巍的。

    “你看老顾，俺他们是一伙的吧，一叫就开门！”

    外头的孙佳慧快气炸了。

    “蕊儿妹妹，我现在一身烂摊子，我不想影响你的学习，大学……你考上了大学，那多不容易！”

    顾荣心疼的看着这张巴掌大的脸，他的蕊儿妹妹，就像是雨下的梨花，像是春天的雏菊。

    纯洁的叫人只想呵护，不想带给她一丝的伤害。